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总监悟（完）


    很难形容在旁人眼中, 这场战斗是什么样子的，天色昏沉下来，然而太阳还未完全陨落, 站在天台上，往远处眺望还能看见一抹红紫。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领域的展开在咒术师眼中往往是独立形成一处空间的，北白川朔一想起真人的领域, 在外界看来如同倒扣的碗。


    距离有些远，北白川朔一无法听见两人的对话,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解」的落下, 尤其是在领域战这样的关键时期, 「解」的出现让他瞬间惨白了脸色。


    他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 理智却告诉他五条悟的状态仍然很不错，那道「解」也会被他拦下。


    只是握着栏杆，那栏杆都被他硬生生捏成歪曲的形状。


    被拦下的「解」似乎打开了战斗的第二个阶段, 五条悟抬起头。


    然后再次举起了手, 竟然是要施展第二个领域！


    北白川朔一看出来他的意图后，呼吸一窒。


    他没考虑过五条悟会失败，此时忍不住探着身子，那抹担忧渐渐变成了激动兴奋。


    「无量空处」的咒力散去，不, 是那些咒力蔓延开了, 一点点光晕涟漪浮现在五条悟的脚下，处于领域内的人也许没有发觉, 但是在他人的眼中，五条悟脚下的坑洼土地，被一片瑰丽的银河替代。


    光晕越来越多, 逐渐填充了四周，但是五条悟的身影仍然明显，北白川朔一已经看不见宿傩的影子了，却依旧可以看见那端立的身形。


    他的身上在散发着柔和的光，光晕扭曲着空间，流光飞过，领域的范围最后被控制在了直径大约为五十米的圆形内，这个圆形空间中，流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领域的表层。


    好似一场前所未有盛大的流星雨。


    领域，领域，无数咒术师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的境界，这一刻，好似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经由天才之手，不断地改造变化，不断地输出，每一次的诞生都代表着咒术师境界的全新突破。


    更远大的天地已然开拓，但后来者又能有几个可以触碰一二呢？


    他们就是连领域展开都难以领悟啊。


    系统也忍不住嘀咕：【这就是降维碾压啊，这都不用看了。】


    摄像头系统死机中——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拍的图太多卡顿了。


    北白川朔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回去把视频全都发我。”


    然后转身离开，他该去收拾羂索了，这些扫尾的工作，他不能让小悟去头疼。


    宿傩的身体是即身佛，现在占据虎杖倭助身体的人自然是羂索。


    当虎杖倭助的身体被宿傩控制时候，自然可以爆发出可以比拟特级咒术师的力量，但变成羂索，顶多也就是二级咒术师。


    北白川朔一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往外窜逃的路上，北白川朔一强行拦截了车子，羂索劫持了司机。


    羂索知道，如果这次无法逃脱，那迎接他的必定是死亡。


    他盯着北白川朔一，眼中渗出血丝，被劫持的司机脸色苍白，哆嗦着不敢说话。


    “你劫持再多的人质也没有用，”北白川朔一站在对面，平静说道，“悟已经领悟了领域的最终境界，宿傩已死，不会再有第二个宿傩出现。”


    “还是说，你想要跟着费奥多尔，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理想是和你相悖的。”


