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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3

    第191章 时弦:一起吃饭?


    世界很温柔:你也早安。


    粉丝:啊啊啊不许早安!不许!!不可以……呜呜呜算了, 还是早安吧,早安。


    大家简直是流着泪对他们说早安了。


    是呀,大家是A.B.O的粉丝, 一起走过宇宙星际科幻的日子, A.B.O不做alpha、beta和omega了,ππ也是念着他们的好,对他们总是祝福居多的。


    不过,退役公告上面的文字,就明晃晃摆着。


    粉丝起码还能安慰自己,A.B.O没有解散,A.B.O只是退役。


    那说明什么?说明直到最后一刻,A.B.O的三个人还是一起的团。


    「退役」和「解散」, 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同样的意思。可在粉丝眼里,却明显有着天差地别。


    A.B.O没有解散,A.B.O退役后,还可以被正大光明地一起提及。


    有的粉丝就很感动。


    瞧我们的爱豆团!到了最后一刻, 都舍不得给粉丝留下遗憾。


    这个说法一出来, 就有粉丝过来扎心。


    是啊, 以后没有A.B.O了,就是最大的遗憾了, 还是什么遗憾能盖过这个!


    爱豆退役了,没有豆了粉丝怎么办!


    无论之前的记忆多么美好,无论到了现在需要离别的时候, 粉丝有多么不舍得放手、也无论联合公告上面的文字多么触目惊心, 读了一行, 都要把手机扣过去缓一缓, 自己给自己鼓鼓劲儿,才颤颤巍巍地继续去看屏幕。


    这时候,一直旁观的网友路人和等待的粉丝,真切切地意识到昨晚刷的那些「告别短视频」才发生过,今天就是道别的日子。


    才意识到,再怎么看,联合公告里面发出来的文字内容,也不会改变。


    一半的粉丝还在哇哇大哭,一半的粉丝深呼吸后。终于是接受了这一切。


    于是就导致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一边是「早安新一天」,一边是「呜呜呜谁要早安啊不许早安」。


    从A.B.O宣布不续约开始,网友可谓是什么都无法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吃A.B.O退役的瓜。


    顶流的爱豆组合出道十年,最辉煌鼎盛的时候急流勇退,不肯叫粉丝看见自己有一丝可能破碎的下坡路。


    就非要勉强,非不肯走下山的平凡路途,非要永远在粉丝眼里明亮,做他们记忆里的星星。


    哪怕是路人,一边觉得他们疯了,剩下那么多钱没有赚都不要了。


    可另一方面,在淡淡的怅惘下,意识到十年匆匆,抬起眸子看向最终结局的时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这么决绝的心思下的离别,好真啊。


    不仅粉丝超爱,爱豆也超爱的。地位这么高了,后面走下坡路又怎么样呢?


    混在娱乐圈里舒舒服服不好吗?


    偏不。


    他们真的退役了。


    连延长空白期,给粉丝希望,去忙自己的事情,给自己退路这种事情都不做。就是要大家给他们的爱悬在那里,因为回忆而浓烈,亘古绵长。


    粉丝也知道,这算是明谋的小花招,可「他们为了我这么费心思」的心情占了上风,只会心疼,而不会生气。


    【没粉过A.B.O,但现在A.B.O退役我为什么好心痛啊。我一个看热闹的都心碎,我都不敢想粉丝此刻是什么心情。】


    【盛大又华丽的告别,唱到日出才和粉丝分开,最后的时刻还对粉丝伸出恋恋不舍的手,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好会媚粉,还是该说他们太爱了。】


    【之前羡慕A.B.O的粉丝那些个好到离谱的待遇,现在我顿悟了,原来也没有一直叫你们吃甜的,妈耶原来你们的苦在这里……】


    谢邀,粉丝哭了几个月了。


    联合公告下面,粉丝的留言里面都像是沁着咸滋滋的泪水,字里行间都是呜呜呜的声音。


    【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西八,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爱豆了。】


    【如果去外面闯荡辛苦了,呜呜呜可不可以回家?】


    【哎,十年何止是我们的青春,也是他们的。】


    【我又想起嘘嘘之前去参加欧洲那边的节目,那时候说的话了。就是那句明明是说恋爱的,但又很像预言出了和粉丝关系的那句。】


    【喔喔喔,是那句,“把最好的青春时光献给粉丝吗?”】


    【是啊,把最好的时间,最年轻漂亮的年纪献给粉丝。当时听到的时候很感动,但没成想一眨眼这么多年,他真的做到了。】


    【打住,嘘嘘只会因为成熟而更加勾人的漂亮,没有什么最漂亮的年纪已经过去了这种鬼话!】


    ……


    粉丝吵架的时候,看见他们争论的网友,也表示了赞同。


    白叙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把最好的青春岁月全部献给了粉丝。


    同时也保留了自己,留下余生去做他自己。


    他还有仍旧年轻的时间,和大把的自由,可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时间维度里面,享受自己全新的人生。


    A.B.O拿到了这样的结局,一个前路宽广,有着无限未来的结局。


    于是,人们缓缓意识到,这个结局。对于爱豆和粉丝双方来说,好像都是一件好事。


    达成了这样平衡结局的果子狸,真的是煞费苦心。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粉丝才明白了果子狸做这个决断的用意。


    它不是不爱他们了,也不是厌烦运营A.B.O了,果子狸只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面,为爱豆和粉丝都提供了一个梦幻的选择。


    抛下了大笔没有赚到手的钱,接受了很多人的不解和谩骂,最后给了这三个孩子,和亿万个追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孩子,一个平衡、浪漫、现实,却永不妥协的结局。


    果子狸定下的爱豆禁令,就是理所应当地被十年如一日地遵守。


    爱豆要积极营业,爱豆要对粉丝充满耐心和爱,把粉丝放到第一位,为粉丝提供大量的情绪价值。


    要泡在练习室,死命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要撑住空白期的等待与蓄力,要挺过回归期的魔鬼行程,要诠释组合的概念,突出自我的魅力。


