第31章 连麦睡觉
但还没等她发过去消息, 就接到了对方的来电信息。
池南霜愣怔了一瞬,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宋宴礼”三个字,心脏就在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这还是宋宴礼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指尖有些滞缓地按下接听键, 将听筒靠近耳朵。
声音不受控制变得轻柔:“喂?”
对面传来一道熟悉而又清冷低沉的声音:“是我。”
池南霜当然知道他是谁,但每每听到他的回应,心中都会不自觉感到雀跃。
即便没有见面, 她还是强压下嘴角的弧度, 尽量让自己显得矜持些, 语气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只是语调中还是难免透露着一丝轻快。
另一边宋宴礼轻声开口, 嗓音如空谷幽涧:
“害怕的话,可以不挂电话。”
池南霜眨了眨眼睛,心底蓦地一暖。
原来是担心她因为做噩梦而不敢睡觉。
但是这不会影响他吗?
池南霜想着:“可是你不也要睡吗?”
“我现在不困, 等你睡着我再睡。”
池南霜窃喜:“噢, 那好。”
她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锁屏,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手机听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对面的男人仿佛特意放轻了动作,声音断断续续的。
但还是被池南霜捕捉到了, 并不觉得吵闹, 反而听上去很心安, 就好像宋宴礼就在她身边一样, 充满了安全感。
池南霜好奇地睁开眼睛, 问道:“这么晚了, 你还在工作吗?”
宋宴礼轻轻嗯了声:“这两天积累的工作比较多。”
“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啊?”
“不会。”
寂静的房间内, 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缓缓荡至耳边, 宋宴礼温声道:
“你比工作重要。”
她比工作重要?
唇角抑制不住上扬, 池南霜心想,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底地位还算高呢?
霎时,心跳顿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的,更睡不着了。
黑暗中,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轻声问:“宋宴礼,你要在你爷爷那里住几天呀?”
宋宴礼似乎是在思考,沉默了几秒后,才从听筒中传来他的回答,语气有些不确定:“两三天吧。”
这回谢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不调养好身子不能回公司上班,两三天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啊……这么久啊。
池南霜语调平平地“噢”了声,以为自己情绪管理得很到位,殊不知低落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泄露出去了一些。
电话另一边的谢千砚精准捕捉到女孩异样的情绪,手上签字的动作顿了顿,眉心微动,尾音上扬,反问:“你想让我早些回吗?”
池南霜想都没想就下意识说:“那当然啦。”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肯定语气,仿佛已经期待了很久。
闻言,谢千砚不禁眉梢微扬,点漆般的眸子依稀浮现出一抹亮光。
池南霜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妥,忙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不敢睡,所……所以我就希望你早点回来。”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
眼中的星点几乎是转瞬即逝,谢千砚嘴角无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垂下眼睫,继续将签到一半的名字补完。
招标文件上的签字位置处,“谢千砚”三个字签得龙飞凤舞,字迹遒劲有力,只是中间的“千”字上,留有一处极其明显的、因笔画中断而晕染纸背的墨迹。
生怕一个理由宋宴礼不相信,池南霜又补充了一条:“而……而且我从家里带了我妈妈烤的小饼干,想让你尝尝,怕时间长了就……就不好吃了……”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微弱。
因为她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个理由有多蹩脚。
小饼干是用真空包装封了口的,放一个月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两三天就不好吃了。
察觉出女孩的窘迫,谢千砚没有继续深究,只是温声道:“好,我会尽快回去的。”
他敏锐地抓住了上一句的某些字眼,状似闲聊问道:“你刚刚说,小饼干是你妈妈做的?”
“对呀。”池南霜回答道,没急着说还有自己烤的,反正都装在一起,到时候能看出来。
却没想到宋宴礼的关注点并不在小饼干身上,文不对题:“你妈妈知道我的存在?”
谢千砚只是想确定自己的身份有没有在池家长辈那里暴露,但听在池南霜的耳朵里却像是地下情男友质问自己有没有给他名分。
池南霜被这个荒唐的念头吓到了,她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臆想,梗着脖子说:“当然不知道!她只是说让我带给朋友的。”
末了怕他误会,还补充了句:“你和以柔都有。”
听到这个回答,谢千砚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淡淡应了声。
两边同时沉默了半分钟,池南霜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谁料听筒中忽然又响起宋宴礼清润的嗓音。
他问:“沈霁有吗?”
听上去冷冷淡淡地,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池南霜:“?”
这跟沈霁有什么关系?
池南霜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没事。”男人的语气波澜不惊地,好似只是在闲话家常,“我只是关心一下。”
池南霜更加一头雾水。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前两天不还水火不容的吗?
她如实道:“没有,他离得太远不方便,下次再给他带吧。”
宋宴礼嗯了声,尾音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听上去仿佛心情很愉悦:“好。”
他音色清润,又勾着点低哑的魅惑,明明只有一个单音字,却犹如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池南霜的耳蜗,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池南霜开口问:“宋晏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啊?”
话落就意识到这是白痴问题,这种低沉磁性的音色,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
谁知对面的男人却说:“没有,你是第一个。”
“啊?”池南霜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
谢千砚靠在床头,细想了下,还是道:“是真的,没骗你。”
他从小就意识到肩上背负着家族重任,向来不苟言笑地,喜怒从不形于色,放在人群中其实并不讨喜。
周围的人也大多都是上下级关系,从来不敢靠溜须拍马与他套近乎,再加上声音好听与否对于继承家族事业来说,并不会起到实质性作用,自然不会有人关注。
池南霜不明就里,只一味替他打抱不平:“那一定是他们没有品位!”
宋晏礼轻笑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池南霜好奇道:“你声音这么有磁性,唱歌也一定很好听吧?”
男人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尾音上扬:“想听?”
池南霜当然愿意:“听听也行。”
“我现在不会。”
“那你还问我。”
“但我可以讲故事。”
“……你在哄小孩吗?”
“难道不是吗。”
“才不是,我懂得可多了。”
手机那边传来一声戏谑:“好的,南南大朋友。”
“……”
两人一个在郊区,一个在市中心,相距近百里,却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克服距离低语呢喃。
“好了。”收起调侃的玩笑话,宋宴礼提醒道,“已经快四点了,该睡觉了。”
“噢,好吧。”
虽然不是很想睡,但的确已经很晚了。
池南霜乖乖抱着娃娃,闭目养神,酝酿睡意。
大约过去半小时,谢千砚又处理了几份文件,耳畔逐渐传来女孩平稳的呼吸声,时不时翻个身,伴随着衣被摩擦的声响。
想来应是睡得很熟了。
担心吵醒她,换了电脑办公。
两边安静了好一阵。
“吃煎饼果子吗?”
寂静的卧室内,池南霜的声音猝然响起。
谢千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问:“什么煎饼果子?”
她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又醒了?怎么突然提起了吃的。
女孩声音软糯软糯的,乖巧地回答:“是紫薯味的煎饼。”
谢千砚问:“还有紫薯味的煎饼?”
像是撒娇一般,池南霜点了点头,夸奖着:“嗯嗯,可好吃了。”
谢千砚刚想问她是现在想吃吗?还没张口就听到那边紧接着传来一阵吸口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池南霜像是真的在吃一般,口中还在不停地咕哝着:“嗯……好吃、好吃。”
谢千砚这才意识到,池南霜不是处于醒着的状态,而是在说梦话。
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后,他不禁无声失笑,眸间泛起了一抹柔光。
“宋宴礼。”
女孩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谢千砚放下手上的工作:“嗯?”
池南霜嘴里嘟囔着,口齿不太清晰:“喏,给你吃一口。”
即便是知道她只是在说梦话,谢千砚还是配合地回应她:“我不饿,你吃吧。”
“不行!”池南霜语气加重,闭着眼睛命令道,“张嘴,我喂你,啊——”——
池南霜后半夜睡得很香,第二天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还做了个梦,梦里还出现了宋宴礼的脸,只是一觉醒来忘得差不多了。
睡眼惺忪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她习惯性伸了个懒腰,嗓子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串哼哼唧唧的声音。
“醒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从枕头旁传来。
池南霜被吓得伸展的手臂哆嗦了下,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这才想起昨晚她和宋宴礼连麦睡觉,通话竟然一晚上都没断。
不得不说,宋宴礼家网络质量挺好啊。
池南霜拿起手机:“嗯……”
女孩子刚睡醒的声音奶奶的,像挠痒痒一样,令人心颤。
池南霜自己听着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刚醒,你一晚上没睡吗?”
宋宴礼说:“早上睡了会。”
“那你睡得好少啊。”
池南霜不由担心他会猝死。
“还好,白天睡得多。”
“好吧。”
想起妈妈曾说她睡觉不老实,池南霜不禁担忧起自己在宋宴礼心中的形象。
“对了。”她斟酌了下语言,试探着询问道,“你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啊?”
“奇怪的声音?”
“对,就比如……打呼噜磨牙这种。”
“没有。”宋宴礼淡淡道,“你昨晚只是说想吃煎饼果子。”
池南霜瞬间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乱说话。
谁知他还有后半句:“不过你还说——”
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
池南霜心里一咯噔,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只听下一秒,男人嗓音低沉蛊惑,缠着一缕清浅的笑意,缓缓道:
“要喂我吃。”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在线陪聊陪.睡(bushi)
谢黛玉: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男人都有?
第32章 公主抱
男人嗓音低沉蛊惑, 缠着一缕清浅的笑意。
“要喂我吃。”
简短的几个字却接连猛烈撞击着池南霜的神经,让她脑袋里嗡嗡直响,不停循环着他说的话。
“要喂我吃。”
“要、喂、我、吃。”
……她要喂宋晏礼吃?
不是吧, 她梦里竟然这么主动?而且还好巧不巧全被当事人听见了?
