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 花伯棠都如春风细雨一般的在封宪身边伺候,大到缉查大小臣子,小到照顾封宪洗漱。
“陛下, 边境又传来捷报了。”花伯棠把撑着过来的伞收起,放到了外面。
他身上穿的还是身血红色的锦衣, 应该刚从缉查部出来。
替班小太监,看到花伯棠进来,就立马行了个礼,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
花伯棠继续之前小太监的活计, 帮封宪换上了茶。
“别忙活了。”封宪注意到了他衣摆上的水渍,
“天气还有些凉, 去换身衣服吧。”
他对扩疆开土其实没多大兴趣, 如果不是对方死倔, 他可能早就下命令退兵了, 所以这个捷报对他来说, 没什么感觉。
花伯棠听到封宪的话,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小臣失礼了。”
他以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花伯棠自从进宫, 就经历过很多主子, 他们有的活长、有的活得短, 但不管最后的下场如何, 他们对于太监的态度从来都是瞧不上的。
哪怕后来他掌管了缉查部, 这些人也是当面恭敬,背后唾弃。
花伯棠刚开始也会因为他们的话语而愤怒,然后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 但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这些人跌落后的丑态, 他渐渐也就失去了与他们周旋的兴致。
封林的下场他其实早预料到了。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轻松的倒台。
封宪可以说是雷厉风行, 拿下封林以后,他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后宫朝堂肃理的干干净净。
安景国也算是赶在了风头上,如果是以前的封林,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但是换了封宪,对方就从最初的主动惹事,变成了现在的被动防御,如今死咬着不投降,恐怕也还是心存着一点侥幸。
但是这点侥幸,应该也会很快破灭。
除此之外,变化最大的还是要数那几位皇子,当初那几位可以说全京城见证过的废,但是现在在封宪的督促下,他们就像脱胎换骨的千里马,也为这个国家做了不少事。
可以这么说,自从封宪上位,整个桑朝的氛围都变得积极。
范堇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花伯棠更完衣,重新整理好自己,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曾经的暗桩首领,也就是现在的探视机构首领正在御书房里禀告事情,
“陛下,下月底,天琴国皇帝要大婚。”
花伯棠听到这话,进来的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和以往一样的立在一旁等候。
“大婚?”封宪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看向他,
“确定了。”
“千真万确。”陈博锋没太敢看封宪的脸色,他把自己的脑袋低得低低的。
封宪点了一下头,其实也不算意外,因为这段时间霍靖南送过来的信件都透露着一种焦虑和无奈。
“你替朕去走一趟。”封宪拿了一条上好的绫锦,写上了桑朝要送上的贺品,满满当当的非常丰厚。
“花伯棠,准备一下。”封宪把写好的绫锦交给他。
花伯棠走近双手接过了绫锦,
“是。”
他是退出御书房,才仔细看写在绫锦上的东西,很贵重,不管是作为伴侣还是作为邻国关系,这个分量都可以说得上非常的足够,但如果再多留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摆明了界线。
花伯棠心里就有数了。
他这边的效率也很快,大约半个时辰,他就把封宪安排下来的东西全部让人整理好、装箱。
“另外把这个也给他。”封宪另外拿了木制的匣子交给陈博锋。
陈博锋小心接了过来,
“那……臣现在出发吗?”
“嗯,出发吧。”封宪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陈博锋所掌馆的探视机构都是从军队挑出来的精英,所以护送这点东西去天琴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一个月后。
霍靖南看到了这条腰链,还有封宪派人送过来的贺礼,他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心态送来的这些东西,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是碎成了渣。
“他还好吗?”霍靖南把腰链握在了手里。
陈博锋如实禀告,
“陛下很好。
是了,他离开没多久,封宪就成了桑朝的皇帝。
“他……他身边有人了吗?”霍靖南发现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陈博锋全部实话实说,
“没有。”
他遵守了承诺。
霍靖南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有让自己没有当着陈博锋的面失态,他心酸又苦涩的开口,
“有人催他吗?”
“陛下的私事,没有人这么想不通。”陈博锋这次说的同样是实话。
因为谁要敢给封宪找麻烦,那么他自己的麻烦也就大了,所以大家为了自保也不会去催。
霍靖南苦笑,
“真好。”
他为什么就办不到呢。
“封宪有让你带话吗?”霍靖南带着点期盼的眼神看向陈博锋。
陈博锋摇头,
“没有。”
霍靖南听到这个回答,嗓子一下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垂眼将那条离开自己好几个月的腰链重新系在了腰上,
“他不会再要我了。”
哪怕他只是形式上的成婚,封宪也不会要他了。
……这话陈博锋没法接。
霍靖南忍者眼眶里的雾蒙,
“你去休息吧。”
他已经无力应付了。
陈博锋便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霍靖南在他离开以后,就拿着那张绫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直都知道,封宪的字很好看,但这一次跟以往的通信不一样,这张绫锦的字,个个冰冷,没有一点感情上的回馈。
对方已经完全的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
霍靖南从未有过这么一刻的想逃婚、想丢下这所谓的责任,随那些党羽去折腾。
但如果那样做的话,老百姓刚有所起色的日子,可能就过到头了,所以他还不能任性。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他的能力不够。
要是他有足够的能力铲除那一部分势力,今天也就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甚至为此牺牲掉了自己的幸福。
霍靖南虽然没跟封宪相处多久,但他心里很清楚,不管他这个妻子是真娶还是假娶,封宪都不会再回头。
他们也回不去了。
霍靖南独自一个人在殿内待了很久,直到晚上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勉强收敛了心情,出现在大家面前。
而陈博锋只代表桑朝参加完了这一场宴会,便跟霍靖南提出了辞行。
霍靖南也没有挽留,他说,
“替朕转告他,朕没有、也不会背叛他。”
哪怕将来没有机会,在霍靖南心里,封宪也都是他的夫君。
“……是。”陈博锋心情复杂的应声。
返程陈博锋只用了一个半月,他一到京城,就先去了自己住处洗澡,然后才换上探视机构的官服,进了皇宫。
这会京城还是雨季,出行什么的都不是很方便。
“花公。”陈博锋朝花伯棠拱了一下手。
花伯棠也回了一礼,
“陛下在里面。”
因为探视机构直属于陛下,所以陈博锋面见封宪,是有些特殊待遇、也不完全需要通报的。
陈博锋听到花伯棠的话,就明白此时封宪方便,于是他跟花伯棠道了一声谢,便迈步进了御书房,
“陛下。”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辛苦了,起来吧。”封宪靠在了椅背,声音温和,
“坐。”
花伯棠也适时让下面的太监给陈博锋上了一杯茶。
陈博锋倒也习惯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才慢慢开始跟封宪禀告在天琴国发生的事。
其中包括有他对天琴国皇帝这一次大婚的隐情猜测,还有对方问过、自己回答了的话,均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花伯棠始终在一旁默默的听。
“如果他主动联系那条线,你们也可以尽量配合他。”封宪一如当初跟霍靖南说的,除了不再有关系,基本的帮助还是会给。
陈博锋点了点头,
“属下知晓。”
他之后又跟封宪禀告了一些事。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封宪让花伯棠送了送他。
可能同为陛下的左右臂,陈博锋不像其他人,对花伯棠有偏见,所以他跟花伯棠说话是很真诚的,
“多谢花公了。”
“陈大人客气。”花伯棠笑了一下。
陈博锋本来掌管的就是情报部门,自然也有职业病,
“听说花公最近抓到了一个刺客。”
就喜欢打出打听。
“是。”花伯棠倒也没有隐瞒,他步子缓慢下来,
“还没来得及审。”
陈博锋听说过缉查部的手段,也很早之前就想去看,
“我能去旁观吗?”
“陈大人可以问过陛下。”花伯棠浅笑着说。
陈博锋还真把他的建议听了进去,
“我现在就去问。”
这么一说,两人又转了头。
可就在快要靠近御书房的时候,陈博锋和花伯棠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前者看向后者,
“范堇白的声音。”
“是。”花伯棠眼眸垂了下来。
陈博锋还在诧异,
“他特训结束了?”
“达标了。”花伯棠正说着话,就听见范堇白在跟封宪提切磋的事,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护甲,然后道,
“陈大人再不进去问,陛下可能马上要开始忙了。”
第142章
陈博锋也这么觉得, 于是他几步上前又进了御书房,
“陛下。”
弯腰行礼一个流程走完。
花伯棠稍微后一点进来,他的视线在范堇白刚刚悬起、又瞬间落下去的手上轻轻一过, 然后也弯腰行礼一个礼。
封宪起身,
“陈博锋, 你陪范堇白去练练。”
陈博锋的身手在桑国也算得上前几,陪范堇白玩玩足够了。
陈博锋没想到自己回来一趟,还会揽上事,他抬头看了范堇白一眼, 见对方没有意义,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事,
“陛下, 臣可以去缉查部旁观吗?”