    要长得好,要能力强,要身材管理十年都丝毫不出差错。


    爱豆就是不可以恋爱,爱豆就是要像星星一样,在天空上面发着明润的光。


    那些严苛剥夺自由,也造就梦想。


    当A.B.O带着全球的ππ,带着自己的专辑,站在国际颁奖礼顶点的时候,这爱豆的身份。才算是没有辜负粉丝的期待,才算是完美地完成了一次造梦。


    「你」是爱豆,是alpha、beta和omega。


    于是很久的时间里,你不完全是你。


    现在,把「你」还给你。


    果子狸毫无贪欲地,将你的生活,全部还给你。


    这是它能够做到的,在理想浪漫和残酷现实当中,仔细权衡抉择之后,做到的最好的结局。


    最残酷、最现实,同时也是最浪漫、最梦幻,的结局。


    A.B.O和ππ,是它的珍宝。是它在跌宕的金融股市里,在集团的摩天大楼里,在严肃的高层会议里,在它毛乎乎圆鼓鼓的脑壳里,最在乎最宝贵的东西。


    谁都喜欢钱,但面对A.B.O和ππ,它只想他们快乐。


    它只是,都很爱。


    它只是一只脑子在里面端水的果子狸,它有什么错!


    好啦,这才是它,没有小浣熊那么方便。没有小熊猫那么迷人,没有小狸猫那么可爱。它叫果子狸,是万千视频平台兼娱乐公司里,最特殊的一只。


    于是,早上八点之后,就在这样平凡的一天里,A.B.O正式退役。


    阳光缓缓铺满天际,与A.B.O共享着一样世界的人们,呼吸着温暖和煦的空气,于美梦中醒来。


    不是被噩梦惊醒,也没有被梦魇所扰的疲惫,是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浑身都是轻松愉悦的快乐。


    终于,在接受了A.B.O的离开之后,大家默契地给予他们祝福。


    他们不再使用A.B.O的名字,可他们仍然是他们。


    所以——


    【结束就结束吧我没关系的!我封心锁爱再也不会追星了!】


    【不,我还是会追星的,只是A.B.O把我的审美提高了,往后我可不是什么饭都吃的小女孩了!】


    【何止对于爱豆的审美提高了?我现在对于公司都有审美了!】


    【果子狸是全世界最好的公司!】


    【A.B.O是世界上最好的爱豆!】


    真的很好,好到了粉丝的心坎上。明明一副绝情的模样,又是退役又是解散。但真的离开之后,又注册了个人的社交账号。


    无论多么坏心眼的人,怎么想着「哇注册个人账号一定是为了捞金」的人,此时都摸摸着,隐约意识到了一个叫他们的坏心思尽数消散的崩溃事实。


    那就是……


    这几个个人的账号,真的和运营维护捞金赚钱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这是他们面向粉丝的窗口,他们还是肯分享他们的生活给大家看,知道大家的不舍和遗憾,怕大家担心他们。


    他们还是舍不得。


    于是,当几年过去,当你想到「也不知道A.B.O的那三个人现在怎么样」的时候,你不需要忍着思念,痛苦遗憾自己的青春是过于干脆的句点。


    你可以找到他们本人的微博,看看他们。


    你便知道,原来他们过着那样的生活,原来他们也在好好生活。


    愿我所爱如星月,扶摇万里无波澜。盼你所得皆所愿,不必岁岁常相见-


    白叙的确在好好生活。


    他是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有滋有味好好生活的性格,特别热爱生活的嘘嘘。


    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之后,他们和粉丝一起唱到日出。


    天亮了他们就回公寓了,一觉起来,白叙迷迷糊糊去摸枕头边的手机,低头一看,是下午三点半。


    他坐起来茫然地晃了晃脑袋,想起来去工作,结果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失业了。


    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一点也不烈。是暖洋洋的,天幕和土地都被晒好了,烘烤得热乎乎,像是即将可以拉出丝来的棉花糖。


    白叙坐了一会儿,觉得睡饱了。


    他探着身子,把晃悠着跳到床上过来的白猫警长抱在怀里。


    仔细去瞧这只猫,它真的是老猫咪了,毛毛发着干草样子的蓬,可它还是很活泼健康。


    白叙出门忙工作的时候,它就被白叙的妈妈爸爸接回去养,白叙回公寓后,它就住在公寓里。


    这两个地方猫咪都很熟悉,它来去自如,很有霸主的气势。


    它自认为这里是猫咪的地盘,那些人类都是猫咪保护的人类,人类出去打猎提供食物给它。


    不过这些人类打猎能力都不行,这里养不起它了,它就到时间要去那里生活一阵子了。这里又养得起它了,它就又威风凛凛地回来了。


    尤其,白叙老是忙碌极了,猫咪都看在眼里的。


    于是,这次猫咪见他睡到下午,自然就很关心他了。


    猫咪蹭了蹭白叙的手指。


    怎么不出去打猎啊?以往不是早就出去了吗?猫咪不知道什么叫工作不工作,失业不失业的,猫咪只知道你不去打猎了,它很担心你。


    当晚,它就偷了山奈屋里的火腿肠,叼到了白叙床上。


    用爪子使劲往白叙面前扑棱过来,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吃,请吃,快请吃。


    白叙迟疑地盯着猫咪的眼睛:“谢谢。”


    他礼貌地加了个称呼:“宝宝,你是一只特别可爱的爷爷。”


    白猫警长很满意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爱豆的工作没有了,但他们三个也不是马上就能进入新生活。


    白叙还是住在公寓,闲下来了,他有些无事可做,大睡了三天,每天都睡到下午。


    他们谁都没提搬出去的事情,也没说什么「收拾行李拿走」的话。


    本来就是,他们都做了十几年队友了,自然不会和大学退宿一样,叮了咣当地忙着收拾东西。


    他们要搬家的话,啊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搬到之前山奈说的房子里去!不然谁要搬家,家具行李杂物什么的,就在这里放着!


