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镜 爱与死交织,光与影变幻。……
左琳从小就在娱乐圈里混, 对这个行业的门门道道知道得倍儿清:
观众们都有一定的先入为主的心理。
也就是说,如果有两部题材相同、甚至连导演都相同的作品一前一后地出现,那么先出来的那个就会占优势:
后来的那个只要不优秀到超出阈值, 那么人们在评价这两部作品的时候,便很少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词汇, 更多的形容方式是“东施效颦”, “不如上一个”,“还是最初的白月光好”。
于是她立刻对谢成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这边要先拍。”
幸好她还有点名气,再加上合作对象是程志远, 两边的粉丝数量加起来,怎么着都能占据舆论上风。
而且就算谢北辰再有名,可他也退出这个行业很多年了不是吗?他甚至在高中的那次飞机失事过后就再也没接触过相关行业和工作,这个原本应该是最正统科班出身的天才, 跟他们一比,眼下倒成了野路子了。
趁他病要他命, 虽然这么说对导演谢成芳, 也就是谢北辰的母亲来说颇有点不厚道的缺德, 但只要能在谢北辰状态恢复之前,她和程志远先凭借着人气抢占高地, 再加上多买点通稿和营销号宣传一下, 观众们的从众心理还是很严重的, 或多或少地都会被骗进来一些。
等“先入为主”的思维惯性形成之后, 只要往他们所在的那一组多泼脏水, 占据了先发表的时间高地的他们,便天然处于优势了:
区区一部《莎乐美》,剧本还是几百年前就定好的没什么新意的老东西,再怎么拍也拍不出花来。
这就好像在同一场考试里, 面对着同一个题目、甚至连内容都相似的命题作文的时候,阅卷老师总会觉得后面的一篇是抄前一篇的。
然而谢成芳半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很痛快地当场就答应了左琳的请求:
“行,那就先拍你们这边的。”
她甚至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左琳一眼,提议道:
“为了让你放心,不如在你们拍摄的这段时间里,另一组就住在基地不出门如何?好让他们没有办法参考你们的演技。”
左琳立刻喜出望外地答应了,然而萧暮雨紧随其后的吐槽当即就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参考她的演技?不会越参考越烂吗?就像抄全班倒数第一的学生的作业那样,还不如自己做呢。”
左琳当场就怒了:“你——”
“我的助理怎么了?”施莺莺突然出声,轻轻一挑眉,发问道:“左小姐,你对她有意见?”
左琳岂止对这个助理有意见,她还对施莺莺有更大的意见呢,这份怨念都要突破天际了。
可她又能干什么?她什么都干不了!
施莺莺饶有兴味地看着左琳的神情扭曲来扭曲去,最终定格在一个勉强称得上“友好”的笑容上,放下身段,对萧暮雨轻声细语道:
“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尚有不足,但我相信我可以用努力弥补和莺莺之间的差距,你这么凭空指责我,虽言之有理,却也未免有些让我伤心。”
萧暮雨:……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人身上透露出来的茶味儿已经把我熏晕了。老板,你的助理道行不够,快来捞捞孩子。
然而萧暮雨不愧是坚强的萧暮雨,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能够在冷CP坑里一呆就是五六年的人,顶着左琳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神情反击了回去:
“哦,你当初用钱收买人心孤立莺莺的时候,就没想过你也会让别人伤心受挫是吧?”
这事儿还真是左琳不仁不义在先,以至于每次萧暮雨拿这件事出来说道,左琳就必然会哑口无言。
但是同样的招数用太多次,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就更别提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左琳了。
她半真半假地讽刺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认都认错了,总要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莺莺要怎样才会原谅我,我跪下给你赔罪好不好?”
施莺莺终于从剧本中抬起头来望向左琳,笑道:
“若是现在,倒也不必。”
——多年后,被捆住双手蒙上眼睛带往刑场的左琳,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小时中,她最多次想到的,不是和她一同被判刑的程志远,也不是极有可能被她牵连的父母,而是施莺莺的这句话。
——像施莺莺这种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说“现在不必下跪赔礼道歉”的意思,就是……
你将来要以死谢罪,我才开心。
然而有钱难买早知道。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的左琳完全曲解了施莺莺“倒也不必”这番话的意思,还觉得是自己的以退为进有了成效呢,便走回了程志远身边,同时在心底暗暗咒骂:
施莺莺真是太可恨了!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个穷学生,自己能对她呼来喝去,可现在她竟然能以投资者的身份坐在这里了,而自己连对她的助理都得好声好气地赔笑!这日子没发过了!
