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眠夜巷
“南南, 你是在找我吗?”
月辉笼罩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随时都要消失的朦胧感。
见到他的那一刻,池南霜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开心, 一刹那间切换。
唇角眉梢皆染上喜色,她小跑着奔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声音雀跃而惊喜:“谢千砚!你没跳河啊!”
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冷风吹的, 精致俏丽的小脸微微泛红, 黑夜下眸子显得格外清亮, 带着点点泪光。
谢千砚被她这话整得怔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为什么会跳河?
目光越过女孩望向她刚刚待过的地方,还有她刚刚带着哭腔的声音, 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她以为自己要想不开跳河吗?
低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净, 他扬了扬眉梢,微垂下头靠近她,问:“南南,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是从桥对面过来的, 本来已经要离开了,却意外听到池南霜的声音, 在喊他的名字, 这才折返回来。
听出他话中的笃定, 池南霜顿时收起笑容, 别过头嘴硬道:“才没有, 是……是我爷爷怕你出事没办法向你们家交代, 才让我出来找你的。”
“哦。”谢千砚淡声道。
而后微微偏头追向她躲闪的目光, 嘴角的笑意未减, 与她对视:“那你不敢看我, 是在心虚什么?”
清冽的气息凑近她,池南霜情不自禁呼吸一滞,像是被戳穿心事一般,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你……随你怎么想,既然你人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磕磕绊绊扔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迈出两步,手腕就从身后被人拽过去,一阵天旋地转间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鼻尖蓦地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池南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挣扎着想要推开,却被紧紧按在怀里。
静谧的夜晚,微风拂过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恋人相拥的模糊轮廓。
谢千砚高大的身子微倾,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炽热的呼吸喷洒到脖颈处,挠得她痒痒的。
男人的语气明显矮下来,带着几分祈求,低声道:“南南,你忍心留我一个人流落街头吗?”
他说的很慢,声音很轻,尾音拖得有些长,像是害怕被拒绝,池南霜的心不由自主软了几分。
她抿了抿唇,不再动弹,顺从地被他抱着,只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悦和质疑:“谢千砚,你又在装可怜骗我吗?”
来的路上她只顾着着急,没有来得及细想,冷静下来后,不由怀疑起他的行为。
毕竟是有欺骗前科的人,池南霜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他了。
谢千砚双手环着她的腰背,闻言苦笑了一声,气音无奈又低沉:“我怎么敢。”
这种时候再骗生着气的女朋友,他岂不是不想活了?
他松开手,深邃的眸子对上池南霜的,神情坦荡而无辜,解释道:“我只是怕一直缠着你会让你更讨厌我,而且你不是不希望我出现在你家客人面前吗?”
所以他才出去的。
池南霜盯着他的表情,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出半点撒谎的痕迹,勉强相信了他的说辞。
紧接着又抬起头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手机都关了?是不是故意让我担心让我来找你?”
精准捕捉到某个字眼,谢千砚眉梢微扬:“南南,你承认是在担心我了?”
“我……”
没想到不小心说漏了嘴,池南霜又气又恼,最后抬手打了他一下。
谢千砚没有躲,即便她的力道没把控住,稍微有些重,他还是一声不吭地笑着挨下。
他巴不得南南打他,也不希望不理他。
“不解气再打几下?”
他厚着脸皮靠近说。
池南霜瞪了他一眼,偏不听。
说得她好像有暴力倾向一样。
见她消了些气,谢千砚心情愉悦许多,掏出手机向她解释:“不是我故意关机的,是它没电了,不信你看。”
他长按着开机键,屏幕却一直是黑的。
的确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池南霜没有情绪起伏地“哦”了一声。
竟然不是故意的。
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他,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谢千砚不禁轻笑了下,主动去牵她的手。
池南霜默许了他的接近。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了桥,走到校门口时,正在做扩胸运动的保安大叔还笑着调侃道:“和好了?”
池南霜有些不好意思。
谢千砚将她揽进怀里,向大爷颔首,淡笑道:“小吵怡情。”
大爷哈哈直笑。
池南霜直往男人怀里钻,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上车前,谢千砚问她:“饿了吗?”
晚上没吃多少,池南霜点头:“有点。”
谢千砚:“带你去吃宵夜。”
“好。”
谢千砚在时,往往都是他开车,池南霜只需要坐着,帮他把手机充上电。
但车开到一半,她才发现方向不是去附近的餐厅,而是开往小吃街的。
池南霜不由疑惑:“你不是不吃路边摊吗?”
她可是记得上次一起吃夜市时,买的小吃都是她吃完的,那口瘦肉丸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才不情不愿吃进去的。
当时她还觉得,两个人饮食习惯大不相同,怎么能和谐相处呢?
她之前还一直奇怪,怎么会有人连芋圆珍珠都分不清,甚至从来没吃过小吃。
但如果是谢千砚,就能想通了,像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贵公子,想必在那之前都没有踏足过夜市这种地方。
谢千砚目视前方,眉头微蹙,语气略显迟疑:“……可以再试试。”
南南喜欢的东西,他想试着去接受。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池南霜下车看见眼前的场景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从前的嗨吃街,门口只立了一个大铁栅栏,上面挂了“嗨吃街”三个字牌,虽然还挂了许多霓虹灯串,但整体看上去还是有些简陋。
如今铁栅栏被升级成了设计类灯牌,“嗨吃街”也被改成了一个极为浪漫的名字——“不眠夜巷”。
门口还站了只拿着欢迎牌的人工智能熊猫机器人,检测到人来时,会自动打招呼,甚至可以和过路的人对话。
怀里抱着一个显示屏,上面轮换展示了每日的出摊摊位和美食照片,还可以查询摊位号码,方便寻找。
再往里走会发现,排布整齐的摊位也被重新置换为统一的浅蓝色系铺面,冷色调的光从隔板里透出来,映得格外精致漂亮。
整条街都被翻新过,风格清新独特,恍惚间还以为置身于商场之内。
每个摊位的定价合理,且同类的小吃价格相差无几。除此之外,还有恪尽职守的保安巡逻,保障夜市的治安;以及督察食品卫生安全的经理和几名清洁工。
池南霜看得目瞪口呆。
她半个月前来的时候还不长这样啊。怎么几天不见,变化这么大?
这种大规模的精装修,不用看也知道耗资巨大。
赵文全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
余光瞥见每个摊位牌子右上角“谢氏集团”的logo,池南霜震惊地抬头望向谢千砚:
“你把嗨吃街收购了?”
谢千砚环视了一圈,基本符合他的预想:“嗯,以往的营业模式存在很多隐患,如果想长久经营,必须重新治理。”
在嗨吃街摆摊的这段日子,他观察了很久,将以往出现过砸摊、溢价、恶性竞争等问题一一对症下药,还考虑到了治安和卫生问题。
可以说考虑得很周全了。
只是这些人力、物力资源的投入成本,远高于前期的盈利。
池南霜不解:“你投资这么多,不怕回不了本吗?”
谢千砚不是最重利的商人吗?怎么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谢千砚无所谓地笑笑,语气云淡风轻:“回不了本也没关系,就当是我为城市建设做贡献了,更何况——”
他望着两人相识的小吃街,然后转过头看着她,郑重道:“我现在很庆幸,当初做的是赔本的生意,否则也追不到你。”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深情,池南霜心头一动,看着他弯了弯唇角。
也是,如果当初不是他笨手笨脚的连珍珠和芋圆都分不清,倒贴钱卖奶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想必他们还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
她轻笑:“好吧,你出钱你说什么都对。”
清香酸甜的糖葫芦味道飘来,勾起她的食欲。
明知晚上吃甜食不好,还是嘴馋,池南霜指着不远处的小摊位,眼巴巴看着谢千砚说:“我想吃糖葫芦——”
谢千砚宠溺地笑道:“好,我去买。”
然后牵着她的手过去,挑了几根草莓、豆沙、糯米等小串糖葫芦,拼成了一盒。
接着又去买了糖炒栗子。
时值深秋,买糖炒栗子的人很多,需要排队。
两个人站在旁边等着,池南霜从盒子里拿出一串糖葫芦,吃了一颗裹着糖浆的草莓,顿时心满意足。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递给谢千砚:“好甜!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谢千砚垂眸望了一眼小孩子才爱吃的冰糖葫芦,下意识抵触,想起自己刚刚说要“试试”的话,还是俯身就着池南霜的手吃进去。
“好不好吃?”
池南霜眼睛亮亮的,问他。
见女孩期待的目光,谢千砚微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嗯,好吃。”
他由衷地想着,如果是和南南一起,好像——
路边摊也没有那么难吃。
池南霜笑得很开心,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左顾右盼地找有没有其他好吃的。
却意外发现一家摄影小摊。
第一次见到拍照的摊位,池南霜兴致上来,将糖葫芦塞到谢千砚手里,去摄影小摊询价。
台子上摆着几台摄影设备,上方挂着一张led灯牌,上面写着:“秋日捕捉计划”。
摊主是一个年轻姑娘,向她一一介绍价格,说可代拍可自拍。
池南霜很感兴趣,选了随拍随出片的拍立得,然后在摊主的指导下,很快学会了具体操作。
女摊主对她说:“小姐姐试一下?”
池南霜点头:“好!”
然后举着白色的拍立得相机,对着热闹的街市有模有样地摆出拍照姿势。
月明星疏,在她上下挪动镜头和距离,调整构图时,忽有一道宽阔修长的背影入镜。
池南霜眸光微动,鬼使神差地,她抬高音量喊了一声:
“谢千砚。”
听到女孩的呼唤,谢千砚回过头来。
就在这一瞬,按下快门键。
透过狭小的镜头,喧哗而浪漫的夜市人影绰绰。
镜头定格的那一刻,谢千砚手里拿着给她买的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另一手端着她没吃完的糖葫芦,深邃的眸子穿过人群直直地向她望过来。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身姿绰约,一如当日初见。
照片从上方滑出,池南霜放下相机,莞尔一笑,与他隔着人群对望。
——[我不赤诚,但爱赤诚。]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自己撒个花!虽然是稀碎的小红花(惭愧www)后面还有番外,是接着正文写哒,随榜更~
应该会一直写到婚礼、婚后生活、生崽崽,有榜的话就多写点。宝贝们有想看的也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哦~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毕竟好多宝宝都是陪我这个鸽子精一路辛苦追过来的呜呜呜呜,真的好感激!
庆祝正文完结,评论区有红包哦~!
最后不要脸的求个作收和预收,我发誓下本一定一定全文存稿再发!再也不当鸽子精了呜呜呜
新文《云朵和山先生》已开,文案如下:
【重逢前:天然病美人vs傲娇男中医;
重逢后:算法程序员兼乙方vsAI医疗总裁兼甲方】
1.
时隔六年,时云舒与前男友江淮景的第一次联系是收到了他跨国寄来的结婚请柬。
没想到分开这么多年,这人还不忘骗她的份子钱。
但她如约而赴时,婚礼上只有新郎一人。
她站在空旷的礼堂中央,询问新娘去处。
男人懒散地倚靠在白玉柱旁,唇边含笑,漆黑的眸子倒映着烨烨星辉,似是比从前稳重内敛了许多。
只是口中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桀骜不驯,没个正形:
“新娘跑了,要不你来应应急?”
2.
回国后不久,时云舒受邀江家家宴,饭桌上江母谈笑着撮合起她与江淮景来。
时云舒夹菜的动作一顿,不过须臾便风轻云淡。
当初他们确定关系时,无人知晓。
好马不吃回头草,时云舒还是一匹汗血宝马,自是不可能再回头看江淮景一眼。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乖巧又真诚:
“我一直只把淮景当作哥哥。”
半小时后,时云舒被堵在楼梯拐角处,修长的臂弯将她圈在角落,逃无可逃。
“一直只把我当哥哥?”
时云舒硬着头皮点点头。
下一秒,男人的薄唇勾起一抹痞笑,嗓音低沉诱惑:
“乖,先叫声哥哥听听。”
第62章 悄悄
深秋风凉, 两个人没有小吃街待太久,但因为距离稍远,开车到池家时已经十一点钟。
在找到谢千砚后, 池南霜就已经给池鸿望和舒千琴打电话报了平安,还让他们早点睡。
老人家熬不住,早早就去睡了, 但舒千琴不放心, 还是强撑着精神等两个人进了家门才回房间睡觉, 临走前还交代了句:“千砚啊,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我们隔壁,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不用不好意思。”
谢千砚微笑颔首, 礼貌道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的房间不在同一层。
池南霜的房间在二楼,是单独的一层,而谢千砚所在的客房被安排在了一楼, 和池家夫妇紧挨着。
池南霜还觉得奇怪,二楼的客房明明不用收拾可以直接入住, 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收拾新房间。
谢千砚看了一眼他房间的地理位置, 就将一切了然于心。
两个人不仅不在同楼层, 如舒千琴所说, 他的房间位于池家夫妇隔壁, 而池鸿望的房间位于他对面。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表面上池老爷子和池家父母相比于池南霜会更加袒护他, 但实际上最爱的还是自家孙女, 终归不舍得自家养的小白菜被外面的野猪拱了, 即便这个野猪是他们都很满意的未来孙女婿。
心知池家长辈有意将两人的卧室隔开的意图, 谢千砚只垂眸低笑了声,没有告诉池南霜真相,只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眸避重就轻道:“可能一楼住着比较方便吧,不要多想。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南南。”
这种想法无可厚非,谢千砚完全理解,更何况他也十分尊重池南霜,在不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过分亲密的举动的。
否则在公寓同住的那阵子,他就有很多机会了。
池南霜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话里别有深意,但还没来得问清,就被赶去楼上了。
进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就上了床,刷短视频催眠,看到有意思的视频时还会随手转发给谢千砚。
明天是周一,还要早起去取景拍摄,但不凑巧的是,她晚上在小吃街喝了杯奶茶,是在全国有名的连锁奶茶店买的,采用的是茉莉雪芽茶,茶底清新浓郁,她二十分钟就炫完了一杯。
回来之后才想起来,这家店的奶茶向来以“绝眠”出名,她本想着刷抖音催眠,结果越刷越精神,不知不觉间已经给谢千砚转发了二十多条视频。
谢千砚应该是没看手机,向上一滑全是她转发的视频,还有好多“哈哈哈”的留言,她自己看着都有些壮观。
但撤回有时限,她只能一边后悔一边按捺住自己分享的欲望。
半小时后,谢千砚大约是忙完了,上线看她的消息。
池南霜看着上面显示的“已读”,却迟迟没有其他消息,已经脑补出来谢千砚在看到这一串视频消息时,会有多无语了。
她觉得谢千砚肯定没耐心看,心底有些小失望。
也是,谢千砚这种平时生活古板单调,除了睡觉就是赚钱的业界精英,怎么可能会对她发的搞笑视频感兴趣呢。
撇了撇嘴,退出了抖音,换某书继续刷,还被大数据窥探到她的日常,仿佛在她身上装了摄像头,首页推荐的第一条就是“凌晨00:25,明天早八,感谢xx绝眠奶茶,现在精神得恨不得下去跑两圈。”
当即引发了她的共鸣,看评论看得津津有味。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短视频软件收到了消息。
还以为是元以柔分享的视频,点进去发现是在与谢千砚的对话框里,收到了同样的一长串视频回复。
她分享了多少条,对方就回复了多少条,并且每条视频都有认真的评价。
比如她发了一个搞笑版土味古早剧本,她说“磕死我了”,明明是故意玩梗,但谢千砚看不出来,甚至疑惑地问她:【你们女生平时看的都是这种电视剧吗?我觉得这些角色的三观有些不正,南南不要学习。】
还有半夜吃播,明明是故意馋他才发的,他却回复:【是想吃火鸡面了吗?我明天给你做。】
转发的美女擦边视频:“嘶哈嘶哈好好看”,他回复:【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这种视频以后不要再发给我了,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
……
诸如此类回复,每一条视频下面都有。
一般人在收到多条消息时,只会选择性回复自己感兴趣或者最后一条以示礼貌,可谢千砚却一条不落、将她无聊之下随手转发的视频全部认真看完了。
池南霜盯着手机屏幕的表情怔了怔,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刚才的失望一扫而空。
原谅他已读却没有回复是因为真的在一条条看她分享的视频。
这种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就好像平如镜的湖水被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更像是坠在半空飘忽不定的人,失重之时又被稳稳托起。
池南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一条条翻看他的回复,只是她承认,她没有谢千砚那样的耐心一条条回复。
但跟谢千砚的举动相比,不回复又显得太过敷衍。
恰在此时,谢千砚发了消息问她:【睡了吗?】
池南霜盯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她弯了弯唇,没有回复,而是将抖音关掉——
与此同时,谢千砚靠在客房的床头,看着手机上的已读两个字,陷入沉思。
明明显示在线,也已读了消息,为什么不回他?难道他哪里回复的不好,惹南南生气了吗?
谢千砚凝神将他发过去的回复重新浏览了一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心下稍宽。
大概是睡着了吧。
他猜测。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晚安南南,好梦”过去。
刚要放下手机,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狭窄的门缝里探进一颗小脑袋,怀里抱着一团折叠整齐的羽绒被,鬼鬼祟祟的模样像做贼一样。
看到来人脸时,谢千砚不由一愣。
南南不是睡着了吗?
池南霜站在门口处冲看过来的谢千砚无声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等他允许就蹑手蹑脚地钻了进来,最后动作很轻地将门关上,向床边走来。
谢千砚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不清楚池家的隔音,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了,南南?”
池南霜没说话,自行爬上了他的床,在他边上抻开自己小被子盖好。
一双澄澈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樱唇不自觉翘起几分,流露出撒娇的意味:“睡不着,想找你陪我刷会抖音。”
谢千砚无奈失笑,照例将自己的被子在她身上加盖一层,两个人倚在床头一起刷视频。
谢千砚的短视频推送都是些索然无味的商业新闻,所以他们用的是池南霜的手机看的。
池南霜先是就谢千砚每一条都认真回复的表现赞赏了一通,然后当面批判他落后的2g网,帮他普及网络热梗知识。
谢千砚依然认真听着,对她的冷嘲热讽欣然接受。
他愿意学习能和池南霜在同一频道的话题。
手机屏幕比较小,两个成年人看同一个需要靠的很近,谢千砚便抬手将池南霜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替她拿着手机。
池南霜解放了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便主动抱着他的腰。
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谢千砚几不可察地僵了下,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
只是眸底仍有浓重的情绪不断翻涌着。
两个人相依偎着一同看视频,池南霜时不时会吐槽几句,或是哈哈笑,但都不敢放大声音,除了怕扰民,更怕被爸妈发现她偷偷跑到了谢千砚的房间里,尤其是对面思想封建的爷爷。
池南霜窝在他怀里,纤细的手指在他腹肌上画着圈圈,小声碎碎念道:“我今天喝的那杯奶茶可精神了,你困了跟我说哦,我就上楼回去不打扰你了。”
女孩刚沐浴过后的身上带着清新的皂角香,萦绕在鼻间,与他炽热的呼吸暧昧交缠着。谢千砚炙热的目光落在女孩说话时微微嘟起的红唇,喉结不自觉滑了下。
他声线喑哑,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池南霜尚不明就里,沉浸在点评搞笑内容中:“哈哈哈这个视频真的好好笑,这个博主好多梗啊,今年春晚小品没他我不看!”
“诶,你知道这个博主是谁吗?最近在网上可火了。”
池南霜边看视频边问道,但并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以为谢千砚睡着了,她疑惑地抬头望去,谁知还未来得及定神看清,后脑勺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托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巴刚一抬起,她的唇就蓦地被眼前的男人堵住。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池南霜的反应足足慢了一拍。
直到男人已在她唇间辗转吮吸了须臾,她才反应迟缓地回过神,唇角弯起清浅的弧度,双臂环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卧室的灯一直是亮的,空气中逐渐弥漫暧昧的气息。
池南霜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两人的吻上,不知不觉已经与他调换了方位。
她被托着后脑勺压在下方,脑袋深深陷入柔软的丝绵,也陷在这个缠绵悱恻的吻中。
房间内满室静谧,他动作未停,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两人亲密深吻时的吮吸声。
不知道吻了多久才堪堪分开,身前忽感一凉,裹在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扯开,丝质睡裙不知何时被撩了上去。烫热的触感隐秘挑动着她体内的神经,心底生出奇妙的异样感觉。
意识逐渐模糊,池南霜的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吟,音量不大,却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别……”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指,声音娇软得不像话,“不行……”
男人墨深的眸子微微掀起,不轻不重地在面色潮红的女孩脸上落了落,短暂地停下了动作。
他俯身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沙哑而诱惑:“南南,锁门了么?”