想到这里,池南霜瞬间尴尬到藏在被窝里的脚趾都蜷了起来,她拉起被子紧紧捂住脸, 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应对。
另一边, 谢千砚说完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女孩的回应, 以为她又睡着了。
手机里忽然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他偏头望去。
原来是电话中断了。
还附带了一条池南霜发来的信息:【网不好自己断了, 我先起床了,拜拜。】
他淡淡瞥了眼上面最终显示的“通话时长07:11”,而并非“通话中断”, 无声勾了勾唇角, 轻笑了下——
晚上,池南霜和元以柔一起出的摊。
夜幕降临,嗨吃街还是如往常一样嘈杂热闹,吆喝声接连不断, 鱿鱼摊前的顾客依然络绎不绝。
“欸。”元以柔捣了下她的胳膊,冲她示意了下鲜榨橙汁的摊子, 小声问她, “那个卖橙汁的咋老往你这瞟啊, 看你的眼神跟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记得之前还没这样啊。”
元以柔昨天没来, 不知道她们两个昨天发生了正面冲突。
池南霜并不在意荆郁彤的态度, 自顾自忙着刷酱, 头也没回:“她昨天找我要宋晏礼的照片, 我说没有她不相信, 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什么?”元以柔一听火气就上来了,阴阳怪气道,“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还道德绑架,要我看这都是被家里惯得,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让荆郁彤听见。
知道元以柔是想替自己出气,池南霜没有拦着。
只是明显能感受到,荆郁彤瞪向她们的目光中恨意更深了。但又要维持在粉丝心中的甜妹形象,不能当场发作。
双方之间积聚的仇怨越来越深了。
休息期间,池南霜看了眼直播间,发现评论区很多人在关心宋宴礼的去向,她快速翻了翻评论区的聊天记录。
【没人好奇Q去哪了吗?他竟然没陪鱿鱼一起出摊。】
【对呀鱿鱼,这几天怎么都没见Q啊,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什么?我磕的cp吵架了?!千万别啊,我跟我男朋友替你们吵,你们给我好好在一起啊!!】
因为她中间没回复,之前自行分成两派的网友再次争执了起来:
【吵什么架,他们两个根本就没谈好吧,我当时说了你们还不相信,非要自欺欺人。】
【就是就是,卖奶茶的哪有大学教授社会地位高,“鲫(霁)鱼”大旗永不倒!】
池南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了下宋宴礼的情况,至于其他的已经解释无数遍了,她已经懒得说了。
【好好好,没吵架就好!】
【不信,坐等分手,扶沈教授上位。】
安抚过网友后,池南霜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其中有一条宋晏礼发来的,说是今天还会有人接她。
池南霜婉拒了。
毕竟自己收摊的时间晚,即便那人是宋宴礼的朋友,但总让人家大半夜不睡觉特意来接自己,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知道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宋晏礼也没再坚持,只提醒她注意安全。
结束聊天后,池南霜正要收起手机,通知栏上方忽然弹出一条天气预报暴雨黄色预警:
预计一小时后全市将有暴雨降临,局部伴有小时雨量50毫米以上的强降水,城市低洼地区容易出现积涝,请注意防范。
池南霜心中暗暗一惊,忙喊上元以柔收拾东西,提前收摊回去。
两人不是一条路线,把东西装车后,池南霜坐上三轮车,拧紧油门就往回赶。
路上淅淅沥沥地滴起了雨点,好在车顶有遮雨棚,不至于被淋得太惨。
她算好了时间,嗨吃街距离宋晏礼家只要半小时路程,如果天气预报预估准确的话,她就能赶在暴雨前安全抵达。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天气预报预估得的确没有太大的偏差,但更不幸的是——
她的三轮车走到半路,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车把拧到底,都不动一下。
电量显示器也突然灰掉了。
她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她明明提前充好电的啊。
拔了车钥匙重新插进去,还是不能启动。
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说是大概率因为下雨电路出了问题,建议去店里找专业人士修。
池南霜搜了下地图,上面显示最近的一家修车店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足足有五公里。
果断放弃。
没等到她把车推到地方,人就先倒在半路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轮正好巧不巧地陷在了一个浅坑里。
她下车试了试,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推动一丝一毫。
池南霜打开手机上的“万年历”软件,点进去今天的日期,下方果然写着“不宜出行”四个字。
她任命地叹了口气,叉着腰站在小破车旁边,思考着解决办法。
这个点根本打不到车,要么在原地等人救援,要么徒步走回去。
池南霜摸出手机,第一反应是给宋宴礼打电话求助,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按下。
他现在在爷爷家,和她家里一样,离这里挺远的,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思索一番后,最终选择了后者。
池南霜望了眼前方漆黑无尽头的水泥路,弯腰卷起裤腿,打开手电筒,撑着雨伞往雨幕里走去。
动作干脆利落。
雨势渐大,斜吹的凉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珠钻进衣领,脖子处渗入密密麻麻的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即便穿着外套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唇色被冻得有些发白。
浅色的水泥地逐渐被染深,路灯排布稀疏,没有了车灯的光照,周围的光显得更加黯淡了。
头顶是雨珠砸在伞面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的。
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池南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做的噩梦。
也是这样漆黑的夜晚,还有瓢泼的大雨。
路旁的树丛模糊成团团黑影,在浓墨的黑夜中沙沙摇晃着,仿佛梦里的僵尸,在蹑手蹑脚地靠近,愈发加重了诡异的气息。
池南霜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裹紧了衣服,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条路地势较低,脚下的雨水从无到有迅速积聚,很快就漫过了脚面,抵达了脚踝。
鞋子里瞬间浸满了积水,和袜子黏在一起,又潮又湿,难受极了。
尤其是混了泥土或其他脏东西的雨水,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和病毒。
但她别无选择。
池南霜忍着内心的嫌恶,顶着强势逆吹的冷风,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前行着。
距离嘉和天府还有两公里,以她现在的速度要走半个多小时。
双手用力握紧伞柄,脚下蹚着浑浊的雨水,身上顶风前行。
明明只走了二百米,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浑身上下都被吹得冰凉,甚至于快要失去知觉了一般,感知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时,前方依稀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浓墨如漆的黑夜,他撑着黑色雨伞而来,身形修长高大,深色长款风衣被风吹起,衣袂翻飞。
周身像是镀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般梦幻,让人看不清虚实。
她是眼花了吗?竟然看到宋宴礼了。
他不是在爷爷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逐渐向她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池南霜眯了眯眼,想看得仔细些。但眼睛被雨水覆盖,视野模糊起来。
待她眨了眨眼,视线清明时,宋宴礼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将手中的大伞递到她手中。
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言简意赅:“拿好。”
池南霜浑浑噩噩的,脑子还来不及转动,身体就先一步听从他的话,接过了伞柄。
原来的伞被宋宴礼随手扔在地上。
直到“啪”地一声响起,池南霜才反应迟钝地发现,他把自己的伞扔了。
正疑惑时,腰间忽然传来一道力量,轻轻一揽,便让她身体微微前倾,离他更靠近了些。
下一秒,宋宴礼半蹲下身,大掌环住她的膝盖,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已经轻松地将她一把抱起,直至与他视线平行。
重心忽然失去,池南霜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搂紧了宋宴礼的脖子,寻找安全感。
她睁大了双眸,冻僵住的唇瓣乍一张开还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抱我。”
宋宴礼眼里似有辨不明的情绪在酝酿翻涌,最终却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句:“水里脏。”
便不再看她,不疾不徐地大步向前走去。
相比于她冰凉的身子,宋宴礼的手显得格外滚烫,紧紧贴着她的脊背,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靠近自己的颈窝。
鼻尖猝不及防擦过他骨骼硬朗的下颚线,干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脏像是重获生机般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整个身子小小的,被他紧紧拢在怀中,瞬间被温暖笼罩,身上逐渐恢复了些暖意。
池南霜靠在男人的肩头,心里的恐惧和不安逐渐消散殆尽。
不知在他怀里待了多久,直到宋宴礼单手拉开车门,动作轻柔地将池南霜放在副驾驶座上,她才意识清明许多。
宋宴礼坐在驾驶座上,打开车厢里的暖风,却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从侧面的储物格取出两袋一次性湿毛巾递给她。
池南霜拿了一个,拆开擦了擦脸和手,一扭头却见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里放着另一包湿毛巾,像是在耐心地等她用完另一张来取。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一人一张吗?她已经擦过了呀。
宋宴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薄唇轻启,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擦脚。”
池南霜神情瞬间怔住。
什么?在他的车上脱鞋擦脚?
这不合适吧。
她干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婉拒道:“先不、不用了,回去再擦吧。”
先不说在别人车里脱鞋的行为很不文明,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人,今天的遭遇已经够狼狈了,她不想再影响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了。
宋宴礼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长臂一伸将她的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强势,池南霜错愕不已,下意识想屈起膝盖往回缩。
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手腕微微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紧紧箍住。
用命令的语气说:“别动。”
随后不等她反应,便自行褪去了她湿漉漉的鞋袜。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抱和擦jiojio都干了,下一步该是什么了捏?
第33章 想见他。
干燥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脚面, 他单手撕开湿毛巾的包装,展开后垂眸认真地替她擦拭着脚上的每一寸肌肤。
口中像个长辈一样教育她:“积聚的雨水里有细菌,女生抵抗力弱, 容易感染病毒引发炎症,要及时清洗。”
池南霜的脚看起来很纤巧,皮肤白皙, 足尖红润。
一米六七的个子, 脚的尺码却只有三十六, 在男人修长的手掌下显得越发小了。
他的手在她的脚上游移着, 指腹间有一层薄茧,时不时滑过她的脚心,痒痒的, 让她的脚趾忍不住蜷起, 往回瑟缩了下。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宴礼低声说:“我轻点。”
池南霜:“……”
越轻越痒好吧。
密闭的车厢内,空间逼仄,女孩娇小晶润的玉足搭在男人的腿上, 蹚了积水的脚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几处淤泥,在男人价值不菲的西装裤上留下几道土色痕迹。
有轻微洁癖的宋宴礼却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嫌弃之色, 反而神情格外专注, 认真地帮她擦去每一颗沙粒。
仿佛在他眼里, 这些脏东西不该属于他的女孩。
暧昧气息掺杂在空气中, 不受控地发酵, 丝丝缕缕向四周蔓延。
也许是受到了什么蛊惑, 池南霜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替他理了理额间被雨水打湿的碎发。
却猝不及防与他眼眸相撞, 动作一停。
手指还贴着他的额间, 她讪讪一笑:“……你头发乱了。”
然后挪开眼,假装若无其事般地收回手。
指腹挟了一丝湿意,似乎还停留着触摸他发梢的触感。
软软的、潮潮的,久久挥散不去。
她扭过头,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你不是在你爷爷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她纤细的脚踝处,抬眸望了她一眼,平静反问:“不是你说,想让我早点回来吗。”
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进眼底,仿佛下一秒就要窥探她的心事一般。
心虚之下,池南霜结结巴巴地强调道:“我……我那是因为怕……”
宋宴礼慢条斯理地将毛巾的脏面折起,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我知道,你只是怕饼干浪费了。”
他的语调平平的,淡淡陈述着,语气听上去并不甚在意。
见他相信了自己的借口,池南霜松了口气,而后又莫名觉得心里闷闷的,这种感觉在逼仄的空间内更加明显,窒息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藏在心底的喜欢,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
好想亲口告诉他,才不是因为什么饼干。
只是因为——
她想见他——
车子平缓地停在了嘉和天府的地下停车场。
池南霜一路盘腿坐着,没有鞋子下不了车,她左右张望却没找到。
正探着头,副驾驶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一边低头寻找一边问:“我的鞋子你刚才放哪了呀?”
宋宴礼淡淡回答:“在后面。”
后面她拿不到,只能求助于他:“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却没想到宋宴礼拒绝地干脆:“不能。”
顿了顿,又解释道:“鞋子是湿的。”
“啊?那我怎么上楼?”
总不能光脚踩吧。
男人神情淡漠,手还松松地搭在车门上,面不改色地说着最亲昵的话:
“我抱你上去。”
“……”
池南霜脸瞬间变得通红。
虽然被他公主抱的感觉很好,但刚刚是特殊情况,在她理智尚存的情况下,她还是知道要矜持些的。
她苦思冥想,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背我吧?”
宋晏礼在女孩双颊的绯红落了落,停滞两秒后,唇角蓦地勾起一抹别有意味的弧度,眉梢轻扬。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挑逗,又似挑衅:
“南南,你是在害羞吗?”
“怎……怎么可能?”
小女生的心思被当场揭穿,惯要面子的池南霜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
冷风钻入车内,赤.裸的脚趾乍一接触,不自主地蜷了起来。
宋宴礼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小动作收入眼底。
激将法这招对池南霜好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闭上眼睛冲车门外的男人伸开双臂:“来吧!”
宛如一个慷慨赴义的壮士。
不就是公主抱吗?这可是他非要抱的。
她拒绝了来着。
然而预料之中的抱抱并没有到来。
身上忽然落下一道重量,瞬间被温暖覆盖。
她诧异地睁开眼,只见一件深色风衣被盖在她身上,风衣的主人此刻正在仔细替她掖好衣角,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严实。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半弯下腰,将她抱离座椅。
地下停车场距离宋宴礼所在的公寓楼还有一段距离。
池南霜一手打伞,一手搂着宋宴礼的脖子,偷偷抬眼瞄着男人的侧脸,轮廓优越而清晰,却处处透着些俊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晏礼从爷爷家回来之后,好像有哪里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人还是一样温柔有耐心,但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变得强势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做什么都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可为什么会回一趟家就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呢?
池南霜张了张唇,想问他是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但想到涉及到了别人的私事,犹豫了下还是缄口未言。
回到公寓时已至深夜,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池南霜洗的比较慢,出来时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碗姜汤。
是宋宴礼熬的,叮嘱她喝完。
池南霜最讨厌葱姜蒜这种东西,鼻子刚一靠近嗅了下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但毕竟是宋晏礼特意为自己熬得,还是象征性抿了一口。
生姜的辛辣味一下子冲到了鼻腔,舌头都被辣麻了。
她强忍着不适才没喷出来。
咽下去第一口后就把碗放下来,吐着舌头,用手掌扇风,消散辣意。
她端着碗走到客厅,苦着一张小脸说:“宋宴礼,能不喝吗?”
男人缓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不能。”
池南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手捧姜汤送到嘴边却迟迟下不去嘴。
见状,宋宴礼无声叹了口气,起身去冰箱拿了几块红糖,放了进去。
赤砂色糖块被丢进冒着热气的红糖,泛起两圈小小的涟漪,然后迅速溶解,扩散至整碗姜汤里。
宋宴礼温柔的眼眸中有说不出的情绪,似无奈,又似宠溺。
像是哄小孩一样:“现在可以喝完了吗?”