有愤怒就有动力,左琳当即就怀着十二万分的愤怒投入到了对剧本的研究中,铆足了劲儿准备往施莺莺身上泼脏水;然而她更注意到,施莺莺在看完剧本之后,半点像她这样苦苦钻研透彻的架势都没有,甚至去跟灯光师、道具组和摄影组谈话了:
这算什么?难不成她知道比不过自己,所以要在道具上使坏?
左琳心念一动,立刻就在某次休息的时候找到了一位灯光师,也是她的熟人之一:
“不管剧组那边给你多少钱,我都给你双倍,找机会给施莺莺添点乱子。比如机器有磨损最近无法开机,受天气因素影响打光不好看也没办法之类的,你做得到的对吧?”
“没问题。”此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又不是给威亚动手脚这种违法犯罪的大乱子,小事一桩。但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左琳冷笑道,“她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个新兴的暴发户,等拍摄一结束,离开剧组后我便不必受她牵制,难不成我还保不下你?”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如左琳构想的那样进行着:
他们率先结束了拍摄后,因为忙着迅速出片,打时间差的优势,所以左琳和程志远一结束拍摄便离开了现场,再也没关注施莺莺一方的后续,只在数周后,依稀听说有个灯光师在拍摄的时候出了极为严重的纰漏,被谢成芳本人亲自拍板辞退了。
被投资方赶走,和被誉满天下声望极高的导演亲自赶走,是严重程度完全不可同等而语的两件事:
谢成芳亲自出手,就等于给此人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
从此之后,他的一身本事再无用武之地,那些极为烧钱的专业器械也只能蒙尘变卖,哪怕是十八线开外的、最不入流的剧组和工作室,也不会给这种人一席之地。
娱乐圈里能有多少脚踏实地过日子的人呢?靠着名气透支消费、寅吃卯粮的人多得是,这位灯光师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没有了可观的进项后,他又能靠什么维持昔日的体面生活?只能一点点变卖豪宅名车等已经住不起的家产,先把外债还上,再找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工作赖以生存。
自从他被辞退的那一刻起,不少人就预见到了他的未来:
日复一日,穷困潦倒,再无翻身可能,是真真正正的钝刀子割肉,生不如死。
左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有点发虚:
真要命。如果是施莺莺发现了自己做的手脚,她或许还能周旋一二;但如果是谢成芳……对不起,她羽翼未丰,可不敢跟这位脾气古怪的导演正面刚。
于是在那位灯光师几经周转,好不容易找上门来要左琳帮他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左琳的闭门羹:
“这可不能怨我,明明是你自己手脚不干净,给别人留了把柄,怎么能说是我不救你?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有心无力啊。”
求助未果后,灯光师忿忿离去,逢人便诉苦,说左琳言而无信、欺软怕硬、胆子和脑子一样小。不少原本属于左琳的人脉,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也开始冷静下来,认真考量还要不要看在她父母的面上帮她:
真的要看在上一辈的人情的份上,为这么个没脑子的人搭上自己的前程吗?不值当,真不值当。
程志远对此倒看得很开,在首映的后台还能抽出空来安慰她:
“你又在担心无谓的事情了,宝贝。”
“那些因为这点小事就走的人,就让他们走吧,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生意’,不会往外乱说的。”
“那些与我们的‘生意’息息相关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走得了的?他们不走,你的人脉就永远不会断,你永远有所倚仗。”
左琳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不再纠结,专心联系起还愿意为她所用的人来,全心全意地对付施莺莺:
反正自己已经占了先机,只要施莺莺那边的成片一出,她准备好的所有“抄袭”和“模仿”的脏水就能兜头淋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结果数周后,施莺莺一方的成片一出,所有左琳原本联系好的营销号,全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把她给的钱分文不少地退了回来:
“你这不是坑人吗?还给我稿子,说他们的分镜是抄你们的……说真的,你果然在坑我对不对?”