体内的燥热愈演愈烈,池南霜机械地摇头,声音绵软无力:“没。”
不锁门,那就更刺激了。
谢千砚微勾了勾唇角,大掌绕到身后将她轻柔托起,垂首靠近她耳侧低语昵问。
池南霜浑身宛如一只吹胀的气球。
答案是肯定,可是——
她靠仅存的一丝理智回答:“……没那个,不、不可以。”
谢千砚轻笑了下,他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指的是什么。
一边安抚说:“我知道。”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指节微曲。
刹那间,悸动的音符碎不成声。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却如恶魔低语般从耳边传来:“南南,叔叔阿姨还在隔壁,不要把他们吵醒了。”
池南霜忙紧咬下唇,小声呜咽着,不敢发出声响。
只是眼前的男人看似好心提醒她不要出声,行动上却并未践行。池南霜只觉整个人像被架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是她前所未有过的体验。
……
室外细雪簌簌,浸润了干燥的空气,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距池公馆不远处的小山头冒着乳白色的烟雾,不断缭绕、蒸腾,最终汇聚成雨水,随潺潺小溪淌去……
昏昏沉沉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池南霜顿时大脑清醒过来,惊慌地望向门口,声音颤抖:“门外是不是有人?”
谢千砚手上动作稍顿,懒懒地掀起眼帘循声望去,神色却淡定自如,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盖好,然后低声逗弄她:“怕吗?”
池南霜羞赧难耐,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在她家里,隔壁就是她最亲近的几位长辈,她当然怕。
更何况门都没有锁。
时间仿佛经历了长久的静止,两个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是区别在于,池南霜是屏息凝气不敢出声,而谢千砚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眼底有几分玩味。
有些事,果然还是在特定场合下更为刺激。
爸妈平时有起夜的习惯,即便她刚才已经竭力抑制,却还是难免有几丝颤音流出,她不敢保证清醒的人会不会听到。
想到这里,池南霜的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正当气氛愈发紧张之时,一阵狗狗的哼唧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原来是花卷。
池南霜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谢千砚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微勾了勾唇角,而后半撑着身子垂眸望她,低声道:“那——”
“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说明我终于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哭死!!
另外,觉得正文结束突然的宝贝们不要担心!番外是续着正文写哒~你们喜欢看我就多写!!写个七八万的番外(bushi)!!!
第63章 邀请
谢千砚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 微勾了勾唇角,而后半撑着身子垂眸望她,低声道:“那——”
“继续?”
他漆黑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点点星光, 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将她的每个情绪细节一览无余。
池南霜的羞耻心蹭地爬上来,经过花卷这么一闹, 意识瞬间清明了大半, 哪里还有继续的心情。
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反应造成的, 她从白皙的小脸一路到柔软的耳垂, 尽数涨得通红。
她将腿蜷缩回来,躲进被子里,磕磕绊绊道:“不、不来了。”
见她胆小的模样, 谢千砚轻笑了下, 遵从她的意愿,不勉强她,然后抽出纸巾将手擦了擦,自己先去浴室放了热水, 才又折回将池南霜捞起抱过去,动作轻柔地放进浴缸里。
池南霜刚一松开攀着他脖子的手, 男人修长的手指就已十分自然地搭在她的衣领处, 欲替她脱下洗澡。
整个过程极为自然, 似乎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池南霜忙按住他的手, 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谢千砚动作稍顿,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就已经看过了, 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
话落不等她开口便自行褪去了她的睡裙。
池南霜拒绝无果, 只得别过头闭了闭眼, 羞赧地接受这周到体贴的服务。
中途, 她抬眼偷瞄着谢千砚,见他面色坦荡,不由眯了眯眼睛问:“谢千砚,你怎么会的这么多?”
该不会……
“脑子里又在乱想什么?”谢千砚抬眼觑她。
复又垂眸淡声道:“无师自通罢了。”
“噢。”
想到刚才的奇妙体验,池南霜情不自禁舔了下舌头,小声咕哝道:“那你学得还挺好。”
“你说什么?”谢千砚没听清。
池南霜忙噤声:“没有,你听错了。”
浴室内升起氤氲缭绕的烟雾,柔嫩的小脸和肌肤被闷得格外红润。谢千砚坐在浴缸边上,垂眸细致地为她清洗。动作不紧不慢的,湿热的指腹每经过一处就会掀起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蔓延至浑身经络,再次勾起体内异样的感受。
池南霜直觉再这样下去,事情将不受控制,轻咬下唇,出声催促他:“你快一点,马上天亮了,我爷爷该起床晨练了。”
谢千砚没看她,语气不容置疑:“这种事急不得,清洗不干净会有病菌。”
“……好吧。”
池南霜无言反驳,这方面她自认没他懂得多,只能顺从地任他摆弄。
对比自己的一.丝.不.挂,始作俑者正穿戴整齐,池南霜忽心生不服,余光不经意瞥见裤子上的褶皱,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伸手戳了戳。
男人身体顿时僵住,幽深的眸色蓦地沉下许多。
他眉头蹙起,垂眸睨向她,沉声道:“南南,你是觉得刚才没伺候够吗?”
他的声线幽冷低沉,带着几分克制和威胁。
池南霜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收回手,苦着小脸识相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浴室内明明温暖如春,却莫名肩膀一缩,周身发冷。
刚才只顾着享受,她险些忘了,她才是处于被动的地位。若是将谢千砚惹过火了,最后吃亏受罪的还是她。
尤其是孤男寡女处于她家里密闭的浴室内。
如果发生了什么,被她父母听到,最尴尬的是她。
谢千砚下颚线紧绷,没说话,只是擦拭的力度莫名加重了几分,仿若在竭力压抑着体内的某种欲.望。
一晃凌晨三点,期间池南霜在浴缸内正襟危坐,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没敢乱动一下,甚至连一句话没敢再说,生怕谢千砚报复她。
洗完后,谢千砚替她裹上浴巾,抱上了楼,给她留了一句“早点睡”,就下楼了。
看似面色平静,池南霜却眼尖地发现,他裤子上的那道褶皱自始至终都没有熨平——
第二日,池南霜早早起床下楼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谢千砚昨晚手法太过娴熟到位,即便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这一觉却睡得极为餍足。
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下楼时的脚步轻快,只是谢千砚看上去却好像神色倦怠,一夜没睡的模样。
池南霜下来的最晚,大家不约而同给她留了谢千砚旁边的空位,她走过去坐下,歪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
他不会昨晚又熬夜冲凉水澡了吧?
谢千砚神态自若,似乎并不介意她知道这件事,自顾自低头帮她在吐司面包上抹沙拉酱,任由她看。
舒千琴见状,柔声嗔骂道:“你这孩子,这才一晚上不见,眼睛就恨不得黏在人家千砚身上了。”
这话听得她几分心虚,池南霜努了下嘴。
其实也就是三小时不见,哪有一晚上。
谢千砚轻笑,将面包递给她,并不打算帮她说话。
毕竟池母这话,他爱听。
“千砚昨晚没睡好吗?昨晚雨夹雪,我起来去关窗户,见你灯还没关,怎么熬那么晚呀?”舒千琴关切道。
池南霜往嘴里送煎蛋的动作一顿,定定地咬着筷子,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妈妈昨晚起来了?还往谢千砚的房间看了?
那她不会听到了什么吧……
想到这里,心底顿时忐忑不安,她下意识往谢千砚那边看去,囧起的小脸可爱又滑稽。
谢千砚忍俊不禁地轻笑了下,越过凳子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安抚般一下一下揉着,然后面不改色地抬头笑着对舒千琴说:“舒姨,我昨晚办公太累,没来得及关灯就睡了,您是几点起来的?不知道那会儿我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他说的话状似闲聊,却又在隐隐试探。
舒千琴不疑有他,凝神思索了一下,才道:“应该是四点左右。”
谢千砚微笑颔首,面不改色地撒谎:“那就没错,那会儿我应该睡着了。”
话落回首看了她一眼,眼底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好似在对她说:没看到,可以放心了吧?
池南霜瞬间松了口气。
四点左右,还好,还好。
他们三点就结束了,看来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晚惊心动魄的,池南霜在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了。
越想越后怕,她转头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无声控诉他的恶行。
谢千砚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忽然凑近几分,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好,下次去我那儿做。”
“……”
池南霜脸上蓦地染上一片红云。
无耻!
……
一顿早饭下来,两个人一直眉来眼去的,时而窃窃私语,几位长辈倒是十分理解小情侣的腻歪心理,只调侃了几句。
饭后便启程回市区了,临走之前,池鸿望有意无意提起:“虽然咱们两家联姻,你们两个结婚是迟早的事,但我总觉得南南在我面前还像个半大孩子一样,而且你别看她娇气任性,实际上是个很乖巧胆小的人。我认为同居这种事还是等婚后比较好,再不济订婚之后也可以,你说对吗,千砚?”
乖巧胆小?
谢千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池老爷子怕不是对自己的孙女有什么误解。
在嘉和天府时,他可是有幸见识过几次,池南霜撩完就跑的恶劣行为,包括昨晚人菜瘾大还偏要招惹他,害得他一晚上没睡着。这些日子,倘若不是他克制力强,只怕早就什么都发生过了。
姑且就当作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吧。
他想。
目光不轻不重地池南霜身上落了落,遂面上微笑着附和点头:“您说的是。”
池南霜别过脸,假装没接收到谢千砚揶揄的目光,站在一旁缄口不言,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露馅,暴露出来他们都同居了将近三个月的事实。
老一辈的思想终究传统了些,在他们眼里,她还和元以柔住在一起,有此叮嘱大概也是怕她脑子发热,会临时搬到谢千砚那儿。
殊不知两个人在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同居了。
她适时出声催促道:“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了爷爷,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啊。”
说着就挽着谢千砚的胳膊,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去。
上车后,谢千砚哂笑了声,对她说:“我们这算是在偷情吗?”
言外之意,父母不让做的都做了。
池南霜:“……算是吧。”
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的?而且看上去还十分享受这种刺激。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的早些,还未到冬天就已经落下了。昨晚的一场小雪,让路面有轻微的结冰,载着池南霜时,谢千砚开车比往日更加小心,还不忘将暖风调到最大。
周身暖洋洋地,池南霜还惬意地补了一觉,睡得很踏实,唇角还带着清浅的笑意。
似乎有谢千砚在时,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凡事都有谢千砚兜底。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爷爷之前为什么一心想让她和谢千砚联姻了。
原来这就是另一半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和闺蜜之外,又多了一个宠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恰好是她喜欢的人。
多幸运呀。
……
池南霜今天的工作是去品牌方试镜,随着她的热度和粉丝量越来越高,联系她的品牌方规模和营业范围也越来越大,从零食到护肤品,前几天甚至有大牌服装商邀请她做宣传大使,要拍一组广告大片。
在摄影棚待了一整天,浑身疲惫,但一出门就见到来接她的谢千砚,瞬间又提起了精神,小跑着奔到他怀里。
一场雪让气温骤降,池南霜来时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出来时着急找谢千砚,穿的是品牌方送的衣服,上半身是短款棉服,下面穿着百褶短裙。
抱了一下后,谢千砚松开她,低头看她下半身“美丽动人”的穿着,不由皱了皱眉:“天这么冷,怎么不穿裤子?”
语气带着点苦口婆心的意味,手上已经在脱自己的大衣,要给她裹着腿。
池南霜“噗嗤”一声笑出来,忙伸手阻止他:“谁说我没穿?我下面穿了加绒的光腿神器呢!”
大概是她的腿比较细,即便是穿着加厚打底裤,也看不出来。谢千砚听得一愣:“光腿神器?”
池南霜大幅度地点了下头,向他解释了光腿神器的作用,见他眉头还没有舒展开,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大腿上:“不信你摸摸看。”
谢千砚顺从地微弓下身,跟着她的手摸过去,的确有布料的质感。
他心下稍安,又自嘲一笑,原来女生还会穿这种东西,倒是他见识短了。
深秋的马路一片荒芜,道路两旁的林木早已枯死,只有干枯的枝杈,上面积压着一层细细的薄雪。
路旁只有三两行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池南霜这才后知后觉,刚才她只顾着向谢千砚证明自己的确穿了裤子,却忽略了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有多主动。
脸霎时一红,把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推开,拉着他快步往车旁走。
谢千砚今天的安排是先带她去超市采买,然后回家做饭。
池南霜不在嘉和天府住的这两天,他一个人也没什么食欲,更没有自己做饭的闲情逸致,导致冰箱里的食材都坏掉了。
大型购物商场内,谢千砚单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牵着池南霜,两个人慢慢悠悠地逛到生鲜区,买了些蔬菜和肉,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池南霜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千砚后面,等他挑选菜品和配料的期间,自己则是漫无目的地乱逛。
买完食材又逛到零食区,池南霜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零食走不动道,上面还有她小时候十分爱吃的小熊饼干。
谢千砚注意到此,对她说:“想吃什么就拿。”
池南霜莫名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怪怪的,因为小时候爸爸带她逛商场时也经常对她说类似的话。
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矮了一辈,她嘴硬道:“不要,我都多大了,小孩子才吃零食。”
谢千砚约莫猜出几分她的心思来,无奈轻笑,只好哄着来:“好,那你觉得什么好吃就拿点让我尝尝可以吗?”
池南霜这才状似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也行吧。”
然后背过身偷笑着拿了半个购物车的零食。
谢千砚笑而不语,不愿揭穿她。
池南霜还拿了几瓶鸡尾酒,谢千砚轻蹙了下眉,在一旁幽幽提醒道:“南南,你忘记上次发酒疯的事了?”
池南霜双手各自举着不同口味的酒精度数5%的听装鸡尾酒,眨巴着眼睛装傻:“什么?发什么酒疯,你在说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肯定是你记错了。”
谢千砚被她这副无赖模样气笑了,随她去。
总归是在家里喝,出不了什么事。
两个人一起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去收银台结账。
池南霜被柜台处的盒子吸引了目光,凑过去看了眼上面的字和标识。
零感、超薄、超润。
脑子里不由自主再次想起昨晚的场景。好奇心作祟,她不禁想知道,如果昨晚有这个的话,会发生什么?
鬼使神差地,她左右察看四下无人,便“咻”地伸手拿了一盒,趁谢千砚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快速丢了进去。
谢千砚看似在低头看手机,实则怕她走丢,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尤其在她跑到那一排盒子前面时,亲眼看着她做贼一样拿了一盒,又把它像烫手山芋一样扔到购物车里,不禁挑了挑眉。
见她眼神还在不安地乱瞟着,谢千砚无声勾了勾唇角。
人怂瘾大,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那他就配合她。
池南霜拿的时候没动脑子,完全没想到收银员还要当面一个个扫码,那这样的话谢千砚一定会看见的。
心里十分懊悔,自己怎么就不动脑子就拿了,现在临时拿出去不是,等着扫码的时候被抓包质问也不是。
池南霜紧张地捏紧手指,宛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不安,尤其在收银员一秒扫一件的速度下更为强烈。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谢千砚问起的时候,她是装傻还是假装要买口香糖却拿错了。
但是谢千砚这么精明的人能信吗……
心理斗争做了许久,收银员也即将扫到那个盒子的条形码,池南霜视死如归般闭了闭眼,已经做好被当场抓包的准备。
恰在此时,谢千砚低下了头,应该是手机上收到了微信消息,正拿出手机回复。
池南霜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可真是天助她!
躲过一劫后,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她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跟在谢千砚后面,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谢千砚拎着满满两大袋子的东西,回头温声问。
池南霜当然不会说实话,脸上的得意收了几分:“没什么,就是想到回去能吃好吃的,高兴而已。”
谢千砚盯着她的欲盖弥彰的表情笑了笑,心知肚明,没有拆穿。
暂且让她自己得意会儿。
两个人从超市满载而归,停好车后肩并肩携手进了嘉和天府。
而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距离小区门外不远的拐角处,两个年轻女孩外出散心恰好路过,其中一个身材优越,五官精致的女网红林清宜眼尖地看到这一幕,拉着同伴的手说:“诶,你看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孩是不是鱿鱼小丸子?”
池南霜转型后不想忘本,账号昵称并没有变,还是叫“鱿鱼小丸子”。
同伴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女孩的侧脸,惊呼:“好像还真是!”
女网红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嘉和天府啊,就算她再火,这才入行几个月,不可能这么快买下来吧?!”
众所周知,嘉和天府是谢氏旗下的高档小区,里面的房子只能全款买入,不接受贷款。
所以能住进嘉和天府的,必定是存款至少几千万的户主。而鱿鱼小丸子彻底走红才过了短短一个月,怎么算也不可能攒够这么多的钱,即便是真的有,也不可能舍得将所有积蓄都砸到这么一栋房子里。
“应该拿不下来。”另一个女孩答,“会不会是Q的房子?两个人不是已经公开了吗?说不定是同居了呢?”
女网红嘁声,不屑道:“就Q那个卖奶茶的,就是攒十辈子的钱也买不起嘉和天府的一个厕所啊,你也太高看他了吧!”
那人凝思:“你说的也是……那还会是谁的房子呢?”
两个人越想越不对劲,女网红率先想到了前段时间谢氏集团官方账号为鱿鱼小丸子发布的视频,大胆提出猜测:“这是谢氏集团的房子,所以……刚才跟鱿鱼小丸子一起进去的人不会是谢千砚吧?!”
好友闻言皱着眉头说:“不能吧,她不是已经跟Q在一起了吗?”
女网红用一副瞧不起的眼神看向对方,似乎在笑话她太过天真,她语气笃定道:“你以为网红圈能比娱乐圈好多少吗?无缝衔接、3-p、约-炮、出轨的新闻你见的还少吗?”
“你的意思是……鱿鱼小丸子脚踩两只船?!”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女网红格外肯定的点头,“之前我就觉得鱿鱼小丸子跟Q的咖位不符,能勾搭上谢氏为她撑腰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卖奶茶的?你看这不就暴露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说不好,毕竟咱们没看见那个男人的脸,万一猜错了,我们不就成造谣了吗?”
女网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最多跟我的几个网红闺蜜吃个瓜,不会外传的。”
好友心下稍安:“嗯,那就好,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去吧。”
“行。”
林清宜嘴上应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区的陈设和池南霜走过的地方,心底的不平衡越发强烈。
凭什么她兢兢业业做了两年,才勉强攒够五十万粉丝,而她一个卖烧烤的,才入行几个月,粉丝数量就已经是她的近五十倍,身边还有三个优质男性围着她转,其中甚至还包括身价千万亿的谢氏继承人谢千砚……——
与此同时,嘉和天府内部,池南霜已经和谢千砚进了电梯间。
上电梯的时候,池南霜主动说:“我来提那个小的吧。”
小盒子放在了那个袋子里面,她想顺便偷过来。
然而谢千砚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躲开手故意道:“不用,我自己提得动,你去刷卡吧。”
池南霜:“……”
她当然知道他能提得动,要不是里面放了那个东西,她才不会主动帮他提呢。
但谢千砚坚持(故意)履行绅士有担当的男朋友义务,就不给她拿。
池南霜争不过,只好放弃。
算了,等回去再偷吧。
只可惜,她的七秒记性,让她最终忘了偷,甚至当场自爆了。
回去后,谢千砚戴上围裙准备做饭。
池南霜也想帮忙,主动拿起桌上的一把青菜:“我去把白菜洗了。”
谢千砚朝她瞥了一眼,淡淡道:“那是油菜。”
池南霜:“……”
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白菜??
磨磨唧唧地洗完油菜后,谢千砚已经处理过牛里脊肉在腌制了。
他洗干净手走过来看池南霜的杰作,发现她的油菜洗的菜叶子残缺不全,不由几分困惑:“你这是怎么洗的?”