    洛鸾微就这么干的,阳台上还有他拿出去晒太阳的被子,但他人已经去度假了。


    他找了个度假岛,租好房子,准备舒舒服服住一阵子。


    山奈不去。山奈在熬夜看之前落下的新番,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实现了,wok,这不就是他小时候考了好成绩做大梦才敢梦一梦的好日子吗?


    不用上班,缩在家里,卡里自动进钱。


    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退休了,这对于山奈来说,太幸福了。


    白叙闲不住。


    偏偏最近他们才退役,他连附近的公园也不能去了。要么就像洛鸾微一样去度假岛屿,要么就像山奈一样,缩在家里好好休息。


    白叙都没选,又当爱豆当惯了,现在浑身别扭。


    他玩无可玩的时候,到书房里转了一圈,瞧见了书架上的一本小说。似乎现在是真的可以静下心来,开始读书了。


    这本还是之前时弦推荐给他的书目呢!


    他见时弦是学神,也想问时弦蹭些聪明劲儿,总想着看了实现看的书了,估计也会向时弦学几分聪明智慧。


    结果根本没有。


    他坐在书桌前,越看越困,越困越看。


    好家伙,根本看不进去。


    白叙拿着书本,熟练地开始发呆。


    时弦那样的学霸,都是看这种书的嘛?好复杂的人物关系啊,白叙不觉得写得多么富有扎实感,他只看出字里行间干巴巴的,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干巴巴了的。


    之前,A.B.O的「宇宙迭代」巡演到英格兰站的时候,他又见到时弦了。


    他和时弦还算是熟悉,他是他十年的老粉,十年的粉丝做下来,都能比爱豆本人更了解他。


    白叙每次见到时弦,都挺开心的,他在心底把这种许多年来坚持喜欢他的粉丝,都叫作好朋友。


    他见到时弦的时候,还挺高兴的。但他的好朋友时弦,显然心情很糟糕。


    签售时候,时弦先哭了,白叙见时弦哭了,想到自己退役后都见不到这些好朋友粉丝了,白叙也哭了。


    于是,时弦和白叙对着哭,白叙边哭边签名画简笔画,还是时弦先把眼泪停下来的。


    时弦说话的时候,还有哭腔,但他坚持说:“嘘嘘,你可以来格里高利读书。”


    时弦现在,就在格里高利大学的医疗材料实验室工作。


    当初白叙希望时弦实现他的梦想,可以出国读书,可以说出国的前后过程,还有心态什么的,没有比白叙更了解的了。


    也是因为时弦当时把全部的事情都和白叙说了。


    所以时弦到现在都记得白叙的反应。


    白叙很喜欢格里高利大学。


    他听着时弦每次提起那里,眼睛都不肯眨的,不错神地盯着时弦看,像是等着听故事的孩子,只盼着哥哥能多讲一点。


    时弦这么说,白叙就那么一听。


    可现在,白叙真的退役了,他坐在公寓的书房里,拿着一本读不下去的书,突然又想到格里高利大学。


    格里高利对他而言,是美丽的梦。


    其实英格兰总是有雨季,潮湿阴霾到风湿病发作,吃得也不好,就连猪肉的味道都是野野的。


    可在白叙的幻想里,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格里高利一定有许多青翠葳蕤的草皮,是那种长长茸茸的草,光着脚走上去。因为阳光洒满草坪,所以一点也不冷,暖洋洋的。


    靠着树下,眺望远方的湖泊,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又金灿灿的,看过去只觉得晃眼眩目。


    草坪上躺着趴着好多学生,他们里面肯定有人,养那种很大只的狗。不用拘着是萨摩耶还是金毛,是哈士奇还是伯恩山,狗在人群里蹿着蹭人,大家一起哄笑着,手边摆着些零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零食里面一定要有薯条。


    天气好,去草坪上整点儿薯条。


    这些,就是他梦里的格里高利。白叙没去想什么尖端实验室,他的思想层面没到那个地步,也想不出来。


    他就想阳光草坪和狗狗,想那种无拘无束自由的氛围,大家都忙完了阶段性的事情,在短暂的无所事事里,不必担忧前路,未来自有方向。


    多美好啊!


    白叙想着想着,就傻乎乎地笑起来,怕那是自己的幻想,又怕那是真实。


    如果是幻想,那他每次提起校园都想到格里高利,岂不是很傻嘛。如果是真实,那他又怎么割舍掉见过它后,心底愈发浓烈的渴望呢?


    反正退役了,也没别的事情,好不好的,他要不……自己去看看?-


    白叙说走就走。


    他戴着帽子出现在英格兰,还没进格里高利呢,只是路过附近的社区足球场,在门口看了看赛刊,就听见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嘘嘘?”


    白叙一回头,惊诧地发现,这个人认识自己不稀奇,而自己还认得他呢!


    是时弦。


    巧死了,这么大的地方,没成想来格里高利真的可以遇见时弦哎。


    白叙这还是退役后第一次和粉丝见面呢,也是第一次,在非活动的场合一对一地见粉丝。


    这要不是他退役了,他这就算是私联了,是要被审判的!


    这么一想,他就笑起来。


    时弦就更高兴了,他高兴得像是要在英格兰难得的好天气里被阳光晒得融化掉。


    他本就一身书卷气,十九岁的时候就很文雅,现在十年过去,更带着学者的迷人劲儿。


    时弦扶了扶鼻梁上的金属框架的眼镜,仔细去辨别,生怕眼镜不好使或者是自己看错了,“你申到格里高利了吗?”


    时弦笑得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幸福地流泪一样,“真的?你申到格里高利了?”