“下次可以不用提前给稿子。要是真的按照你的稿子发,我可就身败名裂了。上次那位灯光师的事你就没能帮上他什么忙,这次我要是被你坑了,怕是一样等不到你来帮我吧?”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你还是去看看他们的成品吧,看完再来跟我合作也不晚。”
直到左琳不服气地打开施莺莺一组的成片之前,她的态度都是居高临下式的不屑:
一个拍摄前甚至都不细读剧本,就跑去跟灯光组和道具组谈话的人,能拍得多好?她可要见识见识。
然而五分钟后,她的眼睛就瞪到了险些脱眶的地步,就算是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多年的左琳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部《莎乐美》,是一镜到底的。
一镜到底是一种对全剧组人员的要求都极高的拍摄手法,和平常拍着拍着可以喊停,然后重新指导演员的神态动作的拍摄方法不停,在“一镜到底”式的拍摄中,只要喊了开始,那么在这段镜头结束之前,中间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
如果只是像说的这样,那么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的样子,只要演员的表现足够优秀就可以了,事实上远非如此:
因为一部电影的成功,除了需要主演的努力之外,配角,灯光,摄影,道具,对部分专业素养不到位的演员而言甚至还要有专门的配音……这些人必须配合默契,半点差错也不能有。
尤其是在一镜到底的拍摄过程中,只要中间出了哪怕再微小的差错,也都只能前功尽弃,重新从头开始拍摄。
所以大部分导演如果不是经费足够充足的话,是不会采取这种拍摄方式的,最多拉一个几分钟的长镜头意思意思就足够了:
一镜到底?用这种方法拍电影的人,是钱多了烧手还是终于脑子疯掉了?
很明显,谢成芳二者皆否:
因为她找到了最完美的莎乐美公主。
为了衬出她的美丽,为了表现出她的魔魅,再加上施莺莺甚至自己亲自去指导和协调过了灯光、道具、拍摄轨迹等各部分,因此这一镜到底的拍摄,便瞬间把左琳的那一部压下去了,半点风头也不让。
左琳为了打时间差优势而匆匆忙忙赶出来的那部成片,在这一部面前,瞬间毫无亮点,黯然失色。
这还没完。
在临近结尾的时候,左琳终于看到了自己埋下的那颗地雷。那位灯光师虽然已人走茶凉,但是他添过的乱子,还是坚强地留了下来:
按照原剧本,莎乐美会像原著里描写的那样,‘沐浴在银色光线之下’,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被渐渐逼近的盾牌杀死的命运。
然而这位灯光师打光的时候,用意十分险恶地偏了个大弧,让原本应该置身于光芒正中的施莺莺,只有一半的身影得以显露出来,另外一半则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了。
这便是没有多少导演愿意选用“一镜到底”这种拍摄手法的缘故:
一旦出了岔子,就要从头开始。如果问题出在前半部分,那还好说,没有投入太多成本,重来就是,权当练习了;但如果像这次一样,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
但凡是个正常人,心态就要狠狠波动一下!
失去了平常心之后,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再尝试多少次,才能找回之前的完美状态?
几乎不可能了。
左琳一发现这个大纰漏便兴奋了起来,看也不看后续片段,直接选定了施莺莺一方今日的新闻发布会,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这种明显有巨大失误的成片为什么能放出来?恐怕是资金不够了,只能放点残次品出来回本吧。只要自己凭借着“我之前拍过同题材电影我有经验”的理由,对准这个纰漏专心攻讦,对面的市场还能有什么卖点?
然而很可惜,左琳没能看完全片。
她但凡有点耐心,多看几秒,就会发现施莺莺在应对这个意外的时候,做出了何等完美的临场反应:
她将圣人约翰的头抱在怀中,带着如痴似醉的微笑,缓缓退了下去。
她沐浴在银色光芒中的神情是那样的痴迷,可隐没在黑暗中的半边脸,又凭着模糊的阴影的掩饰,给人以冷酷与无情交织的错觉。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光影的错觉下竟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为最后的落幕平添几丝诡异感,然而正是借着这份诡异感,生与死、爱与恨、动乱与盛宴……诸多复杂的景象与情感,得以完美融合统一:
莎乐美死在暗夜之下,但她疯狂的爱会在光中永远留存。
——这才是让希律王都为之震悚恐惧,却又爱若珍宝的人啊!