池南霜理直气壮地说:“有的地方我洗不干净,就直接撕掉了。”
谢千砚动了动唇,一时失语。
沉默了半晌,最终无奈妥协:“行吧,起码洗得很干净。”
毕竟最难洗的菜叶子都快被她摘光了。
池南霜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坦然接受他的夸奖。
她也觉得自己洗得很干净。
在做饭方面,池南霜从不觉得自己笨,术业有专攻,她不过是把仅有的一点烹饪天赋都用在了烤鱿鱼上罢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离家出走那阵日子好不容易磨掉的骄纵脾气,在谢千砚这里又重新上演了,甚至比以往更甚,仿佛笃定他会比家里人还惯着她,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公寓内灯火通明,相对狭窄的厨房里,两个人各自身影忙碌,时而交接,时而私语。
两人两事,画面显得格外温馨。
虽然大多数时间是池南霜切片厚度不一,谢千砚重新改刀;亦或是她在蒸锅里加的水太少,谢千砚再过来重新添水。
简言之,一个拆一个补。
偏偏池南霜乐此不疲,谢千砚几次劝她去客厅坐着等就好,她都执意要留下帮忙(捣乱),还扬言劳动最光荣,要有参与感。
谢千砚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怕伤她的自尊心,全程只好心甘情愿地给她擦屁股。
原本他一个人一小时就能完成的晚餐,因为池南霜的加入,硬是拖到了一个半小时。
好在池南霜有自知之明,没有抢掌厨的位置,最后端上桌的菜品还是出自谢千砚之手,牛排、意面、鸡翅色香味俱全,还有池南霜前一晚发给他的吃播视频里的火鸡面。
虽然她没说想吃,但他还是记在了心里,哪怕吃一口解解馋也是好的。
温暖如春的室内,冰凉清透的粉色鸡尾酒盛装在高脚玻璃杯中,冒着大小不一的气泡,桌子上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第一顿晚餐。
池南霜咬了口酱汁浓郁的牛排,惊喜地竖起大拇指,鼓着腮帮子问:“谢千砚,你怎么还会自己做饭啊?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越来越觉得在生活上的许多方面,谢千砚并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反倒像面面俱到的人夫型男友,尤其做饭这一技能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洛城贵族圈内的少爷小姐哪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谢千砚还是其中的翘楚,按理说家里定会给他安排数位随身携带的佣人和厨师的,怎么在他这里却是事事躬行,亲力亲为。
谢千砚对此不以为意,淡淡道:“我习惯一个人住。”
他从小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和别人同吃同住,长此以往就学会了做饭。
池南霜“啊”了一声,故意茶言茶语道:“那我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你了。”
谢千砚将她的小表情看进眼底,忍不住轻笑了声,然后隔着桌子望进她的眼睛郑重道:“你在不是打扰,是陪伴。”
池南霜别扭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唇角抑制不住轻扬起来,高兴之余举着酒杯关了一大口。
谢千砚出声提醒:“南南,少喝点,喝醉了头疼。”
池南霜怎么可能会听,仰着下巴放言:“我酒量好着呢!能喝倒好几个你!”
然后为了证实她这话,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
谢千砚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他忘了自己的这位小女朋友一身反骨,不让干什么就偏要干什么。
最后放言能“喝倒好几个谢千砚”的池南霜,在灌下三杯5度的鸡尾酒后,就开始双颊泛红。
——又喝醉了。
谢千砚对此早有所料,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已经摆好了姿势,抱着胳膊倚在靠背上,等着看她表演撒酒疯。
池南霜小脸红扑扑的,摇了摇脑袋却没清醒过来。
她撑着胳膊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晃了几下,手指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着谢千砚,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谢千砚看她这幅架势,还以为她马上就要放声高歌了,谁知下一秒她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然后爬到了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贴了上来。
被猝不及防送吻的谢千砚顿时身子僵住,眸色微震。
怕她掉下来,下意识双手虚环在她身侧,只是眉头轻轻蹙起,神情还有些怔然。
上次喝醉不是鬼哭狼嚎地唱歌和耍流氓吗?怎么这次是投怀送抱?
难道是因为这次换了酒的种类,触发了不同技能吗?
谢千砚皱着眉头,没想明白,但眼前的女孩已经毫无章法地啃噬起来。
无暇顾及其他,他扣住池南霜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池南霜被吻得脑袋更晕了,含糊着喊了声:“谢千砚……”
“嗯?”
两个人的唇还没有分开,谢千砚磨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欲.望。
喝的鸡尾酒度数不高,池南霜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只是喝酒壮胆,很多行为和言语不受大脑控制。
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话脱口而出:“我……我想试试那个……”
谢千砚乍一听没懂:“什么?”
“就是……”
这次喝醉后的池南霜显得格外乖巧,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茶几上的购物袋,嘿嘿一笑说:“你不知道吧,我今天趁你不注意偷偷拿了个好玩的东西,就放在那个袋子里。”
她的语速慢慢的,吐字也不太清晰,整个人傻乎乎的,却显得格外可爱。
谢千砚爱极了她这副又傻又天真的娇俏模样,指腹轻轻揉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已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却还是一边配合地哄着她:“哦?南南拿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池南霜大大地点了点头:“好……那你等我一下下。”
说着动作缓慢地从他腿上爬下来,一摇一晃地走到茶几旁,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献宝一样递到谢千砚面前。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幅举动是在发出多么诚挚的邀请。
谢千砚垂眸瞥了一眼上面的字眼,眸光瞬间变得幽深莫测。
下颚线亦随之收紧了几分,他低声,故作不知道:“南南,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池南霜表情得意,故作神秘地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小声说出那三个字:“避、孕、套。”
“哦——”谢千砚故意拖长了尾音,“那南南觉得这个东西好玩在哪里?”
池南霜目光呆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谢千砚提起一侧唇角,眸色沉沉宛如一汪深潭,忽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卧室内走去。
男人低沉的声线隐约含着几分笑意,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边走边缓缓道:
“那我来带南南感受一下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存了三天的大肥章来啦~~
第64章 你猜
池南霜忽然失去重心, 下意识抱住谢千砚的脖子,迟钝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人就已经被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卧室没有开灯, 唯一的光线是从客厅内传来的,昏暗而光影明灭。
密密麻麻的吻层层落下,从眉眼到唇角, 再辗转于修长白皙的脖颈。
像是星星之火, 一点便燃尽整片葱郁的草原。
行至关头, 手上忽然被塞进来一个方方正正像一次性手套的袋子。
谢千砚俯身低声诱哄:“南南, 帮我?”
“喔……好。”
池南霜晕晕乎乎地乖乖应下,拆开包装坐起身。
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手法尤其笨拙而生疏, 甚至戴反了。
谢千砚无声失笑, 自行将正反颠倒。
池南霜手心微颤,下意识想收回去,却被谢千砚按住。
“南南,不是想试试吗?不亲自试试怎么能过瘾呢?”
他声音魅惑低沉,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引人堕入无尽深渊。
池南霜呜咽两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任由他亲自指引。
然而另一个意外出现了。
——池南霜买小了。
谢千砚也才意识到这一点, 有些哭笑不得:“南南, 下次记得买大码。”
池南霜懵懂地眨着眼睛:“为什么还有尺码之分呀?”
她拿的时候没有注意看, 还以为这东西只有品牌的区别, 便随手拿了一盒, 没想到这个东西就像是买衣服一样, 还要因人而异。
“当然。”
谢千砚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 只柔声安抚:“没关系, 下次我教你买。”
池南霜目光呆滞,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好的。”
幸好谢千砚之前在确定关系后提前买了备用的,这次为节省时间,直接自己动手戴上,事先还礼貌问:“南南,可以吗?”
池南霜小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里,缓慢地眨了下眼,声音轻柔像小猫挠痒痒一样:“嗯……可以……”
此刻尚未经人事的她还对之后发生的事没有任何概念,甚至模糊的意识里还有几分好奇和期待。
女孩柔顺的长发铺开在洁白的枕头上,谢千砚没有单刀直入,而是指腹轻柔抚着她的耳垂,哄声道:“南南,知道现在抱着你的是谁吗?”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蜗处,挠得心底痒痒的。
池南霜半阖着眸子,半醉半醒,意.乱.情.迷:“知道……你是谢、千、砚……”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谢千砚满意地微勾起薄唇,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下,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
水意潺潺,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嘤咛声。
“啊……”
有些痛,池南霜没忍住叫出声来。
“呜呜呜……谢千砚,好痛啊,可不可以停下来。”池南霜委屈着小脸求饶。
怕弄伤了她,谢千砚已然放缓了动作,竭力克制之下,额间的碎发黏在肌肤上。
但心疼归心疼,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他柔声轻哄着,安抚女孩:“乖,别怕。”
深夜漆黑的海岸线,灯塔孤然而立。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从一开始的风平浪静逐渐过渡至浪花翻涌,一层层褶皱般的海浪由远及近翻近岸边,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绽放出无数纷飞的礼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南霜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却几次三番被搅醒。
眼角淌着晶莹的泪花,浓密的睫毛被打湿黏连在一起,她小声求饶,谢千砚却只嘴上应好。
池南霜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此时正趴在枕头上,带着哭腔控诉。
说话因身体颤抖而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呜……谢千砚,你、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不会再骗我的,你说话不算数呜呜……”
“是吗?”谢千砚始终占据上位,他低笑,眸中墨色翻涌,轻微的喘息声回荡在昏暗静谧的卧室内,“我说的是不会在原则上欺骗你,可是南南——”
刻意停顿了下,他才继续道:“现在是在床.上。”
不属于原则上。
经过了这么半天时间,池南霜的酒早就醒了,怒骂他“无赖!”。
只是这一骂在当前的场景和泣不成声中,显得尤为动听,甚至像是在调情。
他又靠近几分:“南南刚刚叫我什么?”
“嘶——”池南霜倒吸一口凉气,哽咽着说,“我……我说你无赖!”
谢千砚欣然笑道:“再说一遍让我听听好不好?”
池南霜:“……谢、千砚,你好无……无……”
最后一个“耻”字被淹没在一片水声之中。
池南霜低声嘤咛,心里想让他停下,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谢千砚早已将她的敏感部位摸清,大掌绕到她的后腰处轻轻上抬,语气带着几分温柔的威胁:“南南,我不喜欢你喊我全名。”
“唔……谢少爷……谢总……啊我错了,千砚,喊你千砚好不好。”
谢千砚并不满足于此,灼热气息压得更低:“宝宝,叫老公。”
“……我不要,你还不是……呜呜老、老公。”
谢千砚勾了勾唇角,总算在这个问题上暂时放过她。
池南霜侧躺着,单手与他十指相扣,深灰色的枕头被她纤长的手指抓出了层层褶皱。
几缕残音从喉间倾泻而出,她听着羞人,紧咬着牙关,克制住发出声响。
男人缓缓低下头,蹭着她的嘴唇,撬开一丝缝隙:“南南,我这里没有别人。”
然后轻柔地亲了亲,低声道:“我想听。”
于是,在他的蛊惑和诱导下,一声声破碎又别样动听的音符充斥在升温的卧室内。
久久回荡,不死不休。
……
池南霜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度过的,醒来就已经赤.身躺在谢千砚的怀里,隐约记得中途在她口干舌燥之时,谢千砚大发慈悲停了下来,喂她喝了点水,虽然只停了两分钟。事后又被抱去浴室清洗了一番,再回来已经困到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晚上不知道有没有睡够五个小时,明明昨天她什么都没动,闹钟响时却眼皮沉重,睁不开眼,抬一抬胳膊只觉浑身酸软无力。
起不来。
身旁的谢千砚早已穿戴整齐,轻轻挠着她的下巴,柔声喊她起床:“南南,该起来了。”
池南霜像小猫一样无力地推了推他,闭着眼小声嗯唧道:“……不想起,让我再睡五分钟。”
五分钟后,谢千砚再次喊她起来,池南霜一边说“好”一边像黏在床上一样不肯起。
无奈之下,谢千砚只好将她从床上抬起来,亲自帮她穿衣服。
当肩带依次穿过白皙纤细的胳膊,挂在肩膀上,锁扣被一双修长的手指轻扣上时,池南霜猛地睁开双眸,低头一看,瞬间惊醒。
干燥温热的指腹划过光滑细腻的后背,池南霜连忙拿被子捂着前面,转身美目微怔:“你、你干什么……?”
谢千砚神态自若,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昨晚是我亲手解开的,现在重新帮你穿上,有什么问题吗?”
“……”
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池南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愣怔间,谢千砚已经扯开欲盖弥彰的被子,单手绕到她的身后,完成剩下的动作。
连绵的山峰间汇聚在一起,纯白的云雾缭绕在沟壑之间。
谢千砚眸光一黯,忽然俯身落下一吻。
微凉柔软的薄唇蓦地贴近肌肤,池南霜不禁身子一颤。
唇瓣轻轻吮吸,抬离时白皙的肌肤逐渐泛红,留下一道独属于他的印记。
在他的唇辗转停留的这十几秒内,池南霜情不自禁下巴微抬,清澈的眸子逐渐盛着朦胧的水雾,意识有一瞬的恍惚。
男人大掌握着她光滑圆润的肩头,在一寸之隔深深地望着她。
池南霜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就当她以为对方会有下一步动作时,谢千砚却忽然挪开目光,将放在一旁的衬衫拿过来,替她披上。
谢千砚玉骨一般的手指从上至下替她将一颗颗纽扣系好,平静的外表下是被强行按下的翻涌情绪。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窥探小院内的春色,音色沉沉:“早上来不及,等晚上回来继续。”
戛然而止是因为时间不够。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池南霜霎时红了脸,慌张垂眸自己穿衣服。
这回是彻底地起床了,比任何闹钟都有用。
秋日萧瑟,路上行人踩在地面上干枯的落叶,发出清脆而动听的“咔嚓”声响。
在谢千砚的要求下,她被迫穿上了加绒秋裤,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还戴上了围巾。
已经是一副过冬的架势。
到达摄影棚时,工作人员已经在做准备工作了,池南霜坐在化妆间,安静等化妆师为自己化妆。
妆容一如既往是清透又不失精致的风格,只是早已合作出默契的化妆师,今日发挥却极其不稳定。
原本一笔成型的眼线今日却屡次画歪,用卸妆棉卸掉重画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之前画的自然漂亮。除此之外,往日化妆师会热络地同她闲聊,今天却只有接连不断的“抱歉”。
她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化妆师摇头说就是没睡好,但池南霜却从镜子里精准地捕捉到,她说话时看向自己的目光躲闪。
她不动声色地按下心底的思绪,对着镜子笑着对她说:“那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晚上回去可要早点睡啊,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女孩一如既往的关心体贴让化妆师心底生出许多愧疚,她抿了抿唇,做好了几分钟的思想斗争,忽然道:“……其实不是因为没睡好。”
池南霜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顺着她说:“那是因为什么呢?”
化妆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对池南霜说了实话:“是因为昨晚的热搜,网上有媒体说你傍大款,还有……”
她偷瞄了眼池南霜的表情,见她依然笑容平静,才敢继续道:“脚踩两只船……”
池南霜挑了挑秀气的远山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含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罪名,甚至生出几分兴趣:“傍大款和脚踩两只船?怎么说?”
昨晚回去被谢千砚折腾了一夜,根本无暇顾及网上的传言,竟然不知道在他们共赴云雨之时,关于他们的谣言在漫天飞扬。
她倒是想知道,她傍哪门子款,踏的是哪两条船。
化妆师弱弱地回答:“傍谢千砚的大款,踩着谢千砚和奶茶哥Q的船……”
闻言,池南霜笑容一僵。
见状,化妆师忙解释找补:“你别放在心上,肯定是媒体为了流量博人眼球,故意胡乱编排的,跟你认识的这段日子里,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谣言的!”
池南霜还是一言不发,看上去大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化妆师此刻无比后悔对池南霜说了实话,反正网上传言发酵那么快,早晚会传到她这个当事人的耳朵里,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事呢。
气氛持续紧张之时,池南霜总算开口了,化妆师紧闭双眼,想着她将脾气撒在自己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谁知下一秒,谣言的主人公忽然娇俏地勾了勾唇角,轻声说:“说实话……他们编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严格上说,谢家如今的财力远超池家,她与谢千砚联姻,的确也算是傍上了谢千砚的大款;至于脚踩两只船,她的确是同时和宋宴礼、谢千砚谈恋爱的,只不过他们是同一个人罢了。
然而谢千砚比她处事还要低调,全网只知道他的名字,并没有真人照片,以至于当初即便他和她拍视频露了全脸,依然没人知道这就是谢千砚。
兴许是有工作上的顾虑,他从不示于公众平台,因此这件事无法向外人告知,所以她即便被冤枉,也无法反驳。
但清者自清,她也不屑于自证。
她笑笑,安慰化妆师:“没事,你别担心,我不会放心上的。”
化妆师被她这幅淡定的反应震惊到,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被造谣的是她,怎么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呢?
中午休息期间,池南霜登上软件搜索自己相关的词条,找到了那条媒体号发布的视频,通过谢氏集团当时为她发的视频,还有特意买下“不眠夜巷”,以及她出入嘉和天府的行踪等种种行径推断出:她背着Q勾.引谢氏掌权人谢千砚,并成功上位被包养,成为谢千砚最宠爱的小情人。
目前点赞数已经有几十万,还有一小部分网友去她的评论区下面骂。
无非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池南霜懒散地靠在咖啡厅的椅子上,兴致缺缺,主动给元以柔打了个电话:“吃瓜吗?我的。”
电话那边的元以柔听到她的话直接呆住。
她上午刷到这个视频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安慰池南霜,谁知道她竟然主动来分享自己的瓜。
这心理强大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这样一来,元以柔也放心了些,她在电话里感慨道:“我的大小姐,你心态乐观到我都怀疑你被气疯了。”
池南霜翘着二郎腿,在窗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有什么好气的,他们说的是事实,起码没有给我安排一个啤酒肚地中海,我已经要感谢她们手下留情了。”
元以柔一时语塞:“好好好。”
“不过说真的,这事你可以让谢千砚出面摆平,以他的能力,毁尸灭迹肯定轻而易举。”
池南霜不以为然:“没必要,要想攻破谣言,除非我跟他都公开身份,否则总有一个罪名会坐实。”
要想证明她没有“傍大款”,就要公开她是城南池家千金的身份;而“脚踩两只船”,就要公开Q就是传闻中的谢千砚。
为了打破一个不值一提的谣言,要将两个人苦心经营隐藏的身份暴露于大众视野中,这门买卖不划算。
所以,她暂时还不打算告诉谢千砚。
池南霜说:“他不想公开身份,我也不想。”
“那就任由他们编排你吗?”
“那当然不会。”池南霜目视窗外的车水马龙,“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下,谣言的源头究竟是谁。”
乐观和圣母不是一回事,她可以忍受谩骂和误解,但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而且目前正是她的事业上升期,名誉受损会影响她目前的商业合作,她需要查清楚背后究竟是谁想害她。
“你放心,我已经联系那个媒体号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是谁了。”
“好,辛苦你了。”池南霜道谢。
“行,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挂了。”
“等等……”池南霜忽然想到什么,左右观望四下无人,才捂着嘴巴,斟酌着用词小声说,“你有没有那种小网站链接?”
元以柔没听懂:“什么小网站?盗版影视网吗?”
“哎呀。”池南霜有些难以启齿,“就是那种颜色的小电影网站。”
元以柔:“?”
“你大白天的就搞黄色?”
池南霜脸一红:“没有,我这不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吗?”
她去网站找了,基本都被封了,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可能向元以柔开这个口。
“哦——这样啊?”元以柔笑得暧昧,“行吧,等着,姐给你发。”
挂断电话后,池南霜很快就收到了好几条链接,还有使用方法。
她不禁咂舌,元以柔平时没少看啊。
她选了一个看着最顺眼的,复制链接到浏览器,进度条加载了半天才打开,猝然入目的是各种白花花的镜头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池南霜吓得连忙关掉,心虚地看向周围。
幸好没人。
现在还在外面,万一被路过的人看见,她就别做人了。
她将这几个链接一一收藏,打算回去慢慢看——
晚上,谢千砚做好饭端上餐桌,但池南霜像是有什么急事,随便扒了两口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收拾完厨房洗了个澡,还办了会公,发现池南霜一步门都没出,不禁有些奇怪。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打电话问助理。
助理将今天网上的事告诉了他,谢千砚靠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漆黑的眼眸泛着几分幽冷的寒光。搭在栏杆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裸.露。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凛冽:
“查。”
只一个字,却让人如坠冰窖。
挂断电话后,他走近池南霜的房间敲了敲门:“南南?”