封宪看向他,
“你很闲?”
“也, 也还好。”不知道为什么, 陈博锋说完这句话,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
封宪丢了个折子给他,
“去查查。”
陈博锋心情复杂的捧起折子,
“那……范小将军。”
这次他掉头, 掉的也太凑巧了。
范堇白本来是希望封宪跟他试试的, 但对方显然有点看不上他的身手, 所以能有陈博锋帮他试试深浅,也不错。
毕竟陈博锋也是很多人触碰不到的高山。
“你先和他试试。”封宪也有出去看。
范堇白朝陈博锋供了一下手,
“陈大人, 麻烦了。”
他原本想说是手下留情, 但是后来想想, 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一开始就犯怂,所以范堇白愣是把这几个字忍了下去。
但对方才一出手,他就非常的吃力,甚至差点没一下子被打趴。
封宪看到这也叹了口气。
“陛下是想培养范小将军吗?”花伯棠的步子停在封宪身后的位置,手里的伞很自然的往封宪那边倾斜。
伞遮挡的地方有限,他这样一偏,自己就更遮不到什么了。
“算不上培养。”封宪返身接过了他手里的伞,
“过来点,别淋湿了。”
他可能是顺嘴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对于一个光有权力却人人都瞧不起的宦官来说,封宪给与的尊重,真的非常稀少且珍贵。
如果花伯棠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可能不会压抑心中的那一份触动,在争与不争之间左右徘徊。
争是他在皇宫学到的生存法则。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犹豫了,因为他身体上的残缺,他不配。
花伯棠垂眸上前了一小步,所站的位置始终稍微落后封宪一些。
“这样不合规矩,陛下。”
嗓音带着他独有的特色。
“没什么不合规矩。”封宪的目光落在被打的很惨的范堇白身上,有些无奈,
“算了,陈博锋。”
陈博锋后面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是范堇白……力度确实有点不太够看。
“是。”陈博锋伸手把范堇白扶了起来。
本来很好看的一个公子,现在差不多变成水糊的了。
范堇白身上狼狈,但脸没有受伤,他在陈博锋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在距离封宪不太远的时候,他的手就下意识伸了过去,想要抱封宪。
“好痛。”范堇白确实被打疼了。
就刚才,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训练他的人给他放水了,才让他这么弱的。
封宪没有抱范堇白,他在对方抱过来的时候,就顺势单手把人扶拉开了,
“看来你只能做个后勤。”
上前线是搞不好了。
“不至于吧。”范堇白虽然怀疑自己的水平,但后勤也太伤人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封宪,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对手太强了。”
毕竟那可是陈博锋啊!
“也许。”封宪松开他的手臂,
“行了,早些回去吧。”
“陈博锋,你送送他。”封宪安排好就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范堇白有些失落。
因为他发现,才几个月不见,封宪对他的态度不如之前在王府好了,也疏离了很多,
“可以让我在这换件衣服吗?”
他期盼的望着封宪。
“都湿了。”范堇白有点撒娇的意思。
曾经他也一度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对方的反馈,但是真当他在封闭的场所训练,见不到封宪的时候,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封宪。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想要反馈的。
“可以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封宪知道留下他代表着什么。
不止是他,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很清楚,尤其是花伯棠,他在范堇白毫不掩饰靠近封宪的时候,就仰头看了遮在自己上方的雨伞良久,久到让人都要以为雨伞上有什么东西……
也正当陈博锋想要发出疑惑的时候,花伯棠收回了视线,同时也往后退了一步,退出了雨伞遮挡住的范围。
封宪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没说什么,他把伞移了过来,然后跟范堇白说,
“回去吧,我这里没有合适你的衫袍。”
这句话是拒绝。
但在陈博锋听来,却是有些特殊的,因为封宪跟范堇白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这个发现让他急切地想要找人共鸣,于是他就将目光投向了此时站在封宪身后的花伯棠,结果对方竟然在走神,这就让他有些憋得慌了。
“好吧。”范堇白又被拒绝了。
他其实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打听过,让封宪给出承诺的那个人没有回来,正常来讲,都快一年了还没回来,应该是结束了。
但没想到自己这一次主动,还是被拒绝了。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跟陈博锋一起出了皇宫。
次日,寅时。
封宪和平时一样的在固定时间起床,以往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花伯棠,今天没有出现,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小太监。
“花伯棠呢?”封宪自己穿好了衣衫,有用水漱了口。
小太监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回禀,
“花公身体抱恙,担心惊扰了陛下,故吩咐小人前来伺候。”
“叫太医了吗?”封宪洗漱完,就放下了帕子。
小太监的声音稍微顿了一下,也不敢欺君,
“暂时还没有。”
“让人派个太医去。”封宪收拾好了自己,然后便走出了房门。
小太监恍恍惚惚的赶紧跟了上去。
辰时下朝。
封宪又随口问了小太监一句,
“派太医了吗?”
“派、派了。”小太监确实让人跟太医院说了。
封宪听出了一点隐情,
“他在缉查部?”
“是,陛下。”小太监真的是战战兢兢,牙齿都在打哆嗦。
封宪自然也看出来了,
“去看看。”
第143章
缉查部, 也是花伯棠待的比自己府邸还要多的地方。
“陛下,花公在那边。”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封宪身后响起。
封宪脚步没停,
“你在这等着。”
正常来讲缉查部都没有自己的监狱, 但是花伯棠要特殊一些,他这里拥有一个非常完整的配套设施。
监狱里的光线气味都算不得好。
封宪一进到里面, 就闻到了一股从监狱深处传来的血腥味和酒气。
前几天被抓的刺客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样。
另一个当事人……
此时正提着一个酒壶斜靠在椅子上喝酒,他今天穿得是一身宽松的红色,头发也没束、任由墨发如绸缎般垂落,既妖又艳, 仿若生在地狱里的一朵魔花。
“花伯棠。”封宪的脚步停在距离对方还有点远的位置。
被折磨的精神恍惚的刺客,听到有人说话, 立马不住的往墙上撞, 像是想要求一个解脱。
而花伯棠听到封宪的声音, 提着酒壶的手指僵了一下, 他其实已经有些喝多了, 所以撑着座椅扶手起身的时候,微有些站不稳,
“陛下。”
花伯棠行了一个礼。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封宪没有看那边撞墙撞疯了的刺客, 他一步一步朝着花伯棠走了过去。
花伯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美人眼, 平时因着他处事和自身的气质, 看得并不怎么明显, 但现在的他已经接近于微醺状态, 眉宇间的恨戾也因为封宪的出现而消弱,所以这会他容貌上的优势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极艳也极为诱人。
“小臣……”花伯棠一向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他没有太控制得住,
“小臣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花伯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途中受过的委屈和谩骂,何其多,多到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些障碍都不曾真正消磨他的斗志,也不曾让他胆怯过。
唯独这一次。
他胆怯了。
他不敢表达,也不敢像以往一样的去争。
封宪心里都清楚,他看着面前的人,叹了口气,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花伯棠手上还提着那壶酒,他抬手把那壶酒放在桌面,然后就侧身靠在了座椅扶手,
“心里不舒服。”
眉眼末梢都透露着一种无力的感觉。
“因为什么?”封宪伸手帮他理了理零散的发丝,继而指腹划过他的脸颊,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其实你可以说出来。”
“你不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知道,你说是不是,花伯棠?”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温柔。
被忽略在一旁的刺客已经自己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花伯棠听到这话,眸光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抬眸对上了封宪的目光良久,大概是心之所向也有酒精的助力,他伸手攀上了男人,也亲上了对方的唇,
“陛下……”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也很好闻。
封宪低垂着眼,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
监狱里没有其他人,光线也偏向昏暗,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极为不雅致的地方,两个容貌精绝的男子正在激烈的相拥亲吻。
花伯棠身上的衣衫已经非常乱了,他呼吸、心跳都很快,之前残留在他口腔的酒味,此时也渐渐换上了封宪的味道。
其实他比自认为的还要喜欢封宪,喜欢到哪怕只是单纯的在他身边伺候都觉得好。
但是昨天,在看到范堇白毫不掩饰跟封宪表达好感的时候,他还是心酸难过的了。
所以他退了一步。
今天没有前去伺候,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他担心自己的状态不好,所以没有出现在封宪面前。
但他没想到,封宪会因为自己的一个托词,前来探望他。
并抱了他、也回应了他的吻。
“嗯……”花伯棠发出了低低叹息的声音,也完全沉浸了进去。
可就在他循着本能越发靠近封宪、与对方贴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忽然整个身体僵住,也瞬间与封宪拉开了距离。
花伯棠低着头,不敢看封宪眼睛,他用还没喘匀呼吸的嗓子匆匆跟封宪说了声,
“抱歉,陛下。”
便转身脚步不稳的离开了监狱,连审到一半的刺客都没有在管。
封宪其实知道他在在意些什么,所以决定给彼此一些时间。
至于这个刺客……
封宪拿起花伯棠刚才记录审讯的绢帛,看了前面几条,就大概知道是谁派来的了。
他没有花伯棠的耐性,也没有那个兴致去折磨人。
所以他给了对方一个爽快,但在离开缉查部的时候,他又安排人把刺客的头颅用东西装好,送去给天琴国的异姓王。
而回到自己住处的花伯棠,返身一把将门合上,便靠着门板滑坐了下来,他现在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但心口还残留着跟封宪接吻的余悸。
刚刚他都感觉到了,也正因为感觉到了,他才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不敢把自己身体给封宪看,怕对方会因此厌恶他。
花伯棠真的从未有过这么一刻的痛恨自己的身体。
他亲手推开了自己喜欢的人,这跟亲手撕碎自己的心又有什么区别,都是那样痛和鲜血淋漓。
次日。
花伯棠依然没有出现在封宪面前。
“他还没恢复?”封宪洗漱完便把帕子搭在盆子的边沿。
小太监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折子,双手递上来,
“陛下,花公让小人给您的。”
封宪听到这话,用另外一条干帕子擦干净了手,然后才接过了折子,
“回家探亲?”