    他沉浸在幻想美梦里,完全不考虑现实。不去想白叙的脑子,也不去想大学的入学申请时间。


    白叙急忙纠正他:“还没有还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


    时弦这才反应过来了。


    他在突如其来的天降惊喜里幸福着,幸福到好像坠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里,说起话来都是轻飘飘的。


    时弦盯着白叙的脸,鼓起勇气,不肯错过这样难得的稀世珍宝般的好机会:“那,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一听这个话,白叙是怎么听怎么感觉到有些熟悉。


    因为熟悉,导致白叙下意识地微笑,营业态度满分地轻哄:“谢谢你的好意,帮我把我的那份也好好地吃出来,好不好?”


    时弦也是脱口而出:“好呀嘘嘘,我会给你返图的。”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白叙:“诶?”


    时弦:“嗯……”


    他俩大眼瞪着大眼,眼神交汇了一下,反应过来都无语住了。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离谱。


    白叙拍拍脑袋:“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爱豆了。”


    现在,他说起这个话题,已经不会再哭唧唧了。反而,说起来这个,他全程都很新奇。


    之前做了那么久的爱豆了,现在不是爱豆了,他都有些忘记不是爱豆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了。


    也有些摸不准,不是爱豆应该怎么生活了。


    但,白叙也不是小男孩了。


    他见时弦约他吃饭,后知后觉地想,咦,那岂不是他也有校园约会了?


    哇,他是二十八岁还是十八岁啊?白叙自己想想都觉得有趣,在他身上,时间总是慢了一拍。


    但,二十八岁的校园date,也很有趣。


    时弦带着白叙去了一家德国餐馆,是时弦在这美食荒漠英格兰最喜欢的一家餐馆。


    如今白叙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分享给白叙。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聊时弦之前给白叙做站子的事情。


    白叙提起这个,也是好奇:“我之前不好问你,其实我好早就想问了,你是我们才出道不久就有的粉丝诶,所以……”


    白叙:“你是我的哪对cp粉?”


    “唯粉。我是唯粉。”时弦不假思索,脑子都没有反应,嘴巴就这么说了。


    时弦回忆了一下过去,想起十年前的时候,就觉得恍如隔世:“我从你小卡还是十五块一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提起这个,白叙来劲儿了。


    “那我的小卡现在多少钱一张呀?”


    时弦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微妙,像是有些骄傲,带着些得意,也有些窘迫,混着点儿迟疑。


    但他对着白叙,自然不肯撒一点儿谎,他还是说了实话。


    “具体价格各有区别……我昨天收的那张,四万块。”


    白叙举着叉子,叉子上插着一块烧鹅,他的手悬在半空,在沉默里怀疑人生。


    白叙:“嗯??”


    倒也不是每张卡都那么贵,可时弦就喜欢贵的。


    他有钱,就舍得给白叙花钱。


    他花钱的方式多了去了,未必都要叫白叙知道。他就是要给白叙好的,他这十年来,都是这样。


    时弦见他吃惊,就提前告罪。


    他说出来的话,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很理直气壮:“别怪我们,嘘嘘,我们只是……太喜欢你啦。”


    喜欢有什么错呢?


    喜欢又不犯法,又不违章,喜欢是一厢情愿,又满腔孤勇。


    饭都快吃完了,但时弦还是不怎么敢相信,他真的在和白叙一起吃饭。


    就坐在他对面的白叙,吃完了烧鹅又吃了一盘羊排的白叙。不在舞台上的白叙,没有闪亮妆造的白叙,吃完土豆泥噎住了,急急喝一口气泡水的白叙。


    褪去爱豆的光环,穿过粉丝的尖叫和欢呼声,巨星从舞台中央走下来,披上了平凡的面纱。


    可他仍旧那么那么地爱他。


    他爱他被簇拥着的伟大,也爱人群散去之后,他在路灯下静默的身姿。


    时弦面色如常,桌子下面的腿其实在发抖。


    他终于忍不住贪心,执拗地想,他或许,等到了亿万个平行世界里,崭新的一种可能。


    第192章 我很难恋爱的


    时弦的思维就和坐了滑雪板一样, 哧溜哧溜往下溜,根本停不下来。


    白叙则是很认真地在吃饭。


    快吃完了,时弦见他那叫一个满脸的意犹未尽, 轻笑一声, 又帮他点了一杯青提苏打。


    “吃了肉也吃了甜品,一住嘴就难免会觉得腻味。喝点儿这个解解腻。”


    白叙快乐极了,他的表情生动又活泼。


    明明冷着脸的时候是很凶很凌厉的漂亮,可对着时弦这么一笑,时弦觉得大冬天的他都能万物复苏,整个人的心都要化了。


    白叙喝了一口,气泡在口腔中炸开,他感觉脑子都在放烟花。


    他吃得开心, 又和时弦聊了天。餐馆的服务也很好,侍应生是瘦巴巴的老爷爷,并不认识他。但给他上菜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一切都很美妙。


    美妙到白叙满怀感激地开口, 眼神灼灼地盯着时弦:“谢谢你, 时弦。”


    他说话的声音清澈极了, 悦耳的珠花就滴落在他的耳边。


    白叙:“和你约会的感觉好有趣啊,这还是我第一次date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 声音都是扬着的。显然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这把时弦吓了一跳。


    时弦冷不丁地陷入自我怀疑。


    嘶……请退役的爱豆吃饭,显然不是私联了,那算是date吗?


    他没想到白叙会认为这是约会。很明显, 白叙根本不懂什么是约会, 时弦知道, 白叙是按部就班的笨蛋性格, 从小就是死心眼的小孩。


    说爱豆不能恋爱,就是不能,他一点花花心思都没有。


    退役后,大家都说他可以去过正常的生活,他就又听话地学着正常人的模样去生活。


    把那些「正常人」有的东西,试着往自己身上套,和人一起吃了饭,就觉得是约会。


    时弦很诧异白叙会这么认为。


    白叙看明白了他的神色,也很惊讶,白叙惊讶时弦在那里诧异。


    喂你在诧异什么!