    羂索阴沉看着北白川朔一，没有说话。


    北半球彻底入夜，北白川朔一也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羂索要铤而走险，很好理解。


    羂索不能预知未来，不知道等虎杖悠仁进入高专一年级也许会有接触其他手指的机会，总监部跟铁桶一样，他也无法得知五条悟的打算。


    甚至此时，特级咒灵真人都没有出现。


    作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爷爷，这是羂索唯一一条可以接触到虎杖悠仁的途径。


    但是虎杖悠仁在高专，想要在北白川朔一眼皮子底下接触虎杖悠仁，只有把北白川朔一的注意力转移走。


    第一是有智慧的特级咒灵出现，第二是横滨人虎出现，异能者组织进入横滨。


    第三是和北白川朔一有千丝万缕关系的01，第四是突然跳反的伏黑甚尔。


    羂索猜测北白川朔一很快会解决这些事情，但他没想到北白川朔一的动作这么快，不，还是因为有五条悟的掺和才解决那么快。


    特级咒灵漏瑚打一照面就被五条悟祓除，宿傩有和五条悟的一战之力，但真的可以战胜五条悟吗？


    羂索心中不安，可是也无法回头了，他甚至让万再次受肉，宿傩果然提起了兴趣，哪怕只有十三根手指，宿傩也轻松击杀了万。


    万的死亡让羂索心中一定，认为宿傩的力量仍然如同记忆中一样强悍，当即献上了即身佛。


    费奥多尔会来高专也是因为中岛敦来到了高专。


    他们都把五条悟这个最强算入了计划，他们的计算全都错的离谱。


    五条悟的战力，已经完完全全是不可理喻的地步。


    再过上几十年，等五条悟老死，他还会有机会吗？羂索不知道。


    因为北白川朔一这个人也是不死之身。


    他自始至终也没法看清北白川朔一的真面目，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毫无保留地为另一个人付出吗？北白川朔一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吗？


    二十六年了，羂索仍然没有看到那一天。


    现在，他不觉得北白川朔一会因为一个普通人就会放过他，但他临死前拉个垫背的也不——


    “噗呲”，利器没入大脑，羂索的瞳孔巨缩，手上的枪支坠地，司机猛然一惊，一把推开了羂索往车子里一钻，以北白川朔一都忍不住侧目的速度，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


    北白川朔一收回视线，抬起手，雨御前闪着诡异的红光，从虎杖倭助的大脑中拔出，飞到了北白川朔一手上。


    虎杖倭助早就死了，在被咒灵偷袭之后的修养阶段，羂索不至于没脑子到虎杖倭助被其他人关注时候夺舍。


    “01呢？”


    北白川朔一侧头。


    他身边，蓦地出现了一个身影，外表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双眼中同样有“上弦”的字体。


    上田秋成低声说：“他杀了福地樱痴，不过他也受了重伤，兰波把他带走了。”


    北白川朔一嘴上说派了涩泽龙彦去欧洲，实则不太信任涩泽龙彦，还是让更为靠谱的兰波走了一趟。


    福地樱痴的地位可不低，北白川朔一开始思考怎么扫尾。


    不如还是让01去默尔索蹲一段时间大牢吧，等他去处理欧洲一些蹦跶得厉害的异能者，顺带劫个狱。


    他“嗯”了一声，让上田秋成回到雨御前内，想着现在去逮伏黑甚尔。


    口袋里的电话就响起了。


    是五条悟。


    他欢快的声音传来：“宿傩被我解决掉啦，朔一没有受伤吧？”


    北白川朔一看着地上的尸体，眉眼温和许多：“没有，羂索夺舍了虎杖倭助的身体，我刚把他杀了，今晚我会去找伏黑甚尔。”


    “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吧。”


    五条悟当然高兴，不用工作什么的，简直太棒了。


    挂断电话后，他本打算回家，忽然想起了刚才朔一轻描淡写话语背后的意思，轻啧一声，转身去了高专的校医室。


    校医室还亮着灯，夜蛾正道在门口转来转去，很是焦躁不安。


    操场那边的动静停歇有一段时间了，结果如何，看现在高专的风平浪静就能推测出来。


    夜蛾正道还是有些担忧。


    当看见五条悟朝这边走来的身影，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五条悟身上的衣服也只是多了一点灰尘，和前班主任打了个招呼后，就迈步去了校医室里面。


    虎杖悠仁还在昏睡中，中岛敦恍惚地坐在一边。


    校医室很豪华，足足有两个教室大，地板亮的可以反光，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人体解剖图，家入硝子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校医室旁边。


    此时她正在收拾垃圾，发现五条悟来了之后，直起身，抬了抬下巴：“差点死了。”