“是。”小太监的一滴冷汗掉落下来。
封宪合上折子,放在一旁,
“知道了。”
“……是不是活久见。”993的声音听着有种莫名其妙的雀跃,
“人跑了。”
封宪确实小看了花伯棠对自身身体的在意程度。
“带侍卫了吗?”封宪问的是993。
993稍作沉默了之后才说,
“带了四个。”
封宪便没有再问,他收拾好自己就去了殿上,开始几个月如一日的早朝。
本来以为花伯棠在家待个几天就会回来,结果对方十天半个月也没见反应。
封宪对花伯棠比较有好感,也知道对方有个关卡比较难过,所以他刻意抽了两天时间,准备去一趟花家。
从京城出发,历经几个时辰。
封宪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家房前,房子很破,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花家的,有没有人在家?”村长站在门口敲门。
“在在在。”花母手里的活计还没有忙完,她看向此时正在屋外的花伯棠,
“伯棠,去开一下门,村长来了。”
“好。”花伯棠在家穿的是一身朴素的白,整个人也低调了很多,但无论他再怎么收敛,自身的气场也依然在,他打开门,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心头都颤了颤,
“陛……”
封宪抬手制止了他,
“叫我名字。”
他拿了一根金条给村长,客气道,
“多谢了。”
村长吓了一跳,根本不敢接
“这这这……”
他求助般地看向花伯棠。
“可以拿。”花伯棠没有邀请村长进屋,村长也从花伯棠的态度中意识到了这是个大人物,他千恩万谢的拿着金子赶紧的走了。
花伯棠邀请封宪进屋,
“有些简陋,陛下多担待。”
“叫我封宪就行。”封宪主动跟花父花母打了招呼。
花母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找花伯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和激动,她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起身端茶倒水,又把家里舍不得吃的吃食拿了出来,
“公子是伯棠的朋友吧!”
第144章
“是朋友, 您别忙活了,我坐一会就走。”封宪温和的笑了笑。
花伯棠听到这话,眼睛抬了起来。
作为他的母亲, 花母当然一眼就看出了花伯棠对这个朋友的在意,她欣喜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酸。
因为这么多年, 花伯棠真的只有这一个朋友。
“马上要天黑了,山路不好走,明天再走吧。”她有着大部分村里人的特质,简朴又热情,
“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尝尝我们这里的土特产, 你说是吧, 伯棠。”
花伯棠双唇殷红, 他道,
“是。”
“那就打扰了。”封宪没有再拒绝, 他拿了一个洗干净的果子放到花伯棠手里,
“陪我出去走走?”
花伯棠握紧了手里的果子, 还没开口。
花母便已帮他接过了话,
“去吧去吧, 你也该出去走走了。”
回来半个月还没出过门, 整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父花母还一度以为花伯棠在外面犯了什么事, 都不敢问。
所有现在有个同龄人聊聊,也挺好。
花伯棠就在花父花母的目光下起身,和封宪一起出了门, 真的很神奇, 明明这里是他家, 但在封宪面前,他反而是被领着的那个。
“还没想通吗?”封宪返身看向他。
花伯棠手里还握着之前的那枚果子,他偏头看向旁边的清水溪流,声音幽幽,
“小臣是个阉人。”
他没有再逃避,
“很丑。”
花伯棠说完,目光也溪底的鹅暖石上移开,重新放到了封宪身上,
“陛下,人中翘楚……”
“臣如何能配。”说到最后,他的心已经溃不成军,感觉连声都要发不出了。
封宪把对方的情绪转变都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拉了过来,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花伯棠。”
“至于身体……”他低头对上花伯棠的目光,声音微轻,
“不影响的,知道吗?”
因为封宪的这句话,花伯棠的眉眼瞬间像是染上了什么天然的胭脂,艳丽过人。
他现在的心就像处于两个极端,一方面是十分的想要去靠近,另一方面又非常的惧于袒露自己。
他在内心极度的拉扯下,抬起了那只没有拿东西的手,抓住了封宪身后的衣料,
“不美观,陛下。”
真的不美观。
但凡有一点点办法,花伯棠也不想把封宪推开,他是各种假设都想过了……没有办法。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修补的可能了。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封宪的指腹在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下,
“花伯棠,你想太多了。”
“我说不影响就是不影响。”他注视这面前的人,语气温柔但也认真,
“要和我在一起吗?花伯棠。”
花伯棠正要开口,封宪又道了一句,
“想清楚了再答,因为这是我给你和我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花伯棠的呼吸一滞。
封宪点了一下头,
“我虽然喜欢你,但也不会在这上面耽误太多时间,如果你实在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另外。”封宪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真的不在意你的……”
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你是在自扰。”
花伯棠也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眼,然后眉心就跳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胸腔失衡,他深呼吸一口气,走近靠在了封宪肩膀,利用对方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滚烫的脸色,
“真的吗?陛下。”
他真的可以吗?
“真的。”封宪帮他理了理垂落下来的发丝,
“所以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嗯?”
花伯棠在封宪肩膀嗯了一声,
“是,陛下。”
不管将来怎么样,即使是为了此时此刻的温情、还有自己的心,花伯棠都决定要贪恋这一份温暖,哪怕以后有可能会被厌弃,花伯棠也愿意为了封宪这个人,赌上一赌。
“咱们回去吧。”他在封宪怀里待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封宪说。
恢复过来的花公,又有了之前的从容。
封宪自然没有意见,他低头亲吻了花伯棠的唇,
“花公的样子很吸引人。”
“……”花伯棠的从容就这么一下被封宪破了功,不过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他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陛下,你真好。”
优秀又没有其他上位者的高高在上,也不会利用权势去强迫别人什么。
“还过得去吧,算不得多么好。”封宪看着不远处花家的房子,
“怎么不换个宅子?”
花伯棠在京城的府邸有多富丽堂皇,这里的房子就有多破。
“因为他们觉得我过的不好。”花伯棠没说的很具体。
但封宪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会好的。”
“嗯。”花伯棠其实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回到家。
花母还有最后一个素菜没炒,她听到脚步声,出来看了一眼,
“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花母总觉得儿子才出去这一小会,心情就好了很多。
“嗯,父亲呢?”花伯棠把拿在手里还没没来得及吃的果子放进桌上的篮子里,然后又提起水壶准备烧水给封宪泡茶。
封宪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用忙活,我不渴。”
花母都忘了要回答花伯棠的话了,她看到这一幕,就望了望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看了看浑身贵气的封宪,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压着发颤的手指,
“伯棠,你过来一下,我……我有点事想问你。”
声音都温柔了很多。
“我去一趟。”花伯棠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有多柔和。
花母也没有留意到,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猜封宪的身份,所以一等到花伯棠过来,她就压着嗓子,
“那位公子是谁呀!”
能让花伯棠这么周到的人,应该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是陛下。”花伯棠想着可能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便没有再隐瞒。
花母双眼翻白,差点没晕过去,
“陛下?!”
她真的没想到,
“那我是不是很失礼啊?”
难怪花伯棠脸色没有阴沉沉的,原来来的是陛下。
“没事,陛下不会计较这个,你等会也当不知道就是。”花伯棠其实也是服侍习惯了。
同样他也愿意在封宪身边伺候,因为那样的距离真的很近。
所以哪怕以后他跟封宪在一起,花伯棠也没想过要特殊化,之前怎么样过,以后也怎么样过。
花母咽下一口口水,
“这样可以吗?”