最后这一幕的改动不算多过分。细细算来,只不过是换了个打光,又改了改退场的方式而已;但正是这看似平淡的神来一笔,却造就了最完美的氛围,哪怕连没什么鉴赏力的人,都能在光影的平衡中,感受到爱与死交织的奇谲之美。
故而在数小时后的采访中,一位满脸兴奋之色的记者连珠炮也似的发问,就很能理解了,因为他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请问最后为什么会这么演呢?通常而言,莎乐美都会在光芒中被盾牌推下场,偶尔有对这一幕的改编,也多半是为了更贴合舞台效果的需要,因此让莎乐美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请问谢导,为什么您会选择让她置身于光芒和阴影的间隙呢?
“哦,这是个意外。”谢成芳很坦然地承认了:
“明明之前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幕,负责调试灯光的灯光师把光给打偏了。”
记者们:???您就这样把大实话说出来真的好吗???顺便我突然有点明白之前被辞退的那个灯光师是怎么回事了……
“我当时都做好要重新拍摄的准备了,没想到莺莺的反应比我更快。”谢成芳略微一偏头,示意记者们把焦点赶紧对准力挽狂澜的女主角施莺莺:
“她用出色的表现将这个失误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创新,没有她,就没有此次‘一镜到底’的《莎乐美》。可以说不管是演技还是应对能力,她都是我见过的、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人。”
刹那间所有的闪光灯和摄影机都对准了施莺莺,连绵不绝的闪光交织成一片明亮的白色海洋,只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他们把施莺莺的身影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拍下来弄个独家新闻:
不能怪他们疯狂,实在是因为谢成芳很少这样夸人,连当年谢北辰一人包揽所有奖项的时候,谢成芳也未尝如此盛誉过他!
岂止未曾盛誉,简直可以说得上冷淡。
当时不少与谢成芳关系不错的人都委婉地劝过她,说不必对孩子要求太高,该夸的时候就要夸,谢导对他未免严苛得太过分了,这么年轻就取得了如此之高的成就,却夸都不夸一声,简直不像亲生的。
谢成芳的回答在当时无人理解,日后听闻过这番话的人回想起来,只觉谢成芳料事如神,果然是自家人才懂自家人:
“你以为他真的爱好这一行?算了吧,他只是觉得用这种方法能更快地找到他要找的人而已。”
“现在他已经在这个领域快要走到顶点了,不用多久,他必然要再换一行,好让自己更显眼。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演技一途,再表扬他又有什么用?”
不久后,侥幸大难不死的谢北辰果然改投商业,自立门户;又是数年过后,被誉为“五千年一遇的美貌”的施莺莺横空出道,谢成芳姗姗来迟的盛赞与夸奖,终于落在了合该领受这份荣耀的人身上。
成为了发布会焦点和众人目光中心的施莺莺看似很腼腆地低下头来,将散落在侧颊的长发挽到了耳后,抬起头来温和地笑了笑:
“根据大家的反应来看,这次创新似乎不算失败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
——这哪里是“不失败”这么简单,这是化腐朽为神奇!