    “不是咒力伤口吗？硝子居然治不了吗？”五条悟发出夸张的声音。


    家入硝子很想打人：“他自己摔的，差点没摔成残废。”


    从高专毕业到现在，家入硝子几乎没有停止学习的一天，外科学习结束就继续修内科，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一大堆，她觉得自己要是在普通人社会中早就点燃医疗界了。


    要是十年前她跟着五条悟拿起高中课本时候知道有这么一天，她愿意糊弄一个行医资格证。


    整个高专，家入硝子的工资是最高的。


    胡思乱想着，家入硝子扭头看见五条悟强行摇醒了虎杖悠仁，只觉得气血上涌。


    中岛敦一脸惊恐，却不敢阻止。


    虎杖悠仁茫然睁开眼，还没回过神，耳边就有人说：“你爷爷死了。”


    啊……对，爷爷死了……啊！


    家入硝子的语调都忍不住拔高了：“你干什么啊人渣！”


    五条悟无辜地耸肩：“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是昏迷前就知道了吗？”


    作为咒术师怎么可以没有一个好的心理素质呢？虽然这样的场景有些地狱，五条悟还是这么做了。


    家入硝子还想继续为自己的病人说几句，就听见虎杖悠仁的声音：“妈妈……杀了爷爷……”


    这下子，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看着他，看着少年脸色煞白，五条悟挑眉，脚步挪了挪，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外。


    夜蛾正道听了个全程，眼神复杂地看着五条悟。


    “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夜蛾正道忍不住开口。


    五条悟奇怪：“夜蛾校长很了解我？”


    夜蛾正道一时哑口无言。


    五条悟掏出自己的小狗，揣在怀里，说：“宿傩手指在体内存续的时间太短，加上缺少相关的咒力开发，他现在顶多算个‘窗’。”


    “他也没法为自己爷爷报仇，不过现在他的仇人已经死了，骨灰稍后会送回来的。”


    夜蛾正道想起虎杖悠仁的经历，短暂又如同地狱，一时间更无话可说。


    五条悟却还在继续：“这不是无妄之灾，这是命中注定。夜蛾校长，你也不必伤怀，他这一家都和宿傩有关系，千年来的联系，如果非要算的话，那么降生就是罪过。”


    一切命运的起点，早就注定。


    五条悟的嘴角勾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弧度。


    “咒术师中有善于催眠的人，他要是无法承受就帮他一把吧，如果他要记住，也没关系。高专可以安排他重新回到普通人社会中生活了。”


    修长的手指拂过土豆蓬松的毛发，五条悟吩咐着：“他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也许在运动方面更有天赋，当咒术师未必是个好出路，普通人的世界也未尝无味，总监部方面会无条件资助他到大学毕业的。”


    说完，他抱着土豆，一步步离开。


    天空其实还飘着小雨，尽数被无下限挡住，他一个人走入八月末的雨夜中。


    土豆汪汪汪了几声。


    五条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了薨星宫，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提走后，再次来到了费奥多尔面前。


    费奥多尔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气笑了：“你要什么？”


    五条悟言简意赅：“‘书’。”


    费奥多尔不想给，但是土豆在虎视眈眈，血液上的压制让他无法不低头，他拿出了残缺的书页，上面已经书写了大半，却戛然而止。


    五条悟看都没看，把书页团了团就塞到了口袋里，看得费奥多尔眼皮子直跳。


    “还有，01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费奥多尔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交代了。


    01是非正常手段出生的，一出生就是异能者，相当于实验室产物。


    出生后没多久，01就被劫走，当日还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医院外，是北白川朔一，所以费奥多尔马上就推测01和北白川朔一有关系。


    他暗中培养01，但是01在长大后完全不受他人意志影响，01似乎自己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他仔细调查了01的经历，仍然无法理解。


    最后，他推测是01异能力的影响，那个异能力太强悍，完全是为了他的理想量身定做，也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失控，后果是不可设想的。


    在猎犬时候，01曾经要求如果异能力失控立刻处死他。


    01似乎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五条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没再逗留，带着土豆离开了。