“放心吧,可以的。”花伯棠等到花母的情绪安稳下来,便返身出了厨房,准备去前院,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父亲在外面哈哈大笑的声音。
他心头一叹,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
“父亲,你这是在干嘛?”
第145章
“喝酒呀, 我跟你说……”花父今天兴致特别高,他给封宪又斟了一杯酒,然后招呼花伯棠过来,
“我碰到老刘了,他在咱们镇上开了个酒馆。”
“今天的酒就是他送给我的, 特别好。”花父说的老刘是他曾经的好兄弟,但已经很久没消息了。
怎么今天会突然冒出来?又这么巧的开了个酒馆。
花伯棠眉目冷下来,他观察自己父亲的脸色,然后又看了封宪一眼, 见没什么异常,才端起那杯酒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但他不敢大意, 因为天琴国……也就是霍靖南现在的皇后, 让她父亲派了好几波人来桑朝了。
刺客也不过是被抓了典型。
“你……”他蹙起墨眉, 在桌子下握住了封宪的手,
“怎么不让我先喝。”
花伯棠的意思封宪明白, 但花父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还有很多, 少不了你的。”
这是以为花伯棠在介意他们没有等他。
封宪轻声笑了一下,
“别太紧张, 可以喝。”
“我就说吧。”花父又跟他们聊了几句, 便起身厨房帮花母端菜了。
花伯棠端起那杯酒在口里尝了尝味道,
“难道是我想多了?”
一般有一两个凑巧的地方,就不可能是纯粹的巧合。
“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吧。”封宪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笑道,
“这是宫里的酒, 放心喝。”
“……那个人是我父亲所说的老刘吗?”花伯棠拈着酒杯,一口饮下杯子里的酒。
封宪摇头,
“不是,别人易容的。”
“还好。”不然他父亲该伤心了。
虽然不知道真实的老刘是否还活着,但总归不该让一个假的来欺骗他老父亲的感情。
封宪反握了下他的手,然后松开,
“换个地方住吧。”
“嗯,今晚我会跟他们提。”花伯棠晚上没有喝很多酒,他吃饭的时候也是事事以封宪为先。
花父之前不知道,现在听花母支了一声,也知道了封宪的身份,所以这会他拘谨了许多,说话也不像刚才那般大声了。
对此封宪也没有多做表达。
晚上一起吃过晚饭,各自全部安顿好,花伯棠和封宪是一个房间,这个安排主要是考虑到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陛下,我想过去跟父母说会话。”到了私下,花伯棠又恢复了称呼。
封宪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帕,
“去吧。”
“您有事也可以叫我。”花伯棠放下袖子,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
封宪拭干手指上的水渍,便抬手拿了件外衫给他披上,
“放松点。”
“嗯。”花伯棠抓紧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心里有种特别幸福和温暖的感觉,
“我很快回来。”
他的目光在封宪身上停留了好一会,然后才出门去了花父花母房间。
花父花母也料到他会过来,只不过在听到花伯棠说要换房子的时候,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进宫,一直心里难受。”花伯棠拢了拢衣裳坐在他们对面的凳子上,
“但是现在,我已经释然了。”
如果他没进宫,可能也遇不到陛下。
“你们也不用再想。”花伯棠这些年给过哥哥妹妹生活上的帮助,但花父花母却不曾用过他分毫,即使他送给他们的东西,他们也只是收起来,没有碰过。
花父花母沉默了好一会,道,
“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
“现在不一样了。”花伯棠之前没跟封宪在一起,就已留了两个人在暗处保护花父花母。
现在他决定跟封宪在一起,那些打主意的人只会更多,到时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所以花伯棠沉思两秒,还是把今天的事情跟他们做了简单的描述,
“你们住在这里有危险。”
“可……我们只是普通人。”花父花母都没想到今天还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
花伯棠身上披着的是封宪一贯穿的墨色,他的一只手放在桌面,
“但我和陛下在一起了。”!
“……”花父花母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花伯棠面上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陛下……有后宫的吧。”花母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
他们的想法一直简单,就是希望花伯棠在那吃人的地方能安安稳稳的活到老,所以这些年他们即使省吃俭用也在年年为他祈福。
可如果跟皇帝扯上关系,花伯棠还能独善其身吗?恐怕是不能了,毕竟后宫那么大,花伯棠还是个……
思绪一发散,花父花母心里都不太好受。
“陛下没有后宫。”花伯棠也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封宪跟之前的皇帝一样,他也不可能喜欢上对方,
“陛下之前确实跟天琴国皇帝有过一段。”
“但对方现在已经回去了。”花伯棠一般不会过多的解释,但这一次,他潜意识里,就不想让自己父母对封宪有误解。
花父花母又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
桑国皇帝跟天琴国皇帝是那种关系。
“陛下没有后宫。”花伯棠以为他们问的是这个。
“不是,是下一句。”花母忽然觉得他们可能还是天真了,当今跟之前的那些皇帝似乎很不一样。
花伯棠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们听听就行,千万不要出去说。”
“……我也不爱论是非。”花母现在别的倒是不担忧了,就是,
“朝中会不会有想法。”
毕竟人喜欢挑软柿子捏,他们不敢对陛下怎么样,但是对于一个臣子,他们怕是一口一个脏字都能把人骂到承受不了。
花伯棠摇了摇头,
“你们太小看陛下了。”
“朝中没人敢做他的主。”他莞尔笑了一下。
花父花母……
之前没怎么觉得,现在一看到花伯棠笑,他们才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你都想清楚了?”花父见识肯定不如花伯棠,但他知道一件事,
“皇家的感情怕是很淡薄,你以后受得了吗?”
“我愿意赌一赌。”而且花伯棠有一种预感,他不会赌输。
花父花母便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往前走也没有其他办法,
“房子的事情,你安排吧。”
“至于你哥哥和妹妹,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管太多。”其实也是不希望花伯棠被他们拖累。
花伯棠点了点头,
“那我过去了。”
“好。”
回到这边房间,花伯棠把商量好的结果告诉给了封宪,
“陛下,我想带他们去京城。”
他脱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整齐的搭在旁边的屏风上。
“可以。”封宪看他忙来忙去,似乎是要准备打地铺,
“你要睡地上?”
花伯棠其实是在按照规矩办事,因为在宫里即使是皇后,也不可以跟陛下同床共枕睡一夜。
“上来吧,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封宪刚才在他离开之后,也处理了几封暗卫送过来的信件,所以这会也才刚坐到床上而已。
花伯棠听到这话,倒也没有忸怩,他散落了自己的长发,便小心越过封宪睡到了床的内侧。
本来他以为封宪会有什么举动,结果对方除了挥灭烛光,什么也没做。
花伯棠睡了一会,实在琢磨不透封宪在想什么,就侧身主动环上了封宪的腰,
“陛下?”
“怎么了?”封宪偏头看向他。
花伯棠借着窗外的月光,能隐约看清封宪的脸庞轮廓,他凑近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
“您就睡了吗?”
“……”封宪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但除了这一个吻,依然没有其他。
第146章
花伯棠的气息还没有喘匀, 他的发丝也垂落到了封宪身上,周围四处都是他身上传来馨香,
“陛下……”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 结果对方却没了动静。
封宪隔着寝衣,轻轻揉了揉他的腰,
“条件太简陋了,等回去。”
而且他也不认为花伯棠完全准备好了。
花伯棠听到这话,便身子往下趴在了封宪的脖颈,他温柔似羽毛一般的吻了一下封宪的耳廓,
“陛下似乎很会体贴人。”
也会在细节上顾及对方的情绪。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封宪转身把趴在他身上的人平稳的放到了身侧,然后拥住他拉好了被子。
花伯棠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都是暖的, 他近距离的看着这个搂着自己的男人,
“封宪。”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 从他嗓子里说出来, 像是在诉情。
“嗯。”封宪轻抚他的脸颊, 缓缓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睡吧。”
这一夜除了花父花母, 其他人都睡得很好, 早上起来, 封宪没有再要花伯棠为自己忙前忙后。
他主动做了早餐, 然后又让下面的人把两老的东西收拾好, 便一行人回了京城。
也是在这一路, 花父花母对皇家的固有思维全部有被打破了,因为封宪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别人会做的事, 他也会, 甚至比一般的人还要做的好。
很多次他们都在私底下跟花伯棠打听,
“陛下以前是不是吃过苦。”
不然怎么会这么全能。
“具体不清楚。”花伯棠以前跟封宪的交际并不多,而且对方手里的七成兵力也不是看着玩的。
所以封宪很多时候都不在京城。
后来也是因为六皇子……对了,六皇子,花伯棠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他伸出一根手指撩起马车窗口的帘子。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封宪长得非常好,是跟他完全不一样得好看。
行走在后宫前朝那么久,花伯棠见过了太多好看的人,但没有一个男人有封宪身上的气场。
他随和又极具压迫感,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
哪怕霍靖南的离开,也没见他消沉过一两天,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从里到外都很强大的男人。
但喜欢他的人也很多。
范堇白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正在默默的努力,本来花伯棠也不知道,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瞥到了对方在书卷下方写下的小字,才知道原来那位温润如玉的新科状元也喜欢封宪。
所以这一次回京,怕是有好几位京城好少年的心都要碎掉了。
花伯棠所想的没有错,他们一进京,又加上封宪的刻意放任,整个朝堂乃至京城的人,便收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尚书府,一副即将完成的山水图,也因为这个消息,前功尽弃。
沈政南在书案前站了良久,然后才放下了毛笔,把那副被毁掉的画作卷起扔进桶子里,
“消息真实吗?”