会场周围的快门声依然不绝于耳,而现场动作麻溜一点的快笔,已经将采访速报发出去了。
新媒体时代,抢的就是时间差,一手新闻就是一流流量;而且为了锦上添花博得更多的流量,这帮人的题目真是起得一个比一个刺左琳的心:
《一谢二左三程统统过时,新生代最出色的人竟然是她!》
《是创新还是失误?莎乐美音乐剧背后的惊天阴谋》
《匿名幕后黑手大投票!》(本投票仅供娱乐,并非有意指名,本报不对投票结果及后续影响负任何责任)
左琳只是看着手机上不停弹出来的新闻,就觉得自己要心肌梗塞了,甚至都能臆想出施莺莺那副可恶的嘴脸:
没想到吧?你处心积虑买通了剧组的人,结果他本该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不光没有变成麻烦,甚至还让我借此成名了。
你觉得你在给我挖坑?谢谢,我已经踏着你挖出来的泥土踩在新台阶上了。
就问你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
只不过在这次采访直播的过程中,扮演男主的谢北辰并没出现:
他正在办公室里亲自调试某段视频的清晰度,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左琳和那位灯光师的交谈场面也逐渐明显了起来。
一旁正在待命,准备等老板修完这段一看就不是用什么正经手段得到的视频,就把它跟上一条一样发得全网都是的助理,突然心有所感地吐槽了一句:
“这家伙,一看就是老绿茶了,很熟练嘛。”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谢北辰抓重点的能力十分奇怪。
他当即就把“绿茶”这个形容词给空了过去,精准而独到地抓住了“老”这个特点,当场瞳孔地震出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甚至连助理的主语是左琳而不是他都没顾上:
“你刚刚说我老了?!”
谢北辰的行动力从来都很强。
就像当年,他刚从病房里睁开眼,就当机立断地用唯一能动的手艰难地把自己全部的志愿都从传媒类的艺术学院换成了金融界的顶尖学府,要不然他今天就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总裁了,而是施莺莺的学长,十有八/九还是她的师兄,能跟她对手搭戏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种。
而他曾经的行动力也果然体现在了当下:
他飞速从桌子旁边捞过了镜子,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久自己的脸,才不确定地疑惑道:
“……也不算太老吧。”
刚刚从采访上回来的施莺莺正巧这时候进来了,疑惑道:“什么?”
助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他的预感下一秒也果然成真了。
“哎,没办法,我真的压力太大了。”谢北辰特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说谎说得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这么多人在等着我做生意给饭吃呢,时间一久,再加上站在这么好看的莺莺身边,我总觉得我老了。”
“原来男性也会有年龄和外貌焦虑的吗?”施莺莺了然地点点头,温声劝道:
“放心吧,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施莺莺甚至还特别感慨地和系统交换了一下意见:
“我以为像他这样出身良好,家境优渥,从周围人对他的描述来看,不管做什么事都能顺风顺水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担心的。”
“没想到他也有压力大的时候啊,太辛苦了。”
一般而言,系统和人类是很难取得共鸣的,就算这个系统从跟在施莺莺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然发生了某些转变,他们在看待很多事情的时候,也很难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在星际时代,情感淡薄的人来看,古人类的各种行为都是无法理解的,倒不如说,能像个“普通人类”那样,去感知他人的感情、推断他们的行为、利用人性弱点的施莺莺,才是真正的异类。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系统和这位助理终于跨越了时间空间乃至物种的阻隔,产生了共鸣:
他才不会压力大呢!他分明就是在骗你,他在卖惨博你同情和好感,莺莺,你醒一醒啊莺莺!
施莺莺走近了些,便看见了屏幕上已经接近了处理尾声的视频,笑道:“你也有这份录像?有没有想好要用它去做什么?”
谢北辰立刻一摊手:“还没,要不莺莺教教我吧?我保证虚心好学,莺莺说一我绝对不说二,你指哪里我打哪里。”
“我有个小建议。”施莺莺沉吟了片刻,支走旁边一直觉得自己很多余的助理,对谢北辰道:
“开出业内迄今为止的最高价,投给左琳的人脉圈子,看看有没有人敢要。”
“反正在她父母的人脉还没有消磨干净之前,这东西发出来也会被管控,还不如拿去多换点钱,我要给我新招的助理加薪。”
谢北辰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失落的样子:“……好吧。”
浑然不知自己不久后的加薪都在这一刻被安排好的萧暮雨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凉:奇哉怪哉,是谁在念叨我——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0-12-20 23:47:13~2020-12-21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年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剧场】
施莺莺:这个录像,是谢前辈搞来的;买断证据的钱,是左琳给的。来,我的好助理,快跟我一起说,谢谢大佬,谢谢富婆。
萧暮雨:好的!谢谢莺莺(反正莺莺也是大佬加富婆)!
左琳:滚啊(╯‵□′)╯︵┻━┻
92、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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