池南霜脸上迅速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能!”
话音刚落就捧着比她的脸还大的姜汤碗,一口气喝光了。
她腮帮鼓鼓的,最后一口还没吞下去,就迫不及待将空碗展开在宋宴礼面前,眼睛亮亮地盯着他,一副求夸的小表情。
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人站在客厅里,男人无声失笑,抬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不吝啬夸奖:
“南南真棒。”
画面温馨而美好。
宋晏礼将空碗接过来,温声问:“饼干呢?”
池南霜这才想起这个被自己用来当挡箭牌的工具,回房间拿了出来。
盒子被分成了两格,一边是舒千琴烤的,一边是池南霜烤的。
池南霜看着自己做的那份表面有些发黑的饼干,一想到宋晏礼是为了小饼干提前回来的,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便忍痛舍弃自己亲手做的小饼干,给他拿了妈妈烤的那份。
宋晏礼撕开包装尝了一块,礼貌地道谢:“很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
这可谢不得,谢了她就露馅了。
池南霜没应声,只是默默扯了扯唇角,见他喜欢又给他拿了块。
宋晏礼却没有接,而是自己拿了块别的。
见他拿的是被她烤糊的饼干,池南霜忙抬手阻止:“这是烤坏的,不能吃。”
宋晏礼看着她的眼睛:“可我想吃南南做的。”
池南霜一愣,体内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暖流,飞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又纷纷涌入心脏中心,源源不断地汇聚着。
不管他因为什么而变得强势,但能肯定的是,他依然还是那个温柔绅士的宋晏礼——
夜深时分,池南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
不禁心生疑惑,宋宴礼是不是对她也有好感?
不然今天为什么要抱她呢?还帮她擦脚……
这是普通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吗?
在床上滚了一圈,她还是没想明白,干脆睁开眼摸出手机,打开软件搜索:
[男生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什么?]
最热的一条帖子标题是“如果男生有这几种表现,那他一定是在追你!”,贴子里总结了以下几点:
[1、主动找你聊天,对你嘘寒问暖,每天和你分享自己的生活,发消息秒回。]
……一条都不占,闷葫芦一样,半天都撬不开一句。
[2、眼神不会骗人,看见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会忍不住一直盯着你看。]
……也不太符合,宋宴礼的眼睛太过深邃,时刻将自己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出来。
[3、在喜欢的人面前行为会表现得特别幼稚。]
幼稚?
池南霜想起宋宴礼带她过马路,给她做小兔子肉蛋饼,还有刚刚教育她的语气——
……快赶上她爸了。
[4、会默默守护你,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你。]
这点倒是真的,宋晏礼已经不知道帮了她多少次了。
四条中了一条,那是不是代表宋晏礼喜欢她的概率是25%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池父:听说有人想跟我争闺女?
(滑跪)dbq宝贝们,我又来晚了呜呜呜,实在是因为我真的写的很慢很慢,在电脑前面快坐到天亮了,结果删删改改四个多小时才写了一千字修完这一章,呜呜呜但我一定会努力多写点的!!
第34章 试探
翌日一早, 宋宴礼去上班了,池南霜蹭了他的车去维修店找人修三轮车,如网上所说, 的确是出了电路问题,但好在问题不大,半天就修好了。
池南霜骑着三轮车回去, 把淋了雨不能用的食材处理掉, 清洗干净厨具, 就紧赶慢赶地去小吃街了。
今天宋宴礼工作很忙, 又不能出摊了,但事先说了晚上会来接她。
准备好东西后,池南霜和元以柔坐在小板凳上, 闲来无事讨论起宋宴礼会赔多少的话题。
距离宋宴礼开始摆摊也将近一个月了, 然而他实际出摊的日子还不超过五天。
池南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嘴里念念有词:“一天的摊位费是二百,一个月就是六千,他的奶茶摊五天里只有两天是赚的, 但他效率低,两天的盈利估计连他的成本都没赚回来, 四舍五入就是——”
“白给六千。”
得出这个结论后, 两人都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不行。”笑过之后, 池南霜不禁替他犯起愁来, “他如果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岂不是要每个月都要倒贴给赵文全送钱?”
元以柔手抵着下巴沉思道:“我怎么觉得他来摆摊并不是为了赚钱呢?”
池南霜点头表示认同:“我也觉得, 像是来体验生活的。”
“不。”元以柔却反驳了她的话, “体验生活干嘛非要挑你在的时间?”
池南霜:“?”
跟她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目光扫过池南霜精致秀丽的面容, 元以柔的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没急着回答, 而是翻出赵文全在微信群里发的每个摊位出摊的记录表,像个福尔摩斯一样仔细浏览,找到芋圆奶茶摊那一列,与鱿鱼摊出摊的时间对照着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宋宴礼仅有出摊的几天里,无一例外池南霜都在。
那也就是说……宋宴礼会特意选择池南霜在的时间才来。
思及此,元以柔看向还一副懵懂的池南霜,眯了眯眼睛,下了结论:
“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冲你来的。”
池南霜白了她一眼:“你偶像剧看多了吧,我们俩之前都没见过面,还在他来摆摊的第一天才认识,他怎么可能是冲我来的。”
元以柔不以为然:“你没见过他,但他能见到你呀,说不定他是你的粉丝,之前刷过你的直播呢,所以对你念念不忘呢?”
池南霜觉得这个猜想更是无稽之谈了。
她微笑着问:“那你见过对主播念念不忘,结果连关注都不点一个的粉丝吗?”
她记得很清楚,宋宴礼是在自己关注他之后才回关她的。
谁家粉丝这么清高,还等主播先来关注他?
元以柔被她的话一噎:“……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月上枝梢,嗨吃街上的游客逐渐增多,池南霜和元以柔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身为小吃街的扛把子,鱿鱼摊永远是整条街上顾客排队最长的摊子,今天也不例外。
但不同以往的是,荆郁彤的鲜榨橙汁摊位今天却格外热闹,小小的摊位旁围了一圈人,客人也格外热情,基本都是好几杯好几杯地点。
渐渐地,新来的游客见她的摊位上人多,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元以柔将冰冻鱿鱼串递给她,斜眼觑向那边笑容满面的荆郁彤,不忿地说:“她什么时候名气这么大了?”
池南霜抽空瞄了一眼,也有些意外,在她印象中,橙汁摊昨天还生意一般呢。
她猜测道:“也许是她昨天的直播突然火了吧。”
因为直播的效果不是立竿见影的,一般火了之后,网友并不能当天赶到,大部分都是过几天才来的。”
元以柔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她昨天下播的时候都才几十个人。”
她看荆郁彤不顺眼,会刻意关注她直播间的动向。
这回池南霜也不明白了,只能笑着安抚元以柔:“没关系,大家各凭本事,她不影响咱们就行了。”
“好吧。”
元以柔只好扭回头,不再关注荆郁彤。
然而随着榨汁摊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原本在池南霜这边排队的顾客也跑过去凑热闹了。
原本几十人的长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给这几个人烤完,也就没人了。
第一天这么清闲还有些不习惯,池南霜站在摊位后百无聊赖地和直播间的网友聊了会天。
“这还叫没影响咱们吗?”元以柔看不下去了,替她抱不平,“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挤得路都不通了。”
池南霜也没想到,两种不一样的小吃,竟然也会产生利益冲突。
她原本不想与她竞争,但现下顾客越来越少,她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了。
想了想,她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大喇叭,拍掉上面的灰,对着喇叭说:“又香又辣的大鱿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明明是温软的声线,从大喇叭里传出来却变成了滑稽可爱的宝宝音。
像是人类幼崽被迫出来揽客,声音萌萌的:“又肥又香的大鱿鱼,好吃不贵的嘞~!”。
这是池南霜刚开始摆摊的时候,不好意思吆喝,就搞了个变音喇叭,那阵子给她揽了不少客。
后面开了直播,就没再用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派上用场。
元以柔表情复杂地看着池南霜和她手中的喇叭,脚下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装作不是这个摊子的人。
有点丢人……
池南霜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把喇叭递给她,皮笑肉不笑道:“好姐妹有难同当,该你说了。”
“……好吧。”
元以柔不情不愿地接过来,选了皮卡丘模式:“超好吃的铁板鱿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路过的游客听到可爱的叫卖声,纷纷被吸引过来,还有问这个稀罕玩具链接的。
在这个变音大喇叭的加持下,回来了不少客人。鱿鱼摊又热闹起来,甚至有碾压的势头。
见此,荆郁彤也开始坐不住了,不知道听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忽然开始急促地抖起腿来,榨橙汁的动作着急忙慌地,表情也变得极其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在身后赶着她一样。
这幅惹人争议的画面呈现在直播间里,瞬间流量大涨,好事的客人也纷纷侧目。
经过上一轮拉锯战,元以柔对自己姐妹很有信心,而且她了解池南霜一向不是吃亏的人,便一脸期待地问她:“咱再怎么争?”
却没想到池南霜定神望着橙汁摊观察了许久。
沉默几秒后,忽然道:“收摊。”
元以柔:“?”
收摊?
这就放弃了??
这不像她的性格啊。
元以柔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池南霜扬扬下巴冲她示意了下榨汁摊前几个频繁出现的面孔。
“我看那几个人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你见过有谁一晚上连买几十杯橙汁的吗?”
经她提醒,元以柔也意识到怪怪的:“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荆郁彤请的演员?”
池南霜点点头,语气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签了团队的,除了线上买流量,线下还有指导她动作的老师。”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她主打一个能屈能伸:“信我,咱俩干不过。”
话虽如此,元以柔还是不甘心:“我们不能也签团队吗?”
池南霜摇头:“那我们就没有自由了,你看荆郁彤,榨橙汁已经够累了,她还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迫做一些博人眼球的动作,不然就没有流量。”
她语气坚定:“市场下沉,但我们不能跟着下沉。”
元以柔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没有底线。”
她问:“那我们以后都不摆了吗?”
“其实我一直想转型来着,摆摊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烤鱿鱼的可替代性太强,即便不是荆郁彤,我们以后也会遇到别的同行的。”
池南霜拿出手机给她看:“前几天有个奶茶品牌邀请我做宣传,报价也不低。”
“那挺好的呀,但你随便拍个视频推荐一下不就好了吗?”
因为别的博主也是这么干的,所以元以柔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推广。
池南霜却否定道:“不,我是想打造一条独特的宣传风格。”
“什么风格?”
“我想拍成以剧情为主的创意广告。”
简言之就是以拍短视频故事为主,将广告丝滑嵌入其中,这样不仅能吸引观众粉丝,还能让品牌方看到她们的优势,有助于长期的持续性发展。
没想到池南霜在背着她闷声憋大招,元以柔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
两人交谈过后,恰好宋晏礼发消息说来接她。
池南霜站在路口等他时看见一辆迎面而来的浅粉色复古风小汽车,车身崭新呈流线型,车头圆圆的,前面还画了两只可爱的小眼睛,不知道是哪个小仙女的座驾,一下就戳中了池南霜的少女心,在心中给它取名“仙女车”。
池南霜被仙女车的外貌吸引,目光不禁多停留了几秒,见车子行驶的方向是面对自己的,主动后退几步给她让道。
谁知这辆车紧跟着停在她面前,池南霜正疑惑这人要干嘛时,仙女车的车窗忽然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俊冷的面庞。
池南霜眼睛微微睁大。
仙女车里怎么坐的是宋宴礼?
男人坐在装饰粉嫩的车厢内,臂肘松松地搭在车窗上,露出雾青色衬衫的硬朗袖口,两颗钻石袖扣泛着清冷的光。
神情寡淡,薄唇轻抿,下颚线紧绷着,高冷禁欲的气质与仙女车的风格截然不同。
驾驶座的空间不大,对他来说明显有些拥挤,伸展不开腿脚。
见状,池南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宋宴礼,你怎么突然换车了?还换了这么……嗯……迷你的车。”
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临时将“少女粉”三个字的形容词换成了“迷你”。
毕竟现在也有很多男生喜欢粉色,不能因为他喜好独特而笑话他,只是没想到宋晏礼还有这么反差萌的一面。
宋晏礼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将手刹拉下从车上下来,无视她的嘲笑:“这是给你买的车。”
笑容忽然僵住,池南霜表情错愕:“给我的?”