却无人应答。
不由心生几分慌乱,担心池南霜会不会在里面委屈地哭鼻子。
同时周身的寒气愈盛,恨不得将伤她之人千刀万剐。
怕刺激到她,谢千砚不敢逼得太紧,在沙发上给池南霜打了好长一段安慰的话。
就在快要发出去时,女孩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池南霜神态轻松如常,拧门从里面出来。
谢千砚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的眼睛没有变红,确定她刚才没有在哭,才稍稍放下心。
她不愿说,他自然不会主动提这种不愉快的话题,便轻笑,温声问:“怎么了南南?”
池南霜睡裙外披着外套,背着手从里面走出来,环视着客厅的环境。
迈着小碎步走近,坐在他身边,笑得乖巧,轻声问他:“谢千砚,你想不想玩个小游戏?”
大概是刚洗完澡,女孩周身散发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混合香味,谢千砚神色蓦地一黯。
他垂眸问:“怎么玩?”
池南霜神秘地笑笑:“你先闭上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睁开眼睛哦。”
谢千砚轻笑,照做,语气宠溺:“好。”
池南霜从背后拿出“道具”,手上一边动作。
谢千砚倚靠在沙发上,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女孩拉过去,触感滑滑的,像是被什么丝带一般的配饰捆了一圈。
他挑了挑眉,原来是想这样玩。
池南霜在他手腕上打了个结,谢千砚以为这样就要结束,可以睁眼时,轻阖的眼睛上方忽然被蒙上一层黑色布料。
质地有些摩擦感,像是女生常用的蕾丝。
他不由眯了眯眼:“南南,你在我眼睛上蒙的是什么?”
池南霜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靠近他的耳边,声音魅惑:“你猜。”
鼻息间隐约涌入一阵从眼睛处传来的女孩清甜的体香味,瞬间笃定了脑海中的猜想。
他唇角不禁微勾。
原来是今早他亲手为她系上的那件。
【作者有话要说】
(奄奄一息)我……重见天日了吗?!!(猛虎落泪)
上一章加了一段剧情,大概在58%进度~
第65章 暗夜里的蝴蝶
他唇角不禁微勾。
原来是今早他亲手为她系上的那件。
眼前一片漆黑, 谢千砚指节轻轻叩击着沙发扶手,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似是格外期待池南霜接下来的表现。
然而事实却是, 池南霜绑手遮眼的动作做得多麻利,后续的举动就有多笨拙。
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视频里面,女主人公接下来怎么做的, 但只有一个大致模糊的印象, 具体的操作并没记清楚。
她站在原地举足无措, 凝眉想了想, 最终挫败地蹭蹭小跑回卧室,滑动进度条,看女主下一步的动作。
谢千砚听着逐渐变远的脚步, 敲击的指节不禁滞住, 神情露出几分困惑。
怎么又走了?
直到从池南霜的房内传来一阵陌生的娇.喘声音,是从手机喇叭外放出来的。
思绪忽然清明,嘴角忍俊不禁。
原来是在照葫芦画瓢,画到一半又回去复习了。
怪不得刚才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 想必是在恶补知识吧。
倒是他多虑了,还有精力想这些事情的池南霜, 怎么会为了网上的只言片语黯然神伤呢。
思及此, 谢千砚戴着为他量身定做的黑色蕾丝眼罩, 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等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学成归来。
池南霜将视频的后半段翻来覆去快速看了两遍, 确定自己记住了之后, 重新走出去, 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 生怕自己再忘记。
再次回到谢千砚面前, 池南霜按照视频里学到的, 跪坐在谢千砚两腿之间,柔软的手指扶着他的肩膀。
心理学上有一种有名的现象叫做“黑暗效应”,指的是在光线较暗的环境下,处在其中的人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感,从而对周围环境产生更多的注意力和兴趣。
譬如现在被遮住眼睛的谢千砚。
那种对于未知发生的期待和刺激感,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期待着池南霜下一步的举动。
清香熟悉的气味逐渐靠近,他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柔软的唇瓣先是在他的额际落下轻盈的一吻,然后辗转于耳廓、鼻尖。
正当他以为下一步是唇时,喉间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身体不由一僵,神情微怔,似是没有预料到她会急转而下,不按常理出牌。
被女孩湿润的唇轻轻舔舐着,谢千砚情不自禁喉结轻滚了下。
若非双眼被蒙上,定能看出他泛红的眼中有浓重的情.欲在不停翻涌。
他克制地压下,锋利的下颚线紧绷。
缓了几秒后,忽而提了提唇角,含笑的声音低哑:“南南,学得不错。”
“继续。”
被猜到技巧来源的池南霜蓦地脸一红,感觉有些丢人。
但箭在弦上,她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笨拙地解开白色衬衫的纽扣,湿润的吻一路向下,同时指尖轻柔地在他的腹肌上画着圈。
谢千砚被她撩得浑身燥热,眼眸紧阖,沉声说:“南南,给我。”
声音低哑得宛如在砂纸上摩挲过一般。
池南霜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扬唇明媚一笑,在谢千砚处于欲望最顶端时迅速抽离。
然后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小人得志般挑着他的下巴,得意哼声道:“谢千砚,你也有今天!”
因为她经验严重不足,前两次一直是谢千砚占据上风,池南霜向来好强,为了博回颜面,特地厚着脸皮找元以柔要来了小网站的视频,在上面学习了一些撩人的小技巧,就是要在谢千砚面前扳回一局。
将他的双手绑住,然后亲眼看他欲.火焚身而不得,报复昨天他对自己的折腾。
不枉她学了一晚上,效果绝佳。
谢千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南南,你就是为了看我难受?”
看他眉头紧皱,池南霜不禁一阵心虚,但一想到昨晚他的恶劣行径,又直起腰杆来:“怎么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谢千砚被捆住双手坐在沙发上,视线也被挡住。
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点灯?”
“昂——”池南霜挑衅地戳着他的脸,一边理直气壮回应,“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千砚好脾气地说。
池南霜小胜一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谁知尾巴还没翘起,手腕蓦地被人用力一拽,同时腰间传来一道力度。
谢千砚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系上的丝巾,单手将她抱在腿上,以跨坐的姿势。
池南霜下意识低呼一声,眼睛不由瞪大。
她明明特意系了死结,他究竟是怎么解开的?
然而不等她想出答案,局势已在转瞬间逆转。
池南霜仅有的一丝主动权因为她的嚣张而尽数消散。
她被迫坐在谢千砚的膝头,盈盈一握的纤腰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箍住。
手掌顺着女孩的腰线缓缓上移,他桎梏住女孩精致小巧的下巴,气息低沉炙热,附在她耳边如恶魔低语:
“可现在是深夜,你点的灯需要吹灭了。”
话落长臂一伸,“啪嗒”一声,客厅的灯光被熄灭。
视野瞬间漆黑一片。
他并没有解开眼睛上的“眼罩”,似乎甘愿被遮挡视线,也要拉着她一起陷入无尽的黑暗,在寂静的深夜与她共沉沦。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看似在上位,实则是被动者。蚕衣被一层层剥开,重生的蝴蝶振翅欲飞,却被采蝶人轻易捕回,像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游戏,蝴蝶的自由随时会被收回。
池南霜发现她已经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撩完就跑,还能全身而退了。就像是那只蝴蝶,短暂的自由只是蒙蔽双眼的假象,而谢千砚享受将她放飞再重新捕回的过程。
之前她能脱身,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愿强迫她。
可现在先例已开,他便再无顾忌。
似乎无论她怎么做,他都有办法扭转战局。只要他想,主动权永远会掌握在他那边。
只可惜这个道理池南霜明白的太晚,此时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敢随意招惹这个可怕的男人了。
无止境的黑夜,蝴蝶脆弱的翅膀在采蝶人的指尖不断扑闪着,一开一合。雨水打在上面,仿若一朵暗夜里盛放的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
翌日一早,池南霜一睁眼,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摆烂地闭着眼躺在床上,任由谢千砚给自己穿衣服,从内到外的每一层。
实在太累了,她只想多睡几分钟。
谢千砚还会问她的想法:“今天穿哪套?”
池南霜闭着眼咕哝道:“穿那件卡其色的针织衫,还有衣柜最左边的牛仔裤。”
谢千砚记下,翻开柜子拿出来,亲自帮她穿上。
甚至还会自觉帮她搭配:“袜子我选了黑色长筒的这双,应该跟你的皮鞋搭,还能防风。”
“伸脚。”
池南霜又陷入了浅睡眠,意识模糊地“嗯”了声,随着他的命令机械地把脚伸到床沿外面。
谢千砚干燥温热的大掌箍住她纤细的脚踝,上面还有昨晚留下还未消散的红色印记。眸底泛起一片柔软,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那两道红印。
然后动作轻柔地替她穿好,才喊她起来洗漱吃饭。
对此周到体贴的服务,池南霜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心理,毕竟这是她做了一晚上牺牲应得的。
下午,元以柔给她打电话,说已经查到投稿的人是谁了,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网红,大概是嫉妒她最近涨粉太快了,故意在紧要关头爆出假料。
池南霜已经猜到几分,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了然道:“好,把她的个人信息发给我,我这两天找时间联系一下律师。”
她虽不能正面解释,却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维护自己的名誉权,清者自清,也算是给相信她的粉丝吃一颗定心丸。
元以柔却道:“不用了。”
她说:“应该是传到你未婚夫耳朵里了,她已经通过媒体号公开向你道歉了,我刚才去看她已经注销账号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拍露脸视频了。”
对于一个好不容易攒到几十万粉丝的网红,注销账号简直是毁灭性打击,想必她之后都很难再吃得上自媒体这碗饭了,也算是给其他人以警醒。
池南霜闻言一愣。
谢千砚动作这么快吗?
但转念一想,谢氏看似只是经商的,实则势力遍布洛城各个角落,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泄露过一丝多余的个人信息。
细细想来,当初荆郁彤为了流量,在直播他的正脸时恰巧被封直播间的事,想必也是他的手笔吧。
池南霜不禁弯了弯唇角。
也好,这样一来,替她省了不少事。
正好她最近比较忙,前一阵刚收到创作者交流大会的邀请函,就在下周周末。临近赴约,为了保证更新频率,她要提前拍出来两天库存视频,更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周五晚上,第二天两个人都不用上班,禁欲二十六年的男人精力格外旺盛,拉着她从飘窗到桌子,再到浴室洗漱台的镜子,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放过她。
事后,池南霜虚脱般窝在男人的臂弯,浓密鸦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如蝴蝶羽翼般不住轻颤。
谢千砚爱怜地用指腹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南南,明天跟我回一趟老宅吧,爷爷想见你,我爸妈也会回来。”
池南霜又累又困,睡得迷迷糊糊地,一开始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随口“嗯”了声。
等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时,猛地睁开双眼,回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谢千砚格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池南霜眼中的泪花还未消除,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明天见家长,当天凌晨才告诉她,让她怎么做准备工作?!
谢千砚像是早有预料,摸着她的头顶:“只是一场家宴,你不用太过重视,无论如何,爷爷和我父母都会喜欢你的。”
他就是担心池南霜知道后要为此分心,不想让她花费太多精力,才选择临时告知。
池南霜一时无法反驳。
他想得的确周到,但池南霜还是觉得这种事不能马虎对待,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挑了件最为端庄得体的衣服,化了个浓淡适宜的妆容。
带上谢千砚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和他一起去了谢家老宅。
谢千砚拉着池南霜的手进门时,接待的场面要比他们家招待谢千砚时壮观的多。
除了谢嘉荣、谢氏夫妇,像是为了表现谢家对她这个未来媳妇的重视,就连谢千砚的二叔和堂侄一家都来了。
谢家老宅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池老爷子在她大约三四岁的时候,曾带她一起去谢家探望过两次好友。
只是当时她太小,并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谢千砚曾在老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谢老爷子多年前就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像瓷娃娃的小姑娘,还央着池鸿望以后来都带上她,谁知道池南霜表面答应得爽快,跟他说“您放心,我以后会常来看您的”。
转头就二十年再没来过他家里。
池鸿望几次三番让她一起,她都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劝都不去。
无奈之下,池鸿望只好找个理由,这次跟谢嘉荣说孙女被送去寄宿学校了,下次跟他说,孙女作业没写完被她妈妈关在家里不让出来。
总而言之,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编了几次后,谢嘉荣再相信老友也能看出来,是小姑娘不愿意来。
他想着,大概是他这个老头子家里陈设古板无趣,没什么玩具,也没有小朋友陪她玩,所以她才不想来的。
虽有遗憾,却并不会与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计较,久而久之,两家后辈的关系也就逐渐淡化了。
所以当谢老爷子在饭桌上将这件事以玩笑的口吻向大家讲出时,池南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记不清这些小时候的事了,按理说她不是那么认生的人,平时一个人在大宅子里无聊就会追着池老爷子去别家串门,怎么会对谢家这么排斥呢。
她对谢千砚提出了这个疑惑,谢千砚看了她一眼,对她说:“我知道。”
池南霜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
谢千砚但笑不语,等她追问才淡淡道:“待会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下一章大概是男主暗恋视角~(写不出来当我什么都没说hhh)
第66章 暗恋
没有人知道, 在小吃街的初见是池南霜第一次认识谢千砚,但却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他们的初见,不是池南霜以为的在七岁时救下被绑架的他, 也不是六岁时在校门口打劫他,而是在她三岁时被爷爷带到谢家玩那天。
那几年他的父母需要处理公司的海外业务,暂居在国外, 便把他留到老宅的爷爷身边寄养。
老宅没什么同龄人, 再加上他性格孤僻, 不喜与人接触, 对爷爷的客人更是没什么兴趣,小小年纪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四大名著。
院子里的池鸿望一心埋在楚河汉界上,琢磨着哪个兵能换哪个子, 没空管小池南霜, 就让她一个人去谢家的后花园玩。
池南霜倒是不认生,得了谢嘉荣的允许后,自行去了后院找好玩的打发时间。
正值春三月,谢家的后花园种满了缤纷鲜艳的花朵。
樱花树下风铃沙沙作响, 山茶花、月季花、茉莉花更是数之不尽,风一吹过, 混合着各种花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眼巴巴地看着这些漂亮的花, 似是格外感兴趣。
老宅聘请的园艺师正在修剪花枝, 知道是她是主人的贵客, 便笑着逗弄她几句, 让她喜欢什么就摘几朵回去玩。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 却并没有照做, 而是径直走到花坛处, 弯腰捡起一枝刚被园艺师剪掉、随手扔在地上的蒲公英,嘟起嘴巴吹了一大口气。
恰有春风拂过,小池南霜仿佛不嫌累一样,追着飘飞的蒲公英绒毛满院子跑,笑声穿过玻璃,传到了正在二楼看书的谢千砚耳中。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小谢千砚年纪轻轻就眉头紧皱。
最讨厌看书的时候被打扰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来别人家玩也不知道安静些。
笑声经久不止,胸腔内陡然生出几分怒火,他将书一合,抬头望向笑声来源,拉开窗户想呵斥对方,却恰好与仰头吹毛毛的小池南霜对视。
小姑娘梳着精致的丸子头,穿着浅绿色碎花连衣裙和白色小皮鞋,就像是花丛中的小精灵。
还未等他先开口,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举着一株圆滚滚的蒲公英大声问他:“哥哥,你要不要一起玩呀?”
她的神情乖巧动人,嗓音甜腻腻的,软乎乎的小脸无辜又无邪。
谢千砚呵斥的声音情不自禁止住了。
他张了张唇,到底没能说出责骂的话来,只是绷着脸说:“不玩。”
便冷漠地将窗户关上了。
被拒绝的小池南霜失落了几秒钟,就又没心没肺地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谢千砚一边在心里嫌弃她幼稚,一边又控制不住看过去。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跟一株野草都能玩得这么开心。
他就那样手持着书卷,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窗外,随着她的跳动转移。
被她的笑声感染,谢千砚第一次觉得,名著里的家国情仇好像也没多大意思。
只是这样美好的画面最终被一只从池塘里爬出来的花乌龟打破。
小姑娘没有发现草坪上趴着一只乌龟,一时不慎踩到了龟壳上面,顿时被吓得摔坐在草坪上。
乌龟有壳保护自然没事,只是小姑娘看样子被吓坏了。
楼上的谢千砚蹙了蹙眉头,见园艺师不在,便打算自己下去哄一下她。
谁知道还不等他转身,小女孩就悄悄环顾四周,明明被吓得不轻,却还是要强装镇定,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仿佛觉得被乌龟吓到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小孩。
也正是因为这只乌龟,她后面再也不敢来他们家玩了。
第二次见面是他在洛大附小上三年级时。
某天他放学后站在门口等管家来接他放学,再次遇见她。
他这才知道,两个人原来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而这次不知道她脑回路怎么歪的,竟扮作打家劫舍的女土匪,气势汹汹地将他堵在门口,叉腰冲他大喊:
“站住,打劫!”
“此路是我开,此、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留下买路财!”
经典台词被她说的磕磕绊绊的,顿时失了几分气势。
他当时个子比她高了一头,却被一个低年级妹妹打劫。
正常人都会觉得脸面无光,可他想到在谢家的时候,自己养的乌龟无意将她吓坏,他觉得自己理应偿还点什么。
那时的他没有想过这种行径放在坏人身上有多恶劣。
相反,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喜欢,就都给她。
她想装劫匪,那他就配合她。
所以他淡定地挤出了几滴眼泪,装作怕得不行的样子,颤颤巍巍地将口袋里所有钱都掏出来给了她。
虽然不知道她要这么多钱是要干什么,但见她扬着大大的笑脸走开,他只后悔出门时没有多拿点现金放在包里。
看她往桥边走去,正想跟过去看她是不是有了下一个打劫对象时,管家已经赶到了学校门口。
怕被看出端倪,他跟着管家上了车,目光却忍不住跟着她走。
放学接送的家长和孩子很多,车子缓缓驶过桥边时,他侧目望去,恰好看见刚才对他凶巴巴的“女土匪”,将从他这里打劫到的所有钱都递给了桥下的流浪汉。
眉心不禁微动,他坐在车子的后座,不由轻笑。
八岁的孩童神情内敛,颇显老成。
原来是在劫富济贫。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再打劫其他人,如果遇到不好欺负的,打劫失败了怎么办,会不会挨打受欺负?