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晋升的足够快,就有机会走到陛下面前,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晚了。
“是真的,公子。”小厮也不敢拿虚无缥缈的事乱说。
沈政南弯腰坐到了椅子上,有些许的怅然,
“你下去吧。”
可能封宪早已经忘掉了那一晚,但是对于沈政南来说,他永远也忘不了,封宪当初是怎么护着他,把他送到尚书府的。
也是那一晚,封宪的影子就像是烙在了他心里……
这一年,他连升了两次官职,但依然没有到能上朝、可以面见陛下的地步,所以他一直很努力。
但没想到,时光还是不等人。
他失落难过但也还算可控,因为他还在尽最大的努力去靠近,也不曾有过近在眼前的机会,所以他的情绪只能自己消化好。
但范堇白不一样,他曾经距离机会是那样的近,封宪对他也曾特殊过,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拿了信物去了皇宫。
花伯棠依然是原来的样子,看到他来,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和以前一样的去禀告,然后才传他进去。
范堇白看到封宪的那一刻,眼眶都红了,他很委屈,
“你之前说对别人有承诺,我信了。”
“后来你拒绝我,我也以为只是长时间没见,多见几面就会好起来。”他都计划的好好的,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多见几面,还没来得及反应,你身边便有了他。”
范堇白的这些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站在门外的花伯棠都能听得见。
封宪两天在没在京中,有很多折子要批,不过他在听到范堇白的控诉以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抱歉,你很好,但我比较喜欢他。”
封宪没有隐瞒。
范堇白的笑容非常好看,纯粹又干净,也有点孩子气,换做以往他或许会选择,但是这个世界他想找懂事一点的。
“封宪……”范堇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准了封宪不会把他怎么样,他没有恭敬的喊陛下,也没有保持臣子该有的距离,
“比较喜欢,那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走到了封宪面前,不死心的弯腰想要抱封宪,
“我这样理解是不是没错。”
封宪没有等到他触碰自己,就把他的手挡了回去,
“是没错,但这样的好感代表不了什么。”
他起身与范堇白拉开了距离,
“你也不要纠结太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范堇白难受到不行,但他又毫无办法,因为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他这里,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没有,我身边有人了。”封宪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温和,
“回去吧。”
范堇白的双手垂落在身侧,整个人都蔫蔫的,
“可以抱抱我吗?”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比较轻,如果不是封宪距离得近,可能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封宪叹了口气,起身抱了他一下,
“好了,范堇白,祝你幸福。”
幸福?
在懵懵懂懂的时候交出了自己的心,以后真的还能幸福吗?范堇白不知道。他走出御书房,没什么精神的看了一眼花伯棠,然后什么也没说,便直接出了宫。
不过他一回到家,就去了他父亲的书房。
范侯爷听完他的话,眉头都皱得死紧,
“这不是馊主意吗?”
“您明早试试。”范堇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范侯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第二天上朝还真向封宪提出了选男妃的建议,搞笑的是,沈尚书也附和了他的提议。
花伯棠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仿若他们讨论的事情,无关于自己。
“男妃就不必了。”封宪直接明了的跟他们说,
“朕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留着精力来监督你们。”
众大臣……
倒也不必如此。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花伯棠,在听到这话之后,也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晚上他没有再束起青丝,整个人的气质也彻底柔和了下来,带着一种恍惚的美感,
“陛下……”
“都准备好了?”封宪俯身吻了一下他。
花伯棠的衣裳并没有好好的系,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他没有讲话,直接用行动表面了自己的决心。
但在衣裳完全解开的时候,他还是本能的伸手挡了一下。
“不丑,挺好的。”封宪很温柔。
花伯棠一直留在心里面的疙瘩,也在对方的温柔对待中渐渐的消散,原来他也不算彻底的没用。
“怎么会……”在他的第三次之后,花伯棠到底没忍住问。
封宪这会的呼吸也很热,他低头帮花伯棠把黏在脖颈上的发丝拿开,声线比平时低了很多,
“因为医术不到位。”
“原来……”之后花伯棠再也没有心思再讲话。
他最后只记得封宪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而是亲自帮他擦洗干净,又换了一层被褥,才去上朝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花伯棠一从床上下来,马上就有小太监进来伺候。
“陛下呢?”花伯棠除了精神上的疲惫,身体没有一点不适,他洗漱完坐到了餐桌面前。
小太监把之前封宪安排好的菜式一样一样的上上来,
“陛下在御书房。”
花伯棠一看到这些菜式,就想起了当初他奉命去亲王府颁圣旨的事,那时他也看到了一桌类似这样的菜。
当时他不懂,还以为是封宪节俭,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明白过来的花伯棠,倒也没有吃醋,因为凡是都有先来后到,何况那时他对封宪也没有心思。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封宪的,好像就那么不知不觉的……眼里便只有他了。
“陛下用午膳了吗?”花伯棠的筷子拿起来,还没有落下去,又想起一件事。
小太监低垂着脑袋,
“花公,还没有到用午膳的时候。”
“……是我睡糊涂了。”花伯棠听到这话,便放下筷子,他起身穿戴整齐,
“走,去御书房。”
他想跟封宪一起用膳。
“是。”小太监赶忙叫人进来张罗。
从睡觉的地方到御书房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花伯棠看到封宪,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了一个礼,
“陛下。”
“以后不用这样了。”封宪起身拉起了他。
花伯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靠近封宪,就会想起昨晚在男人怀中颤抖的自己,他尽量调整好情绪,
“我不想太恃宠而骄。”
第147章
封宪也没多说什么, 他等到饭菜摆好,就拉着花伯棠坐了下来,
“这两天你吃清淡一点。”
“好。”花伯棠本来就生得极为艳丽, 经过昨晚,他的眉眼更像是多了一层柔和的光。
封宪给他盛了一晚粥,
“三个月后有个好日子,你要是觉得这个时间可以,我们可以定在那个时候大婚。”
大婚?
“……其实举不举办都无所谓。”花伯棠垂眸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粥。
他没有奢望过要正儿八经名分, 因为这种事,对于一代帝王来说, 并不是什么值得记录下来的好事。
封宪看向他, “那你想吗?”
当然。
但如果那样做, 封宪怕是要给自己的执政路上留下污点。
封宪一看他的神情, 就知道花伯棠在想些什么, 他笑道,
“别想太多。”
“既然决定在一起, 我也不希望给你留下遗憾。”毕竟一生也就一次。
花伯棠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暖流, 将他曾经一度变得冰冷的心, 暖成了那夏日的风, 他放下勺子, 倾身过去抱紧了封宪。
“谢谢你, 陛下。”
“应该做的。”封宪陪他用完膳,便把指令下到了相关部门。
朝中大臣除了无奈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 毕竟他们陛下除了性向上这点诟病, 在别的问题上, 真的没话说。
百姓们越过越好,国库也越发的殷实。
别说他现在只是要一个,就是要两个三个,他们也得给陛下大办。
霍靖南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一个月后,他刚跟心腹确定好收拾异姓王以及皇后的最后细节。
还没等他坐下来,又有人说了一句,
“听说桑朝皇帝要大婚。”
他的意思是,天琴国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毕竟当时霍靖南大婚的时候,对方可是送了很重的礼。
霍靖南刚弯下的腰又直了起来,他扶着面前的桌沿,嗓音听不出情绪,
“什么时候?”
“听说还有两三个月吧。”下面的人也不太确定。
霍靖南没有再问,他在所有人退下之后,便用封宪留下来的信物,联系了那条暗线,
“他要结婚了吗?”
