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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隐喻 11、第十一句

11、第十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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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班级的矛盾爆发在第二天的课外活动。


    八班男生跑进他班后门报信“李屹清被人打了!”时,姜予正被黎戎绘挽着胳膊走出教室前门。


    姜予闷头写物理题写得郁闷,被这一嗓子吼出了个激灵。


    “我去看看。”黎戎绘反应更激烈,跟着八班去助阵的几个男生跑出去。


    姜予连忙跟上。


    篮球场上,准确地说是江渝他们常打球的那个小球场。两个班级的男生因为场地使用权发生口角,引发肢体碰撞。


    姜予耐力一般,追到地方停下时,缓了好半晌才喘匀呼吸。


    刚站定,肩膀被随后赶来的几个男生撞到。


    她猝不及防往前踉跄,这时,她注意到人群中的江渝朝这边看了一眼。


    傍晚的阳光慷慨的洒在他身上,明亮耀眼。


    姜予知道这一眼的焦点不是她,是看这一群人。但她仍旧心虚地迅速移开眼,数秒过去才望向事故中心。


    男生们以班级为阵营对峙,怒目横对。江渝伸手拦下冲动向前的李屹清:“先冷静。”


    李屹清收敛了些,但对面严峥文在内的几个男生是不会听江渝的。


    运动会的插曲对八班学生而言很无语,有关汇演节目被内定的传言更是无妄之灾。而这两次活动的遭遇在七班同学看来,同样令人窝火。


    人一多,形势便很难控制,没再动手,但吵嚷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


    姜予注意到江渝仰头,朝一扇正冲球场的窗户看了眼。


    那里是校长办公室。


    学校球场数量有限,爱打球的男生却不少。这一块场地并不对学生开放,江渝他们平日在这里打,是老师特许的。


    这个认知刚冒出,教导主任浑厚的嗓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吵什么吵!校长在楼上开会的声音都没你们热闹!都是几班的,来!一排排都给我站好!”


    有围观学生辩解:“老师我没打架,只是路过看了眼。”


    “没见你对数学题这么有探究欲的,都给我一块站着!”


    黎戎绘只得拽着姜予抢先角落位置。


    眼前笼罩来一片黑影,姜予下意识抬头,意外看到正对面是江渝。


    姜予来得晚,不清楚战况的激烈程度,没想到江渝竟然受伤了。鼻梁上有道红痕,嘴角微微肿着,伤口算不上严重,但他皮肤白皙没有瑕疵,稍微有点损伤都格外明显,眼皮半垂着,许是感觉到自己被注视,原本没什么焦点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瞧来,深邃平静的眸底平添几分凌厉和英气。


    陌生的样子。


    姜予猛地意识到,她其实并不了解他,一如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他的眼睛。


    姜予心中仿佛有一支铅笔,正窸窸窣窣地描摹勾勒着这双眼睛。


    眼型周正,内眼角下勾,外眼角微微上扬,扇形双眼皮线条柔和。而眼珠泛棕,瞳孔是琥珀色的,如同藏着满天星辰。


    “先去医务室处理下。”主任巡视一圈,停在江渝面前重点关照。


    姜予心里那支速写笔仓促消失,她惊觉自己方才盯得过于直白,亡羊补牢地别开脸。


    江渝视线从眼前女孩小巧的鼻梁上移开,回答老师不要紧。这时,有罚站的男生抬声:“报告,老师我也受伤了,要去医务室。”


    主任找到说话者,抬腿踢了他一脚,警告:“哪都有你,你给我站好了!不是喜欢瞪人吗?现在,所有人,盯着你面前的同学,狠狠瞪,看谁瞪得过谁。瞅我做什么,瞪你面前的人去!输的人写一千字检讨!现在就开始!”


    这一要求不是玩笑话。面对面站着的两排学生,陆续开始紧盯对面的人。


    有忍不住笑场的,被发了两页纸和笔,趴在墙上写检讨去了,而他对面的人被允许回教室自习。如此奖罚分明,一时间,现场执行力拉满。


    偏移的日头带动地上的影子倾斜,陆续有学生离开,姜予怀疑自己和江渝是唯一没有进展的组合。


    姜予低着头,思考还有多久两人的影子会交叠在一起。


    “剩余的是决不出胜负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检讨变成两千字。来,giveyourhands,十指相扣,继续瞪!”主任如此更新要求。


    姜予瞳孔收紧,有些无措地看看江渝又看看别人。不是震惊于翻了一番的字数,而是……十指相扣,合适吗?