幸而之后没有听到她被通报的消息,才稍稍放心。
大概,只打劫了他这一个倒霉蛋吧。
从那之后,他会刻意关注小姑娘的动向。
倒也不用特别刻意,因为小姑娘生性骄纵大胆,时常不服从老师的管教,甚至敢当众顶撞校长,以至于他不用打听就能得知她的英雄事迹。
比如今天为了帮朋友出气揍了哪个小胖子,明天在午休的时候用剪刀剪了背后说她坏话女生的小辫子,后天为了留下她和班上同学都很喜欢但却因资历不够而被辞退的实习老师,当面跟校长对峙,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诸如此类事迹数之不尽,他忽然觉得,只是打劫点钱似乎算是小姑娘做出最温柔的举动了。
他本以为会一直这样默默关注,听到她做的趣事乐一乐,就不会再有其他交集了。
直到四年级的一天,他被歹徒盯上,趁管家不在将他绑走时,巷子口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扛着一把扫大街的老式草扫帚,不要命一般砸向绑架犯的脑袋。
他当时有一瞬的愣怔,因为没想到救他的会是打劫过他的小姑娘。
但只是一瞬,就在坏人被打得猝不及防,单手捂着脑袋回头找人时,便反应过来与她互相配合,逃脱了劫匪的桎梏,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就跑。
只是两个人终究是小孩,小姑娘跑慢了一步被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拽了回去,说要绑她走。
他会一些拳脚功夫,回过身打他,只是力量差距悬殊,壮汉并不为所动。
正当这时,小姑娘来的方向又冲出一只白毛小狗,圆滚滚的小身子跳到男人的身上,发了狠地扒咬着,他听见小姑娘大喊一声“馒头!”。
大约是她养的宠物狗,名叫“馒头”。
在馒头的纠缠下,两个人总算趁乱逃脱。
只是等警察来时,原本精致漂亮的馒头小公主,早已被虐杀得面目全非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小姑娘坐在警局哭得泣不成声,与他前两次见到的活泼模样截然不同,向来镇定自若、小大人一般的他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觉得,像她那样善良可爱的小女孩,脸上就该永远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可他没见过这种场面,不会安慰人,更何况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是最没有资格安慰的。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要救他,她心爱的小狗就不会遭到那样非人的对待。
他只能诚恳地道歉。
只是当时的池南霜悲伤过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听不进去他的道歉。
所以最终,小姑娘浑浑噩噩地跟着来接她的大人从警局走出去,带着馒头的尸体回家。
他满心自责,想追上去再次郑重地道歉,却怕在看到他之后,将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搅乱,再惹她哭鼻子。
那样的话,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再之后的几天,他没事就会跑到池公馆,在门口观望,想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伤心,却从下人那里打听到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如果不是强逼着她喝了点粥水,只怕瘦弱的小身子早就撑不住了。
闻言,他站在紫藤萝树下,沉默了许久,最后垂首无声对着小姑娘的房间方向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为了弥补小姑娘的损失,他凭着对馒头的记忆,挨家挨户找遍了洛城大大小小的宠物店、狗场、犬舍,才终于找到一只和馒头长相相仿的小比熊。
他抱着小比熊,偷偷放在池公馆门口,然后按响门铃,跑到了墙边藏起来,亲眼看着下人把小姑娘哄出来,去抱窝在墙角的小比熊。
他侧身倚在紫藤萝树后,看到小姑娘在看见小比熊之后,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才出生不久的小比熊,信誓旦旦地认为,一定是馒头舍不得她,又投胎转世回来找她了。
斑驳绚丽的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紫藤萝,一簇簇淡紫色的流光抛洒下来,视线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
他只看见,那样明媚恣意的笑容终于再次出现在小姑娘的脸上。
他内心的愧疚也总算消散了些许,默默转身离去。
他猜想,她大概不想见到他。
再后来,因为这场绑架案,家里人不再放心他在洛大附小上学,在国外定居的父母坚持将他接过去,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在国外读书的这些年,他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但不知是心底的愧疚使然,还是被她独有的明媚张扬所吸引,许多年过去,他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进修后回国,他正式接手家族产业,偶尔在饭桌上还能听到圈内人士谈及她,说是池家的大小姐今天又整治了哪家的少爷,或者赴宴之时仅凭一袭白裙再次艳压群芳。
诸如此类的风光伟绩不比小学时逊色分毫。
他在饭局上向来沉默寡言,可每每听人谈及池南霜,便会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放过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任何一桩趣事。
然后垂眸低笑。
有纨绔子弟不忿道:“这种母老虎,以后谁娶进门谁倒霉!”
其他人笑而不语,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曾经想攀池家的高枝,主动搭讪,却被池大小姐放狗咬到满大街跑。
但无人会为了维护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而得罪别人,更何况是有点权势地位的富家公子哥。
就在大家要轻轻将这件事揭过时,始终沉默寡言的谢千砚破天荒将瓷杯轻摔在桌面上,冷笑出声:
“我的饭局,什么时候轮到不三不四的人上桌了?”
他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凛冽如霜。
众人皆愣住,这还是谢千砚第一次公开维护一个人。
可他们从未听说谢千砚和池大小姐有过什么交集啊?
饭后众人窃窃私语,被人提醒才后知后觉想起,大约是为了维护两家老一辈的关系,顾及两家颜面,才会主动为池南霜撑腰吧。
经此一事,无人再敢在公开场合说池南霜的坏话。
因为指不定就从哪个不把门的嘴里泄露出去,若是传到谢千砚的耳朵,那只怕会严重影响自家和谢氏集团的生意往来。
这个后果谁都担待不起。
圈内人都对谢千砚公开维护池南霜的事心照不宣,以至于被维护的当事人自始至终都不知晓此事,只是偶尔会困惑,身边的恶心男人怎么突然少了许多。
难道是被她的狗咬怕了?
池南霜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当天褒奖般请花卷吃了滋滋冒油的烤羊排。
谢千砚虽念念不忘,却并不敢擅作主张接近她。
因为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他,当年的事会不会给她留下什么阴影,他的靠近会不会勾起她那段不美好的回忆,给她带来不适。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将心事藏起。
他想,就这样远远看着也好。
直到某一日,他恰好到老宅探望老人,无意听到他们闲聊时提及多年前和池家定下娃娃亲的事。
那种好不容易压下的心如止水,瞬间被一颗石子敲击水面,激起层层波纹,更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触手可及的前方见到了一汪绿洲。
他终于有了正当接近的理由。
恳请爷爷和池家重议此事。
那日商议婚事时,池爷爷说,很乐意促成这门婚事,笃定这么好的夫婿南南一定会喜欢。
他活了二十六年,费劲心思摘除公司内的蛀虫时,都没有像那天那么开心过。
在两家老人双双敲定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一切又有了转机。
可他却忽略了,当初池南霜最初吸引他的一点,便是张扬肆意的性格。
她一身反骨,从不逆来顺受,任由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轨迹。
更遑论上上一代定下的娃娃亲。
其实在池南霜二十四岁生日的那天,他也曾前去赴约,那时他还天真地以为一桩娃娃亲就能将二人绑在一起,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盛装出席坐在宴会厅的角落,目光紧紧追随着生日宴的寿星主角,看她笑容明媚地与好友举杯洽谈。
而他亦是满怀期盼地等着宣布订婚消息的那一刻,他能上前握住心心念念的女孩的手。
佳偶天成,举案齐眉。
促成一段良缘。
可是南南总会给他出人意料的惊喜。
池老爷子知道他在场,试图强压着她接受这门婚事,却不想池南霜会当着所有来宾的面摘掉生日皇冠,毫不犹豫地扔到地上。
小公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目光坚定地与池老爷子对视一眼,然后提着长长的裙摆扭头就走出了宴会厅。
行事果决,爱憎分明。
这原是他喜欢的模样,却忘记了自己也会被这副模样所击溃。
宴会草草收场,池老爷子特意过来与他说,让他不要在意。
他语气笃定地说,南南就是一时闹闹脾气,她这一身骄纵的毛病一定受不了外面的苦,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他当时眉眼微垂,没有说话。
对池老爷子的说法持保留意见。
是他考虑不周,没有事先过问南南的意愿,以至于让她和家里人闹崩。
他又一次无意伤害了她。
于是在她离家出走的那阵子,怕她孤身一人在外受委屈,时常会派人打听她的动向。得知她入驻了一条生意不景气的小吃街,为赚钱养活自己还在里面摆了一个叫铁板烤鱿鱼的小吃摊子。
纷乱嘈杂的夜市外,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
谢千砚坐在驾驶座上,隔着车窗远远望着那道在杂乱夜市里忙碌的身影,嗓子一瞬间忽然哽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问助理像这样的摊子一天能有多少盈利。
助理说:“以池小姐所在的地段,一天大概也就100出头吧,刚开始的话应该是赔本。”
闻言,他沉默了半晌。
在她眼里,他有那么不堪吗?
为了不与他订婚,竟然宁可舍弃大小姐的身份,跑到偏僻的小吃街做餐饮服务,只为了赚那一百块钱。
世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这瓜越是难扭,他就越想尝尝看。
强摘下的瓜,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所以他命助理租下了池南霜旁边的摊位,又让他看着置办了一套工具。
一是为了保护她一个日日需要摆摊到深夜的小姑娘,以防遇到危险;二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实施他的追妻计划。
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刻意而被发现端倪,他只是默默站在自己的摊位上,并不会主动与池南霜搭话。
因为他知道,往日主动搭讪她的人,都被她厌弃了遍。
他不想步这样的后尘。
可他没想到,摆摊本就是做做样子,谁知道会真的有人来买。
甚至还因此出糗而吸引了南南的注意,让他“温水煮青蛙”的追妻进度猝然加快。
也许,有时候阴差阳错更是天意吧。
再后来,他刻意收敛自己内心的情愫,怕自己见不得人的深沉心思暴露出去,会将她吓退。
因为公司的事务繁忙,再加上晚上要花六个小时出摊,他每天较之平常的睡眠时间更短。
可这样充实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感到疲惫,甚至一想到今晚下班后就能再见到南南,他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转头加快手头的工作进度。
因为这样就可以早些见到她了。
那时他不知道扭下来的瓜甜不甜,可他确切地知道,单是强扭的这个过程,便已然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有与他分庭抗礼的情敌沈霁,让他数次吃味,还有险些因误会被取消婚约的惊险时分。
但幸而上天眷顾,他的心上人终于愿意让他走进她的世界。
可得到的有多艰难,就有多害怕失去。
在一起后,他几次想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南南在提及“谢千砚”这个名字时,表情流露出的浓重厌恶,甚至还发出了“嫁给他就不姓池”的毒誓。
便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生硬地收回。
怎么能不害怕呢。
他只要一想到,以南南遇事坚决的性格,在得知真相后定会与他分手,他便不敢坦白。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不分手,他宁可顶着这样的虚假躯壳过一辈子。
但现实显然不允许。
当真相猝然大白时,他也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矛盾,南南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要与他分手。
他慌了神。
可事实上,在遇到南南之后,他不止一次慌神。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大概是上天对他不坦诚的惩罚,为他再加了一段艰难的追妻之路。
可若是问他后悔吗,他只会缓缓摇头。
处心积虑是他唯一的退路。
他的爱本就是孤注一掷。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纯情的一章,一定不会被锁了吧!
第67章 情侣主题酒店
午后的庭院, 池南霜和谢千砚依偎着坐在吊椅上,听谢千砚与她讲述初见的场景。
他并没有讲述那些隐晦的过去。
日子还长,他有耐心等她慢慢探寻他的过往。
池南霜听说了自己小时候人怂还喜欢壮胆的幼稚行为, 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一边庆幸幸好谢老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乌龟吓哭还要逞能的黑历史了。
尤其谢千砚直到讲完这件事,眼中的笑意都没有丝毫减少。
她觉得他一定是在笑话自己, 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 从他怀里起开, 绷着脸威胁:“不许再笑了!”
谢千砚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明显了。
池南霜气不打一处来, 往边上挪动屁股跑到长摇椅的另一侧,故意与他拉开距离。
谢千砚笑意更胜,主动跟着挪了过来, 与她挨着坐, 将她挤在长摇椅扶手和他之间的缝隙里。
她退无可退,便要起身离开椅子,不给他贴贴的机会。
谢千砚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她刚抬离一公分时便拉住她的手腕, 往怀里一拉。
摇椅因为两个人的幅度来回晃动着,晃得池南霜头晕目眩, 再睁眼已经被他按到了腿上。
是侧坐的姿势。
池南霜挣扎着想跳下去, 偏偏她腿短一些, 在谢千砚的身上坐着更是脚不得着地, 没有支撑点让她挣脱。
谢千砚轻而易举将她抱在怀里, 捏了捏她的脸柔声哄道:“好了, 我不笑, 别生气了宝宝。”
这是谢千砚除了床.上那次, 第二次叫她宝宝。
池南霜听着脸微微发热。
她还有点不适应这种极度亲昵的称呼。
尤其他声音本就低醇好听,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清冷的声线缠着丝缕倦意,炙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处,只觉心间像被羽毛拂过般痒痒的。
听得她毫无招架之力,一点生气的模样装不出来了。
谢千砚仿佛拿准了她的命门,趁机凑近贴上她的唇。
池南霜还在神游着,睁着眼睛看见他靠近,大掌捧着自己的脸。
她发现,他在和自己接吻时往往会闭上眼睛,好似沉浸在这个过程,看上去十分享受。
似乎察觉到她在走神,眼前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蹭着她的唇沉声说:“南南,闭眼。”
一寸之隔外,他的眼睛格外幽深,清亮的眸子倒映着她的面容。
“……噢。”
池南霜咕哝答道,下意识听从他的话,乖乖闭眼。
过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这可是在谢家的后院,今天聚集的长辈这么多,指不定就有谁路过看见他们了呢。
大白天的就这么腻歪,她可没有谢千砚脸皮这么厚。
虽然只是亲亲,但她是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在老一辈眼里肯定认为不够端庄得体。
便别过头躲开,推搡着要下来:“不行,一会儿被你家里人看见了怎么办。”
谢千砚明显还没有尽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放心,他们都在午休,不会来的。”
说着便抚着她纤细的脖颈往回带,精准地捉住她的唇再次贴上去。
强硬的态度不容拒绝。
池南霜拒绝无果,只好顺着他来,闭上眼睛回应。
姑且就相信他这一次。
错落有致的庭院依旧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仿佛四季如春。
两人相拥着坐在长长的摇椅上接吻。
刚投入几分钟,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
“叔叔、婶婶,你们是在做什么呀?”
池南霜直接被这道声音吓得抖了下激灵。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推开,行色慌张地从他腿上跳下来,看向来人。
“我、我们是在……在……”
池南霜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找借口解释他们不是在亲亲,然而心虚之下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个字,便求助地看向谢千砚。
谢千砚被搅扰了雅兴,很是不悦,瞥向自己小侄子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我们在接吻,没看到吗?”
刚才叫“宝宝”的亲昵全然不见,清冽的语气明显透着几分不满。
池南霜:“……”
让你帮忙找理由不是让你自己抖实话。
她现在解释他们只是在说悄悄话,还来得及吗?
不到半人高的小谢珈骁被他的眼神吓得肩膀瑟缩了下:“我……”
他本来还想问“接吻”是什么意思,被小叔叔盯着忽然不敢问了。
见小孩被吓得不轻了,池南霜看不过去,推了谢千砚一下:“你吓人家干嘛?”
谢千砚淡淡地瞥开视线看向她。
坦荡的眼神似乎在说:他可不是吓,是真的在质问他,为什么打扰他们。
接收到信息的池南霜:“……”
行吧。
池南霜无语望天,心中笃定谢千砚在自己侄子心里的形象一定很凶,以后一定不会是慈父。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她来安抚一下小孩子受伤的心灵了。
她走过去半蹲下,柔声问:“怎么了,小珈骁?”
果不其然,谢珈骁看到温柔的大姐姐,瞬间觉得亲切许多。
他仰着小脸,笑容灿烂:“婶婶,妈妈让我喊你去前院量尺寸。”
听见小孩甜腻腻的嗓音,池南霜的心瞬间化了,拉起谢珈骁的小手往前院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递给谢千砚一个谴责的眼神。
谢千砚一个人靠在摇椅上,望着两个一大一小手拉手离开的背影,眉目不禁敛起。
冷冽的目光投向打扰了他的雅兴,现在又抢走自己老婆的谢珈骁,心中浮现出一个确切的想法。
——以后一定不能生儿子。
如果是小棉袄,一定不会这么没眼力见。
一想到两个人以后会有一个和池南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眸光瞬间又温柔了几分。
但有孩子的前提是结婚,谈了这么久了,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谢千砚理所当然地想着。
另一边的池南霜刚牵着谢珈骁走到前后院的交界处,并不知道自己刚谈了两个月的男朋友,此时已经在脑海中脑补着婚后的美好生活了。
她跟着谢珈骁走到衣帽间,谢母和谢珈骁的妈妈、奶奶都已经在等她了,见她来了谢母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给她看谢家特聘的国际服装设计师新送来的衣服样式,说要给她做几套高定服装。
池南霜有些受宠若惊,上午她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收了一回礼物了,谢家的每个人都给她准备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房产、豪车、谢母亲手做的刺绣,包括最小的谢珈骁都给她准备了自己画的画,上面用蹩脚的字迹写着“祝叔叔婶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来之前她实在没想到仅仅是见家长,谢家就已经这么重视。
但想想也很合理,毕竟谢千砚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结婚对象自然会格外受家族重视。
池南霜莞尔应下,大方接受谢母的心意,认真挑选起来。
一整排衣架上的衣服种类琳琅满目的,一眼扫过去有旗袍、礼服、日常装的连衣裙,池南霜看得都有些眼花了。
当视线逐一扫过,停留在白色婚纱上时,目光不由一顿。
她问:“这是?”
谢母笑容和蔼,保养得体的眼角几乎看不到任何细纹:“Micro老师那边的婚纱至少要提前半年设计制作。”
池南霜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了垂眼捷。
这么早就考虑结婚的事了吗?
她还没准备好呢。
谢母看出她的局促,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肩膀:“南南放心,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想太早结婚,这婚纱啊我就是提前备着,让Micro老师多做几套出来,到时候等你们俩定下来了,还能挑一挑。”
池南霜感激地看向她:“谢谢您理解。”
她看着挑了几件,然后谢母亲自帮她量尺寸。
在这个过程中,几位长辈和她热切地聊着一些关于服装和生活上的话题,都照顾着她,让她能搭上话,氛围十分轻松。
池南霜心底的紧张情绪不知不觉被疏散,和大家畅聊起来。
刚量到肩宽,一抬头看见敞开的门框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
环着胳膊斜倚在门框处,姿态有些慵懒。
自然是谢千砚。
乍一对上他的目光,池南霜先是愣了一下,才略带疑惑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谢千砚目光温柔地看向她,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谢家二夫人笑着替他回答,语气几分揶揄:“那当然是怕我们委屈了他的女朋友,特意来盯着了。”
谢千砚礼貌地看过去一眼,没反驳。
默认了她的说法。
他怕自己不在,池南霜一个人应对这么多长辈会不自在,便跟了过来。
池南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显得她多娇气啊。
她想辩驳几句,证明自己也能应对得来的。
但又不好说出口。
谢千砚看出她的想法,轻笑了下:“我出去等你,有什么事喊我。”
“好。”池南霜顿时如临大赦,冲他摆摆手,“你快去吧!”
语气像是迫不及待在赶他。
谢千砚无声笑笑,见她没遇到什么难事,放心了许多。
等他退出去后,谢千砚的表嫂又笑着打趣:“还没见千砚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呢,也就是南南你能拿捏住他。”
池南霜敛眉低笑,谦虚地回应两句。
心里却不自觉想着,这话不准,谢千砚在床上可一点不受她拿捏。
又和她们聊了一会,待到下午四点,便和谢千砚离开了,没有留下吃晚饭。
池南霜来之前还担心自己面对长辈时会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应对,来了之后才发现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这一天下来,谢千砚几乎随身跟着,她几乎没有单独面对长辈的时刻,不知道该说他贴心还是关心过度。
走时还有谢千砚的表格调侃他是“女朋友的牛皮糖”,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
谢千砚并不恼,甚至引以为傲,回应的语气还带着几分炫耀:“没办法,谁让女朋友长得太好看了。”
池南霜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忙拉着他走了。
之后的一周,池南霜忙着拍视频存稿,每天的工作强度比之前稍微大些。
谢千砚要和她一起去参加活动,大概也是和她一样,要把工作提前处理好,以至于每天早出晚归的,比她下班还晚。时常是晚上回来给她做完饭,就又出去了,甚至有两天在外通宵。
池南霜不禁有些心疼。
谢千砚不是从事自媒体行业的,完全可以不用去创作者大会的,要不是为了陪她,也不至于这么忙。
池南霜想帮他分担一些工作,但自己能力有限,也不知道能帮上他什么,反倒是他,工作忙碌之余还不忘记照顾她的起居,在他赶不回来的时候让助理给她安排了家政阿姨帮她做饭收拾家务。
谢千砚这一忙就忙到了创作者大会开启前期,虽然每天都会回来,但实际上共处的时间很少,有时工作时间错开,甚至一天都碰不上面。
池南霜偶尔还会疑惑,不是只需要挤出周末的工作时间吗,怎么会忙成这样。
大会举办的地点是一个南方城市的古镇,他们收拾了一下行李,坐飞机提前赶到工作人员安排的酒店。
到了前台报名字,主办方知道他们公开了情侣关系,还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了一套双人特色情侣主题大床房。
池南霜走进主办方特意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一进门,入目的门口墙边上挂着的就是各种器具。
绳子、手铐、皮鞭,置物柜上摆着两个熟悉的方盒子,旁边还有一双没有拆过的一次性可撕连体丝袜以及一些调情的小玩具。
再往里面是情侣主题酒店的经典配置——挂着淡紫色幔帐的大圆床,以及随处可见的落地镜和洒了花瓣的白色地毯。
池南霜一时失语:“……”
知道他们贴心,但也不用贴心成这样吧?
