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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第111章 重新抉择


    温期休整了一个周,往后的一个月内又泡在了工作室,他没有提及退出工作室的事,直到工作室正式变更为L有限公司,再是努力了三个月,公司规模盈利达到了上市要求。


    L有限公司成功上市,而在这一天,温期终于提及他要退出合伙人位置。


    他们的公司还在原来的大厦,盈利高于百万时,大手一挥又给公司租用了大厦的五层,员工规模也增加了两倍。


    办公室内,莫名的低气压让温期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周长萧双手抱在胸前,“其实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我想摆烂吧。”温期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紧张也逐渐随和。


    “这不算正当确切的理由。”周长萧垂眸,“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创造的成果,如今果实成熟,我不能单独享有。”


    温期闷声,“是我们两个人的成果,但你看见了,我没有付出太多,你在工作上的事情比我负责多得多。”


    “不,你说的这句话不能成为否定你是合伙人的事实,”周长萧说,“温期,我们能不能别轻易放弃,走到这一步,以后你的身份更好看。”


    温期坦白,“当初是因为长萧你摇摆不定,我才会想要把它办下去,这样它能成为周家的底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样的果实一分为二。”


    “……”


    周长萧木讷寡言。


    沉默了一阵,周长萧先发制人:


    “不能这样想,温期,那样跟我盗窃了你的果实有什么区别?”


    周长萧是有私心的,仅仅是温禹邺骂了一句他没有任何权力可言,他就想试着做大工作室,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事到如今,他们离成功只剩下双方合伙人签字,公司便能顺利上市,一跃而上。


    若是温期退出的话,周长萧无法接受。


    “温期,再好好想想吧,”周长萧顿了顿。


    “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周长萧的大脑暂且抛开了这件事,“进。”


    “温总,周总……策划部有个合作商出问题了。”


    温期扭头,“嗯?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不再亲自过目相关事情,只需要审核重要文件以及国际合作方案。


    “一家叫做温氏公司的……”秘书尚未说完。


    温期敏锐地眯眼,他打住他的话:“等等,哪个温氏?”


    “啊,帝都就一家温氏有限公司,现他们的管理人是叫做温禾砚。”


    周长萧和温期相视一眼,温期说:“继续说。”


    “这家公司要求策划部给出的最佳方案,方案已经在一周前给出,该公司的交接人表示很满意,并且已经以两家公司的名义上传至各大平台,然而却在今天我们收到了该公司的海量投诉与重新策划讯息……”


    温期支撑起下巴,安宁过了整个冬天,初春尚未来到,温禾砚就坐不住了。


    周长萧双手交叉,手肘抵在办公椅扶手上,“温期,这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呢?”


    温期闭眼叹息,又听周长萧说:“退出的事宜,必须谨慎一点吧。”


    秘书有点云里雾里,他问道:“周总,温总,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温期看向周长萧,“投诉信不用管,哪家公司做点事儿能十全十美的,更别说这种恶意投诉。”


    “我们还要继续合作吗?”秘书小心翼翼道。


    温期说,“不用着急。等到他们急了,亲自上门来找我吧,这件事你们全部搁置在一边,有任何问题想问和周总反映。”


    “好的,明白了。”


    秘书一走,周长萧把上市协议递到温期面前,说:“L有限公司是你和我共创的,选择上市的权利在你手中,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知道段总永远站在你那边,但我们所创下的一片天地,何尝不是你的底气?”


    他说完,拿起外套往外走,“我今天要接孩子,得早点下班。”


    温期目睹他越走越远,视线重新审视起那份协议,他若是退出,就可以全身心搜查温江邬协同小三杀害她母亲的证据。


    若是不退出,他在抗衡温禾砚这上面的确更具实力。


    他把文件放入公文包,没等他离开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倏然打开,他以为是周长萧又折返回来取东西,没有回头就说了话:“我需要时间考虑,所以上市的事情就往后拖延两天吧。”


    没有周长萧的回应,反而是腰间被人箍紧,温期瑟缩了一下脑袋,他猛地回头,段凛让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的公司要上市,想来接你下班,我们去庆祝庆祝?不过听你刚刚那么说,是有什么顾虑?”