    黎戎绘看一眼对面的李屹清,率先不情愿道:“老师,我对面是男生。”


    主任的冷幽默脱口就来:“怎么,嫌丢人啊?那你去写检讨吧,另一个可以回教室。”


    黎戎绘嘴角动了动,嘟囔了句“写就写,我真倒霉”,作势去领纸和笔。李屹清见状,忙不迭主动抽走纸笔,说:“我来写。”


    左右都有学生伸出双手,扣在一起,毫无心理包袱地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逼对方败下阵。


    姜予手指动了动,内心有期待,也有忐忑。手腕抬到1/3时,她看到江渝向后侧转了身子,似乎是要离场。


    姜予一瞬间清醒,她到底在做什么啊,手正准备落回去,向主任自告奋勇写检讨。


    下一秒,江渝正回身子,也抬起了双手,举高至两人中间的位置。


    “冒犯了。”他轻声说。


    姜予从这一刻开始失去思考能力,反应全凭本能,似乎是冲他笑了下。


    十指扣住,男生的手指修长,巧合地搭在姜予脉搏之上。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


    很多年后,姜予问起江渝,为什么会配合规则。江渝回忆一番,说:记不清了,可能是觉得不论自己如何拒绝,你都会尴尬吧。


    其实不用江渝回答,姜予在时间长河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在校园这个小社会里,享受到太多特殊优待。


    导致在运动会撞人事故中、汇演节目竞争时,有江渝的存在,结果再公平公正,也总有非议和怨言。


    很多时候,这样的僵局并非他的本意,可作为既得利益者,高姿态是“傲”,低姿态是“装”。他能做的,似乎只有顺其自然。


    可他不甘随波逐流。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学校在球场这事上的特殊照顾,因为这一块区域,他的使用不会侵犯到其他同学的权益;却做不到听从主任的安排,借由去医务室的方式逃避责任。


    他有自己的傲气,也有自己的担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任终于大手一挥,放过最后几组“难舍难分”的组合。


    姜予如临大赦,手和江渝的分开,仿佛血液才得以重新流淌般,酥麻感阵阵传来。


    “真羡慕你!”杨芷漫从旁边凑过来,拍了下她的掌心。


    姜予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平举着手,忘记收回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在杨芷漫并没细想,说自己矛盾发生前就在了,没给姜予岔开话题的机会,她自顾感慨:“你是不是咱学校第一个和我男神牵手的女生啊。”


    姜予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垂下去的手攥成拳:“我也没想到,他跟我一样抗拒写检讨。”


    从杨芷漫口中,姜予得知了矛盾发展的整个过程。


    起初是严峥文和七班几个男生在打球,李屹清来了后,说他们的篮球在球架上放着先占了这里。严峥文说:“那我还说我用那边的清洁工具先占了呢。”


    李屹清:“故意找事是吧?总打球的谁不知道这场地一直是我们在用。”


    严峥文招呼班里人准备走:“怕了怕了,惹不起你们班的人,连个球场都有特权。”


    这话一听就是在映射八班汇演节目内定的事,八班的男生当然不乐意,就动了手。


    姜予认真听完,并没有听到江渝是怎么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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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带他去打架!他那是跟他爸一块打架伤的。”面对黎戎绘的冤枉,李屹清如此解释。


    “江叔叔?”见李屹清磨磨唧唧说不清楚的样子,黎戎绘当即表态,“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给丛阿姨打电话告状!”


    “说说说我服了你了大小姐。”


    “江叔叔公司不是在内斗嘛,为了查内鬼只能从外面找律师团队……”


    迟迟没听到重点,黎戎绘追问:“这跟打架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江叔叔背后调查的事,股东得知后,暗中使阴招。阿渝当时跟他爸在一块,误入打斗现场,这才挂了彩。”


    “……”黎戎绘觉得有些戏剧。


    解释完,李屹清说起题外话:“你班那个严峥文,在班里真的没人看他不顺眼吗?那张嘴真是太欠了。”


    黎戎绘嘴角动了动,提醒道:“你别找事啊。”


    李屹清自然没明目张胆地找事。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课间,姜予得知两班男生就连日来冲突的解决办法——约了一场篮球恩怨局。


    时间定在周五放学后。


    为什么偏偏是周五?姜予苦恼。


    那天姜予姥爷过寿,她不可能不回去。


    日子不知不觉来到周五。一到放学时间,姜静照便发信息催她早点出来,晚了路上堵。


    姜予知道去得太晚姥爷会不开心,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逗留着教室里的同学们,紧了紧书包背带,只得先走。


    经过八班教室外时,她看到八班的同学也大都没有离开,只等放学人流高峰时段过了,去球场围观较量。


    姜予没在班里找到江渝的身影,正遗憾时,看到李屹清和江渝迎面走来。


    “你信不信,今天肯定有搞小动作的。”李屹清说。


    江渝的状态看上去不错,似乎没受近日琐事影响:“要不咱们钓鱼执法一下?”