宋宴礼不答反问:“如果我昨天没赶到,你打算怎么办?”
池南霜如实说:“走回去呗。”
出门在外,倒霉事难免会发生,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淋雨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晏礼静静凝视了她两秒,将车钥匙递给她:“这辆车是让你出门用的,如果我下次赶不到,你开这个我也能放心。”
池南霜一愣,他这是见她昨天被淋了,今天专门给自己买了辆新车吗?
她之前也想过买一辆车,但因为目前市场上适合女孩子开的车大部分安全性不高,而且后备箱空间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暂时搁置了。
定了定神,池南霜问他多少钱,掏出手机要给他转账,他却不接受。
宋晏礼抬手示意了下池南霜之前送他的腕表:“礼尚往来,这车是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池南霜坚定地拒绝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宋晏礼面不改色地说谎:“车不贵,就几万。”
“啊?这么便宜吗?”池南霜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她虽然不如男生懂车,但基本的车型还是了解的,宋晏礼挑的这辆车明显价格不菲,市场价应该至少二十多万才对。
怎么可能就几万块?
宋晏礼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谎话信手拈来:“我有个朋友是卖车的,正好这款在做促销,他给的友情价。”
池南霜更不理解了,就算是在促销,什么朋友这么大方,几十万的车只收几万?
宋晏礼没再解释,径直走到副驾驶,无声催促她该回了,池南霜只好亦步亦趋跟上,坐上了驾驶座——
晚上,池南霜躺在床上和元以柔打电话,提起了这件事。
“什么?”元以柔音量提高,震惊道:“你说宋宴礼送了你一辆车?!”
不怪她震惊,池南霜也觉得这个礼物太过贵重了:“嗯……他说是有朋友搞促销买的。”
“什么搞促销买的,他肯定是特意给你买的,怕你不好意思才找个借口搪塞你而已,不然他一个大男人干嘛专门去买一辆小姑娘用的车啊?还是全新的。”
池南霜沉默了半晌:“你说的也是。”
元以柔忽然旧事重提:“我突然觉得我今天晚上猜测得很有道理。”
池南霜回忆了下,想起元以柔今晚说的,宋宴礼是她的粉丝,特意为了她来摆摊的猜想。
虽然但是,还是觉得不合理:“这两件事应该没什么关系,你说的那个可能性太低了。”
“好好好,就算他不是有所预谋,但从他送你车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一定喜欢你。”
池南霜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元以柔恨铁不成钢地解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花钱,那他多半是对你有意思,想追求你。”
“……”池南霜沉默了几秒,小声说,“我也送过他一块一万多块的手表呢,但我当时只是想答谢他啊。”
元以柔又气又恼:“男人这种生物,脑回路跟女人不一样。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为你花钱,那说明他一定不爱你,当然如果他愿意为你花钱,也不一定是爱你。”
“但我觉得,宋宴礼绝对是喜欢你的。”
池南霜有些讶然:“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不信你去试试他。”
“怎么试?”
“……”
像是把元以柔问住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你等着,我去搜搜。”
元以柔也只会纸上谈兵,一问到实际她也不会了。
电话挂断后,过了十分钟,池南霜收到一条她分享的某书帖子,题目是“怎么试探一个男生是不是喜欢你”。
元宝:【看热评第一。】
池南霜跳转到软件,只见这条帖子下点赞量最高的评论写着:
[穿一套性感的衣服,看他会不会对你起生理反应。]
池南霜发过去一串省略号:【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元宝:【怎么就是馊主意了,你不觉得她们说的很有道理吗?】
池南霜发过去一个“微笑.jpg”:【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然后发过去一个晚安表情包,强行结束了聊天。
让她穿着暴露的衣服去勾引宋晏礼?
先不论她脸皮薄,做不出这种事来。就算是她真的照做了,像宋晏礼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估计都看不出来自己在勾引他。
到时候只有她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一个人自娱自乐。
越想越觉得这个建议荒谬至极,池南霜一气之下把手机屏幕关闭,扔到了一边,关上夜灯准备睡觉。
然而当她闭上眼睛时,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宋宴礼坐在车上时,那张惯常禁欲的面容。
冷淡疏离的眉眼、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还有挽起袖口时筋骨微凸的小臂……
无一不在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质,仿佛什么都无法牵动他的情绪。
就在某一瞬间,刚刚还毅然决然拒绝的池南霜,忽然间想法动摇了。
她摸出手机点开浏览记录,找到刚刚元以柔分享给她的那条帖子,重新审视起热评第一。
[穿一套性感的衣服,看他会不会对你起生理反应。]
明知是故意玩梗,但她却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虽然这个建议听起来还是很荒谬,但她却有点心动了。
原因无他,她想知道这一招对宋晏礼这样的温柔绅士会不会奏效。
好奇心增强了行动力,池南霜瞄了眼门缝,有一道从客厅传来的亮光。
宋晏礼还没睡。
池南霜当即从床上爬起来,翻出自己最暴露的一条吊带睡裙换上。
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发现她自以为暴露的衣服其实除了手臂,什么关键部位都没漏。
……算了,领子往下扯扯也能露点东西出来。
白色雕花全身镜内,女孩身穿一件丝质黑色吊带睡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细肩带和秀美伶俜的锁骨相得益彰,垂在身侧的柔软玉臂如雪藕般白皙,呼吸时胸前显现出柔美的弧度,若有若无地,惹人遐想。
确定事业线能被看到后,池南霜对自己的身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今天轮到南南的主场咯!
第35章 要不要上手摸摸?
客厅灯火通明, 宋晏礼照旧靠在沙发上办公。
池南霜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向客厅走去。
她是卸过妆的,脸上干净清透, 还带着刚洗过澡被水雾蒸出的粉嫩,手臂和小腿白皙纤长,整个人显得清纯又性感。
只是睡裙有点短, 只到膝盖上方, 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迈起步子来, 裙摆就会往上移, 暴露在外面的大腿肌肤更多了。
怕走光太多,池南霜忙伸手压住飘扬的裙摆。
男人正在凝神看着电脑,并没有注意这边。
见他这副专注的模样, 池南霜心底升起一股罪恶感, 忽然犯怂起来,抬起步子想回去。
谁知脚下没注意,一不小心踢到桌角,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倚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微微侧头, 桃花眼敛了敛,柔声问:“怎么了?”
池南霜:“……”
既然被发现了, 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悄悄在心底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然后扬唇一笑, 步履翩翩朝他走近:“没事, 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闻言, 宋晏礼微微颔首:“怎么还不睡?”
待到女孩走近, 才发现她换了睡裙。
触及到女孩胸前大片白到发光的肌肤, 男人原本松松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喉结轻滑了下, 眼眸渐沉, 灼热的目光像是燃起了一团炽火般,烧得热烈。
池南霜故作镇定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裙摆顺着臀部上滑露出更多旖旎之色,作出懵懂的模样,茶言茶语地:“我睡不着,想过来跟你聊会天,不会打扰你吧?”
宋晏礼僵硬地别过头去,不去看她,只是声音低哑得过分:“不会。”
见他这副纯情模样,池南霜瘾上来了,笑着说:“那就好。”
然后故意往宋晏礼身边靠近了几分,凑过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故作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裸露的大腿与他的相贴,一冷一热的体温隔着衣物交融,男人的身体几不可察一僵。
池南霜没察觉到,还想着宋晏礼定性这么强,心中暗暗一惊。
白花花的腿直直闯入自己的视线,宋晏礼眼皮子一颤,眉头不禁微皱,瘦削修长的手在袖中悄悄攥紧。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又将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往上挪了挪,才低声道:“在审合同。”
池南霜应了声:“噢。”
见他神情平静,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心底有些失落。
殊不知宋晏礼只是在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欲.望。
女孩刚洗过澡,清香淡雅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充斥着他的鼻腔,扰乱了他的思绪。
他薄唇紧抿,状似在专注地看合同,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呼吸凝滞,似是忍了又忍,几秒后将电脑合上,径直起身:“我去洗澡。”
而后不等池南霜有所反应就走进了浴室。
池南霜坐在原处,望着他清冷的背影,呆愣地眨了眨眼。
心中腹诽道,这人真无趣,她都这样没下限地勾引了,他竟然还能坐怀不乱。
她兴致缺缺地低头打量自己的吊带睡裙,自言自语着:她穿得多性感啊,竟然都不看一眼?
寂静的深夜,哗啦的水声持续从宋晏礼卧室中传出。
余光不经意瞥见地上的水珠,池南霜才恍然惊觉,宋晏礼刚刚明明已经洗过澡了啊,怎么又去洗了一次?
她狐疑地望向传来水声的方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宋晏礼……不会在冲凉水澡吧?——
浴室里,明明已经入秋,宋晏礼还是将水温调到了最低。
冰凉的水从花洒中兜头而下,重新浇湿原本已经干了大半的头发,顺着肩头淌过全身,冲刷着体内的燥热。
他双眼紧闭,即便竭力克制,女孩摇曳生姿的身影依然像是在他脑海中驻扎了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盈盈一握的腰身、水润匀称的双腿、凹凸有致的身形,还有若隐若现如白玉般的酥.胸……
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在他脑中循环播放着。
他微微仰头平复着内心的汹涌,下颚线紧绷,微蹙的眉头却显示出内心的焦躁不安。
不知道南南看出来什么没有。
如果看到的话,会不会吓到她。
凉水不断冲刷着全身,体内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面上逐渐浮现出不耐,他拂去脸上的水珠,烦躁地抬起手,调了下开关,将水流开得更大了些。
十五分钟后,宋晏礼终于冲完澡,从浴室内走出去。
以为池南霜一定早就回房间了,宋晏礼挟着水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腰间只松松系了一条浴巾。
他步子闲散地向客厅走去,视线不经意瞥见沙发上的倩影,擦头发的动作蓦地滞住。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同时抬眸,目光刹那间直直相撞,无可避让。
女孩美目圆睁,没料到他会赤.裸着上半身从浴室出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上半身,没有及时收回。
只见男人发梢的水珠滴落下来,从精壮结实的胸膛滚落,一路滑到腰身,最终消失在性感的人鱼线下。
这幅场景太过露骨,池南霜莫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
她本来只是想等他出来问清楚,却没想到会白嫖到一幅美男出浴图,还是精品级别的。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男人的裸体,池南霜有些新奇。
眼前的男人肌肉线条分明,宛如刻在石头上的浮雕,八块腹肌紧致有力,身材匀称,瘦而不柴,浑身上下无一不在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在他家里住的这些天,宋晏礼在她面前始终穿着得体,是连衬衫扣子都要至少系到第二颗的人,今天竟然裸着上身出来的。
同样没想到池南霜还在客厅里坐着,宋晏礼眉头微微蹙起,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自在。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体,他凝眸沉思了几秒,忽的勾唇笑了笑。
没有急着回去换衣服,而是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沙发旁,离她更近些。
“好看吗?”
头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池南霜只顾着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腹肌,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笑容越来越大:“好看,可以做擦边博主了。”
闻言,男人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凛冽的危险气息,故意压低声音:“既然如此,要不要上手摸摸?”
池南霜被这股冷冽的寒意吓得瞬间清醒过来,这才后知后觉两个人是在进行多么羞耻的对话。
匆忙将神思从九天之外扯回来,她迅速撇过头,语无伦次地质问道:“你……你怎么、耍流氓?”
宋晏礼没理她,泰然自若从沙发上捞了件外衣披上,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旁坐下,才不咸不淡地望了她一眼,反问:“难道不是你先耍流氓吗?”
池南霜自然不可能承认:“我、我才没有。”
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那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来见我?”
池南霜大脑急速运转着:“我那是因为之前那件睡衣该洗了,不行嘛?”
见她这副心虚的小模样,宋晏礼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眸中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喜色。
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心情有些愉悦。
他目光灼灼,注视着女孩漂亮的眼睛,眼神宠溺地笑着说:“行。”
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一字一句道:“南南想做什么都行。”
池南霜:“……”
怎么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
好像不只有表面的含义。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险些忘了她等在这里的意图,池南霜理了理思绪,状似不经意地问:“宋晏礼,你刚刚……是去洗澡了吗?”
男人淡淡望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仿佛在无声说,他都穿成这样了,不是洗澡还是干什么?