    “我以为是长萧回来了。”温期习惯性踮脚亲了亲他的侧脸,随即又转过身把公文包关上,“你知道我一直蓄谋退出公司,把公司管理权拱手让给长萧。”


    段凛让:“嗯。”


    温期说,“但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温禾砚。”


    话音刚落,他勉强扬起一抹笑意。


    段凛让抱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我说过期期怎么选择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但那是去年的事情了,我想这期间你的心境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我也是商人,公司走到上市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期期可以慎重考虑一二。”


    “我明白这一点,”温期抓着段凛让的手环在自己腰间,“我要温江邬进入监狱,我必须得到证据才行,原本想退出公司就做的……”


    段凛让倒也不隐瞒,“从你出国那一年,温江邬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让人盯着,简阿姨的案子亦是在查的,我有件事想要告诉期期你。”


    “什么?”


    “我并非万能,在简阿姨被害这件事上调查起来依旧吃力,期期你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应有的证据,可能性太低了,所以比起用温江邬杀人,把他送进监狱……”


    温期沉思。


    简荨萋去世的那一年,科技不算太发达,最起码所谓的监控器没有到处都是,他想,简荨萋被害时的目击证人,除了他自己,恐怕别的目击证人该离开的早离开了。


    鹿凝手段毒辣,绝不允许有人知道她害过人。


    连手握通天能力的段凛让查起来都无从下手,温期自然瞬间知晓这件事情破案的难易程度。


    “你的意思是,换种方式把温江邬他们送进去吗?”温期抬眸。


    “差不多,”段凛让说,“期期,简阿姨的事情大概率是很难查,我也希望你不要一直困在痛苦的回忆里。”


    温期靠近他,“我没有困在里面。”


    段凛让覆吻在他后颈。


    他说了句痒。


    “别多想了,我带你去游乐园玩玩吧?”段凛让轻声,“马上开春了,冬天答应你要带你去,现在就实现吧。”


    “啊,浪费钱诶。”


    “……”段凛让捏了捏他的耳垂,“花我的。”


    “收到!”


    正值冬末春初,雪赫然开始融化成为了浑浊的水,一双锃亮的皮鞋踩过那淌浑水,男人跨过浑水,直接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云渊哥,你总算回来了。”温禾砚靠在他身侧。


    “嗯,我们进去说吧,外面还挺冷的。”齐云渊揽着温禾砚走进了家门,齐云渊前往国外参与了一个长达半年的手术观察,近期才回国。


    温禾砚眉眼带笑,“你能这么早回来,我真的没有想到……”


    “提前得出了结果,”齐云渊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小砚你呢?我没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公司里有很累的事情么?”


    温禾砚摇头,“当然不会有,有我在,你就放心把公司交给我代管吧,只是我的公司好像和一家准备上市的公司出现了矛盾。”


    齐云渊拧眉,“哪一家?”


    “一家L有限公司。”温禾砚一脸无辜,他说,“他们给我的策划方案全部是错误的,导致我们的产品出了问题,现在找他们负责,他们却不愿意主动联系我们,也不愿意给出具体的赔偿方案。”


    L?


    齐云渊怎么越听越熟悉,他迟疑:“那不是你大哥的公司……?”


    “嗯,你有印象?”


    温禾砚当然没想到齐云渊会记得。


    “当然记得了。”齐云渊说,“你大哥能靠自己白手起家确实不容易,更别提短时间内拿到了上市资格。”


    温禾砚皮笑肉不笑,“我知道大哥他很有能力,可云渊哥听过一个案件吗?在你离开的时候发生的。”


    “什么?”


    齐云渊问。


    温禾砚假装失意,“大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的弟弟温禹邺送进了监狱,现在我弟弟已经不能被探监了,我们明明是一家人,他却能对自家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话毕,他靠在齐云渊身上,“云渊哥,我很怕我大哥他要是那么对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是也进了监狱,云渊哥你怎么办?”


    齐云渊并不了解事情经过,虽然这件事他略有耳闻,他温柔无比地拍了拍温禾砚的肩膀:


    “别乱开玩笑啊,小砚,他是你哥哥,如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怎么送你进去?况且他要是真的那么做,我肯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温禾砚极具侵略性的眼眸垂着,“是吗?云渊哥会一直陪我吗?”


    “当然了……”


    第112章 适可而止


    “少爷,我们齐总他已经离开了。”


    温热的水没过温禾砚分明的指节,优雅从容地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认真擦拭着被齐云渊吻过的手背,他漠视应了一声,“还没有得到回复么?”


    助理邱姗问,“您是说关于L有限公司的回复吗?”