    白叙很费解:“我是个男人,我又不是真的萨摩耶小狗。你怎么会觉得我认识不到date的这种东西呢?”


    “我都28岁了,28岁才第一次约会,应该都可以被称为老房子着火了吧……为什么你用一种看到小孩早恋这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我呢?”


    时弦在心底尖叫:因为这不是date啊!!


    他没有送嘘嘘花,也没有开车去接嘘嘘,没有和他一起定下烛光晚餐,没有牵手没有拥抱。这明明就是吃饭,这叫什么约会??


    时弦讷讷地说:“两个男人吃饭其实也可以是朋友吃饭吧。”


    他以为白叙不懂。


    但白叙又喝了一口青柠苏打,胳膊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看着时弦。


    白叙实话实说:“可你的眼神,是想和我约会的眼神哎。”


    那这个,怎么就不叫约会了呢?


    时弦一下子就哑然了。


    接下去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他莫名其妙地就做了白叙的第一个约会对象,而且他们吃饭的过程很愉快,显然,白叙并没有厌烦他。


    那……也就意味着……之后,他们还是可以出来,这个,叫什么,对,约会。


    时弦稍微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吃完饭,时弦张张嘴,舍不得白叙离开。可白叙和他道别的时候,他也没有开口留人。


    白叙走出两步,回头望去,看见昏黄路灯下的时弦一动未动,仍站在那里。


    他和他招了招手。


    白叙是爱豆,是时弦的理想具现化,站在舞台上有着热烈的生命,拥着粉丝的梦想一路前行。


    同时,一路大学、研究生、博士读下来的时弦,也是白叙的理想具现。


    那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和理想,是另一种人生。


    白叙看着时弦被路灯投在地面上长长的影子,轻轻歪了歪头。


    时弦见他没走,心思一动,急忙跑了两步,到白叙身边。


    时弦:“明天再见面吧,好吗,嘘嘘?我带你去坐船,去格里高利校内的教堂。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和你们mv里的场景一样漂亮。”


    白叙记着时弦的惊诧,就故意坏心思地要和他确认:“那你说,这是date吗?”


    时弦轻笑起来,他点头,哄他说:“当然。”


    不过第二天又见面的时候,白叙还是那副活泼的样子,可时弦眼下却带着青黑。


    “一晚没睡好,不好意思。”时弦有些难为情。


    白叙:“啊??”


    他简直呆住了,急忙问:“这是做什么呀,我又不是压榨你的黑心老板,你也不是我的小奴隶导游。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有这么大的压力做什么呢?”


    他不想他累成这样了还勉强自己出来和他玩,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出来玩一定要都开心才好,勉强总是不好的。


    时弦一听,正要感动,但他们身边却嘈杂起来了。


    昨天也是运气好,也是天色晚,没遇见上来打扰白叙的人。可现在是大白天,周围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的路人也忍不住了,凑了过来,围住了白叙。


    他们认出了白叙,就急忙过来看他。


    有一个留学生有些遗憾似的,问:“嘘嘘,你退役了,那我们还可以问你要签名合影吗?”


    这是什么问题?退役了可不可以签名合照?怎么不可以了,他一样可以写字,一样长得那么漂亮呢!


    白叙点头:“可以呀,虽然我不是爱豆了,但如果你们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他说话又元气又明媚。


    围着他的粉丝听到了他这么说,高兴地发出欢呼声。


    时弦在旁边也听见了,他心里堵了一下,之前泛起的心动,刹那间就化作了无奈。


    好家伙,白叙口中的朋友,是他真诚的想法,可也真的像批发一样诶!


    叫人觉得白叙可爱又有点可气。


    好不容易都给粉丝签完,都合了影,白叙和时弦走在路上,白叙正催着没睡好的视线回去休息。


    时弦才不想回去休息。


    他跟着白叙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了许多没营养的话题,最后,图穷匕见,时弦状似无意地问:“你没有恋爱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可问这个,也是问了看看白叙是个什么想法。


    果然,见他问了,白叙也就回答。


    “我吗?我很难恋爱吧?”白叙如实说,“谁会不介意自己的恋人做过十年爱豆,又把最好的青春献给了粉丝呢?”


    说起这个,他自己也理不清头绪。


    即便现在退役不做这个爱豆了,可他到底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爱情又难免有着排他性,在他这里,便有许多为难的地方。


    白叙步伐慢了下来,眼神有些放空。


    他轻轻说:“即便现在我退役了,可粉丝还是对我很重要啊,我未来的生活里,也会充盈着粉丝的影子。我想,我这样,其实对恋人也是一种辜负吧?”


    会叫他有负罪感。


    白叙挠挠头:“我做不了完美的、满心只有对方、对那些喜欢我的人无动于衷、勤恳保持忠诚的那种正常的爱人。这不是一个死局吗?在死局里,我自然没恋爱啦。”


    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时弦听完,心头一软。


    他知道白叙心软,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心软是个很好的优点,可能会显得有几分孩子气,可那才是白叙。


    时弦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试探着说:“其实,有一个破局的方法。”


    “你可以,找粉丝恋爱。”


    他这话一出,给白叙吓完了。


    白叙捂着耳朵,使劲晃脑袋,整个人都快倒仰了:“我们做过爱豆的人,听不得这种话!”


    这是什么恶魔发言!这是什么魔鬼开口!什么叫和粉丝恋爱啊,这是他退役了。


    不然他会因为睡粉而塌房成披萨饼!


    现在提起这个都心慌诶,这是什么好办法?