池南霜尴尬一笑,这是宋晏礼在里面洗澡时,她提前背好的台词,谁知道被他杀了个回马枪,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她干咳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但你今天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宋晏礼淡淡嗯了声,眉梢微挑,顺着她的话说:“所以?”
池南霜斟酌着开口:“那你刚才是不是……”
后半句有些难以启齿,她没有将话说得那么直白,只是话里话外含蓄地表达着她的疑问。
想问他刚刚洗第二遍澡是不是因为起生理反应了。
宋晏礼读懂了她的意思,轻笑了下,没急着回答。
而是姿势懒散地向后靠了靠,偏头看向她。
男人神态自若,唇角微勾,缓缓道:
“如果我说是,南南是要对我负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人菜瘾大,谢总骚话连篇。
宝贝们中秋节快乐!假期愉快呀~
第36章 《西阁》
男人神态自若, 唇角微勾,缓缓道:
“如果我说是,南南是要对我负责吗?”
他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笑起来时桃花眼中浮现出情愫,似柔情,又似调侃。
池南霜被他深如漩涡的眼睛蛊惑, 定定地看了许久, 竟一时有些分不清真假。
她张了张唇, 下意识问:“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清醒, 忙转了话头,义正言辞道:“你……你别想讹我。”
双颊早已涨红,她别过头不去看他, 生怕自己再一个把不住嘴, 就把自己卖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宋晏礼大方承认了,那她呢?她又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她不禁捏紧了裙边,有些坐立不安。
起初只是想试探一下, 这一招对温柔绅士的宋晏礼会不会奏效,然后就一时冲动做出了勾引他的事, 但当事情真的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发展时, 她却开始手足无措了。
察觉到女孩的局促, 宋晏礼收起了玩笑, 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温声安抚道:“逗你的, 不让你负责。”
池南霜接过水杯, 声音弱弱的道歉:“对不起……”
她低着头, 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 心虚到无以复加。
见她这副模样,宋晏礼眸光微动,无声扯了扯唇角,最终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不用在意,只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语气听上去很随意,仿佛的确如他所说,这种现象再寻常不过了。
池南霜心里舒了口气,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但同时精准地捕捉到最后一句,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有些失落,跌宕起伏的。
正常反应,意思是不只是因为她,而是换谁来都会这样吗?——
虽然两人最终将这个小插曲说开了,但第二天见面时还是会感到尴尬。
当然,实际上尴尬的只有池南霜自己,毕竟是她做错了事心虚。
相比之下,宋晏礼倒是坦坦荡荡,一如往常做好早饭来敲门喊她起床。
但池南霜只敢在房门里答应一声,然后故意磨蹭好久,打算等宋晏礼去上班了才出来。
给池南霜买了新车后,宋晏礼也放心让她自己出门了。知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介怀,没多过问,只交代她记得按时吃饭,就去公司了。
池南霜听见关门声后,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偷瞄几眼,确定宋晏礼出门了才从卧室走出来。
她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走到餐桌旁啃着三明治。
脑海里再次浮现昨天做的蠢事,不禁尬到脚趾扣地。
口中一下一下嚼着芝士片,懊恼地想着,她以后可怎么面对宋晏礼啊——
白天,池南霜找了个咖啡厅,和元以柔讨论广告视频的拍摄思路。
她的初步想法是,拍一个十分钟的小短剧,讲述的是一个民国骨科爱情故事,名叫《西阁》。
现代女主穿越到民国时期军阀男主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从小被男主庇佑,对男主产生了不可说的情愫,男主也渐渐得知女主的灵魂不属于当世,也不属于他。
他爱着一个陌生的灵魂,却被禁锢于有血缘的肉.体,只能将爱意深埋。为了不让女主沦为他人妾室,他不惜以半生的战功相换,只想为她谋一门好婚事,替他庇佑她余生。
而她知晓他的结局是死在云山之战,为他苦练医术,偷偷上战场。
本就不可能被世俗认可的两个人,偏偏又生于乱世。
相爱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却默契地为家国而战。
他在前线抗敌,女主也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在后方拯救受伤的士兵。
然而,她救了数百位将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
她努力了半生,却注定无法更改他的命运。
最终在一个良辰吉日,她身穿一袭红嫁衣,遵循哥哥的遗愿,嫁给了他倾尽数年心血为自己挑选培养的夫婿。
然后于大婚之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尘归尘,土归土。
女主死后又回到了21世纪,旁边放着穿越前未喝完的明前龙井茶,仿佛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民国爱情,十有九悲,这个故事融合了骨科设定,可谓将BE美学发挥到极致。
偏偏元以柔是甜文爱好者,受不了一点虐。
光是看完她的设定,她就忍不住眼圈泛红了,一边还要故作坚强地吐槽道:“南南,你可真是后妈啊,民国加骨科,这想不BE都难。”
池南霜挖了块抹茶蛋糕送进嘴里,欣然接受她的评价,无情补刀:“末尾还有一句,本故事由真实历史人物改编。”
元以柔:“……”
裂开.jpg。
池南霜笑了笑,理直气壮说:“有虐点才有记忆点嘛,这样才更容易出圈。”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元以柔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有些苦涩。
想不到她一个忠实甜文爱好者,竟然要被迫给姐妹打工拍虐剧。
她深呼吸一口气,回归正题:“那你这个剧情男主戏份很重要啊。”
禁忌恋的男主人设往往是最大的亮点,尤其是角色的选择,对这种短剧能否大爆起到关键性作用。
“是的。”
池南霜也犯愁着,她们是转型起步期,没钱雇专业演员,只能从身边认识的人挑选,但她熟识的男人没有几个。
想了想,她说:“你觉得沈霁怎么样?”
沈霁的形象肯定是过关的,而且现实中也是像她哥哥一样的存在,角色适合度很高。
只是——
元以柔问:“你让沈教授演军阀?恐怕难度有点大吧。”
被她这么一问,池南霜也不确定了。
让一个从小浸润在书香罐子里长大的书生,演人前狠厉、人后温柔的铁腕军阀,跨度的确太大了。
“那怎么办?”她语气有些颓,“请明星拍的话一天要付200万,我把全部身家掏空才能付得起一天的片酬,关键人家还不一定愿意。”
“谁说要请明星了?”元以柔拿着勺子搅拌咖啡,挑眉看向她,“你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池南霜抬眸:“你是说宋晏礼?”
“是啊,我看他的气质挺符合的。最重要的是——”
元以柔刻意停顿了一下,才阴阳怪气地说:“我觉得他挺能演的。”
知道元以柔还在怀疑宋晏礼是蓄谋接近,无奈找不到证据,只能跟自己吐槽口嗨。
见她这副不死心的模样,池南霜不禁轻笑出声。
不过,“会演”这一点有待商榷。
经过昨天的试探,池南霜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宋晏礼始终只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看待,蓄谋接近这个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宋晏礼,之前见过他打架的模样,的确与平日的性格截然相反,而且他学过武术,一些打戏更容易胜任,比沈霁更符合选角。
只不过两人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她有些难以启齿。而且宋晏礼之前就说过不喜欢出镜,她就更不好开这个口了。
手机浮窗弹出来一条某书推送的“征稿帖”,池南霜忽然灵光一现,对元以柔说:“不如我去网上发个招募视频吧,这样还能预热一波。”
元以柔眼睛一亮,赞同道:“这个主意好!相当于变相宣传了。”
两人一拍即合,分工编辑了一条招募男演员的视频发布出去:
[要求:身高180+,体重120-140斤,形象佳、演技好者优先,最好经常锻炼,有打戏经验,片酬可面谈。]
果不其然,这条视频刚一发出去就引起了粉丝热议,纷纷在下面评论:
【鱿鱼这是要开拓新路线了嘛?】
【wow,我还以为鱿鱼说不摆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今天就开始征集演员了,这行动力也太强了!】
【说不定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这个招募男演员的要求,怎么这么像按照Q的模子概括出来的?】
【楼上好眼力,就差直接报Q的名字了!】
【是的,我猜本来的人选是Q,但因为Q不露脸,所以照着他的形象征集吧。】
“……”
看见这几条评论后,池南霜自己都沉默了,一抬头就见元以柔盯着自己,显然也和网友想法一致,用眼神审问自己。
池南霜竖起中间三根手指,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发誓,我写的时候真的只是按照我脑子里的军阀男主人设总结的,绝对没有代入宋晏礼这个人!”
元以柔撇了她一眼,半信半疑的。
如他们所料,因为她转型突然,所以话题争议很大,有粉丝认为她做的决定太冲动了,对她持怀疑态度。
但大部分粉丝都是尊重支持她的决定的,甚至纷纷帮她转发起来,不到半天视频播放量就已经几千万了。
池南霜的账号陆续收到很多条私信,有粉丝推荐的博主主页,还有一些自荐的。
她一一点进去查看自荐消息,第一条是一个用真人照片当头像的陌生人信息:
【头像是我,满意吗?】
池南霜:“……”
秉持着对对方的尊重,她还是忍着生理不适点开了,只见头像放大后,是一张身形肥硕、戴着墨镜的游客照。
池南霜沉默半晌,礼貌敲了个“感谢自荐”的回复模板,然后默默退出聊天框。
还有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甩来一张自拍的,仿佛他的脸就是最好的简历。
点开自拍照,滤镜厚到眉毛都被磨得不清晰了,拍照角度是从下往上拍的,细小的眼睛俯视着镜头,整个人都带着蜜汁自信。
池南霜在心底叹了口气,点开下一位。
第三个人发的是:【你好,我是娱乐圈明星,虽然你只是个百万粉丝的小网红,但胜在长相说得过去。我平时行程很满的,这样吧,我抽个档期排给你,到时候你过来跟我拍。】
见对方语气这么狂妄,池南霜还以为是个有点咖位的明星,结果主页点进去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给小网剧跑龙套的十八线演员。
池南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不歧视普通人,但她歧视普通且自信的蝻人。
诸如此类离谱的自荐消息很多,几十条私信竟然没有一条是符合要求的。
只有沈霁在评论区留言的一条:【如有需要,随时找我。】
文字一如本人谦逊有礼,洗了洗她的眼睛。
池南霜看见后,给沈霁回复了一条:【好的,谢谢沈霁哥。】
却没想到网友紧随其后,在下面纷纷艾特Q:【看见了吗?你老婆要跑了。】
沈霁这条评论甚至被起哄的粉丝顶上了热评第一。
看见上百条网友艾特Q的信息,池南霜心里一咯噔。
她现在只想降低在宋晏礼面前的存在感,让时间消磨两人之间的尴尬,偏偏网友不想如她的意。
但又不好直接把网友的评论删了,只能当作没看见。
元以柔和她讨论完大致的设定就回去了,为了细节拍得严谨些,池南霜下午又去图书馆查了些民国时期的资料。
在外面学习了一整天,池南霜还是不想回去,甚至想过直接搬回家住,逃离社死现场。
只是心里又下不去狠心,毕竟她现在也不去摆摊了,如果再搬走,那她以后和宋晏礼接触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傍晚时分,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遍地。
池南霜坐在一家老字号面馆窗边的位置,给宋晏礼发了条信息,说今天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就不回去了。
宋晏礼回了个“好”。
池南霜盯着这个“好”字注视了良久,矫情地想着他怎么也不问问自己几点回。
直到服务员将餐端上来,才把手机收起,深深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填肚子。
然而,宋晏礼把她的胃养刁了,连她之前最爱的蟹黄拌面都不觉得好吃了。
她一边食之无味地嚼着裹满了酱汁的蟹黄拌面,一边感慨着人果然不能冲动行事。
不然就会像她一样,连饭都吃着不香了。
吃完饭一个人去商场逛了会街,耗到十一点才开车回去。
回到公寓已经十二点了,她开门进去,发现客厅的灯是关的,猜想宋晏礼应该已经回房间睡了,心里舒了口气。
她打开玄关处的灯,把包放下,换了鞋子进去。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一道熟悉入骨的声音:
沙发处,宋晏礼不知道为什么没开灯,安静地倚靠在沙发上,好像在刻意等着她,幽幽道:
“躲我一天了,还没躲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国庆节快乐~
《西阁》的剧情是这两天现编的,因为对男女主感情起到了推进作用,才写得详细了些,有bug,宝贝们不要细究,爱你萌,么么啾~
第37章 额间吻
宋晏礼安静地倚靠在沙发上, 幽幽道:
“躲我一天了,还没躲够吗?”