    温禾砚侧身绕过邱姗,径直前往了后花园。


    邱姗快步跟上,对于温禾砚不爱说话这件事,他们作为他的员工,十分知晓他一般不发言就是默许、或者是答应了的意思。


    “邮件没有收到他们的讯息了,”邱姗说着来龙去脉,“公司派去与他们交接的员工也惨遭拒之门外,但是少爷,L有限公司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提供给我们的方案,是多家方案对比下来最好的,为什么我们要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闻言,温禾砚扫了扫邱姗的脸蛋,他笑得很温和,看不出一点生气,“谁说方案好就没有责任了?我们的产品出现问题,自然跟合作方逃脱不了干系,你只管去做,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会怪罪你。”


    邱姗慢半拍的认为自己失言,她窘迫低下头,“抱歉,抱歉少爷,我下次一定注意发言。”


    温禾砚翘起二郎腿,他朝邱姗勾了勾手指,“你走近点。”


    “少爷,怎么了?”邱姗照做。


    温禾砚含笑,“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我作为你的上司不能不管,我这里有一笔闲钱,拿去给家里撑一下,看你脸色很差,今天也早点下班吧。”


    邱姗先是怔愣,张着唇半天没说出话来,手中莫名被温禾砚塞了一个信封,信封中的钱一摸便知,厚沓沓的。


    “愣着做什么?”温禾砚说。


    邱姗回过神,她诚挚地向温禾砚鞠了一躬,“谢谢少爷……谢谢您,我确实因为家里问题困苦了太久,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邱姗一离开。


    温禾砚的神色转瞬间变得淡漠,他叫来了信得过的秘书,吩咐道:“蠢得要死,想办法开除那个女人,让她彻底消失在齐氏。”


    秘书不敢有半分懈怠,“我这就去做。您还有什么吩咐?”


    温禾砚又说,“不能让她发现是我做的,来日用得上她的地方,随时保证能取得联系。还有……把L有限公司冷处理合伙方的事情发酵一下。”


    “明白了,少爷。”


    待厅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里现有的关于温期的各种视频。


    从段凛让自主公开两人的关系后,温期就一跃成为上流社会大部分人无法惹怒的人之一。


    互联网上充斥着对温期这个人的介绍和各式各样的夸赞。温期毕业于全球第一的高校,独立创办了工作室,与高中时期的朋友联手上市新公司。


    而今又公开关系,表明温期与段凛让有着一段长达五六年的恋爱关系。


    段凛让是什么人?


    一旦攀附上这样的男人,后半辈子要是不工作都能有人托举。


    温禾砚舔了舔唇,若有所思的关掉手机,什么时候开始温期也变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了?


    从段凛让看上温期为止?


    温禾砚从未想过,若是温期没有段凛让的这层光环,是否还能过得这样光鲜亮丽。


    他想……


    大概很困难吧。


    没有段凛让的存在,温期这辈子都只有仰望他的份。


    但有了段凛让又怎样,温禾砚不容许发生的事,就应该适可而止。


    L有限公司,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希望大家按照我们刚刚说得去做,争取让我们的公司更上一层楼。”


    温期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时,公关部经理发问:“温氏有限公司的人认为我们冷处理该事件,所以在网上发表部分不实言论,温总,我们是不是要进行一下管控?”


    温期与周长萧四目相对,下一秒主导权就交在了周长萧手中。


    交给温期做的话,容易掺杂个人浓重感情。


    “策划部在与其洽谈过程中,是否有工作留痕?”


    “啊,有的!”策划部经理说,“我们合作达成一致后的工作留痕都保存了。”


    “那就在把证据交给公关部的人整合,整合好之后给我过目,目前不需要回应,要是有人强行采访,安保部的人必要时刻采取措施保护公司的员工。”


    温期插了一句嘴,“实在不行就起诉。”


    周长萧:“我会保留你的意见。”


    他向来与温禾砚不对付,如今温禾砚已经敢明目张胆上来找事,温期巴不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回去。


    “没别的事,散会吧。”周长萧说。


    员工纷纷从后门走出会议室,周长萧目睹着有些怒色的温期,“真看温禾砚那家伙不爽,想办法像送温禹邺进监狱,把他也送进去就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


    温期整理好资料,“不过比起四肢发达的温禹邺,温禾砚处理起来更棘手。”


    “别着急。”周长萧同他一起离开会议室,“过几天有个重要会议,我们受邀参与,你去还是我去?”


    温期犹豫片刻,“你去吧,我这边忙不过来。”


    “嗯,行。”


    周长萧话音刚落,秘书就叫住了他们二人。


    “温总,前台有个少年找您。他没预约,我们让他走,他也不走。”


    温期挑眉,“叫什么名字?”