    “我看可以。”明知道江渝在开玩笑,李屹清仍笑着当捧哏。


    眼看两人说话间从自己旁边经过,姜予扯着书包往旁边让了让,不引人注目。


    半小时后,姜予跟着姜静照到达姥爷家,还没进门,便听到老人被逗得哈哈笑,严肃而浑厚的嗓音说:“考了双百呢,小恺比你文雨姐强。”


    姜予曾用名敖文雨。姜静照顺利离婚后,第一件事便是带她去改名,说特意找人算过,她命格多水,“雨”用得不好,“文”则框住了她的性格。


    “妈妈希望你有锋芒一点,凡事尽兴。‘予’五行属土,土能止水。而‘予’有给予之意,希望善良永远是你为人处世的底色。”


    家里长辈叫习惯了,很难改掉。越提醒他们改正,他们越不改口。


    母女俩跨进门,打完招呼,把提来的东西放下。


    老爷子一改和孙子说话的和颜悦色,凝眉瞥来一眼:“你们倒是会掐时间,一坐下就开饭,省事了。”


    姜予将手机收进口袋里,避免被揪出来说教。


    这个家里重男轻女的风气严重,母女俩都不是讨喜的存在。


    还是舅舅出声打破僵局,热络地问起姜静照前段时间刚完成的项目:“听说下个月的家居博览会是你们公司负责,这么大规模的活动,你一定很忙吧。”


    舅舅和舅妈做装修的,属于家居行业下游的衍生服务,和这次活动挂钩,自然有的聊。


    大人聊事,表弟姜恺则坐不住,招呼姜予去外面。姜予见姜静照顾不上自己,起身跟去院子里。


    老小区一楼返潮厉害,不合理的收纳让家里显得很拥挤,姜予呆得不舒服,但外面配套的小院子不错。


    “快快快,你帮我玩一局。我要截图发朋友圈炫耀。”来到室外,姜恺则催促道。


    姜予看了眼被塞过来的手机,是个色感挑战的游戏。她点了开始,边玩边跟他说话:“你们同学间很流行玩这个吗?”


    “还行吧。都是三分钟热度。”


    姜予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姜恺则原本时刻关注游戏进度,发现姜予在笑后,不由自主地盯向她,看直了眼神,比看游戏还认真。


    这时,屋里说话声突然抬高:“让你出点力累着你了?”


    是端着一家之主做派的姥爷在说话,被指责的对象自然是姜静照:“你闹离婚时,可是你弟弟带人去给你撑的场子。不然这婚你被打死都离不了。”


    姜予一分神,倒计时清零,游戏结束。


    她咬了下唇,没急着开始第二次挑战。


    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次,最初她会帮妈妈反驳,小孩子的话没什么道理,不具有威严和力度,根本没人听,事后姜静照更是阻拦她,说少来往就是了,一年回来两三次,一年年过得快,统共忍不了几次。


    姜予认为她的态度不对,但不会凝练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只得顺从着姜静照的要求。


    而今,她在不断的学习中,不再只会照本宣科地说一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更透彻地理解:我们所遭遇的困境,大都是基于自身性格弱点量身定制的,命运会反复设置难关,直至我们解决它。


    可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它。


    听着大人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交谈,姜予又一次想到江渝的那句话:针对矛盾的拉扯,本质就是一场场服从性测试。


    她厌恶这个过程。


    姜恺则朝客厅里望望,视线收回来,不知道如何圆场,只得打岔道:“姐,你口袋亮了。”


    姜予低头,发现是不断弹出的新消息所致。


    她现在迫切需要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却不想姜恺则凑过来也要看她屏幕:“是你男朋友找你聊天吗?好热情哦。”


    姜予反应激烈地捂住手机,发觉不妥后,纠正道:“我没有男朋友。”


    “切,你骗小孩儿呢。”


    姜予一时哭笑不得:“你不就是小孩儿吗。”


    消息没看成,被这么一打岔,姜予坏情绪倒是转移走不少。


    姜予忍到从姥爷家离开,才开始看三人群聊里的未读消息。


    “靠!严峥文太恶心了,竟然故意撞我男神!”杨芷漫一嗓子让姜予的心提到嗓子眼,听下去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傍晚的篮球赛打得很焦灼,下半场时,八班开始发力,比分优势显著。可能是看七班回天乏术,严峥文开始使阴招。


    幸得李屹清反应机警地把他抓住:“就防着你这招呢。人江渝碰到你了吗你就要摔倒,又想陷害一次?”


    没给严峥文辩解机会,李屹清扭头冲场边问:“都拍下来了吗?”