    他走上离开高专的路，没有通知司机，十年前他骑着自行车从高专的大斜坡上俯冲下去，十年后，他抱着自己的小狗，慢吞吞地踩在一滩滩因为雨水而短暂蓄起的水窝中。


    土豆对于五条悟这样幼稚的行为表示看不起，有本事让它也玩一玩。


    另一边，大阪。


    伏黑甚尔看着脸色冷淡的北白川朔一，知道那个缝合线的计划失败了，嗤笑了一声。


    他点了一支烟，语气漫不经心：“你想怎么样？”


    “离开咒术界。”北白川朔一说。


    伏黑甚尔抬头：“就这？”


    北白川朔一看着他：“你将承担本次高专修缮的费用。”


    伏黑甚尔这事情，他还真不能把这个人怎么样，就是革职了，伏黑甚尔又不在乎京都校的职位，这事情也不能抓他去蹲大牢，那就只剩下罚钱了。


    北白川朔一报了这次修缮的费用，看见伏黑甚尔烟都不抽了，沉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盘算着把01安排在欧洲，一边看着欧洲方面的总监部，一边给欧洲那些异能者捣乱。


    横滨那些乱窜的异能者，都是冲着中岛敦来的，找不到中岛敦就会自己走。


    “书”这个传言还没有被证实呢，他安排人去辟谣，这事情很快就可以平息。


    他正想着，一向沉默的摄像头系统忽然出声：【五条悟拿到‘书’的残页了。】


    北白川朔一一愣，也不觉得奇怪，估计是费奥多尔给的。


    摄像头系统又接着紧张说：【他，他好像要写什么……】


    北白川朔一马上跟着警觉起来，“你怎么看得到他那边的视角？”


    系统忍无可忍：“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东京咒术高专的山脚下，有一片小镇。


    高专学生放假的时候，或者是下午放学后，到这片小镇上购物吃喝，小镇的发展也很不错。


    毕竟靠近东京。


    临近开学，大晚上有客人到来，文具店的老板并不奇怪。


    发现一大片阴影落下，他还是忍不住一惊，这这这这都有一米九了吧！


    看着那个白发男人转到货架里，还能看见个脑袋，文具店老板心中咋舌。


    他只买了一支笔，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纸。


    因为镇上小学的学生会来店里写作业，老板在店里配备了好几张桌椅。


    外头的风雨大了起来，老板迟疑地想着要不要问这位先生买一把雨伞。


    五条悟摊平了纸页，无视了上面的内容，捏着笔，在最下面的空白处，认真地写着。


    这时候，老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小比熊犬跳到了桌子上，蹲坐下来看着男人写字。


    五条悟的字体很好看。


    他在那张神奇的，据说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纸页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一切时空的北白川朔一都要梦想成真，幸福开心！”


    他还在末尾加了个表情“（＾ ＾）”


    最后的空白地方被占据，五条悟移开笔，看着那纸页散发着奇异的柔光，然后如同被焚烧一样，渐渐消失。


    字迹被柔光吞没，半晌，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


    正坐在前往东京车子里的北白川朔一忽然顿住了动作，看着窗外的大雨。


    两个系统也格外的安静。


    前世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他许下了一个愿望，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那时候，他绝不会想到这一天。


    愿望成真的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正文其实到这里算完结了，我还写了一段第一世的剧情，但是觉得塞到后面不太行，放在下一章吧


    主要是交代朔一前世为什么会被谋杀以及系统


    *


    今天是12.6，明天就是小悟的生日[星星眼]


    提前祝我们悟皇生日快乐！！[撒花]


    去年时候给小悟庆生，总觉得怎么都不够


    今年写了一篇文，一篇真正为小悟而写的文，给小悟庆生，三十万字只是正文，还有番外篇


    最近要工作加上生病所以可能没办法日更番外，大家可以等等我[亲亲]


    最后感谢大家的陪伴[抱抱][抱抱][抱抱]


    铁血单推人我们明年继续加油[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