    时弦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像是满心都为了白叙好的样子。


    “和粉丝恋爱,就把你的担忧全部解决啦。你瞧,你找的那位粉丝,他一样共享了你献出的十年,一样作为粉丝爱你,于是,他定然不会嫉妒埋怨。”


    时弦看着他,目不转睛:“他会体谅你的为难,心疼你的犹豫,不需要你如常人般忠诚。”


    体谅你,心疼你,了解你的一切。


    因为已经爱过你十年。


    白叙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个话怪怪的:“我说的不忠诚,是说我不会抛下粉丝不管,不像别人只有对方那种……不是说我要出轨的那种不忠诚!”


    时弦眸子亮亮的:“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白叙瞪着他,自己也很困惑,喃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多好,我知道你有多值得。”时弦这么说。


    第193章 偷偷牵手


    什么魔鬼发言啊!粉丝在问他要不要和粉丝恋爱。


    因为, 和粉丝恋爱的话,粉丝会体谅他的为难,心疼他的犹豫, 不需要他如常人般忠诚。


    可白叙是小狗性格, 他怎么可能不忠诚呢?


    他之前对粉丝有多么忠诚,未来对爱人就有多么忠诚。


    而且,你这话说得白叙是多坏的小男孩一样,他明明没有!他才不会借着粉丝的爱意,就对着粉丝胡作非为呢!


    白叙:“怪怪的。”


    他嘀咕起来,盯着时弦,感觉自己灵魂体上的白色狗毛都炸起来了:“你怪怪的。”


    白叙看着时弦,若有所思。


    他张张嘴, 还想再说什么。可最后盯着时弦紧张的神色,只是低声一笑,没说话。


    他瞧着时弦,把时弦的无措和勇敢都看在眼里。白叙深吸了口气,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感知到自己耳根和颈侧有些发烫。


    “喔——喔。”白叙挠挠自己的脑壳, 又用左手挠了挠右手的手背, 忙着这么应着时弦。


    他感觉他自己,也和时弦一样无措了。


    什么我有多好?什么我有多值得?白叙自己都不明白, 但他在努力地去理解。


    他在试着脱离爱豆禁令的影响,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呀?青春时候过着一种生活,之后又要过另一种生活, 叫他去参照谁呢?


    他们这种退役后, 可以光明正大收回许多过去被剥夺自由的人, 往往会快乐得有些过头。


    像是脱缰的野马, 一眨眼把积蓄全部挥霍光。


    不过,A.B.O不会这样。他们仨都有点抠门在,领巨额粉红的时候都没人买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还是默契地去蹭公司的保姆车。


    可他们有自己的快乐过头。


    比如洛鸾微,哥们儿在夏威夷找了个纹身师,往自己手臂内侧纹了个星球的图案。


    一眨眼没见到的时间里,他居然多了个纹身,这怎么能不叫白叙新奇呢?


    白叙还是看他个人微博的更新,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之前爱豆禁令不许纹身,搞摇滚的时候用的也是纹身贴,现在洛鸾微真的纹身了,白叙先抠抠自己的脸,在群里@洛鸾微。


    【纹身不就不可以考公务员了吗?】


    他是随口一说,却戳中了洛鸾微的笑点。


    洛鸾微发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里面全是他哈哈哈哈大笑的声音。


    “你不会真想着叫我去考外交部吧?我不是omega啦,也做不了外交官啦。”


    是啦,那些都结束啦。


    于是用纹身把发生过的一切刻印在身上,把颜料灌注到皮肤的纹路里。


    洛鸾微的纹身是一颗小星球,上面的陆地海洋和星环,都那么漂亮又熟悉。


    白叙认出来那是他们世界观故事里的帝星。


    就是那个,发生了一切故事,收束了开始与结束的帝星。


    纹身是打破禁令,恋爱也是。白叙没有纹身的想法,可要他学着正常人那样去恋爱,他又没经验。


    如今听完时弦的话,一边觉得有道理,一边觉得「诶你莫不是在忽悠我吧」!


    他将信将疑,歪一点脑袋,迟疑着说:“你听起来很有经验,你谈过几段恋爱呢?”


    时弦急忙说:“我没谈过。”


    他这么一说,白叙就更困惑了。


    他知道时弦和他差不多一个年纪,应该比他大一岁,二十九岁的时弦,世俗意义上成功的时弦,怎么也没有恋爱过呢?


    白叙更不解了。


    白叙:“我不懂,我们有爱豆的恋爱禁令,可你没有呀。你为什么不恋爱呢?”


    他问得也没毛病,可他这么问,怎么叫时弦说呢?


    时弦有些语塞,吭哧了一会儿:“其实,我、我该怎么说呢?”


    他沉默了一下,抬手按住了自己发热的颈侧。


    时弦语焉不详地说:“你没恋爱,对我就是一种禁令。”


    诶?


    白叙在心底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有点懂了。


    他站在那里,觉得阳光晒得他有些烫。


    怎么了!难不成他要熟了吗!


    白叙昨天和今天,看时弦是看粉丝和朋友,可现在和以后,他意识到他需要看时弦为……追求者……可以这么说吗?


    这叫他有点陌生,也很羞涩。


    时弦见他垂着头,心里有几分雀跃。


    他很熟悉白叙,他知道白叙这副模样,意味着不反对不排斥。


    白叙和他之前在做A.B.O的爱豆时候,表现出来的是一样的。他不是伪装出来的性格,也不是虚假的人设,他是真实的他。


    于是陪伴了他十年的时弦,和他相处起来自然又熟稔。


    时弦不肯回去休息,他答应好白叙的,他就一定要做到。


    他带着白叙在格里高利大学里转悠,去他之前最喜欢的湖边和草坪,去街角的面包店买可颂,去格里高利的教堂。


    这个教堂属于小教堂,和白叙之前旅行时候见到过的大教堂都不一样。


    它更隐秘也更私人,带着生活化的气息,是许多人平常生活里的一部分。


    白叙和时弦进去的时候,教堂里四散坐着祷告的人。


    阳光穿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墙边映出斑斓的彩虹色光晕。祷告的人多是校内的学生,也有附近街区的老人、父母带着小孩。