“是,还有两个多月。”一身朴素的中年男人恭敬的回答。
霍靖南深呼吸一口气,声线有些许的不稳定,
“和谁?是男是女。”
中年男人全部都实话说,
“是花伯棠。”
竟是他。
霍靖南的指尖卷缩握成拳头,紧紧的扣在掌心,
“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五天之内把异姓王的那股势力全部铲除。
“好的。”中年男人一直遵守着封宪的命令,对霍靖南这边的需求,尽量给与最大的帮协助。
霍靖南这次对异姓王的处理非常的绝,但凡跟他沾亲带故、走得近得人全部走了牵连,其中就包括有皇后。
皇后对于这一天似乎并不意外。
成亲一年多,霍靖南从来没有碰过她,甚至还因为她偶然进了一次密室,便对她下了禁足令。
那时候的她还没想通,以为只要派人杀了封宪,陛下总有一天能看到她。
可没想到她的小动作,不仅没有夺回陛下的目光,反倒加速了她和父亲的死亡。
到了快要执行的前一天,
“本宫要见陛下一面。”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陛下没空见你。”狱中的人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
也就在异姓王这一股势力完全覆灭的时候,霍靖南出发去了桑朝,他这次连马车都没有坐。
一个多月的日夜赶路,他终于在封宪成婚的前半个月赶到了桑朝京城。
傍晚时分。
封宪收到了霍靖南让人传进宫里的一封信和信物。
信里面只有六个字,有要事,王府见。
“陛下……”花伯棠的目光从信件上移开,落到了封宪身上。
封宪折好信件把信物拿在手里,
“我去一趟。”
“今晚会回来吗?”花伯棠一向红润的唇此时有些许的泛白,他上前了一小步,看着封宪。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是时时刻刻警示自己,不要忘了封宪的身份,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只问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封宪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当然会回来,你想什么呢。”
花伯棠没有说,他只是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封宪,
“我等你。”
他这一生没有太多愿望,没喜欢封宪之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官员全部拿下来,喜欢封宪之后,他便希望幸福的日子,能在他这里多顿留一会。
如果将来封宪身边要有其他人,那么也请……这一天能晚一点来。
因为他真的想不到没有封宪的夜,他是否还睡得着。
“好。”封宪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放心。”
封宪离开之后,花伯棠独自回了寝殿。
“花公,传膳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小太监进来小心的问。
花伯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传吧。”
“是。”小太监弯腰退了出去。
现在宫里的人很少,正式的主子也就只有封宪和他,下面伺候的太监宫女也都是封林那个时期留下、不愿意出宫或无家可归的。
这些人做事用心也实在。
换做以往花伯棠看到这些赏心悦目的菜式,因为能用上两碗饭,但是今晚,他只用了小半碗饭,就让人撤了下去。
同一时刻的另一边。
霍靖南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拥了上去。
“什么时候到的。”封宪任他抱了一会,才扶拉开了他。
“下午。”霍靖南眼眶雾蒙蒙的一片,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封宪,极为珍视的抬手抚上封宪的脸颊,
“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异姓王和皇后就不会派人来杀封宪。
“没什么。”封宪把他的手拿下来,然后看了眼已经摆放好的饭菜,
“边吃边说。”
“我已经把他们解决了。”霍靖南坐在封宪身侧,给他湛了一杯酒。
封宪用了一口菜,才端起了那杯酒,
“挺好。”
真的冷淡了很多。
霍靖南低头,一滴晶莹砸落到了地面,
“封宪,你知道吗?”
“我有一间密室,那里全是你的画像。”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见封宪,他也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
“我每晚都在那里睡。”
他没有碰过任何人。
“我好想你。”霍靖南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可事实教他做人,他并不洒脱。
封宪的酒杯放下来,他看着正在落泪的人,
“我们除了不再是伴侣,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来桑朝,王府依然是你的家。”他帮霍靖南揩去了脸上的泪水,
“所以哭什么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霍靖南偏头靠在了封宪身侧,也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
“夫君,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左右我的决定了。”
他可以要他了。
也不用再迫于情势娶别人了。
“恭喜。”封宪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同时与对方保持了距离。
霍靖南的心稀里哗啦碎成了渣,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饮尽,就这样连喝了四五杯,
“为了来见你,我骑了一个多月马。”
“现在每动一下,腿都疼得不得了。”他边说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还次次拉开我,让我伤上加伤。”
封宪……
“上药没有。”他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霍靖南心说,还不是不希望他成婚,但是这样的话,他不能明着说出来,毕竟当初他为了拿下异姓王,也娶了别人。
他喝了一口闷酒,
“没人给我擦药,再也没有人给我擦药了。”
一个皇帝讲出这样的话,谁信。
封宪刚要开口,霍靖南就转身埋到了他肩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装的?”
“……没有。”封宪现在拉开他也不是,不拉开他也不是。
“你肯定没有很相信我。”霍靖南当着封宪的面拉开了自己身上的锦袍,里面的裤子确实带着隐隐的血迹,
“你看我骗你了没有。”
封宪自然知道他有卖惨的成分,但对方的急着来见他,还有对他的感情,是不可否认的。
“有药吗?”他问。
霍靖南本来是要摇头的,但后来一琢磨,他作为一个皇帝,总不能出门连最基本的药都没有吧,于是他稍作沉思,还是诚实点了头。
“我让大夫来给你处理。”王府里的人,封宪都没有带进宫,包括之前的大夫。
霍靖南忙拉住封宪的手,
“不、我不要别人。”
“那么隐私的地方,我害羞。”他脸颊耳垂还真泛上了一点红。
封宪……
“那你打算怎么办,自己处理?”他没有再起身。
霍靖南觉得自己暗示明示的都够够的了,但封宪就是狠心的当作不知道,他委屈难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先不管它。”
“我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他腰上系的是封宪送给他的腰链,精致大气又非常的好看,
“封宪,先陪我吃饭吧。”
封宪一直知道他聪明又机灵,也清楚他这是暂且退一步,之后再做打算,
“少喝点酒。”
“不喝酒只会更难受。”身上的痛还有心里的痛,也只有酒精能够麻醉些许,但霍靖南还是听从了封宪的话,放下了酒杯,
“你今晚要回宫吗?”
第148章
“要回去。”封宪给霍靖南添了一些菜,
“这回在京城待多久。”
“讲不好。”霍靖南这次出来的急,也有很多事情没安排好,但只要还有一点希望, 他就不会走,
“封宪, 我好累。”
霍靖南吃着吃着饭又偏头靠到了封宪身上,
“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他好像也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能真真正正的放松,说出累这个字。
“晚上好好休息。”封宪跟霍靖南的关系一开始就算不得正常, 而且彼此心里也都有数,他们就算身边没有人, 也不一定能长久。
所以早晚都是要断的。
霍靖南抬手拨动了一下封宪腕上的手持, 然后顺着封宪的手臂往上环住了他的脖颈,
“可能我有点自私。”
“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完完全全的属于别人。”他抵着封宪的额头, 声线偏低又带着干涩,
“我很爱你啊,封宪。”
封宪有些没料到霍靖南对自己的感情也到了这一步, 他距离的看着这个明显憔悴不少的人,
“我跟他已经定了。”
“而且这段关系是我主动的, 霍靖南, 我不可能负他。”封宪抬手揉捏一下他的后颈,
“松开吧。”
“你主动的?为什么。”霍靖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比到了, 他带着几分愤然的在封宪唇上咬了一下,
“是因为他好看吗?”
“其中之一吧。”封宪倒也没有隐瞒,他拉下霍靖南的手,
“另外, 他也很懂事。”
“那我呢?我就没有优点吗?”霍靖南听到封宪在自己面前夸别人, 醋得脑子都在发懵,他起身横坐到了封宪腿上。
封宪垂眸看了眼他的腿,
“不疼了?”
“疼。”但霍靖南的心里更难受,他靠在封宪的肩膀,
“也说说我的优点好不好。”
“……霍靖南。”封宪稍稍沉默了会,倒也顺着他的意,说出了他的优点,
“你很真诚也热情。”
虽然偶尔有点装,但也非常可爱。
“你还是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对吗?”霍靖南在封宪脖颈蹭了蹭,紧接着,又凑近在他喉结上留下了一个吻,
“看在我这么远来看你的份上,陪陪我好不好?”
他说的这个陪,不是简单的聊天喝酒或者拥抱,而是像以前一样的亲密无间。
封宪将黏黏糊糊的人从自己怀里拉开了些许,
“不可以的,他还在等我。”
霍靖南呼吸一滞,眼眶又一瞬间的红了,
“封宪……”
“别哭,霍靖南。”封宪叹了口气,把自己腕上的手持拿下来,他给霍靖南戴上的同时也和他说,
“带着这个,早些回去。”
霍靖南不想要,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手持上的冰冷温度冻得脑子一片空白。
封宪伸手拥住他,然后又调动着一股温和能量,慢慢帮他修复着腿上的伤,
“虽然你娶妻是因为计划,但是我们的约定早已经不存在了,霍靖南,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我不能没有你。”霍靖南本能的开口,又本能的抱紧了封宪,他的牙齿还在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封宪的话,让他心生起了害怕,永远不见的害怕,
“你成婚可以,但能不能每年留十天给我,我不要多了,就十天。”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在封宪身上,所以压根没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那像什么。”封宪在他适应了温度之后,便收回了那一部分力量,他双手扶住怀里人的肩,
“别说胡话了,好好戴着手持,会有惊喜的。”
惊喜?