“啊——”
池南霜低呼一声,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还没睡?”
男人的长腿优雅叠放着, 向她的方向投来一道不轻不重的目光:“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当然不是。”池南霜还惊魂未定,嘴硬道,“我只是被吓了一跳。”
宋晏礼显然不相信, 但并未揪住不放, 只淡淡转移了话题:“你们今天在网上招募男演员?”
说出的话是问句, 语气却是陈述句。
池南霜:“对啊。”
心里暗暗一惊, 难道他有兴趣?
宋晏礼神色淡漠:“什么题材?”
池南霜:“民国爱情片。”
宋晏礼:“有亲密戏吗?”
池南霜:“只有一点。”
骨科的尺度不会太大,但为了表示男主的爱意,目前的剧本里加了额头吻和拉手等小细节。
池南霜以为他不愿意拍亲密戏, 刻意加重了“一点”两个字, 谁知听在宋晏礼的耳朵里,就只剩下一个“有”字。
他瞳孔微缩,声音冷冽,沉声问:“非拍不可吗?”
不知怎么, 池南霜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拷问的犯人一样,有些心虚:
“嗯……不过可以借位的。”
昏暗的灯光下, 宋晏礼眸光深沉, 略沉思了片刻, 似是在权衡什么。
半晌过后, 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可以试试。”
池南霜眼睛一亮, 不敢置信:“真的吗?”
“可是你不是不想露面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宋晏礼表情拘谨,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面色不大好看。
他当然不想露面, 毕竟会增加暴露身份的概率, 只是一想到她要和别的男人拍亲密戏,心里就烧起一股无名的妒火,熊熊燃烧着。
让他别无选择。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温声交代一句:“记得发我一份行程表。”
就回房间了——
之后的两天,池南霜和元以柔为了做拍摄的前期准备,忙得团团转,宋晏礼的工作也很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少有的几次交流也是关于拍摄的。
比如第二天,宋晏礼刚一到家,鞋都没来得及换,池南霜就拿着小本本跑到他面前,劈头盖脸一通问:
“身高多少?”
“体重多少?”
“三围、头围、鞋码多少?”
宋宴礼不禁眉头微蹙,垂眸示意了下他刚跨进门的一只脚。
池南霜后知后觉挡了他的道,忙谄媚一笑给他让路。
换好鞋后,宋宴礼闲步至客厅,边回答了身高体重和鞋码。
至于三围和头围,他从来没关注过,便说:“围度不清楚,必须要吗?”
在他看来,只是拍戏的服装,根据身高体重决定尺码就可以了。
池南霜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边伸进口袋找着什么东西,一边笃定道:“当然,有的店铺尺码不准,只能按照三围判断,尤其是头围,这次的服装还有帽子,这个选不对可是影响很大的。”
帽子选大了会遮住眼睛,选小了会戴不上,直接影响视频呈现效果。
宋晏礼了然颔首,拿出手机正打算问帮他定制过西服的助理。
却没想到池南霜先他一步,从身后掏出了一根卷尺,自告奋勇:“没事,我帮你量!”
见此,宋宴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最终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了回去,故作淡定地“哦”了声。
身体却配合地在池南霜面前站直。
先量的是头围,池南霜将卷尺绕着他的头围了一圈。
然而宋晏礼身高188,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她垫着脚尖才能伸到脑后,动作有些吃力。
像是察觉到她测得艰难般,男人身体微微弓着,头低下去,迁就着她的身高。
在他的配合下,僵直的胳膊得以松懈些许。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距离一瞬间又被拉近了许多,姿势亲昵得好像是在接吻。
炙热的呼吸交缠着,对上男人那道深邃的目光时,池南霜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手一抖,刚定好的测量位置向下偏了一寸,还不小心拽掉一根宋晏礼的头发。
她这一拽猝不及防,宋晏礼吃痛地闷吭了声。
池南霜忙回过神来,慌乱地道歉:“……不好意思,我重新量。”
然后将注意力只放在测量上,一边测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数据。
瞥见女孩羞怯的模样,宋晏礼不禁垂眸失笑,目光愈加温柔了几分。
测量完毕后,池南霜对照着尺寸在网上订服装,对照尺码时,还忍不住在心里慨叹,宋晏礼这身材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这样想着,她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见他专注地忙着工作,没有注意她这边,便悄悄在手机里新建了个便签,将宋晏礼这份数据存了下来。
她想,说不定哪天能用上呢——
两天后,临时租借的简易化妆间内,宋晏礼在试衣间换衣服,元以柔拉着池南霜,在外面窃窃私语,好奇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啊?之前不是说他不会来吗?”
池南霜也没搞明白,摊手道:“不知道啊,可能像他之前说的,他也想火?”
元以柔觉得池南霜一遇到感情问题就傻乎乎的,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池南霜无语地白了她一眼:“……那你还问。”
她们只是拍一个很短的小视频,不需要像娱乐圈拍戏那样大张旗鼓的,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凡事亲力亲为,只请了一位化妆师和两位摄像师。
剧情和脚本都是池南霜亲自制作的,包括每一个镜头的作用、顺序和运镜方式,都提前做好了标注,场地和安排表是元以柔规划的。
不过两个人精力有限,后期配音和剪辑这部分需要再找专业的。
正交谈间,宋晏礼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内走出来。
当一身军阀装的宋晏礼出现在她们面前时,两人同时眼前一亮,愣在了原地。
只见军绿色的披风下,熨帖得体的衣襟红色走边,点缀得恰到好处,肩膀处配有金色编织肩章。立挺的肩型、束腰的皮带更显肩宽腰窄。披风搭配银链配饰,长至脚踝,再加上脚上的黑色长筒皮靴,平增了几分痞帅。
配上他那张英挺的面容和“生人勿近”的凛然气场,仿佛就是军阀本人走了出来。
池南霜微微张大了些嘴巴,眼睛亮的仿佛能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换装后风格大变的宋晏礼。
她在挑衣服的时候,就曾预料到这个款式会很适合宋宴礼,但没想到本人穿上竟然比模特照还好看几分。
见她们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却半天不说话,宋晏礼敛了敛眉,出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这才尴尬地收回视线,笑着说:“没有没有,很帅。”
这场戏是在一座四合院取景的,主要拍摄的镜头是男女主长大后,各自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却因为同父异母的兄妹身份不能将心事外露,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爱意。
有几幕经典镜头分别是:男主隔着屏风,隔空描摹女主的脸;将女主精心为自己制作的香囊妥帖珍重地收入怀中;女主挽着男主胳膊去参加舞会,却只能以兄妹的名义,听着旁人夸奖兄妹情深……
令池南霜震惊的是,宋晏礼分明没有经过科班培训,也没有像她一样,花费大量时间钻研剧本,但却能将每个镜头相应的情绪都拿捏得十分到位。
元以柔附在她的耳边:“我就说他演技好吧。”
池南霜也不由疑惑,这难道是天赋吗?
最后一个镜头是:情动之时,男主轻轻在女主额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这是男女主最亲密的一次举动,也就是池南霜所说,整部短剧最大尺度的“额间吻”。
只是一个额间吻,池南霜觉得跟拥抱差不多,甚至算不上亲密戏,是她完全可以接受的程度。
但想起宋晏礼之前特意问自己的“非拍不可吗?”,怕他介意,还是在拍摄前事先提醒道:“其实这个镜头可以借位的。”
虽然借位的效果会略差些,但还是要以尊重宋晏礼想法为重。
宋晏礼递给她一道安抚的眼神:“没关系。”
池南霜眸底生出困惑,那他当时干嘛一副不愿意拍的样子。
等摄像师摆好机位,两人也差不多酝酿好情绪后,分别进入状态了。
静谧闲适的庭院中,女孩笑靥如花,低头手捧一束哥哥为她亲自采摘扎好的洋桔梗。
恰在此时,男主情难自禁,吻向女主的额头。
女主默许了男主的接近,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吻降落。
扮演女主的池南霜嘴上说着自己接受程度高,不介意亲密戏,但等到开拍时,一想到要面前吻自己额头的是宋晏礼,心底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
她尽力做好表情管理,不让戏外的情绪干扰到她,专注地捧着花束,感受着男人略带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呼吸离她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然而,正当她攥紧手指安静等待时,预料之中的吻却并未落下。
而是感到发梢一沉——
宋晏礼吻了吻她的头发。
池南霜眼睫轻颤,但为了完整拍摄,没有立即睁开眼。
直到摄像师说“好”,她才缓缓睁开,向他投去一道诧异的目光:“你怎么改了剧情走向?”
宋晏礼坦然接受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眸望进女孩的眼底,平静地解释道:
“真正的克制不会逾矩。”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第38章 按摩
宋晏礼深邃的眼眸望进女孩的眼底:
“真正的克制不会逾矩。”
禁忌恋的张力在于不能言, 不敢为,伦理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筑起了一座无法摧毁的高墙,被隔在高墙两侧的人, 那些隐晦难言的情愫,注定见不得光。
既然见不得光,定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 越过道德的底线。
真正的爱, 是隐忍, 是克制, 是爱而不得,是怕流言蜚语将所爱之人淹没,一点点侵蚀……
所以, 明明可以放纵的额头吻, 却只能停留在发间,禁锢在亲情与爱情的临界点。
这是铁腕军阀理智而隐忍的爱。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热烈的喜欢固然勇敢,但放纵的结局往往是无疾而终。
一如他现在的处境。
孤注一掷, 没有退路。
他没有放纵的资格,靠近的每一步都要再三思量, 怕得不到她, 更怕惊扰了她。
克制的爱是瞻前顾后, 思虑周全;是小心翼翼的接近, 又时刻提醒的边界感;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是话到嘴边又咽回的欲言又止。
他的欲言又止太多太多。
不可说的身份、不可言的感情、还有见不得光的手段和心机……
古老的院子静谧安然, 微风不冷不燥, 裹挟着初秋清爽的气息将这道沉稳的声音送入池南霜的耳朵, 让她有一瞬间的呆愣。
她写剧本的时候, 的确是想塑造一个克己复礼的人设,但她的感情经历太过空白,很多设想都只能浮于表面。
但宋晏礼的改动却为这个人物注入了灵魂。
摄像师点开了回放,将拍出来的效果呈现在三人面前。
池南霜这才能看到宋晏礼的全部演绎过程。
英姿飒爽的军阀站在草坪中央,修长的手指骨骼清晰,珍重地捧着女孩精致小巧的脸。
情动之时,微低下头,薄唇缓缓靠近女孩的脸。
脚下是毛绒绒的蒲公英,恰有一阵风吹过,将白色的绒毛吹散,向空中飘扬,围绕在两人之间。
环绕式的运镜将这幅画面完美展现出来,氛围浪漫而美好。
对外冷血无情的军阀,此时却格外温柔,眼底的情愫浓深似海。
然而,就在唇片马上要触碰到女孩额头处的肌肤时,靠近的动作蓦地顿住。
似乎理智回归了些,军阀捧着女孩脸的手指微微颤动,指尖收紧了些许,指腹轻轻摩挲着温软的脸颊。
他眼眸微动,定定地凝视着女孩恬静的面容,眼中的情愫被复杂的情绪代替,像是翻动的波浪,一层一层递进。
短短的两秒钟,内心却仿佛经过了激烈的挣扎。末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
然后下巴缓缓上移,动作极轻地在女孩的发间落下格外珍重的一吻。
这就是宋晏礼演绎的全部过程,从动情时的情难自禁,到理智回归的挣扎,最后万千思绪,只化为克制的一吻。
中间两秒的动作停顿以及情绪的层层转换,简直是这一场戏的神来之笔,瞬间让人物变得立体起来。
在场的几人也从最初的不解,转为深深的折服。
尤其是池南霜,她不敢相信,一个从未经过专业培训的业余演员,怎么能将这种细腻的情绪把握得如此到位。
让她一个对演技极其挑剔的影视迷都无法挑出任何毛病来。
最重要的是,没有留下任何表演痕迹。
就好像不是在演戏,而是本色出演一般。
脑海中再次响起他说的那句话:“真正的克制不是逾矩。”
她从屏幕前抬起头,明亮的眼眸中望向他时盛满了困惑:“宋晏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出戏后的宋晏礼早已神色如常,眼中是一贯的平静。
他轻笑了下,含糊其辞:“恰好了解过罢了。”
语调很平淡,用毫不在意的语气,掩下背后那些沉重而又晦涩的经历。
池南霜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难道他说的了解是看过类似的剧情吗?——
因为广告的时长很短,设置的场景不多,再加上她们提前做的准备足够充分,两位主演的状态也都不错,因此今天的拍摄效率很高,到傍晚就全部拍完了。
吃过晚饭又紧锣密鼓地联系剪辑师,趁热打铁将视频剪辑出来。
在剪辑师操作的过程中,池南霜全程跟进,在一旁边看边和大家讨论。
他们聚集在一间讨论室内,宋晏礼照旧是工作狂魔,靠在沙发上用平板办公,时不时会提几句建议,虽然说的很短,但句句都简洁有用。
在剪辑师按照他的建议修改期间,池南霜换了位置坐到他旁边。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晏礼。”
男人从工作中抬起头来看向她。
池南霜靠近了些,小声和他交谈:“你想要多少片酬啊?”