    “他不肯说。”


    “不用管。”温期转身正要抬脚。


    “但是那个男孩说,他是联系不上段总才来找您的。”


    温期顿住,“把人带上来。”


    他进了办公室。


    周长萧抿唇,转身也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不多时,一个小男孩站在了办公桌前,温期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眸色暗了暗,望着有点局促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很小。


    温期问:“叫什么名字?”


    男孩拖着繁重的行李,稍微喘过气来,便回答道:


    “段潭舟。”


    温期有种就算问了也不认识对方的即视感,他应声,“找他做什么?”


    “是我爸爸说要我来帝都读书,让我找凛让哥的,我爸爸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找不到他住哪,司机把我扔路上就不管我了……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从来没有听过段凛让说这件事。


    温期抿唇,“你怎么会认识我?”


    段潭舟声音软软的,他说,“因为凛让哥他喜欢你,我们段家人都知道。”


    温期看了眼时间,是时候下班回家了:“怎么信你?”


    眼看温期不相信,段潭舟急得不行,他忐忑不安的解释着他说得全是真的,话还没说完,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了出来。


    温期一惊,他眼疾手快地递去了纸巾,“喂……你,你先别哭啊。”


    段潭舟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温期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蹲下身,抬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好了,我信你。你别哭了。”


    段潭舟两眼泪汪汪的抬起脑袋,入目即是温期那张温柔和煦的脸。


    见段潭舟止住了眼泪,温期拿过他的行李箱,“赶紧跟上。”


    在送段潭舟一块儿回家的路上,温期顺便跟段凛让提及了这件事。


    段凛让回复及时。


    [哥哥:好像有这一回事,春缘姐之前答应过一个亲戚送过来的。临时开了会,导致金尹没去机场接到他,麻烦你了期期。]


    温期默默叹息,他余光瞥了眼抱紧书包,快要缩成一团的男孩,“几年级了?”


    “高一了,哥哥。”


    “什么时候报名?”


    段潭舟吸了吸鼻子,“快了,还有两天。”


    温期没再继续问,他本意是想透过这个孩子来问问段家这一整个家族的事,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高一的学生,又知道什么?


    再说是托程春缘的关系来到帝都,他和段凛让怎么说都有义务照顾一二。


    驱车回到别墅,温期替他把行李拎出后备箱,“走吧,等会儿会有人把行李拿进去。”


    “谢谢哥哥。”


    温期说:“不用谢我,等段凛让回来,你再谢他吧。”


    “哥哥和凛让哥不是一体的吗……”段潭舟低语。


    温期一时间哑然,直到丁潼迎面走来。


    “温总,您回来了。”丁潼的视线挪到身边的男孩身上,“这位是……”


    温期:“段凛让的一个弟弟。”


    “……诶?”丁潼懵住了,他们段总何时蹦出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


    “安排一下住所吧,行李也拜托丁特助你了。其他的段凛让回来再说。”温期说完,他率先一步踏入玄关。


    段潭舟生怕跟丢了,他屁颠屁颠的紧跟着温期。


    故而在段凛让下班回来时,看见的那副场景,便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段潭舟乖巧的待在温期身边,听温期解题。


    丁潼在一旁讪笑,短短几个小时内,段潭舟能把态度有点冷淡的温期叫来为他解奥数题,这也是让丁潼大开眼界了。


    温期抬头给了段凛让一个淡淡的眼神,随即低头看题。


    段潭舟紧紧靠近温期,乖顺地叫了声“凛让哥。”


    “叫什么名字?”段凛让居高临下的看向男孩。


    “段潭舟。”


    段凛让双手插兜,他问丁潼:“安排好住处了么?”


    “按照少爷的意思安排好了。”


    “其他的你着手去办就是。”段凛让说,“你舟车劳顿,今天就不必缠着温期给你讲题了。”


    话毕,段凛让朝温期伸出手。


    温期眨眨眼,“这个题,我明天教你。早点睡。”


    “好的哥哥。”


    第113章 好久不见


    随着门关上,没彻底阖上前段凛让便大力将温期抱了起来,温期瞪大双眼,下意识抓紧了段凛让的衣领,他压低声音:“你,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段凛让仰头吻了吻温期的唇,却在吻了之后没得寸进尺,温期换了种方式抓住他的头发,“说话,别光顾着亲我。”


    “没,就是单纯想你。”段凛让眉睫柔和,说话声很自然的放轻了几个度,“那家伙送来的时候,就跟你很熟了?”