“难道它还能变出一个人给我?”霍靖南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封宪这个人,至于其他的,他还真不太稀罕。
封宪……
“你还真会想,不过也说不定,好好努力吧。”他拍了拍霍靖南的肩,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
霍靖南怔了一会,也没有起身,他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说真的?”
因为封宪从来没有乱说过话。
封宪没有说真或者假,在他的记忆中,也就只有一个人差点做到,但对方也是钻研了一辈子,才用手持见了他最后一面。
那时的心情,封宪已经不记得了,但心底的意外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即使不再记得那个人,这件事,他一直都还记得。
想到这,封宪稍微给了他一点提示,
“在你,不在我。”
霍靖南作为那个位置上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相信那方面,所以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是你还是……”
封宪没有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好了,霍靖南,我差不多要回宫了。”
“……我饭还没吃完。”霍靖南拉起封宪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封宪看着他也是有些无奈,
“那你快点吃。”
而同一时刻的花伯棠已经屋里屋外的走了好几趟。
随着夜色的加深,他越发的不确定封宪会不会回来,也是到了这时,花伯棠才有点理解那些等待皇帝的妃子。
真的很煎熬。
他提着一壶酒靠着门槛坐了下来,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花公,您这样会着凉的。”小太监拿了件衣裳想要给他披上。
花伯棠侧目瞥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小太监的动作。
“不用管我,下去吧。”花伯棠现在的耐心极差,虽然他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是现在他不喜欢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小太监对花伯棠有天然的畏惧,他抖抖索索的收回手,
“是。”
就一个字不敢多说。
那边封宪也仰头看了眼上方的繁星,
“我得回去了。”
霍靖南没有再挽留,只不过他在送封宪走出院子的时候,还是伸手拉住了他,
“夫君。”
他攀上封宪,一双专注的眼睛,只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接个吻吧。”
“之后你应该不会再见我了。”霍靖南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他上前一小步,与封宪贴得很紧,
“夫君,我对你这么痴情,你就抱抱我,亲亲我好不好?”
他说着询问的话,人其实已经吻了上去。
封宪稍顿了下,之后便也伸手拖住了他的后脑勺。
自上一次分开,霍靖南已经有一年多没接触过封宪了,所以当封宪对他的吻做出反应,那些流动在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暴动了起来。
他仰着头,与封宪吻得极深,也极为得疯狂。
可能是情绪太集中也太激动了,所以没过多久,霍靖南就在封宪怀里发出了隐忍的叹息声。
封宪搂住他的腰,等待他情绪上的平静。
这样一耽搁,他又在王府待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真正离开。
一人欢喜一人凄,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封宪离开以后,霍靖南这里就格外的冷,而皇宫里的花伯棠,在看清走近宫殿的男人后,便马上放下酒壶迎了上来,
“陛下。”
“喝酒了?”封宪伸手揽住他的肩,
“怎么不披件衣服。”
“不太冷。”花伯棠在封宪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唇,颜色也格外的鲜艳。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就是封宪身上的衣裳没有换,他们没有做。
花伯棠进屋以后,便让人准备水给封宪沐浴。
“陛下,要用宵夜吗?”他在帮封宪擦背的时候,问了一句。
封宪摇头,他把身后的人拉到自己的前面,
“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花伯棠确实是没有,他都已经分析出来了,不过没多大会,他又垂眸看向了封宪的手腕,
“您的手持呢?”
第149章
“送给霍靖南了。”封宪把花伯棠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拨至身后, 声音温柔,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陛下去找我那次。”花伯棠手里还拿着一条布帕。
“有段时间了。”封宪把布帕接过来,放在汤池的边沿,
“放心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花伯棠以为封宪会给出承诺, 是因为他把那串手持给霍靖南了,其实他不是很在意的,会问也是觉得那串手持对于封宪来说,似乎很重要。
毕竟从看到那一天起, 封宪都不曾取下来过。
但花伯棠也没有傻到拒绝封宪给与的承诺,
“谢谢陛下。”
他浅笑着上前亲了封宪一下。
“上去吧, 我自己洗。”封宪没有再让花伯棠伺候, 他自己洗完了澡, 又拭干了头发, 然后才躺倒了床上。
花伯棠转身抱着自己身侧的人,
“陛下要吗?”
跟封宪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花伯棠也有点摸清了封宪的习惯, 对方对那方面的需求不是很高, 如果等封宪主动, 大概七天能有两次就不错了, 可要是自己主动, 他又随时都可以。
但封宪对品质的要求很高。
就是那种要么不做, 一旦开始便会做到极致,让人一连两天都心升余悸的那种。
“时辰有些晚,不要了。”封宪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睡吧。”
结果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封宪上朝是寅时, 确实没有太多时间。
次日, 花伯棠如往常一样的先一步从床上坐起,准备伺候封宪洗漱。
“不用了,以后也不用。“封宪把刚刚坐起来的人重新拥入怀里,
“再陪我睡会。”
然后花伯棠就这么破了第一次例,紧接着,在之后的好几天,他便再也没能好好的起床伺候封宪。
本来他以为封宪所说的会对他好,是说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给与他最起码的尊重。
但没想到对方是非常纵容的宠他。
不仅在日常,就是在对待霍靖南的事情上,封宪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就比如这次他收到对方的信物还有信件,封宪就没有再像之前那次一样的去见对方,而是选择了比较间接的方式,写了一封信和信物一同让人送去了曾经的宪王府。
到了这时候,花伯棠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封宪的承诺到底代表着什么。
霍靖南接到回信倒也没说什么,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带着随从一起离开了桑朝。
这次他坐的是马车。
“封宪……”霍靖南把那串手持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又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你能感觉到吗?”
他不知道封宪所说的契机在哪里,所以只能不断的尝试,包括跟手持讲话等等。
封宪此时还感受不到。
但霍靖南的随从,都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担忧,他们陛下没事吧,对着一串珠子自言自语也就算了,还这么亲昵。
为此他们还想法设法的绕路去了一趟有名的神医那。
结果什么事没有。
“操心什么,朕好得很。”霍靖南确实感觉自从封宪帮他治好腿上的伤以后,身体都随之好了很多。
封宪真的很不简单。
从那一手,还有这串手持,都可以证明对方跟他们不一样,也难怪,不然哪个正常人,可以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把一个明显衰败的国家迅速的拉扯起来。
也只有他,封宪可以。
霍靖南一回到天琴国,便换了身衣裳去了国师那里。
国师听完他的话,想看一下手持。
“就这样看。”霍靖南的手往前伸了伸,却绝对不允许国师碰。
国师……
“以陛下的用心,应该不难达成。”国师能看出的东西也很有限,他只能初略的感觉到这串手持不是凡品。
霍靖南收回手,“具体说说。”
“惟精惟一,自然能达成所愿。”国师觉得对方也是这个意思。
“惟精惟一……”霍靖南低喃重复了一遍,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的实践着。
每月一封送往桑朝的信件,无论睡觉去哪里,他都会戴着手持,同时遇到难以排解的事,他也会跟手持念叨。
后面见没反应,他也试过用封宪喜欢的食物供奉,反正一样一样的试,霍靖南也很有耐心。
第一次手持给出反应,大概他坚持的第六年。
当时他在干嘛,咳,无法言说的事,毕竟他是个成年的男人,且心爱的人又不在身边,于是他就那什么了一下。
霍靖南绝对不是脑子抽筋,他就是太想封宪,身边又只有手持,然后就……
也就是那次,手持脱离了他的手,没有由着他来。
霍靖南当时乐疯了。
虽然后来手持又没了反应,但是只要他够不要脸,手持便又似有了生命一样,离他远远的。
霍靖南也像掌握了什么诀窍,这天他又在被窝里亲了一下手持,
“封宪,你能感受到了是不是……”
他断断续续跟手持讲了很多很多话,有细小的抱怨也有来自心底深处的想念,反正说到最后,他又无声的流起了眼泪,
“你要是能感受到,可不可以回应回应我?”