她给化妆师、摄影师、剪辑师都支付了费用,就连元以柔都转了些辛苦费,宋晏礼在剧中饰演戏份很重的男主角,工作这么忙还陪着她们跑了一整天,她觉得想要多少片酬都不为过。
谁知宋晏礼只淡淡道:“我不需要。”
“那可不行。”池南霜表情严肃,“你今天帮了我们这么大忙,不能不要。”
宋晏礼敛了敛眉,并非客气,他的确不需要那点微薄的片酬。
池南霜执着道:“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我能买得起的都可以提。”
说着掰着手指列举了几项:“比如礼物啊、请你吃大餐、或者帮你做什么事,什么报酬都可以的。”
闻言,宋晏礼挑了挑眉,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什么都可以?”
池南霜会错了意,秀气的眉头微蹙,小表情格外生动,捂着胸口严词拒绝道:“卖身不可以!”
宋晏礼嗤笑了声,食指微屈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话落姿态懒散地往沙发上靠了靠,偏头看她:“我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池南霜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宋晏礼不是这种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
她眨着眼睛问:“什么事啊?”
宋晏礼思忖了几秒,只道:“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也行。”
池南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宋晏礼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挑眉问:“你就不怕我提过分的要求?”
经他提醒,池南霜也觉得自己草率了,紧跟着补充道:“哦,杀人放火这些违法事我可不干!”
男人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轻笑:“不会,是在你能力范围的要求。”
池南霜笃定道:“那就没问题!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实现!”
“好。”
剪辑师忙碌着,池南霜暂时帮不上忙,就坐在宋晏礼旁边玩了会手机。
虽然才晚上十点,但她今天跑了一天,大脑超负荷运转,乍一歇下来,疲惫就席卷上来,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宋晏礼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忽然感到肩头一沉,淡淡的发香从身侧传来。
他身体蓦地一僵,侧头望去。
原来是池南霜不知何时睡着了,迷糊中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睡着时的女孩面容恬静,从他的角度看去,密而翘的睫毛如蝴蝶微憩般,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想来是忙碌了一天,累坏了,神色略显疲倦。即便是在这样不舒服的姿势下,还能睡得很熟。
怕惊醒了她,宋晏礼换了左手滑动平板屏幕。
“好……”了。
剪辑师完成了池南霜交代他的工作,正要回头让她审阅,却见旁边男人抬手对他使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忙将剩下的话止住。
但工作还要继续进行,他面色犹疑地指了指电脑,意思是:剩下的活该怎么办?
宋晏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电脑拉近些。
他来。
不知过了多久,池南霜辗转从睡梦中醒来。
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无意识蹭了蹭被自己征用的“枕头”,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
然后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直到熟悉的深色质感衣料映入眼帘,意识逐渐回归,才发现自己此时正靠在宋晏礼的肩膀上。
惊醒般将脑袋从他的肩膀处弹了起来,第一反应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有没有口水流出来。
幸好她这次睡觉没有张嘴巴,下巴是干的。
瞬间松了口气,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就……”
宋晏礼淡声道:“没事。”
“我刚刚睡了多久啊?”
“半个多小时。”
池南霜微微睁大了眼睛:“啊?这么久你怎么也不知道把我叫醒啊。”
宋宴礼语气温和:“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
僵坐了许久,肩膀被枕得有些酸痛,便抬手揉了几下。
注意到他的动作,池南霜殷切地问:“你肩膀是不是很酸,我帮你揉揉吧?”
说着就将一只手放在他的右侧肩膀上,按摩起来。
宋晏礼眉梢轻扬,没拒绝。
然而池南霜按得毫无章法,甚至捏到骨头有些疼。
宋晏礼不禁蹙了蹙眉,忍不住出声提醒:“不是那里。”
“啊?那是哪里?”
“再往上一点。”
“噢好,这样呢?”
“嗯,这样对了。”
“力度怎么样,舒服吗?”
“嗯,挺舒服的。”
“累吗?手酸就别按了。”
“不累,跟你比这才哪到哪啊。”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完全忽略了在场的其他人。
元以柔在池南霜之前就已经睡醒了,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她们许久,实在听不下去两人没羞没臊的对话,起身走到他们旁边。
随后一道充满嫌夷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幽幽响起:
“我和杜老师是你们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控诉)我也是他们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
第39章 你是个好人。
“我和杜老师是你们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吗?”
剪辑师杜老师背对着他们, 已经捂着嘴笑了半天,肩膀都在颤抖。
池南霜这才后知后觉还有其他两人在,而且讨论室氛围极其安静, 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部落入了元以柔和剪辑师的耳朵。
不禁脸一红,“嗖”地一下收回了手,解释道:“……什么小情侣, 我们是好朋友。”
她自认为和宋晏礼刚才的对话没什么问题, 顶多是行为稍微亲昵了点而已, 但被两人这么取笑着, 难免害羞。
“啊对对对。”
元以柔咧着嘴冲她吐了吐舌头,阴阳怪气道。
池南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多说, 起身去看剪辑师的成果。
本以为自己睡了这么久会耽误进度, 却没想到视频已经全部剪辑完成了。
她将进度条从头拉到尾,几乎每一帧都完全符合她的预想,有些意外:“是以柔指导的吗?”
剪辑师对故事了解得不深入,只能根据要求操作, 基本上每个点都需要她详细地解释说明,才能修改到位, 所以下意识以为是元以柔在旁协助的。
元以柔举起双手坦白:“虽然我很想邀功, 但我刚才也睡着了, 什么都不知道。”
池南霜心下一惊, 将目光转向唯一的可能。
不是以柔, 那就只能是宋晏礼了。
果不其然, 剪辑师告诉她:“对, 是宋先生教的。”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宋晏礼稍稍抬眸, 向他们望去。
但只淡淡一瞥便收了回去,并没把这种小事当回事。
视频中舒缓动听的音乐在室内流淌,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暖白的灯光下,额间细碎的发丝透过灯光略有些朦胧,在屏幕上优雅滑动的手指似乎也微染了一层柔光,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
就在一瞬间,池南霜望向男人的清亮眼眸中,仿佛镌刻进了无数绚丽的风景,温婉而迷人,蕴含着灿如烟花般的爱意。
这个男人不会说花言巧语,却一直在默默陪伴自己。
他的温柔和教养,都体现在细节和行动中。
池南霜不禁弯了弯唇角。
这样的男人,本身的存在便已是一道耀眼的光。
就如小吃街初见时,他无需说什么话,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然形成了一道风景,吸引着别人追循。
如今也包括她自己——
在宋晏礼的帮助下,视频只需要稍微修一下细节就好了。
收工时已经十一点了,为了犒劳大家,池南霜请几个人吃了夜宵。
烧烤配啤酒,为一天的疲倦收尾。
宋晏礼不是嗜酒的人,但为了不扫兴,只象征性喝了两杯,便安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池南霜的举动。
有元以柔在,现场氛围很活跃,尤其两个人都睡醒了一觉,精神格外亢奋,还去超市买了鸡尾酒和水果切盒自己调。
元以柔将两颗肥圆的紫葡萄丢进一次性杯子里:“我这个叫黑加仑冰柠茶。”
池南霜不甘示弱,举着玫红色的西瓜汁特饮,信口雌黄:“你的太俗了,我这个叫月下玫瑰,是不是很高级?”
元以柔嘁声,毫不留情揭穿道:“你从哪变出来的玫瑰?”
池南霜喝酒上头,几瓶啤酒下肚后,脸上便泛起了红晕,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说话时语速缓慢。
她嘿嘿一笑,胡编乱造:“从路边卖花的老奶奶那买的。”
元以柔比池南霜清醒,她们根本没见过什么老奶奶:“不信,除非你让我尝尝。”
“噢。”
池南霜听话地将杯子递过去。
然而就在元以柔指尖刚触碰到杯壁时,池南霜又故意使坏将手收回,欠揍地说着:“不给!”
然后一脸殷勤地把杯子递给身边的男人,仰着下巴傲娇道:“我要让宋晏礼先喝。”
醉酒后的池南霜声音软糯,唯独口齿不太清晰:“宋晏礼,你来尝尝,告诉她是不是玫瑰味的?”
宋晏礼垂眸睨了眼混搭的特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接过她口中的“月下玫瑰”,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融合了西瓜、柠檬、啤酒、葡萄的鸡尾酒,却被叫做了“月下玫瑰”。
酒调得四不像,名字倒是挺会唬人的。
池南霜睁着一双已经显出醉意的眼睛,站直了身子语气威胁地问:“你说,是不是玫瑰味的?”
见她身形摇摇晃晃地,宋晏礼伸手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叹了口气配合道:“是,玫瑰味的。”
池南霜得意地嘚瑟起来,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对元以柔说:“你看,我就说是吧。”
元以柔也有些喝多了,忿忿瞪着他俩道:“宋晏礼,你就惯着她吧。”
闻言,男人无声笑了笑,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女孩身上,没承认也不反驳。
只是在池南霜掷骰子输了被罚酒时,默默将她用过的杯子拿过来,替她挡酒。
池南霜盯着还留有自己口红印记的杯子,傻笑道:“宋晏礼,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宋晏礼,将口中难喝的鸡尾酒缓缓吞下。
默了两秒后,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谢谢夸奖。”
细听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池南霜有宋晏礼的帮助,总算扳回了两局,相比之下元以柔就比较惨了,一边一打二一边吃狗粮,气得直接撂挑子不玩了,给自己打了辆车回去。
生气之余还懂事地不当电灯泡,叮嘱宋晏礼:“南南就交给你了,别把她弄丢了。”
直到上车还气得不行,隔着车窗冲他们狠狠诅咒道:“秀恩爱死得快!”
宋晏礼淡漠一笑,没放在心上。
却不想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就在送池南霜回去的路上,元以柔的诅咒很快就应验了。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池南霜喝的有些多,怕她坐车会晕车呕吐,宋晏礼便搀着她边走边吹风,步行回去。
池南霜一开始还乖乖地跟着走,虽然速度慢了些,但好歹安安静静的,不闹人。
但她不禁夸,刚安静了没一会儿,就突然扯着嗓子唱起歌来:“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宋晏礼:“?”
“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宋晏礼蹙了蹙眉,不确定地想,这不是他五岁侄子看的动画片里放的歌吗?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上一秒还情绪高亢地唱着动画片的主题曲,下一秒又突然忧郁起来。
情绪低落,大白嗓没有技巧只有感情。
还跳了一句歌词:“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故意哽咽了下,听上去情绪悲壮遗憾,仿佛她就是自卑失恋的本人。
宋晏礼还以为她要哭出来,忙去查看她的情况。
谁知下一秒,池南霜又忽然伸直了双臂,猝不及防拔高了音量:“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住双手绝对不放!”
担忧的表情蓦地僵住,耳膜都险些要被她震破。
路边有摇着尾巴的流浪狗走过,仿佛也是被刺耳的歌声打扰到,忍无可忍般,冲着她“汪汪”叫了两声。
吓得池南霜往他怀里缩了缩。
宋晏礼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安抚着:“不用怕,有我在。”
池南霜有了靠山后,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也学着流浪狗挑衅般对它“汪汪”了两声,双手叉腰,狐假虎威地跟一只小狗叫板:“你来啊你来啊!”