    这是属于异域文化的生活图景,对于白叙来说很新奇。他在国内不会见到,可这幅画面又美好又踏实,是在这里生活着的许多人的日常。


    白叙坐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被阳光熏烤得软绵绵热乎乎的,像一只刚出炉的烤鹅。


    他一向是进了什么庙就都拜拜信信的实用派主义信仰,现在进了教堂,也双手合十许愿。


    现在退役了,都失业了,他难免有点贪心,闭上眼睛许了好几个愿望,每一个都细致极了。


    他许完愿,去看坐在他身边的时弦,察觉到时弦已经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他真的很困,也没休息好。白叙也不懂他为什么晚上不睡觉呢。因为兴奋得睡不着,或者是在想些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白叙盯着时弦睡着的侧颜,时弦脸上带着些疲累,可却一点都不倦怠。


    他是那种学霸的长相,书卷气很浓,睡着了都像是看书看多了的睡着。不像白叙,睡着了就像是做体力活做多了睡着的样子……


    白叙看着时弦,突然醒悟。


    他想到,喔,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也是看着自己过往十年的青春。


    白叙也没叫醒他。


    就这样空空地、漫无目的又无所事事地坐着,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的光斑变化成新的模样。


    看着老夫妻虔诚地做着祷告,看着路过的小孩肉嘟嘟的脸颊肉往下坠坠着,听见风声吹过窗檐。


    哇,他在无所事事。


    阳光正好,可他却什么事情都不做,他就在这样浪费时间。


    之前忙碌的生活习惯导致他有些负罪感,可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地往椅子前面滑了滑。


    他就浪费时间,他闭上眼睛,脑子里的思绪全数散开,在一片空白里,听着身边时弦睡着后,发出的清浅的呼吸声。


    时间一秒一秒走过,他惬意地空耗着,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等时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边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再放下胳膊的时候,发现身边不止有阳光,还有白叙。


    时弦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睡着了。


    他们出了教堂,在后院长椅上坐着,时弦后悔极了,挠挠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又使劲按了按,叹了口气。


    “哎……我怎么睡着了……”


    “天气这么好,就应该睡觉。”白叙很直接。


    不睡觉做什么?


    就像山奈说的,他们的退役就是退休,现在就是要慢悠悠地生活。


    不去考虑空白期活动期什么的,日子不再被人为地分割。


    现在,白叙的日子是连贯的。


    他可以把时间留给看一簇路边新开的花,注视小孩在他身边走过,耐心地等着日头过去。


    他现在不用被计时和时弦聊天了,不是只能紧张地聊一分半或者是三分钟。


    之前的聊天,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他需要尽最大努力去记住时弦的讯息。


    可许多年的许多个一分半或者三分钟,也叫白叙知道他读书、留学、升学、做项目这种大事,也知道他买了新电脑、送妈妈一捧栀子花、和姐姐出去逛街这种小事。


    现在时间大把,他可以和时弦一直一直说下去。


    但,现在他们反而不说话,任由时间空耗。


    静默里,微风拂过,谁也不觉得尴尬。


    校园里的气息好像都不一样,没有社会里紧绷的氛围,平和安宁,每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很正常的样子。


    白叙倒不是真的喜欢读书,他只是很喜欢校园生活。


    “我好喜欢大学啊。”白叙嘀咕着。


    他偏头,看向时弦:“我当时对你说,你是带着我的梦想去留学,那个是真的。每一个字,都和珍珠一样真。”


    白叙轻轻感慨。


    “学习多好啊,读书的话,前途未定,万般可能。”


    时弦一听,心思又动了,就还是劝他:“所以你就申请格里高利的offer吧,你来了我还可以照顾你呢。”


    他用过来人的身份对着白叙保证:“我在这里好几年了,我保证你一点迷茫孤单的苦都不会吃到。”


    白叙用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瞧着时弦:“我可以吗?”


    他之前做了那么久爱豆,一向是很有控场力的,向来天老大我老二我是帝国接班人alpha的气场。


    如今这样不自信的样子,实在是罕见。


    可被雨淋湿的小狗,和狼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各有各的香,可起码现在,时弦完全被眼神湿润的小狗击败了。


    时弦自然觉得他可以。


    他还帮着出谋划策:“你想学什么,你说,我帮你参考。”


    问得好。


    如果白叙知道他可以学什么的话,他就不会在国内换了十二个留学中介都无果了。


    白叙主要是想体验,他学不学的……他的学习能力……其实不咋地。


    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也不为难自己,更不为难别人:“我也不是为了学到什么真本事,我只是想过一下校园生活。”


    他仰头看着蓝色的天。


    “我们退役之前,小唐姐,喔就是我们经纪人唐昭苏,她说如果我们一直做这个爱豆,做到以后会后悔在禁令下失去的人生体验。”


    “我仔细一想,我要是真的很老了,我最后悔的就是没上过大学。”


    白叙摸摸自己的下巴:“我不想缺掉这个人生经历。”


    “但我又学不好,我只是想玩。”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担心,担心时弦这种高考出来的正经学霸看不起他这样得过且过的贪玩心思。


    于是说完这句话,还偷偷去觑着时弦的神色。


    可时弦的神情,是那么温柔。


    时弦:“体验本就大过一切,嘘嘘。这很好,别给自己留遗憾。想找的话,就找最适合你的,最好的,你最喜欢的。”


    白叙在心底重复了一下时弦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时弦的话里还是有话。


    他长长地喔了一声,弯腰用指尖划拉了一下身边的一簇小花。


    白叙回身,望着时弦:“那你是那个最好的吗?”