    温期躺在床上,他抬腿夹住段凛让的腰,像是整个人挂在段凛让身上,开口道:“没有、啊,舟舟只是想问我一点数学题,有好几年没认真读过数学题目了,差点就教不会他。”


    段凛让冷漠的听着。


    “而且舟舟聪明,想来他爸爸送他来帝都读书是个最优的选择。”


    “聪明就不会问你题目了。”


    温期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拜托,那不是他能独自解出来的题目,怎么就不让他问我?”


    段凛让头埋得低,直至在温期颈窝处,他问:“今天,能做吗?”


    “……”?


    这么直白?


    温期直直的看向绚丽的天花板,语无伦次:“今天怎么会……怎么想这个?家里有个孩子不、不方便诶。”


    段凛让的手指挑弄他的衣领,没温期的准许,他也只敢做一点小幅度的动作。


    “没事,不可能把他安排在我们这一层吧?家里隔音挺好的。”段凛让无比真诚地对上温期的眼睛,“可以吗?”


    温期犹豫,“我,我们明天要上班,不然就……”


    “好吧。”段凛让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在额头落下一吻,“我去洗个澡。”


    温期匀称的呼吸声萦绕在自己耳边,心脏跳动的律动感也能深切的体会到,段凛让很少会主动,大部分时间都是温期在做主动方。


    今天格外特别。


    温期索性锁上了门,褪去衬衫,推开浴室门,恰好段凛让湿了全身,雾水对那副结实有力的身材半遮半掩。


    他吞咽口水,缓缓朝段凛让走去,手指俏皮的顺着段凛让的手臂抚摸,温热的水将他的衣服淋湿,不过他不在意。


    他踮脚尖,侧头亲吻段凛让的下颌,带有暧昧气息的音色响在宽亮的浴室中,“我只是考虑到你要上班,但是……明天的事明天说吧。”


    段凛让垂眸,莞尔而笑,等待温期的下一步动作,双手掐住温期轻盈的窄腰。


    水声涟涟,全部流往了同一个方向,温期双手抵着玻璃门,偌大的水雾悄然因为他身体的贴合,形似绘出一副“活春宫。”


    ……


    夜半时分,温期抻开五指,白皙的皮肤赫然缀了一丝红,红色的液体流淌到他的掌心,他看了眼段凛让,有些羞涩的说道:“你的背,好像……嗯,疼吗?”


    段凛让打横把他抱起,“不疼。”


    抱着出了浴室,段凛让声音磁性,“比起我,我更要问期期吧?”


    温期蜷缩在他怀中,脸上的潮红很是明显,“不要问我。”


    “嗯?”


    段凛让逗弄他,“那是什么意思?”


    温期娇嗔,“就算你知道了,能怎样?”


    段凛让单膝跪在床沿,粗粝的手掌抚过温期的耳垂,“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你让我往东,我哪敢往西走?”


    “骗人。”


    段凛让用被褥裹住他的身体,“我很诚实。”


    “你骗人。”


    温期认为眼前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段凛让妥协,他宠溺的摊手,“是是,我不够诚实,不过期期也不够诚实呢。”


    他俯身,问:“期期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温期咬牙,他撇嘴,“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期期的第一想法,是不舒服?”


    “……你明知道!”


    段凛让:“我不知道。”


    温期食指与中指擦过眼角,面部的滚烫程度仅仅是依着手指便能摸出,他一口气把自己的第一感受和段凛让想听的都说了。


    “很爽,你满意了吧,讨厌你!”


    段凛让睡在温期身侧。


    “别讨厌我。”


    温期顺其自然地躺在他的臂弯,“就要。”


    过了一会儿,温期酝酿好了睡意,临睡前,他乖乖的蹭着段凛让的脖颈,轻声细语:“你打算让潭舟常住下来吗?”


    “有这个打算,期期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问过潭舟考进来的学校是帝都国中,离我们家挺远的。来回载他上下学没什么问题,他刚刚到这边,对这边环境不适应,来回车程至少有两个小时了,要优先考虑潭舟的心理状态、接受程度。”


    我们家?


    段凛让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他心里泛起别样的波澜,他作势应声,“在附近找合适的公寓让他住下吧?再让几个阿姨过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这样决定吧。”


    温期深思了一瞬,“明天再问问他,毕竟我们两个人商量出来的结果不一定让潭舟满意。”


    “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又何必为他着想。”段凛让说。


    “喂,是人话吗?”