这几年他其实每年都会去桑朝一次,封宪也会见他,但是不管他在桑朝待多久,封宪都只会见他一面。
每次见面也只是陪他喝喝酒用一次膳,然后就回宫了。
拥抱接吻也有,但那要他无所不用其极,封宪才会回应那么一次,霍靖南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每次来回几个月,就为了那一顿饭,一个拥抱,一个吻……
不过他也能感觉得到,随着自己这些年的始终如一,封宪对他……除了没做过,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基本什么都给了。
尤其随着桑朝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超越所有国家,达到了第一的位置,天琴国这些年也跟着得到了不少好处。
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他的个人生活,朝臣们屁都不敢放,毕竟他们都还指望着桑朝能多拉扯拉扯他们。
所以这些年他过的越来越顺心,倒也是真的。
一想到这些,霍靖南就越发的想封宪,于是他又自言自语的对着手持讲了很久,但手持始终没有给出反应。
霍靖南可能也是累了,他这边迷迷糊糊睡着以后,封宪那边也是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有点没想到,在短短六年的时间里,霍靖南就把手持养到了这个份上。
也幸好,天琴国跟桑朝有些许的时差,不然每晚这么弄,封宪恐怕日日都要失眠。
“陛下,几位皇子来了。”花伯棠这些年一直坚守着本心,私底下怎么样都行,但对外,他便只是封宪的臣子。
封宪点头,
“让他们进来。”
登基七年多,这是他们第二次回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封润琪,他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其他几位行礼的时候,喊的都是陛下,只有他一如既往的喊皇叔。
封宪也没管他,
“除了老三,其他人基本合格,接下来还有一个五年的考核,你们好好表现。”
老三听到这话,本就垂着的脑袋,这会低得更低了。
封宪看他一眼道,
“虽然你做大事有所欠缺,但小事还可以,之后你就留在京城吧。”
老三长松一口气,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谢陛下。”
封宪接下来又分别给其他几位皇子安排好了任务,
“跟之前一样,我会派人监督。”
他从来都是明说的。
“是。”几位皇子经过这几年的成长,对封宪除了佩服,已经再无其他。
封宪抬了抬手指,
“可以了,下去吧。”
几位皇子又行了一个礼,都缓缓退了出去,只有封润琪,他还顿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封宪。
“还有事?”封宪眼都没抬。
封润琪就感觉到了封宪的不待见,他干涩着嗓子,
“皇叔,我也想留在京城。”
第150章
“留在京城代表着什么, 清楚吧?”封宪手上沾了一点墨渍,他起身去旁边洗了一下手。
封润琪点头,
“我知道。”
相比起其他几个皇子, 封润琪的能力并不算出众,他能勉强完成任务, 也是因为以前封宪送过几个人给他,让他享受了很大的便利。
“皇叔……”他走近从身后抱住了封宪的腰,
“我喜欢你。”
这是从他离开京城,就反应过来的心意, 那时封宪说他只是心里不平衡,本来他也有点怀疑, 觉得可能是一直疼着自己的人突然不疼自己的了, 他不习惯。
但是离开京城以后,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皇叔。
原本站在门口, 准备进去的花伯棠,脚步顿了下来, 他看向范堇白,
“范将军, 稍等一下。”
范堇白自然也听清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以前他可能不懂, 但是现在, 他倒是有点理解封宪为什么会选花伯棠了。
因为对方的情绪把控能力,真的很平稳。
如果换做他,范堇白敢肯定, 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应该会冲进去把人拉开, 这还是比较收敛的做法。
所以
换在封宪的角度,他的选择真的很明智,范堇白想到这里,心里也是有些苦涩。
封宪拭干手上残余下来的水珠,丢下布帕,便把封润琪的手拿了下来,
“谢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
语气平静又漠然。
这是对封润琪一点感觉都没有。
封润琪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怔怔的站在原地,
“皇叔……”
“好了,封润琪,不要把心思放在朕身上。”封宪转过身看他,
“没有任何的可能。”
他明着跟对方说。
“接下来你的职务,朕还需要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封宪下了逐客令。
封润琪心中一片悲凉,现在的他不像前几年冒冲冒进,也不像之前的那般不懂看人脸色和厚脸皮,所以封宪的这一次明确拒绝,让他失去了最后纠缠的勇气,他弯腰朝封宪行了一个礼,
“是,陛下。”
他退下去之后,花伯棠过了一会,才迈步走进来,
“陛下,范堇白回来了。”
封宪点了一下头。
花伯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范堇白算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人,当年因为封宪和花伯棠大婚,他一时想不通留下封信,便直接离开了京城。
这次回来,一是范侯身体的原因,二是随着范堇白品级的提升,已经没了隐藏身份的必要。
“封宪……”他没有行礼,亦没有喊他陛下。
封宪也不在意,他说,
“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将军了。”
当初他突然离开,范侯爷找不到他,也曾请过封宪帮忙,所以在范堇白入了军营没多久,封宪就知道了他的去向。
范侯爷也是那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去保护范堇白。
但这些,范堇白本人都是不知道的。
“……我现在肯定能打赢陈博锋。”范堇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封宪的脸上,他现在看到封宪心跳依然很快。
他还是喜欢他。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再像以前刚刚发现自己心思时那般的不知所措。
封宪笑了一声,
“是吗?”
而同一时刻的屋外,一个太监走近在花伯棠耳边低语了几句。
花伯棠听完,凤眸微眯,
“等着。”
他进去殿内跟封宪打了声招呼,然后便随着小太监去了缉查部。
“他好像真的很好。”范堇白的视线收回来,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封宪让人给他上了一杯茶,
“是的。”
跟花伯棠在一起的这几年,他们几乎没有闹过矛盾,也相处的很好。
“我还没有走出来。”范堇白靠坐在椅背,端起了那杯茶,
“你不会有后宫了是吗?”
想起刚知道封宪跟花伯棠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脑子发热的要父亲去进言封宪选男妃。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封宪拒绝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封宪更为难得。
一个什么都拥有的人,身边始终只有花伯棠一个。
封宪对范堇白的耐心还是要好一些,
“不会有。”
听到这话的范堇白放下了茶杯,他起身走到了封宪面前,
“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高兴的是封宪真的很洁身自好,伤心的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封宪……”范堇白弯腰抱住了封宪,他的头埋在封宪脖颈,
“你为什么这么吸引人?”
这句话有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也有求不得的苦。
封宪抬手把人扶拉开,
“很多人都有吸引人的一面,但需要你去挖掘。”
“范堇白,你父亲老了,很快的你的责任就不只是那些士兵,还有家族兴旺。”他起身远离了范堇白一些,
“到了那时,你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成长起来。”
随着老一辈的臣子退下,新一代也慢慢都冒出了头。
就比如沈政南,他用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从当初的新科状元一直爬到了现在的百官之首。
他的能力确实很强,同样,也是个稳得住的人。
“那我岂不是要天天见你。”范堇白就是不想天天看到他们恩爱,才离开的京城,现在回来,以他的职位,是肯定要上朝的,一想到以后天天都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的伴侣,范堇白心情就有点糟糕。
封宪……
“你也可以不见。”他侧目看了范堇白一眼,
“只要你愿意挨板子。”
该上朝的不来,挨板子还是轻的。
范堇白就被噎了一下,他几步走到封宪身边,
“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你还不如派我去守边境呢。”他的这句话没有开玩笑,如果父亲的身体没出问题,范堇白的下一步打算就是去守边境。
封宪听到这话,摇了一下头,
“你不适合去。”
侯府嫡子就范堇白一个,而且边境也不算安稳。
“那怎么办……”范堇白不想上朝。
偶尔见一次封宪,心就跟被什么火烧着了一样,要是天天见,他怕自己会受不了。
封宪叹了口气,
“随你便吧。”
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不打板子,不罚我?”范堇白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他走近封宪,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封宪把他满是茧子的手,握着拿了下来,
“不上朝对你是有弊端的,明白吗?”
“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范堇白在封宪松开他手的时候,又伸手握住了他,
“会吗?”
封宪说了个前提,
“不能犯太大的错误。”
“比如这个……”范堇白搞了个突然袭击,他在封宪脸颊亲了一下,
“算大的错误吗?”
他其实懂封宪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情系着封宪这么久,就算他手里有再多的东西,也只会想帮他守好江山。
封宪没什么感觉,他看了眼门口的位置,
“下不为例。”
“……所以这也不算大的错误。”本来以范堇白现在的功夫,是该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的,但是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面前这个人,所以没有留意到,
“封宪,要不你把我收了吧。”
他松开封宪的手,贴身抱住了封宪,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也正这时,花伯棠的脚步停在了御书房的门口,他没有听到太多,只好巧不巧的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抬眼看向屋内的那一刹那,封宪也正好把身上的人推开了,
“该说的以前都说过了,你回去吧。”
范堇白刚才感觉封宪的情绪好像突然波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封宪挥了挥手,让范堇白离开,同时封宪也在通过手持看霍靖南那边的情况,对方之前对着手持念叨的时候,还在寝宫里睡觉,但是现在他很明显的在户外,且手持也落在距离他有点远的地方。
很显然对方出事了。
范堇白这会也看到了走进来的花伯棠,
“那我走了……”
他不怕封宪,但是对于花伯棠,他一向都不太愿意打交道,几年前如此,现如今也一样。
封宪嗯了一声,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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