池南霜艰难地开口,问引导的工作人员:“能不能换个别的房间啊?”
这房间也太炸裂了……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回答:“只剩这一间双人房了。”
池南霜忙道:“没事,单人房我们也能住。”
她宁可分开住。
“这……”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垂下的目光忽然瞥见谢千砚垂在身侧的手势,忙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这边的单人房余量也不够了,后面还要接待其他的博主。”
池南霜也不好为难他,只好接受现实:“那好吧。”
工作人员走时还贴心地将门带上,给他们留了二人空间。
池南霜从一进门眉头就没松开过,但古镇偏僻,这已经是附近条件最好的酒店了,所有博主都被安排在了这座酒店里。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墙上的那些东西,转头看见谢千砚果然比她的接受程度高,打量这些东西时还能面不改色。
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后,池南霜拉上窗帘,按照在网上学的,在黑暗中用手机摄像头检测有没有红外设备,一边对谢千砚说:“你也帮忙检查一下,我听说这种情侣主题房间的摄像头比科二考场还多。”
谢千砚立在一旁,下意识想告诉她不用检查,这房间他早就派人从内到外全部清洁打扫过了,别说针孔摄像头了,就是一根发丝都不会留下。
但一想到这样说就会暴露他事先知道的事实,又及时噤住声。
活动的主办方知道他的身份,在来之前,就已经让酒店这边的工作人员问过他的意见,但当时对方只告诉他是一间情侣双人房,并没有指明是这种情.趣主题的房间。
所以他进来时也愣了下。
但相比于分房睡,他觉得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无伤大雅,便没让工作人员给他们换房。
怕被看出破绽,谢千砚装模作样地学着池南霜,举着手机晃来晃去。
池南霜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检查完又用专门检测网络设备的软件测试了下,确定没有摄像头后才放下心来,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和谢千砚出去吃晚饭了。
他们找了家环境清幽的餐厅吃了点饭,又出去在古镇逛了逛。
夜幕降临,整座古镇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水墨之中,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在灯光的照映下,闪烁着微光,单是走在上面便已觉得岁月静好。
南方入冬晚,路上行人尚且穿着秋装,两侧绿意盎然,树上挂着坠着穗子的四角红灯笼,发出柔和的光芒。
一路可见各大有名的网红博主穿着做工精美的汉服结伴同游,有合作过的网红博主看见两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还夸她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池南霜谦虚地道谢,和谢千砚手拉手在湖边慢慢悠悠地走着。
看着这些美景,不由感慨道:“要是以柔也在就好了。”
元以柔是她的合作搭档,这次活动主办方也邀请了她来着。按理说,往常她最爱凑这种热闹,就算是推掉工作也会来参加,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不积极,说自己没时间去不了,她就只好和谢千砚单独来了。
闻言,谢千砚的脚步几不可察滞了一瞬,继而若无其事地揉捏着女孩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手,淡声道:“没关系,明年还有机会。”
池南霜稍微宽慰了些:“你说的也是。”
夜晚的古镇灯光通明,两人慢慢悠悠地在逛着,路旁还有几个非遗展厅,非遗博主十分热情,主动邀请她体验非遗技艺,做了一枝栀子绒花。
路上看到一家卖玉石首饰的摊铺,忍不住驻足停留,挑了一串天山冰翠手链。
谢千砚扫码付钱时,卖首饰的阿姨笑着对池南霜说:“这手链是情侣款,要不要给你男朋友买一串?”
池南霜看了眼这个细手串,猜测谢千砚肯定不愿意戴这种累赘东西,下意识拒绝:
“不……”
“要。”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卖首饰的阿姨也愣了下,不知道他们这是要还是不要。
池南霜扭头发出一个问号。
谢千砚煞有其事地晃了晃左手,一本正经道:“这两天发现胳膊上有点空。”
池南霜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谢千砚已经付过去双份的钱了。
阿姨乐呵呵地卖出两串手链,谢千砚当场给她和自己戴上。
池南霜看着沉稳内敛的谢千砚戴着一条手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既然他说喜欢,她也不好拒绝。
还好这款的男士手链是黑曜石做的,并不女性化,也就是跟他本身的气质有些不相符。
他们离开摊位往前走,因为穿的长袖,两个人的手链都被垂下来的衣袖遮住了。
谢千砚垂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袖子向上挽了两分,露出和池南霜的情侣手链。
回到酒店,一进门又看见挂在墙上的“道具”。
池南霜忍无可忍,把那些东西取下来抱在怀里,打算把它们放到下面的置物柜里藏起来。
谢千砚把钥匙放在倚在墙边睨她:“这么怕看见这些东西?”
“……”池南霜脸一红,怀里的东西更像是烫手山芋一样,险些手抖把它们扔出去。
她故作镇定地回瞪他一眼,嘴硬道,“你才怕呢,我只是觉得有碍观瞻。”
话落就转过身,弯腰把这些东西往里面丢了进去,然后动作迅速地将柜门关上。
解决了这些棘手的东西,不自觉松了口气。
谁料刚一转过身来,忽然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猝不及防架起,轻放到门口半人高的柜子上。
呼吸瞬间停滞,池南霜倒吸一口气:“你干什么……”
两人几近平视,谢千砚炽热的目光缓缓从她的脸上下移,落在红润的樱唇上,嗓音沙哑低沉,缓缓道:
“刚才就想亲你了。”
池南霜脸上的红晕愈盛,身子不自觉羞赧地向后移了些。
她越是往后退,谢千砚就越靠近几分,直到她的上半身紧紧贴在玄关处的墙壁。
退无可退。
谢千砚唇角微勾,如愿以偿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去,空出来的手一只垫在她的脑后,另一只轻轻撩起针织衫的下摆。
怕自己的手冰到她,他特意隔着一层衣料,微凉的大掌覆在打底衫之上。
但衣料单薄,冷热交融,池南霜还是不自觉嘤咛了声。
听在谢千砚耳中像是诚挚的邀请。
玄关处,池南霜坐在矮柜上,男人站在她的身前,女孩的腿垂在两侧。
狭窄的空间不断燥热升温,肩膀处的肌肤不知何时已经裸.露在空气中,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
意.乱.情.迷之时,她还不忘靠着仅存的一丝理智按住他的手,轻喘着气:“……还没洗澡。”
谢千砚动作一顿,听话地将放在女孩腰间的手挪开,低低地“嗯”了声,声线中掺杂着浓重的情.欲,抬手将女孩的领口和衣摆整理好。
还没等池南霜缓口气,便有一双长臂从她的膝弯处穿过,将她打横抱起。
池南霜不禁低呼一声,下意识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你干什么?”
谢千砚将女孩稳稳抱在怀里,径直向浴室走去。
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现在就去洗。”
池南霜:“……”
热气氤氲的浴室内,两个人忘情地在淋浴喷头下相拥而吻,混合着从眉眼流到唇间的水珠。温热的水流从紧贴的肌肤缝隙中淌过,又一路经由女孩纤细的脚踝滑到浅洼的积水中,消失不见。
玻璃墙上的蒸汽印出女孩姣好的面容,凌乱湿润的发丝黏连在她的脸颊上,秀眉恍若难以忍受地微微蹙起,呜咽声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显得并不清晰。
水流如同丝绸一般滑过她的肌肤,带着一阵温热的冲击。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宛如一片浸润在晨露中的花瓣,姿态格外迷人。
一只手从背后十指紧扣,另一只手为寻找支撑点,指尖紧紧抓着玻璃门框,手背上的水珠将落未落。
……
直到池南霜觉得浴室内的热气要将她闷得晕厥过去,谢千砚才堪堪放过她,帮她擦干净身体抱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下章应该会求婚(?)
第68章 创作者大会
直到池南霜觉得浴室内的热气要将她闷得晕厥过去, 谢千砚才堪堪放过她,帮她擦干净身体抱出去。
但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
谢千砚好像对这个姿势情有独钟,将她抱到白色地毯上, 面前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落地镜。
落地镜旁边是窗户,他们所在的房间位于顶层,侧目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古镇的全景。
窗帘没有拉上, 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下面, 但下面却没有人能看到房间内的旖旎场景。
渔船摇曳, 船火明灭动人, 她的手腕被男人反扣在身后,赤脚踩在柔软的白地毯上,才从镜中看到自己刚才在浴室中的模样。
头发凌乱, 脸颊潮红, 眼中湿濛濛一片水意,却又绽放出别样的风情。
潮湿而缠绵的触碰,像是起伏的潮水,随着呼吸的节奏拍打着岸边的沙, 一点点渗入,直到彻底浸透, 让沙粒浸满属于海浪的气息。
招架不住地求饶, 谢千砚却只是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 并没有与她分开。
下巴抵在她的颈窝, 他的呼吸略显粗重, 低沉的声线诱哄着:“南南, 很快就好, 你看, 下面的船夫在划桨。”
池南霜哪里有心思关心别人, 勉强睁着雾蒙蒙的双眼,眺望过去,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手持船桨,有节奏地拨动着水面。
一如身后的男人。
……
又是折腾到深夜的一晚,白色地毯上绒毛被浸湿,黏连在一起。谢千砚照例为她清洗,帮她吹干头发放在床上。
自从谢千砚开了闸后,池南霜只觉自己的睡眠质量都变好了,毕竟睡前运动有助于睡眠,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意识消失前,他看见谢千砚细心地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扔掉,还帮她把内衣裤拿到浴室手洗烘干。
她睡得很沉,睡梦中依稀感受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帮她按压揉捏酸痛的大腿,还给她上了些清凉的药膏,让她缓和了许多。
第二天白天的安排很自由,池南霜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谢千砚恰好穿戴整齐从门外进来,手里提了些从店里打包的吃的。
“醒了?”谢千砚问。
池南霜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动作迟钝地点了点头:“嗯……”
“洗漱一下,来吃饭。”
他把饭盒放到餐桌上,喊她起床。
池南霜穿上拖鞋,还不忘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应该不是只去买饭,她中间醒了两回,谢千砚都不在,大概从早上就出去了。
谢千砚把餐盒一一打开摆好,若无其事回答道:“和主办方见了个面,聊了几句。”
“噢。”池南霜恍然想起,谢氏集团是这次活动中最大的赞助商,谢千砚来了,见面聊聊也是应该的。
这个理由让她十分信服,谢千砚敛下眸底的情绪,神态一如往常。
下午有会场表演,各大博主为了在直播镜头前增加曝光,各自上台表演才艺。
池南霜是来散心的,不想工作,在台下和谢千砚一起喝着下午茶,乐得自在,还结识了几个新的小伙伴。
重头戏是晚上的颁奖典礼。
池南霜提前回了宾馆化妆,坐在梳妆台前,为了搭配礼裙,只化了个淡妆。
她想着颁奖肯定没她的事,她就坐在下面看着,化浓妆实属没必要。
谢千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她,望着镜子里女孩略显敷衍的妆容,不由蹙了下眉头,提醒道:
“今晚的场合挺重要的,要不要画得精致些?”
担心她怕自己等久,抬起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不用急,我等你。”
池南霜不以为意,边用眉笔描着边回:“我又不用上台,化那么好看干什么?”
谢千砚敛眉提醒:“下面有抓拍摄像机,肯定会拍到你的。”
眉毛画完接着就要凃口红,她举着一支橘色口红对着镜子里,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说:“没关系,我的粉丝连我灰头土脸烤鱿鱼的样子都见过,他们会包容我的。”
谢千砚沉默了半晌,思忖着怎么才能劝她化得好看点。
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她旁边:“我帮你化吧。”
说着就要拿起桌上的眼影替她涂抹。
“等等、等等……”
看着他拿着眼影刷对着十六色眼影里最深的一个紫色蹭了蹭,池南霜一脸惊恐地向后躲开。
当场抢过他手上的“凶器”,妥协道,“我化我化,我自己会化……”
谢千砚这才坐回去,盯着她将他所知道的化妆步骤走完。
终于化完一个让谢千砚点头的妆,池南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筋疲力尽地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礼服。
是一件水蓝色露背吊带裙。
礼服是早就订好的,原本是抹胸款式,但中间被谢千砚发现了,软硬兼施非要让她换一件。
池南霜当然不情愿,她觉得抹胸能露出自己好看的天鹅颈和直角肩。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加了个细肩带,低胸礼裙变成了露背装。
谢千砚显然还是不满意,在她化完妆穿好礼服准备出去时,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美曰其名:“外面冷。”
池南霜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勉强将他的外套披到进入会场前。
托谢千砚这位金主的福,池南霜跟着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会上,主办方做了一番官方的演讲,然后开始正式的颁奖仪式。
在这之前,池南霜获得了“最受欢迎博主”的提名奖,共同提名者是两位在自媒体行业深耕几年,几乎是轮流拿这个奖项的老牌博主。
池南霜连自己能拿提名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毕竟她做自媒体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论资历论粉丝数量远不及五千万粉丝的前辈。
所以她觉得自己这回过来就是来打酱油的,最后的得主肯定是两位前辈之一。
因此,相比于其他紧张等结果的博主,池南霜的心态要好得多,甚至忘记了这是全程现场直播,已经开始在跟谢千砚规划,明天白天要去哪里玩了。
毫无意外,当摄影师将镜头调转到她面前时,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那张攻略图在高清镜头上显得尤为清晰。
这个捕捉的镜头几乎毫无延迟,转播到线上的在线直播界面。
她坐在沙发椅上,微微垂下头,镜头只能看到从斜上方角度拍到的精致小巧的侧脸,开叉长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脚下一截裙摆垂在地上。
女孩腰背挺直,纤细的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中抽出的小桌子上,手上松松地握着一支笔,垂眸认真思索着,优雅中又带着几分可爱。
直播间有很多她的粉丝,激动地刷屏:
【wok!镜头终于转到我女神了!就是说我鱿鱼女神今天简直美出了新高度!呜呜呜姐姐鲨我,这锁骨和天鹅颈简直绝了!姐姐能不能原地出道,凭你的演技和美貌绝对秒杀一众顶流!】
【啊啊啊啊我甘愿嫁给姐姐,即便是做妾!】
【真的美cry我了,好想跟姐姐贴……等等,有没有人告诉我姐姐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做笔记吗?这种会有什么好做的?】
镜头只停留了几秒,大部分只顾着盯着池南霜的脸舔屏了,没有看清她的杰作。
【我知道我知道!我截图了!看着好像是路线图?】
【……姐,鱿鱼真是我的姐,人家都在台下拜菩萨求选上,您在那老神在在做攻略图!这强大的心脏我直接给您跪下了!】
【有没有可能,鱿鱼觉得自己选不上,干脆摆烂?】
【有一说一,好像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啊,明天就要考高数了,我现在还在看直播,反正也过不了。】
【楼上好好复习!直播有录屏的,咱考完再回来看,过来人告诉你,高数挂了可太痛苦了!】
直播间聊得热火朝天,池南霜浑然不知,继续专心致志地查哪个斋的糕点比较正宗好吃。
谢千砚双腿交叠坐在一旁,昏暗的灯光下姿态矜贵端庄。
余光瞥见池南霜鬓边的头发垂下,遮挡着了视线,伸出手替她将头发拢至她的身后。
不知该责怪她心大还是该夸她心态好,这种场合也能坐得住。
算了,女朋友开心就好。
因为没带皮筋,就手动替她抓着,一边侧目盯着池南霜认真的神情,眉眼温柔而宠溺。
摄影师知道两人热度高,极有眼力见地抓到这一幕。
直播间的网友们再次沸腾。
【啊啊啊啊kswl,Q今天也好帅啊!如果他是霸道总裁就好了,这简直就是霸总和她的小娇妻!】
【不是霸总也没事,他们两个真的好配啊,这一幕简直戳到我的心巴了!呜呜呜球球摄像大哥,同框镜头多来点多来点,给你跪下了!】
【高冷男神眼中只有他爱的女孩,还手动帮女孩抓头发,这是什么超甜的小说情节!!我宣布,我的年度最佳cp就是奶茶鱿鱼组合!】
这两个话题瞬间被粉丝编成了词条,搭配照片截图和配乐发到了网上,并被广大网友点赞转发,热度很快攀升,仅次于创作者大会的现场直播热度。
半小时后,池南霜总算完成了自己的攻略计划,谢千砚也得以解放手,松开她的头发。
恰好赶上颁布“最受欢迎博主”奖项的压轴时刻,主持人故意吊着大家,让大家猜。
池南霜悄咪咪跟谢千砚打赌:“你猜是舟舟老师还是阿源老师?”
谢千砚偏头睨她一眼:“你自己怎么不算上?”
“我能跟舟舟老师还有阿源老师比?”池南霜好像听到了笑话,自己骂自己,“你也不看看我配吗?”
谢千砚皱了皱眉头:“不许妄自菲薄。”
池南霜被他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好好好,那我把我自己也加上。如果是舟舟老师,今晚我就多吃一顿烧烤;如果是阿源老师,那我今晚就多吃一顿火锅。”
谢千砚低笑。
不过是吃什么大餐的区别。
他轻枕着靠椅,偏过头:“如果是你自己呢?”
“要是我自己……今天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行不行?”
池南霜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实现,索性下了个大的赌注。
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千砚微眯了眯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好。”
时间差不多,台上的主持人总算念完了一串广告词,举着话筒正式公布:
“2023年本平台“最受欢迎博主”是——”
被提名的两位博主和在场的所有人齐齐屏住呼吸。
池南霜也合群地望过去。
会场内鸦雀无声,主持人环视四周,确认期待值拉得足够高后,才朗声宣布:
“鱿鱼小丸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求婚在下一章。
hhh南南参会开小差的样子像极了当代大学生(bushi)
第69章 求婚+婚礼
会场内鸦雀无声, 主持人环视四周,确认期待值拉得足够高后,才朗声宣布:
“鱿鱼小丸子!”
“祝贺!”
话音刚落, 场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消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第一排的池南霜身上,谢千砚微笑着看向她, 声音温润动听:“恭喜你, 我的女朋友。”
而当事人还表情呆滞地愣在原地, 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迟迟没有起身领奖。
池南霜想不通。
怎么能是她呢?
那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再次引发直播间热议。
【鱿鱼在大会上画攻略图的好笑程度100%,佛系博主荣获“最受欢迎奖”的搞笑程度10000000%】
【哈哈哈哈哈谁懂啊家人们,这个反应真的不像是装的, 以后谁再说颁奖名单提前内定, 我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但是,今年的最受欢迎奖竟然不是那两位了,没有不服气的意思,就是这个结果有点意想不到, 我本来以为鱿鱼小丸子会拿“最佳新人奖”呢。】
【楼上不用怕,鱿鱼粉不捂嘴!这个奖项是根据数据评比的, 大v统计过数据, 我们家鱿鱼连续十周蝉联涨粉博主第一名;平台内话题热度稳居第一且领先第二名15亿;破五百万点赞的作品数量高达十条, 路人好评度高达98%, 所以“最受欢迎博主奖”她实至名归!!】
【哦哦原来如此, 感谢姐妹普及, 你们家粉丝真的好理性, 爱了爱了!】
……
过了足足一分钟, 谢千砚和主持人都再次提醒了一遍后, 被热议的当事人池南霜才终于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表情看上去纯属“惊吓”。
要不是这场颁奖典礼会在上亿网友面前直播,且屏幕上有展示获奖博主获奖的数据依据,池南霜怕是会忍不住当场问主持人:“你是不是念错名字了?”