    场边,舒婞举着手机录下全程,冲李屹清比了个ok。


    在李屹清的钳制下,严峥文挣扎的动作慢下来,渐渐停了。


    一场球赛,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并不体面。


    这下不止八班的同学,连本班同学或多或少都对严峥文产生非议。


    新的一周,严峥文请了半天假,下午在父母陪同下出现,却是先去了校长办公室。


    大家猜测纷纭,很快有消息灵通的同学打听到,严峥文父母告诉学校,他有抑郁症,希望学校能够善待。彪悍的学生家长和严肃的学校领导对峙,局面很僵。


    没有学生清楚这场对峙如何发酵,又如何解决。


    开始上课前,邓兆林领着严峥文回到教室,又把坐第一排中间的班长叫出去,不知交代了什么。


    学生对学习以外的一切事情都有浓厚兴趣,不断有人偷瞄严峥文。


    姜予看见严峥文站在课桌边,先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兜药,然后是课本,最后拿出份医院诊断书一类的文件。


    下课后,班长来找严峥文说话,姜予才知老班安排他俩换座位。


    “你东西多吗?我帮你一起搬。”


    “谢谢。”严峥文嘴角干得有些起皮,耷拉着一张脸,整个人看上去不太精神。


    姜予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温水,回来时,严峥文的桌椅已经搬走了,地上只剩一个装课本的塑料收纳箱。


    书本收纳得并不工整,一般人都是竖着摆书,方便查找所需书籍。严峥文特立独行,是一本本摞在一起。


    最上面几本有些凌乱,姜予经过时,瞥见了夹在其中的精神科诊断书。


    在校园里,姜予对除江渝和要好朋友的事没有好奇心,只是匆匆掠了眼。


    下一秒,她回位置坐下,慢吞吞地将水杯拧紧,朝站在新位置整理东西的男生望了眼,不动声色地从桌洞里抽出手机,对着诊断书拍了一张照片。


    严峥文回来时,她已经极其小心地把诊断书恢复成原状。


    等他把最后一部分个人物品取走,姜予才解锁手机,放大主治医生签名。


    虽有连笔,但不潦草,姜予很轻松地认出是“卢莫”两个字。


    随后她在医院官网查找这位主治医生的资料,其中包括证件照。


    姜予记人能力很好,这的确是她在医院见过的那个阿姨。


    对方不是要出国进修半年吗?诊断书上的日期怎么还能是今天上午?


    因为有邓兆林的交代,班长积极约束着班里同学对严峥文病情的讨论。


    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等众人意识到不对劲时,班里部分同学以及其他班级的同学对于这件事的认知成了——七班有个学习不错的数学竞赛生,遭到排挤和霸凌,患上了抑郁症。


    又过了两天,霸凌者的名字也浮出水面——同为竞赛生的江渝,和接连在运动会和篮球赛上与其发生冲突的李屹清。


    这天晚自习结束,住校生第一时间冲回宿舍赶在熄灯前洗漱,教室里逗留着零星几个走读生。


    姜予为了避开下楼的蜂拥人流,走得比较晚,还有一个原因是江渝他们几个走得也晚,她运气好的话能多见一面。


    姜予正收拾要带回家的书本,李屹清大大咧咧地背着书包晃进来,抬高音量:“听说我霸凌你班的男生,哪个啊,让我来认认。”


    他面前就是严峥文的书桌,不知李屹清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张望一圈,视线才落到对方身上,怪腔怪调地“哟”了声,说:“这不是那谁呢。”


    严峥文绷着一张脸,没回应,拿起收拾好的书包往外走时,不躲不避地擦着李屹清的肩膀。


    李屹清反应迅速,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陡然炸毛警惕状,踮着脚让了让,两手投降似的举到脑袋边,说:“可得离你远一点,我怕自己明天的罪名成了谋杀。”


    “屹哥,行了。”江渝警示的声音响起,姜予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前门外。


    江渝平时称呼李屹清比较简单,叫名,偶尔也连着姓。用上“哥”时大都是提醒对方别太出格。


    “他要是能好好说话,可能会死吧。”黎戎绘跟着吐槽了句,背好书包避开李屹清站得前门,从后门出教室。


    李屹清知道黎戎绘不待见自己,没往前凑,被骂了也不恼,撇撇嘴。


    姜予把凳子推到课桌下面,朝前面看了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拦住黎戎绘把她带到走廊上,说了假诊断书的判断。


    黎戎绘蹙眉:“靠!我要去曝光它,真是好恶心一个人啊。”


    姜予怕她冲动行事最终被倒打一耙,提醒她别急。黎戎绘:“现在不急,等着他俩以后保送考公这种人生关键阶段被指出霸凌同学时再澄清吗?!”


    前门处的两个男生循声望来,姜予察觉到,低声安抚黎戎绘几句。


    黎戎绘皱着张脸,最终配合地点了头:“就听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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