流浪狗也不是好惹的,一人一狗对峙起来。
要不是宋晏礼在一旁守着,流浪狗早就冲上来和池南霜厮打一团了。
宋晏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是真的确定她没有哭了。
环顾了四周的环境,路边有几栋居民楼,柔声哄劝道:“小点声,不要影响别人睡觉。”
“噢——”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池南霜乖乖捂住嘴。
宋晏礼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走几步,池南霜又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拉都不走。
宋晏礼拉着她的手腕:“怎么了?”
池南霜扭过头,一言不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漆黑的眼眸看上去很清醒,忽然道:“我没醉。”
“嗯?”
宋晏礼一愣,见她语调平稳,还以为她酒醒了。
谁知刚说完自己“没醉”的池南霜,下一秒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晏礼:“……”
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个意识清醒,却头疼地捏着眉骨,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个喝得烂醉如泥,却看起来潇洒恣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怪不得说一醉解千愁,因为愁都转移到清醒的人身上了。
宋晏礼轻叹了口气,单腿屈膝蹲下身来,耐着性子哄声道:“南南,先站起来,地上脏。”
池南霜摇头:“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女孩伸开手臂,苦着小脸,声音奶奶地对男人说:“要抱抱。”
潋滟的眼眸中酝酿着晶莹,可怜巴巴地,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心瞬间软作了一滩泥,无法拒绝。
手臂从腋窝下面环绕过去,微微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抱在怀里。
池南霜像只考拉一样挂在宋晏礼身上,男人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总算将她哄睡着,消停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下,女孩娇小的身子与男人高大的影子重合,只露出一个盖着毛茸茸头发的小脑袋,在男人肩头一晃一晃地,可爱又温馨。
到了小区门口,大约是宋晏礼掏卡的动静不小心将她弄醒,池南霜忽然睁开眼,机械地眨了几下。
视线落在门口的保安身上,社牛附身般喊了句:“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啊?”
宋晏礼脸色一变,没有空的手捂她的嘴,只能默不作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快速离开此地。
谁料池南霜问候的这位大爷也是自来熟,还笑着与她交谈起来:“小姑娘酒喝了不少啊。”
池南霜摆摆手:“没喝多少,那点酒喝不倒我的!”
大爷笑容更大了,转而对宋晏礼说:“小伙子,以后可得看好你女朋友,下回别让她再喝这么多了。”
宋晏礼抿起唇,没有否认前半句话,礼貌应声:“好,下次不会了。”
走远后,池南霜半阖着眼,嘴里还在嘟囔着:
“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宋晏礼抱了一路,胳膊早已酸麻,但还是稳稳地抱着女孩,胳膊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
随口应道:“嗯,现在不是。”
“什么叫现在啊,以后也不是。”
“以后由不得你。”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不跟醉鬼讲道理。”
“……”
回到公寓后,宋晏礼将池南霜轻轻放在床上,烫了条毛巾帮她擦干净脸。
但衣服却没办法帮她换。
便对她说:“南南,等会自己把衣服脱了再睡。”
池南霜处于半睡半醒地状态,嘴里咕哝道:“噢好。”
说完就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完全忽略了“等会”这两个字。
宋晏礼眉头不禁一皱,按住她脱衣服的手。
然而池南霜手快,已经解开了胸前的扣子,依稀可见里面的旖旎之色。
宋晏礼眸子里墨色翻涌,别过头去,沉声道:“先别脱。”
“噢,好吧。”
池南霜乖乖应下,把手从自己的衣服移开。
宋晏礼缓了口气,转身要走出房间。
谁知有两只小手突然从身后攀上了自己的腰,从腰间缓缓上移,胡乱摸着。
刚消去的欲望再次攀起,男人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
一把抓住女孩不老实的手,目光沉沉:“南南,你在做什么?”
池南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醉眼迷离,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让我脱自己的,那我就脱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唱歌,狗听了都摇头:(
第40章 逾越
池南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醉眼迷离,理直气壮地说:
“不让我脱自己的,那我就脱你的。”
宋晏礼眉头微蹙, 眼中生出一瞬的困惑,没理清她说话的逻辑。
不让她脱自己的,所以就开始脱他的。
这是什么歪理?
池南霜虽然喝醉了, 但脑子还是好使的, 在宋晏礼发愣的这一秒钟, 趁他不注意, 手从男人的大掌中逃脱,白皙纤长的手指继续沿着刚才未走完的路径向上滑去。
指尖轻轻一挑,白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就被她解开了。
待宋晏礼反应过来, 女孩柔嫩的手已经伸进了上衣领口, 她不安分,手指划过的地方带起一阵电流。
温热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能明显感受到她起伏的呼吸。
身体瞬间僵住无法动弹。
宋宴礼握紧了拳头竭力克制,浑身肌肉紧绷。
女孩的手还在不安分地乱摸着, 宋宴礼深深吐了口浊气,喉结轻滑了下, 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浓重。
他紧紧闭上眼睛, 低冷沙哑的声音威胁道:“南南, 再乱动的话, 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嗯?”
被酒精麻醉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男人的危险性, 反而格外期待般, 轻快一笑, 眼神懵懂地问, “你想对我做什么呀?”
宋晏礼闭了闭眼睛。
忘记她现在是个醉鬼了。
威胁的话不仅不顶用, 池南霜见他没再阻拦自己,得寸进尺地跪坐在床边,白皙的柔荑攀上男人结实的肩膀,柔软的红唇贴紧他早已通红发烫的耳垂,若有似无地捻过,触感酥麻而又温软。
唇齿厮磨而过,缠绵在耳畔,呼吸间气息吞吐,带着旖旎的湿意,扑洒在耳边,让人心痒难耐。
燥热爬满了全身,直冲头顶。
身侧握紧的拳头早已青筋凸显,宋宴礼紧闭双眼,试图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欲望掩在黑暗下,却不想暂失的视觉能将感官无限放大,火越烧越烈。
宋宴礼伸手去捉池南霜的手,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力道,惹得女孩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嘤咛了声。
刹那间,体内的欲.火尽数喷涌而出。
忍无可忍般,宋晏礼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向来平静如一汪深潭的眼眸,此时泛着血色猩红。
他一把抓住女孩不安分的手腕,转过身,泛红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女孩迷离诱惑的双眼。
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般,沙哑地过分:“南南,我提醒过你了。”
指尖摩挲着女孩的面颊,像是被困在体内多年的困兽破笼而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充满了危险气息。
池南霜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在酒精的熏陶,懵懂晶润的眸子格外魅惑诱人,勾着男人伏下身子,逐渐向她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滚烫的大掌噙住女孩纤长的脖颈,倾身而覆,低头吻在那盈润樱红的唇上,带着柔软清甜的果酒香味,萦绕在充斥着暧昧气息的室内,越发醉人。
房间满室静谧,女孩的十指插.入男人的发间,微弓起身子迎合他的吻,身体贴得更加紧密,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缠绵悱恻。
起初是温柔的舔吮,明显极力克制着力度。得到女孩回应后,男人的吻变得越来越激烈。
仿佛是压抑了许久,他的吻是带有侵略性的,力道有些重。在女孩的樱唇上摩擦辗转了几轮后,舌尖便撬开了微张的贝齿,温滑地探进去。
如同攻略城池般,扫过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攫取着女孩的每一分气息。
另一只手扶在了女孩纤细的腰身,似是不满足于此,密密麻麻的吻逐渐落在她的脖颈。
沉溺其中的池南霜不自觉哼出了声,燥热难耐地继续解剩下的扣子。潮湿的吻一路向下,却在即将触及到如雪似酥时戛然止住。
炽热的唇瓣还在紧紧贴着女孩细腻的肌肤,短暂的放纵过后,意识渐渐回归。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南南喝醉了,但他没有。
在两个人没有确定关系的前提下,酒后乱.性只是强.暴的美名。
等她清醒过来,一定会责怪自己……
这样的想法宛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他不该升起的欲.望尽数浇灭。
他克制地闭了闭眼睛,薄唇离开女孩的细腻的肌肤,身子缓缓抬离,眸间已然恢复了大片的清明,只余些许残留。
是他今日逾越了。
宋晏礼站在床边,深幽的眸子紧紧锁在媚态未消的女孩身上。
良久,俯身将池南霜的扣子一一系好,为她盖好被子,迈步走出房间,径直走进浴室。
静谧的室内,空气中的暧昧还未消散,没有得到满足的池南霜还在不停蠕动着,嘟着被吻红的唇,小脸委屈巴巴地,想向人汲取却找不到。
难受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认清现实,死心地消停下来,沉沉睡去——
在酒精的催眠下,池南霜一晚上都睡得昏昏沉沉地,除了做了个春.梦。
梦里她非要去扒对方的衣服,还摸对方的腹肌,勾引着他和自己做越界的事。
而且,主角好像还是宋晏礼……
一想到这里,池南霜忍不住捂了捂脸,有些害羞。
总觉得像宋晏礼这样冷静自持的男人,即便是在梦里做羞羞的事也是对他的冒犯。
这个梦真实到让她辨不清真假。
她低头看了下衣服,除了一些睡觉时压出的褶皱,每一颗扣子都系得好好的,也没有留下任何旖旎的痕迹。
看来真的只是一场梦。
只是这场梦给她带来的愉悦,是之前的美梦里都从未有过的,即便是清醒后回忆起,还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飘然欲仙。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唇瓣,梦里湿漉漉又带有侵略性的吻,酥酥麻麻的感觉惹人心悸,让她久久回味。
她不禁好奇,难道现实中接吻的感觉也是这样吗?
以往的梦往往睡醒就忘得差不多了,但这次却格外不同。
等她起床洗漱过后,梦里的场景都还能清晰地显现。
她拍了拍脑门,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挥去。
从房间出来时,宋晏礼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饭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池南霜又情不自禁想起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偏偏春.梦对象此时脊背挺直,穿着规矩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姿态矜贵优雅,禁欲气息十足,哪里有半点梦里对她狂热野性的影子。
她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一想到只是个梦而已,又瞬间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一如往常和他打了个招呼:“早啊。”
宋晏礼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早。”
怕再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池南霜低头摆弄着餐盘,刻意不去看他。
餐桌上放着牛奶、油条和茶叶蛋。
池南霜挑了挑眉,没想到宋晏礼也有起不来的时候,今天的早餐竟然是从外面买的。
她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放进盘子里:“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
宋晏礼淡淡颔首:“嗯。”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只有餐具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宴礼忽然问:“你之前还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醉过吗?”
“没有啊。”
宋宴礼心下稍安。
没有最好。
池南霜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昨晚耍酒疯了?
她问:“我昨天是干什么事了吗?”
宋晏礼动作微顿,掀了掀眼帘:“你不记得了?”
池南霜疑惑,她应该记得吗?
“我想想啊。”歪着脑袋回忆了下,依稀拼凑起了些琐碎的记忆,“我昨天是不是唱歌了来着?”
闻言,宋宴礼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些,表情有些不自然:“嗯。”
能记起这个,那看来之后的事也知道了。
话落两人均沉默了良久,相对无言。
宋晏礼更加确信她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拧眉沉思了几秒,正想着该如何道歉时。
池南霜却忽然将身子凑近了些,睁大了眼睛问他:“那我唱得好听吗?”
“?”
宋晏礼蹙了蹙眉。
摸不清她脑回路怎么长得,他默了半晌,才昧着良心,艰涩地从喉间挤出两个字:“……好听。”
好听到狗路过都要冲她叫两声。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池南霜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得意地笑:“我就知道。”
见她这副模样,宋晏礼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试探性问:“除了唱歌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其他的?”
池南霜咬着筷子继续回忆:“好像还跟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昨晚那场春.梦了。
但这打死她也不能说啊。
池南霜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扯谎:“其他的就没了,我就知道回来之后睡得死死的。”
顿了顿,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连梦都没做。”
见她表情认真,不像骗人的样子。
而且如果她真的记得昨天的事,以她脸皮像纸一样薄的性格,一定早就躲他躲得远远的,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安无事地吃着饭。
宋晏礼凝神思索了片刻,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应该是将昨晚的事忘干净了。
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这样也好,有些事本就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说,即便没有忘记,心照不宣也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薄唇轻抿,面不改色地附和:
“嗯,的确如此。”
若是以他伪装的人设,定会主动将昨晚的事坦诚相告。可若是他告知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就要因此终结了。
君子坦荡,他自认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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