察觉到女孩的局促,谢千砚抬起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温热的触感让池南霜逐渐感受到周围的真实感,她理了理思绪,重新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动作优雅地提着裙摆,沿着红毯一路踩着细高跟,上了领奖台,从礼仪小姐面前接过鎏金奖杯,并礼貌道谢。
“是不是惊喜来得太突然,有点招架不住?”
主持人笑着调侃她。
“的确有点。”
池南霜微笑着,大方承认。
主持人哈哈笑了笑,将话筒递给她,让她发表获奖感言。
池南霜没有提前准备,只好临场发挥,参照着前面领奖的博主们,说了一些感谢官方认可,感谢粉丝支持的套话,末了又添加了句:
“同时我也要感谢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她今天并不在场。”
“谢谢她在我最艰难的一段日子里,一路陪伴和支持我,才让我有了今天的成绩。”
聚光灯之下,女孩皮肤白得好像在发光。
停顿了两秒,她忽然转头看向台下第一排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谁。
谢千砚温柔缱绻的目光始终放在女孩身上,见她望过来,眸光微动。
池南霜一手捧着奖杯,一手松松地握住立式话筒,温软的女声从遍布在各个角落的音响中传出,立体环绕:
“我也要感谢这段灰暗的日子,让我遇到了我爱的人。”
“也谢谢他这么多年以来,没有放弃喜欢我。”
澄澈的眼睛泛着点点星光,不知是泪还是光。
她声音宛转悠扬,好似动听的琴音,望着台下的人一字一顿道:
“兜兜转转,还是你。”
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谢千砚同样目光坚定地回望过去。
“兜兜转转,还是你。”
这是她获奖感言的收尾句。
故事的开始是他,结局依然是他。
兜兜转转这么久,一波三折,最终的选择还是最初的那个人。
大概,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吧。
池南霜想。
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即便他们并不知道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却还是会为他们的爱情送出诚挚的祝福。
在场的人,除了谢千砚,没有人能知道她的这句话指代什么。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密语——
颁奖典礼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九点就结束了,接下来是主办方安排的晚宴。
晚宴没有直播,只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联络关系的机会。
因为这个奖项,池南霜更是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许多博主围在她身边,有阿谀奉承想攀关系的,也有只是因为单纯喜欢她而想交个朋友的,其中还有两位提名却落选的前辈为她庆贺。
因为她的插足,两位前辈被迫顺移到含金量低一些的奖项。
至此她依然觉得,自己能拿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运气,若真论起实力她一定远不及这些前辈。
原本她还担心对方会介怀,正想着主动去敬杯酒。
如此一来,她心里的愧疚少了几分。
池南霜在自媒体界的社交不广,专注自己的作品,几乎从不得罪人,和场上的博主们相处得极为融洽。
但有时候发光本身,在心术不正的人眼里,已经是一种罪过。
正当她和几位摄影博主坐在休息吧台聊后续合作时,有两个她没见过的女博主,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身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传入她和其他人的耳中。
女博主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不是我说,一个才入行半年的新人,还是靠摆摊卖烤鱿鱼出道的,说她是靠实力拿这么高的奖项,说出去谁信啊?”
她的同伴附和:“就是,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后门,今年的评委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
女博主在一旁煽风点火:“哪还需要评委啊,你忘了今年大会的主要赞助商是谁了吗?”
那人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谢……?”
没有把剩下的名字说出来。
“对。”女博主点头,一副笃定的语气,“人家现在可是攀上谢氏高枝的人,换一个小小的奖还不是轻轻松松?”
“诶,这事不是辟谣了吗?那个博主和媒体号也已经公开道歉了。”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这么好骗?”
女博主听上去恨铁不成钢:“实话告诉你吧,上次投稿的那个姐妹是我朋友,她是亲眼看见鱿鱼小丸子跟一个男人手拉手进嘉和天府的,那个姐妹当时公开道歉只是因为影响了谢家那位的名誉,才被施压退圈的!”
“啊?!竟然是这样?!”
周围几人听见这些话皆闻之色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对这种话题倒是不感兴趣,只是刚好当面撞见别人被说坏话的场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池南霜倒是不慎在意地勾了勾唇,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大屏幕上公开的数据总览图,你们两个是看不清还是看不见?”
她的语气平缓,状似关心:“眼睛不好使还能去医院看看,但脑子不好使的话……”
话落停顿了下:“目前的医学水平还没有达到换脑的程度,建议你们还是不要为难医生了。”
这话是在变相骂她们没脑子且无药可治。
“你……”
对面的两位博主被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心里素质差的当场说不出话,另一个面相刻薄,议论是非最严重的女博主倒是反应快一些,狠狠瞪向她,怒道:“你不就是拿了一个奖吗?谁不知道你这个奖的水分有多大?”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做的那点破事吗?整天只知道蹭男人的热度,脚踩两只船。谢总要是知道你这么水性杨花,还会帮你吗?”
池南霜姿态懒散地掀了掀眼皮,用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向她:“你猜我为什么敢踩谢千砚的船?”
对方一时也没想明白,谢千砚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如果得知她同时脚踩两只船,难道不会生气吗?
但不想在对峙的过程中丢了势气,梗着脖子说:“这还用猜?肯定是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把他蒙骗住了,说不定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她坚定地认为,池南霜一定是用了其他见不得人的手段,把谢千砚哄住了。
闻言,池南霜没忍住笑出声,语气几分玩味:“原来谢千砚在你眼里这么好忽悠啊。”
说着,她左右望望,谢千砚还没有回来。
刚才陪她到颁奖结束后,他忽然说工作上有些事,要离开一会儿,让她在宴会厅等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这么紧迫,竟然这么晚了还要亲自去做。
心中不觉有些可惜。
她迫切地想知道,要是谢千砚听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容易被骗身、骗钱、骗权的大冤种,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我可没有这么说!”对方反驳道,“你别想给我乱扣罪名,我说的是你水性杨花!”
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网红,必然不能被扣上骂谢千砚好忽悠的罪名。
回头这个女人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她的下场肯定也会跟上个姐妹一样惨。
池南霜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即便是脚踩两只船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也让两个男人为你死心塌地。”
她们有一点说的没错,上次的造谣事件,她的确没有正面回应,只不过是她的路人缘好,再加上谢千砚在网上施压,网上才会议论的人不多。
但这种事,相信的人不解释也不会怀疑,但不相信的人你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
面前的这两位便是如此。
对于这种人,池南霜懒得跟她们多费口舌。
她们也不配知道真相。
对方还要骂什么,恰在此时,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就是,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有钱的男人多的是,怎么没人看得上你啊?”
池南霜眼中闪过一抹诧色。
回头望去,竟然是元以柔。
在她愣怔的几秒间,元以柔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展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着?看见我高兴得人都傻啦?”
池南霜反应迟钝地眨眨眼,被她逗笑了:“你不是有事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元以柔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这不是怕你想我,忙完就赶紧飞过来了嘛?”
池南霜莞尔一笑:“那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昨天刚跟谢千砚念叨呢,今天她就过来了。
元以柔没解释,只是挽过她的胳膊:“走吧,外面有露天表演,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
见到闺蜜后,池南霜当即把这两个人忘到了脑后,兴冲冲地跟着元以柔往她过来的方向走去。
临走前,元以柔还不忘扭头冲刚才说她坏话的两个人骂道:“长舌妇,你们不加入村口的大妈真是可惜了!”
池南霜被逗笑了,拉着她往外走:“好啦,我没生气,不用跟她们一般见识。”
两个人手挽手往酒店外走去,被骂的两个网红气得直跳脚。
门外有一块几百平米的大草坪,草坪上搭了个临时舞台,上面有主办方邀请的舞蹈演员在表演节目,下面站满了观众。
池南霜跟元以柔找了个空位挤进去。
正专注地看着节目,元以柔忽然喊了她一声:“南南。”
“嗯?怎么了?”
池南霜扭头问。
元以柔抿了下唇,看着自己的手表:“五、四、三、二、一……”
“抬头看!”
闻言,池南霜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只听湖面传来“嘭”地一声,随之一颗颗火光从船上升起,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直上天际,在夜幕中绽放出一片火树银花,将夜空燃得如同白昼。
一瞬间,古镇的夜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
整个天空都被璀璨的光芒、星火和烟雾笼罩起来。
周围的观众都被声势浩大的烟花秀震撼,惊叹声一片。
池南霜也微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上空炫彩夺目的烟花。绚烂的场景辉映在她清澈的眼中,显得愈加明亮。
不由轻声感叹:“好漂亮的烟花。”
元以柔笑她:“这才哪到哪,后面还有呢。”
池南霜眼中生出一丝困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元以柔神秘地卖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从湖面的四面八方忽然飘起数百盏孔明灯,缓缓飘升到烟花四周,形成数百上千的暖色发光体。
烟花绽放在天灯之中,一瞬间星辰都失了颜色。
室外因为有表演,所以一直有多机位直播。
网友免费欣赏了一场绝美的烟花灯秀,格外激动。
【这是官方给的额外惊喜吗?这烟花也太好看了吧!还有这孔明灯,得上千盏了吧!】
【大会流程表上没有这一项!这该不会是哪个霸总给小娇妻准备的求婚现场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如果不是官方搞的,那真有这个可能!】
【草草草,npc又是被秀到的一天,但能让我这个穷鬼不花钱白嫖一场烟花秀,也算是我晚睡的福气!】
【这种规模的烟花秀,一晚上起码得耗资百万吧!还有上千盏孔明灯,我的妈呀,这哪是烟花灯秀,这简直是秀钱啊啊啊啊】
【信女在此祈愿,希望下辈子我也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合理怀疑这是某个博主的求婚现场,你们猜猜是哪个博主?如果不是当我没说。】
【我猜求婚的男方应该是某位知名网红的男朋友。参会的顶流不就那十来位吗?看看谁到了求婚这一步就知道了。】
【貌似是鱿鱼和Q……但首先排除穷鬼Q,他的工资不可能这么多。】
【楼上附议。】
网友刚下了定论,镜头便陡然一转,对上身穿一身正装的谢千砚的脸,手上正持着一个精致的小方形礼盒。
【卧槽!竟然真是Q!】
【我错了,我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小看Q了,他果然是隐藏的大佬。】
网友纷纷滑跪。
而另一边,池南霜望着漫天的烟花和孔明灯出了神,忽然有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南南,回头。”
池南霜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只见身后原本漆黑的夜幕不知何时被揭开,一片花海出现在她的面前。
花海之上是三米高的莫比乌斯环建筑,两个圆环交叠立成拱门形状,上方镶嵌了一圈白炽灯,光芒四射,照亮了锦绣花路。
池南霜顿时僵在原地,呆愣地望着前方。
这是……?
还未想明白,头顶忽然感到一沉,她回头望去。
是元以柔为她戴上了白纱。
元以柔的眼中也映着泪光,笑着将她往前推去:“去吧,他在等你。”
谢千砚此时正站在花海的另一端,隔着整片梦幻的花海与她遥遥对望。
今晚的惊喜接连到来,池南霜的大脑恍若停止了思考。
她觉得自己走路都逐渐失去了重心,脚下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控制不住般摇摇晃晃的。
花路足足有十几米,她走的很慢,他也没有催促。
两侧是上万朵蓝白色系的花束,她能认出的有冰碎蓝玫瑰、粉紫色的厄瓜多尔、浅蓝色的青花瓷绣球。
空气中弥漫着花朵的混合清香,每一束花都是新鲜现运的,经过几十位工作人员的连夜布置,才终于在求婚前竣工。
看到这些,池南霜终于明白,谢千砚为什么最近总是不见人影了。
原来他在这一周内,不停歇地飞往千里之外的城市,只为亲自设计准备这场盛大的求婚仪式。
原来下午他执意让自己好好化妆,只是为了让她在最重要的这天,依然是最美的模样。
而以柔的临时到来,是因为他希望在这样盛大的日子,最好的姐妹会陪着她一起见证。
池南霜一步一脚印,踩过草坪上的白毯。
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却好像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时,脸颊已不知何时淌了两行清泪。
“烟花是为庆祝,庆祝我的女孩喜获佳奖;明灯是为祈愿,愿你此后一生平安喜乐;而连绵的花束,是我苍白世界中唯一能寄予你的最极致的浪漫。”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你盛装出席之时,不知道我的求婚,能否为你再增添一抹色彩。”
“南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说的是“和他结婚”,而不是“嫁给他”。
不论嫁娶,只是平等地与他相伴。
其实结果是可以预知的,可他在问出口的那一刻,声线还是不自觉一丝颤抖。
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能做到运筹帷幄的谢千砚,却总是在池南霜面前不经意流露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察觉到他的紧张,池南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手抚了抚他不自觉拧起的眉头,指腹轻柔地按压,想为他抚平。
她笑容明亮,柔声说:“谢千砚,其实你可以不用害怕,因为无论你什么时候向我求婚,我都会答应你的。”
谢千砚眉梢立时浮上难以掩饰的喜色。
他将定制的刻有二人姓名字母的戒指套在女孩的无名指上,然后与她紧紧相拥。
花海之外,掌声阵阵。
他们说话时没有拿话筒,下面的观众和网友并没有听到池南霜口中喊的“谢千砚”三个字,只是从他们的相拥的姿势中判断求婚成功了。
【啊啊啊啊好他妈浪漫!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说啊!呜呜呜我都快爱上他了。】
【9999999,今天的第三个热搜出来了,他们简直天造地设!】
短暂的相拥后,谢千砚松开池南霜,拿起一旁的话筒。
池南霜疑惑地望着他。
谢千砚唇角微勾,眼中尽是柔情蜜意,单手举起话筒,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谢太太,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大家,你的两条船都是我吗?”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因为这场求婚太过震撼,直接导致直播间网络瘫痪,网友刚听到前面三个字,直播就突然断开了,上面显示“主播暂时离开,请稍等片刻。”
【??直播怎么突然掉线了?是我卡了吗?】
【不是!我这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应该是主播那边网崩了!】
【我靠,怎么关键时刻断了!Q后面说的是什么啊!】
【没听见,我就听见了“谢太太”三个字。】
【什么?谢太太?!不会是谢氏的那个谢吧?!还是说Q也姓谢?】
【Q不姓谢,之前有人听见过,鱿鱼喊Q叫宋什么,反正不姓谢。】
【那这意思不就是……Q和谢千砚是一个人?!】
【卧槽卧槽,我正躺床上呢,听见你这句话直接激动地从床上掉下来了,摔死我屁股了,我恨你!】
【姐妹别激动,我也只是推测。】
【怎么可能不激动!我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啊啊啊啊直播大哥能不能赶紧修补好网络啊!】
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在抓耳挠腮,正在想方设法补救。
当最后一句转播出来时,网络更卡顿了,弹幕都在延迟发送。
【他刚刚说两条船都是他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wok,这简直比小说剧情还狗血!奶茶哥竟是隐藏的豪门霸总,我的妈,我真的不是在看偶像剧吗?!】
【我靠,我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
与此同时,池南霜听见他的话,也不由愣了愣。
他这是在通过公开身份为她正名吗?
可他不是最不喜高调吗?
她把谢千砚手中的话筒压下,小声问他:“你这样不会对你的工作和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谢千砚望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缓缓道:“我从前之所以不愿示于众人,只是因为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宣扬的。可现在你是我的,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
“南南,我的这点龌龊心思,此刻全部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厌恶。”
池南霜笑容明亮,牢牢反握住他的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世界替我们作见证吧。”
草坪角落里,刚才说池南霜坏话的两位女博主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一幕,死也想不到谢千砚和Q是同一个人。
那几位摄影博主恰好在一旁,看见她们后,冷嘲热讽道:“现在怎么不骂了?”
女博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灰溜溜地跑了——
跌宕起伏的一晚结束了,两人回了酒店。
一路上,谢千砚嘴角的笑容几乎没有放下过,不停地望着池南霜手上的钻戒发呆。
池南霜看不下去了,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么一直在傻笑?”
谢千砚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声音清冽,带着一抹不正经地反问:“有老婆了,还不能笑吗?”
池南霜忍俊不禁,这次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灯光忽明忽暗,两个人安静地牵手往前走了几步。
谢千砚忽然开口:“谢太太。”
池南霜转头看他:“嗯?”
谢千砚只是继续喊她:“谢夫人。”
后知后觉他在做什么,池南霜哭笑不得,无奈地应答着:
“在。”
谢千砚:“老婆。”
池南霜:“在呢。”
见他还要继续喊,池南霜忙制止住:“好啦,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了。”
谢千砚总算收敛了几分。
路灯拉长两道携手而行的身影,静谧而美好。
回去后,各自洗了个澡,池南霜躺在床上,身体疲惫,大脑却格外亢奋。
谢千砚在她后面洗的澡,比她上床晚半小时,掀开被子看见她还睁着眼睛,俯身问:“睡不着吗?”
池南霜瞪他一眼:“不明显吗?”
谢千砚轻笑,意味深长道:“那要不要做点别的?”
池南霜连忙拉起被子:“不要!”
她只是暂时睡不着,又不是一晚上不想睡了。
她绷着小脸严肃道:“明天还要早起去吃苏城米糕呢,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谢千砚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偏头垂眸看向她:“是谁今晚跟我打赌,如果获奖的是你,今天就会都听我的。”
“……”
池南霜无言以对。
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真让她选上了。
算了,做人要守信用。
池南霜:“那你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反正距离十二点就剩半小时了,她不相信还能让她做多离谱的事。
谢千砚果真抵着下巴凝神思考起来。
池南霜不禁心里一咯噔,莫名觉得他在憋大招。
半分钟后,谢千砚示意了下玄关处的柜子,缓声道:“不如今晚就把那些东西试一试?”
“……”
果不其然,谢千砚这个狗男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池南霜眼一闭,心一横,掀开被子躺平,一副躺在砧板上任由处置的模样:
“来吧。”
谢千砚见状低笑出声。
察觉到旁边的男人许久没有动作,池南霜睁开眼:“你怎么不来?马上十二点了,超时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谢千砚眼底含着一抹揶揄:“逗你的。”
他坐直了身子,与她对视:“今晚你最大,我伺候你。”
池南霜怔了怔。
“伺候”这两个字让她不自觉想到上次在池家。
难道这次还是……?
谢千砚笑而不语,亲手褪下她的衣服。
在池南霜疑惑的目光中,缓缓俯下身来。
“唇齿”相接的那一刻,池南霜顿时呼吸一滞,下意识抓住被子,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
是用这样的方式。
山茶花落入海里,似不受控地颤动。
海水的气息将她包裹,吮.吸。
这一晚,得以好眠——
订婚仪式是在元宵节,谢池两家团圆的日子。
婚礼定在来年春天三月,亦是他们在谢家庭院初见的日子。
当天,这场洛城两家顶级豪门的联姻婚礼轰动全城,参加婚礼的不仅仅是圈内的人,池南霜还特意抽选并邀请了自己的几十位粉丝。
无论是有权有势,还是寻常百姓,整座城乃至整个网络平台,都在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愿。
洛城的豪门联姻隔两年就会有一场,但还是头一回见到邀请普通人参加婚宴的,婚礼上,担心粉丝们会有落差,池南霜和谢千砚甚至对于普通人的照顾更多。
跨越了两个阶级的豪门婚礼,这大概是洛城百年难遇的场面,但同样,也是所受到祝福和关注最多的。
因为婚礼的两位主角都亲身经历过普通人为生计奔波的生活。
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建立了一个乌托邦,尊重每一个用双手劳作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是平等的存在。
除了婚礼办得隆重浩大外,还有另一个记忆点——
宴会厅门口的人形立牌,不是千篇一律的婚纱照,而是色彩鲜艳亮丽、土潮味十足的古早小说封面式海报。
上面的标题分别是:
“第99次追妻:傲娇作精甜炸了”;
“豪门独宠:丫头,你好甜”;
“爱你入骨:隐婚总裁请签字”。
……
诸如此类的沙雕风人形立牌摆在宴会厅的正门口,几乎人人进来都会驻足,拍照打卡留念。
来宾问:“这是哪位天才设计的,这么有创意。”
引导的工作人员憋着笑回答:“是新娘池小姐。”
来宾笑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好好,这个创意真不错,下次结婚用。”
池南霜举着酒杯,得意地冲谢千砚挑眉:“我就说这个想法很好吧,今天不管谁从这儿出去,都得对咱们的婚礼印象深刻。”
谢千砚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一直没有反对过。”
只要不是一些涉及到人身安全的问题,生活和婚礼上的一些琐事,即便不认同,谢千砚都会依着她。
反对的是两家的长辈,众人都对着她找人做的牌子一脸懵。
他们不懂年轻人口中的土潮,但是能对比出来跟别人婚礼立牌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
“丑得出奇。”
池老爷子拄着拐杖,深深拧着眉头吐槽道。
谢嘉荣倒是站在池南霜那边:“哎呀,你这糟老头子,跟不上时代就别丢人了,又不是你结婚。”
“就是就是。”
池南霜跳到谢嘉荣身边,冲池鸿望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你个老不死的,看把你能耐的!”