    时弦故作镇定:“当然。”


    “我对我的爱很有自信。”


    他说到这个,就想证明给白叙看。


    于是,时弦拿着手机,像是展示自己的宝物一样,在白叙面前数他之前做过的那么多的站子。


    白叙都惊呆了。


    他只知道时弦最开始做的那一个:“我以为你只做了那个叫苍茫白月的站子。”


    时弦轻轻说:“那是第一个。”


    “我记得第一个。”白叙明明背古文的能力一般,但提起这个,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朝露夕光,湖泊川流,且踏日月度风,黄昏猎猎作响。”


    时弦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是啊,那是@苍茫白月发的第一条微博里的文案。


    他字字斟酌写了很久,如今十年过去,白叙提起这件事,依旧可以背出来,一字不差。


    搞得现在他俩双方都很感动,垂眸去看自己的脚尖,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话语哽在喉头,想说的有千言万语。


    白叙又问:“会不值得吗?”


    “明明你没有禁令,怎么一直也这样禁欲地自我约束,叫自己生活在执拗和痛苦里呢?”


    时弦低头笑起来:“我也没那么无私,嘘嘘。我喜欢你,所以我才这样。”


    他此时,不肯要白叙的回答。


    他摇摇头:“也不用轻易地答应我,嘘嘘,拜托你多为难我一些。你有更多的选择,你要多难为我一些,我才好向你证明,我是最好的那个。”


    白叙都被这个脑回路震惊了,他显得有几分傻乎乎呆呆地:“天啊。”


    这是什么?他的第一个追求者就搞这出……怎么玩得过他啊?


    分别前,他们加了微信。


    昨天是定好了时间见面,也没有加微信,之前更是没有加过。


    因为粉丝加爱豆的私人微信属于私联,有事圆周率大可联系。


    这次,时弦终于加到了白叙的微信。


    他看到好友通过的那一瞬间,意识到此时与以往终究是不同的了。


    时弦回去后,仔细去看了白叙的朋友圈,比起圆周率里的白叙,这里是更真实的他。时弦想要了解每一分真实的白叙。


    白叙回酒店后,仔细想了想,还是想去格里高利读书。但他成绩不行,这次出来了,索性去蹭课玩了一阵子。


    跟着时弦,去听讲座,去参与社团活动,去感受这个学校的氛围,仰躺在草坪上睡觉,被路过的小狗蹭醒,轻轻摸摸小狗的脑壳。


    白叙还去踢了几场足球,认出他的同学围着他起哄,他红着脸,踩着草皮跟他们去玩,时弦就站在场边,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他在看嘘嘘,他在看他的嘘嘘。


    那个十五岁进了果子狸,忐忑地结束会考,祈祷自己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的白叙;


    那个十五岁时候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只好天天在练习室练到十一点半的白叙;


    那个十八岁出道,满怀希望对着观众招手的白叙。


    他,终于,开始了新一段的人生-


    白叙回国后,就和时弦更像网友的关系了。


    感谢微信聊天,时弦真的很会变着花样地督促他读书。


    白叙看不明白知识点,试图糊弄时弦,时弦是那么好糊弄的嘛?绝无这种可能!


    最开始,时弦给他发消息,还很委婉。


    【嘘嘘,今天的口语模拟练习记得要做喔,现在你那边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你今天还没有开始学习吗?】


    【怎么回事呀嘘嘘,一本书一周只看了一页吗?】


    【这是什么呢,嘘嘘,怎么你ip到云南了,出去玩了吗?】


    ……


    后来,白叙每次看见时弦的消息,都有些面对班主任的忐忑。


    【今天背雅思单词了吗?】


    【文书文件还有哪里没开始做?发给我。】


    【你找的中介怎么那么不靠谱,加这个人,她专做出国培训的。】


    ……


    怎么回事啊?黏糊糊的小粉丝呢?


    这个时弦是谁啊?怎么老是叫他想学习!


    山奈一直宅着,后面买了房子开始装修,就更忙了。他是社恐,不擅长和装修队吵架,但他的想法和设计总是被做歪,气得他社恐的毛病都好转了一些。


    开始喜欢大叫了。


    洛鸾微则是在到处玩,每次发在群里的照片都笑意盈盈的。


    在朋友都忙着的时候,没有更多朋友的白叙,发现,时弦成了他很好的朋友。


    是为他考虑到细节处的,体贴朋友。


    白叙的英语口语很好,又都是实用版的英语,而且西语德语法语都会一些,这个能力还是很强的。


    翻过年来,他也考过了雅思。包括他做过体育生,拿过奖,又做过爱豆,还参与过不少慈善活动,里里外外,七七八八下来,搞得他的履历格外丰富。


    各种准备加考试,失败后再次努力,又过了一年,当初那个班级里倒数的小孩,居然真的申到了格里高利。


    他可以去格里高利大学读书了。


    他坐飞机去英格兰,时弦来机场接他。两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他们维持着默契,一直慢慢地熟悉彼此,缓缓地体悟着每一分的感情波动。


    他们明明认识了很久了,是比一般意义上的「很久」还要久一些的很久,是提起来就是十多年的很久。


    时间为你筛选着生命里出现过的人,它会为你留下最好的。


    只要你相信,只要你肯等待,只要你不缺乏勇气。


    时弦见到白叙,笑着走过去,抬手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在他接过他行李箱的时候,带着几分迟疑,但还是牢牢牵住了白叙的手。


    白叙偏头过去,发现时弦没有看他,而是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的行李箱。


    可他们心有灵犀,谁都没有松手。


    白叙突然想笑,又忍住了。


    他觉得他俩都三十岁了,在这里偷偷牵手,实在是很搞笑。


    在同龄人孩子都有两个,该??的??,该做恨的做恨,各种跌宕起伏的情绪百转周折的年纪,他们在偷偷牵手。


    很搞笑,但又,挺可爱。


    “我们都慢一拍。”白叙轻轻地呢喃。


    恋爱也慢一拍,读书也慢一拍。


    可这样慢了许多拍的他,也有另一个他在等着他。


    时弦握住了洒向他十年的月光,白叙等到了最偏爱最迁就他的追随者。


    白叙觉得,没错,他们的生命进程比旁人慢。


    但生命没有辜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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