池老爷子被气得怒骂好友。
平日里最是德高望重的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掐起架来。
下面的小辈也不打算劝架,站在一旁看热闹。
最终池南霜还是如愿用上了自己的土潮人形立牌。
陆智宸是谢千砚的好兄弟,这种场合自是不会缺席。
他一副懒散的姿态,见到池南霜的第一句话就是:“哟,池大小姐好久不见。”
他走到池南霜面前站定,故意阴阳怪气道:“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不是城南池家的啊,怎么现在又是了?难不成是真假千金认祖归宗?”
他这内涵的是,上次他去嘉和天府找谢千砚时,第一次跟池南霜打照面,明明都被他看出来了,她还要故意隐瞒身份,死活不承认自己就是池家大小姐的事。
池南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还没怪你跟谢千砚故意耍我呢。”
眼看着就要旧事重提,对自己鞭尸,谢千砚及时觑了陆智宸一眼。
声音清冷如冰,威胁道:“你还进不进去?”
话多就算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千砚不禁后悔请这个没脑子的兄弟过来了。
“进进进。”
陆智宸忙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频频点头。
然而当他抬脚正要往里走时,却又被自己的好兄弟拦在了门口。
“礼金。”
谢千砚面无表情提醒道。
陆智宸气得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收礼的下人。
一边骂道:“你又不缺我这点钱!”
谢千砚这才侧身让开,淡淡道:“我太太喜欢数钱。”
池南霜顿时喜笑颜开,扬了扬下巴,肯定他的回答:“我先生说得对。”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陆智宸:“……”
早知道他就不该来。
池沈两家交好,沈霁和他的父母也一同前往。
池南霜看到沈霁一家,眼睛一亮,忙兴冲冲地小跑过去迎客。
与之相反,谢千砚看到沈霁时眉目瞬间敛起,尤其是看到池南霜这么激动,脸色更不好看了。
怕被看出来,他神色故作寻常,缓步跟在她身后,含蓄地提醒:“慢点。”
前面站的又不是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池南霜不止是看到沈霁激动的,还有沈母,她可是小时候认了干妈的。
“干妈,您可算来了。”
她亲昵地搂着沈母的胳膊,又和沈父和沈霁打了个招呼。
沈母握着她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我来得这一路上看见好多都是来参加你和小谢的婚礼的。”
她故意嗔道:“一晃眼就要嫁人了,以后有了新家庭,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来我这个干妈家玩了。”
“看您说的,我当然愿意呀,您别觉得我烦就行。”
沈霁在一旁笑着看她们聊天,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门口的小哥,目光撞上一旁垂手而立的谢千砚,停顿了两秒,略点点头,便算是打招呼了。
双方都心照不宣,却又不会互相揭穿。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吧。”沈父提醒道。
“好。”池南霜挽着沈母往里面走。
“阿霁啊,人家南南婚都结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沈母看见比沈霁小三四岁的干女儿都结婚了,自己儿子却连一点恋爱的苗头都没有,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书呆子,小学就把一书架的书都看完了,以至于八岁就戴上了近视眼镜。
别人都是巴不得自家孩子多学学,她则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儿子把人学傻了。
也就是南南来找他的时候,才能放下书去外面转转散散心。
池南霜也跟着附和:“就是,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嫂子啊沈霁哥?”
沈霁站在父母身侧,声音温润,无奈笑道:“我每天要在实验室里待十个小时,六个小时给学生教课,只有剩下的八个小时能自由支配,您看我哪有时间分心谈恋爱啊。”
沈母叹气:“每次都这么说,这个理由你是打算用到退休吗?”
之前还有南南能让他分分心,但随着两个人各自长大,都知道男女有别,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
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和学术过一辈子。
沈霁笑而不答:“今天是您干女儿的婚礼,讨论我多扫兴。”
“你也知道扫兴啊,要是早点按我说的做,我还至于说你吗,真是的。”
沈霁哂笑了声,忙适时转移话题。
整个过程中,他都只有打招呼时和池南霜对视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刻意向她看去。
因为他知道,多看一眼,都是越界——
婚礼顺利举行,元以柔做伴娘,身后跟着的花童是谢千砚的小侄子谢珈骁,还有池家这边的小表妹。
诺大的礼堂,地上铺满了白色绸缎,繁花似锦。香槟色水晶复古吊灯悬挂在正上方,富丽堂皇,奢华又典雅。
前方是长长的纯白地毯,两边是精心修剪的花艺路引。
她身穿精致的白色婚纱,长长的裙摆被两个小花童提着,遥望着在对面静静等待她的新郎,缓步前行着。
这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以这样缓慢地速度,尚且只需要几分钟。
可谢千砚却弯弯绕绕地走了许多年。
大约是两家人提前商议好了,婚礼上并没有因为嫁女而痛哭流涕的场面。
因为在此之前,谢千砚曾数次向两家长辈强调,婚礼只是两个小辈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句话纯属无稽之谈。
他和南南是两个平等的结婚对象,他不会把自己未来的妻子当做附属品,更不会觊觎池家的财产。
所以婚礼是为庆祝小家庭的成立,本该是喜庆的场合,没必要上演生离死别。
为了让他们相信,谢千砚还把自己在谢氏旗下的一半股份都转移到池南霜名下。
要说不平等,也该是他付出更多些。
他们在长辈和朋友的瞩目下,互相交换戒指。
起誓,拥吻。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年轻还是衰老,我都会永远爱护她(他),安慰她(他),陪伴她(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礼成。
他们牵着手,互相望着对方:
“谢太太。”
“池先生。”
此后——
春暖花开,奔赴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怎么感觉这里才像是正文的结尾
第70章 蜜月之旅
婚后, 谢池两家长辈共同给小夫妻定制了一场为期一月的蜜月旅行,出发前,谢千砚要提前和助理及几位管理层交代近一个月内的工作安排。
池南霜需要安排的事情不多, 下午四点就把一些没有来得及剪辑的工作交接完了。
给谢千砚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他还在忙,便主动说:“没事,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谢千砚不同意:“我找人接你过来。”
“啊?”池南霜有些犹豫, “这不合适吧。”
她还没去过谢千砚的公司。
谢千砚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是第二股东, 没人敢说不合适。”
池南霜:“……那好吧。”
半小时后, 在助理的带领下进了谢氏集团高达八十八层的办公楼,一些有眼力见的高管主动跟池南霜打招呼,池南霜微笑点头回应, 然后在一众员工或好奇或惊艳或八卦的注目下进了总裁专属电梯上顶楼。
“我去, 刚才跟着孙特助进电梯的是不是就是咱们的总裁夫人?”
“对!就是池小姐!我看过总裁的求婚直播名场面,我的天呐,直播里就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真人竟然比视频里的还要漂亮有气质!”
“要不说人家是富家千金呢?这可是池鸿望的孙女啊, 池家也是洛城数一数二的贵族,培养出来的孙女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
办公区的员工议论纷纷, “叮”地一声电梯已经达到了顶层, 池南霜跟着走到谢千砚的办公室, 一路上没有东张西望。
到办公室看到屋子里的人不禁一愣。
沙发处有几位看似领导层的员工正在和谢千砚讨论。
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池南霜下意识想往外走。
谢千砚却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周围的人的说了声抱歉, 就毫不犹豫站起身向她走来, 拉着她的手往休息室内带。
休息室是一间宽敞豪华的卧室, 谢千砚给她拿了些提前为她准备的零食和酸奶饮料, 温声对她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很快就结束了。”
池南霜点头,冲他摆手:“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谢千砚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迈步出去。
商议期间,明显没有刚才注意力集中,目光几次三番忍不住向休息室那边看去。
池南霜在休息室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并不觉得无聊。
只是谢千砚说着很快结束,却一直到六点才交代完。
走到休息室里时,池南霜已经吃了一包薯片,一盒饼干和一瓶酸奶了,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幕布上的电影。
“等心急了吗?”
谢千砚走到她身边,坐下替她理了理头发。
池南霜嘴里塞着一块果冻,头也没回:“没有,这部电影还挺好看的,你要不要一起。”
谢千砚摇摇头:“不急,晚上再看。”
见她手上都是吃的,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手。然后俯身将池南霜甩到一边的鞋子拎过来,亲自为她穿上,牵起她的手起身出去。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池南霜:“噢,好。”
虽然不太饿,但谢千砚也没吃呢。
穿过一道门就能走到谢千砚的办公室,此时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外人在。
池南霜大致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的装修风格依然是符合主人的气质,是简约冷色系。
唯一不符合的则是宽大办公桌上摆放的两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两个人的婚纱照,另一张大一圈的则是池南霜的个人婚纱写真。
她扬了扬眉梢,走过去拿起那张婚纱照:“你把我的照片放桌子上,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谢千砚倚在桌旁,不以为意:“为什么怕?”
她故意若无其事地试探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公司的年轻女员工还不少,就没有给你送情书表白的吗?”
“万一有暗恋你的人过来看见,在心里嫌弃我丑,配不上你怎么办?”
谢千砚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我手下会有敢和老板表白的员工吗?”
池南霜一愣,讪讪地笑了下。
还真是。
众所周知,谢氏集团的员工都是经过千挑万选进来的,大家都有同样的目标,那就是赚钱。谢千砚在外的名声虽不算坏,但也说不上好,谁敢不自量力地肖想谢氏雷厉风行的掌权人。
成了固然好,但若是不成,就是自毁前程,以后都别想在这个行业干下去了。
谢氏的员工没有这么傻的。
“噢,那还真挺可惜的。”
跟谢千砚在一起这么久,他在自己面前始终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不会生气,池南霜刚才忽然想挑战一下他的底线,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模样,便故意提起他的员工。
没想到谢千砚身边的桃花这么少,她都没机会故意找茬吵架。
谢千砚靠近了几分,垂首看她,威胁道:“可惜什么?可惜我没有出轨的机会?”
池南霜目光躲闪:“你想多了。”
“走,我们去吃饭吧。”
池南霜今天穿的V领连衣裙,领口处依稀可见内里的肤色,谢千砚不禁眸色深沉,喉结轻滑了下。
手掌覆在她的肩头,声音沙哑问:“零食吃饱了吗,南南?”
“嗯,吃饱了。”
池南霜点头,还没有意识到周身的危险。
谢千砚倾身靠近,沉声道:
“我有点饿了。”
池南霜正要说“那我们赶紧去吃饭”,却忽然被拦腰抱起,放到办公桌上。
还未等她反应,谢千砚便拿起桌上的遥控,轻轻按了一下,两侧自动拉起窗帘,遮挡了外部的视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她的连衣裙,身上忽然感到一凉,池南霜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慌忙按住他的手,制止道:“不行,这是在你办公室。”
这种严肃的办公地点,怎么能做那种事。
“你也说了,是‘我的’办公室。”
谢千砚刻意加重了“我的”二字,理直气壮的语气不容置疑:“当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滚烫的唇齿间。
下班高峰期,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总裁办公室外的办公区,只有零星几个加班的人。
遮光帘拉起,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办公桌上厚厚的一沓文件被推开,散乱地铺开在地上。
池南霜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长裙被撩到了腰间,手掌无力地向后撑在桌面上。
她被迫扬起下巴,咬着嘴唇,眼底含泪。
颤栗的音调碎不成声:“你不、不是说饿了……去吃饭吗?”
谢千砚滚烫的大掌握住她的脚踝,鞋子没有脱,细长的高跟正对着墙壁。
他呼吸尚且沉稳,语气坦然:“这不是正在吃吗?”
“……”
混、蛋。
池南霜在心中怒骂。
结束时,池南霜腿都微微发软,还是谢千砚扶着她,才平稳落地。
谢千砚把池南霜扶到沙发上坐下,才又折回处理办公桌上的残余物。
至于地上的文件,安排了助理等会儿来收拾。
足足过了半小时,遮光帘才重新拉起,这还是在池南霜的强烈要求下,才提前结束。
从谢千砚办公室走出去时,即便周围没有几个人,池南霜还是心虚到不敢抬头。
谢千砚如恶魔般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南南,你这样大家只会更容易多想。”
“……”
池南霜只好强自镇定地抬起头来,自然地向前走。
忍不住再次低声骂他:“……还不是因为你。”
谢千砚丝毫没有她这般心虚,甚至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我们都结婚了,就算被她们看出来真的做了什么,他们又能怎么样。”
“……”
话虽如此,但在脸皮上,池南霜甘拜下风。
她的饭前零食是薯片、饼干,谢千砚的饭前点心是她。
经他这么一折腾,她饭前吃的那点零食都被消化完了,谢千砚却一副餍足——
两家长辈给他们安排的蜜月旅行计划里,均为热门的国家和景点,如国内的大理、三亚,国外的巴厘岛、马尔代夫。美约其名这些口碑好、热门的地方不会出错,甚至连这一个月内的宾馆和机票都定好了,安排得极为周到。
池南霜看着那些她小时候就去玩过的地方,没什么兴趣。
但她想去的地方,长辈们又不会同意。
于是表面应和得好好地,在两家长辈的注目下和谢千砚手拉手坐上了去三亚的飞机,一到机场转头就拉着谢千砚上了另一趟航班,目的地是一处名气不大的海岛。
海岛占地面积不大,由于名气小,还未被完全开发,因此大多为自然景观。
岛民稀少,但相处和谐融洽。
海水清碧,峰峦起伏,气候适宜,很像是书中的世外桃源,是池南霜在某书扒了半天才找到的小众蜜月圣地。
两个人在小岛里,摘果子,爬山,潜水,坐游艇。
池南霜租了一套当地的民族特色服装,找化妆师上妆,拍了几套写真发朋友圈。
又逛了当地唯一信奉的神祖寺庙,上香祈愿。
谢千砚不信这些,在池南霜上香时只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出寺庙时,被门口的几位算命先生拦住。
当地的语言和普通话的标准发音差距太大,池南霜有些听不懂,还是谢千砚在她身边翻译才能交流。
“他说看你面相红润有光,定是位有福气的人。”
池南霜闻言一喜,对他用英文说:“您眼光真好。”
算命先生说:“我可以算时运、财运、姻缘,姑娘有兴趣可以给您打折。”
池南霜本来没什么想算的,但听到“姻缘”二字忽然有些心动:“那您帮我算一下姻缘吧。”
算命先生应下,领着二人往旁边僻静的小院走去。
谢千砚眼中浮现一丝困惑,眉头微蹙问她:“为什么要算姻缘?”
他们都结婚了,算姻缘难道是想离婚?
这般想着谢千砚顿住了脚步,握着池南霜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凛声道:“不许。”
池南霜被他拽得走不动路,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当然是算我们是不是良缘了。”
谢千砚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声道:“那如果算出来不是呢。”
他本来就不相信神佛,更遑论前面这位,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个神棍。
“不是的话……”
这话倒是问住她了。
“应该不会吧,我们都结婚了,肯定是良缘吧……”
她回答道,只是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弱。
她就是心血来潮想验证一下算命的准不准,没顾上想那么多。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算命的小院,跟着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占卜用的八卦法,算命先生要了二人的具体出生日期,然后推算出八字进行卜算。
等待期间,原本兴致勃勃的池南霜,心底忽生出几分紧张。
就像谢千砚说的,如果算出来真的不是良缘该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二人的感情?
她下意识朝一旁看去。
谢千砚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望过来,定住几秒,似乎在说:现在还有中止的机会。
池南霜抿了抿唇,想了下,最终别过头去。
还是决定要算一下。
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只是好奇想试一下而已。
算出来是良缘的话自然最好,不是的话她也不会离婚。
嗯……至少目前不会,毕竟刚结婚没几天。
谢千砚被她气得面色绷了几分。
几分钟后,算命先生得出了结果,先向他们说了一串四字古文术语,最后才给了个通俗易通的解答。
大致意思就是:八字合了六个,前半段坎坷,但好在历尽千帆,终是成了。未来大概会有一些小摩擦,但因为有一方很重视,所以并不会分开。但需要注意,你们两个的感情永远不会平等,需要好好磨合。
简单概括,算是一段有些磨难的良缘。
池南霜瞬间松了口气,觉得他算的挺准的,跟算命先生道了谢。
起身时发现谢千砚还靠在柱子旁。
池南霜杵了杵他的胳膊:“听到了吧,人家先生都说了,是良缘。”
听到这个答案后脸色虽缓和了几分,但依然不大好看,不肯定池南霜迷信算姻缘的行为。
他神情严肃,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执着地问:“如果结果不好呢,你打算怎么办?会跟我离婚吗?”
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便觉得烫嘴。
池南霜笑他较真,主动挽着他的胳膊说:“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不是良缘,那我们就逆天而行。”
谢千砚神色总算松缓了些,但还是沉声训导道:“命会越算越薄,以后不准再算了。”
每个神棍算出来的结果不一样,万一另一家算出来不是良缘呢。
他是真的害怕这些所谓的算命先生胡诌的话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但临走前,又向算出来他们是良缘的算命先生转了些小费——
晚上,两个人拎着几瓶当地特产——农户亲手酿的果酒,去了一个无人的海滩,悠闲地坐在礁石旁,一边吹着海风,边举杯对饮闲聊。
“谢千砚,你什么时候退休啊。”池南霜问。
谢千砚淡声道:“看你,你愿意让我一直粘着你的话,我现在就能退休。”
池南霜险些被灌在嗓子里的酒卡住:“……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让一名商业天才英年早退,怕是会被谢氏上下安上“狐媚惑主”的罪名。
“谁稀罕和你天天在一起啊,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谢千砚缓缓摇头:“别不了,你要是能变成小吊坠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把她随时绑在自己身上,一步都不分开了。
池南霜忍不住笑出声:“怪不得算命先生说我们俩感情不平等呢。”
在算完她还有可以去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够喜欢。
可反省之后发现,她付出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仅次于她的家人。
听完谢千砚的话,她瞬间明白过来,并不是她的感情不深,只是单纯因为谢千砚用情实在太深了。
“那就请你每天多爱我一点。”
谢千砚望着她的眼睛,语气似带着几分祈求。
一阵海风拂过,吹起他额间的碎发。
漆黑的眸子泛着远处灯塔倒映的光芒,显得多情而忧伤。
池南霜郑重点头:“好。”
她会做到的,毕竟他这么好。
话落,似是为了令他心安,抱着他的脖子靠近,倾身吻了下便想离开,却被谢千砚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夜晚,无人的海边,他们坐在礁石上相拥而吻。
海风阵阵,泛着粼粼波光,海浪打在他们的脚上、腿上,轻柔而又有力量。
直到互相吻得气喘吁吁,池南霜才忽然道:“谢千砚,这里没人,想不想试试?”
大概是受到了酒精的刺激,她很少有这种主动邀请的时刻。
谢千砚微眯了眯眼:“确定吗,南南?”
“当然。”
池南霜答,伸手就要去解谢千砚的衬衫扣子。
谢千砚眸色幽深如墨,按住她的手:“这里不行,去车里。”
池南霜脑子昏昏沉沉地,被他领着走到停在沙滩上的越野车。
这是他们落脚后,谢千砚为了出行特地置办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作用。
池南霜被放在后座上,空间狭窄,他们尝试了许多姿势。
深灰色越野车隐匿在黑夜中,无人看得到车身的轻微晃动和颤抖。
微凉的海水一波波拍打着潮湿的沙滩,玻璃瓶中残余的果酒晃晃荡荡的,摇坠了许久。终于在不知第几波海浪来临时,应声倒下,砸在沙砾中,发出一道低闷的撞击声。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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