    “好吧。”


    温期辗转侧身,“睡觉了,晚安。”


    段凛让手腕弯曲,手掌划过他平滑的肌肤。


    次日清晨,温期先是吩咐丁潼带段潭舟去置办一些必需品,又让他协同段潭舟办理入学手续。


    温期说完这些,几乎是与段凛让同时出门上班,温期西装革履地坐在后车座,全程低着头看笔记本上的信息。


    温禾砚指使人发布的事件,热度虽不温不火,但也掀起行业内的部分质疑。


    “看起来温禾砚铁了心要针对你。”


    段凛让插了句嘴。


    “嗯哼,”温期早就见怪不怪,早些年他一见到温禾砚,压根分不出温禾砚说的话是真是假,如今他算是老谋深算了,若是再分不出来,他就真真儿的成为书呆子了。


    “我会陪他贯彻到底的。”温期说。


    他本来还想放弃退出L有限公司,好在温禾砚出现的很及时,他现在放弃了离开L,并正式签字,成功让公司上市。


    段凛让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


    温期眉眼弯弯,“嗯。”


    车开往温期所在的大厦,温期收拾好东西,下了车,他站在车窗前跟段凛让打了个招呼,“我去上班了,下午早点过来接我。”


    段凛让点头会意,“好。”


    温期刚进入大厦,推开公司的大门。


    “早上好哦温总!”


    温期:“早啊,各位。今天也请打起精神来。”


    “温总,我这里有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温期:“好,来我办公室。你们周总呢?”


    说曹操,曹操到。


    周长萧恰好走了进来,听见温期的问候,他阔步走来,“在这。”


    温期调侃,“没想到有朝一日,周总会比我晚到。”


    “昨天辅导孩子作业太晚了。”


    “有何感想?”


    “孩子太笨,教都教不会,如果可以另辟蹊径的话,我希望他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而不是折磨我。”


    温期边走边说,“我家也来了个孩子。”


    周长萧应声,“提起孩子就糟心,召集员工简单开个早会。”


    “好的,周总。”


    他们的会议主要还是针对温氏公司发出的文章,避免再惹出是非,周长萧语言冷淡:“把我刚刚说得每一句话落实到具体,接下来温氏预约我们,就无需拒绝。”


    他们可能需要当面约谈一二。


    恰逢此时,随时联系公司上下的助理开了口:“周总,前台来消息,说是温氏有限公司的温总已经在公司楼下等我们了。”


    温期忽的精神百倍,不经意间笑出令人发怵的笑声,员工们眉来眼去,对此情形表示无知。


    “既然来了,先散会吧。你让前台把人请上来。”周长萧说完不自觉的看向温期,“想回避吗?我可以谈。”


    “有什么好回避的?”温期倒要看看温禾砚要搞什么幺蛾子。


    漫长的等待过后,前台工作人员一个人悻悻地进入会议室,并说:“那位说……他要温总亲自下去。”


    “……”温期面无表情地望向面前的文件。


    周长萧语气不太好,“他想等,就让他等吧。谁也别撵他走,要是问你们温总为什么还没去,你就说再等等。”


    温期朝他摆手,“没必要。”


    周长萧说,“是我办事理智,换段凛让来早给那兔崽子好果子吃了。”


    温期失笑,听周长萧的意思,确实是段凛让做得出来的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期说话的同时,他站了起来,拿起与温氏公司的那份合同。


    周长萧皱眉,“我去吧。”


    “点名点我呢。”温期说,“你把秘书送到我办公室的文件审一下。”


    过了一会儿,温期跟工作人员一块乘电梯来到前台处。


    果不其然,温期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温禾砚依旧没变,至少在温期看来,哪儿都没变。


    温禾砚察觉有人盯着他看,缓缓扭头,柔媚的脸庞扬起纯洁的弧度,纤纤玉手来回晃了两下。


    那双灵动有故事的眼睛,让温期想起了温禾砚的母亲鹿凝。


    不愧是鹿凝的亲生儿子。


    “好久不见,”温禾砚声音很好听,“哥哥,过得怎么样?”


    第114章 挑衅


    温期莞尔,“当然是你过得好,我就过得好。”


    温禾砚背对着温期,“从来没想到能站在这个位置看帝都,只是觉得还不够高。看着哥哥你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我打心底里为哥哥高兴。”


    “高兴,是找麻烦的反义词么?”


    温期索性开门见山,他对温禾砚的容忍度几乎接近零,他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工作人员识趣的端来了他平日喝的咖啡。


    温禾砚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想我怎么想?”


    温禾砚无奈地耸肩,“哥哥,那只是工作上的问题,你承认是你们的工作失误,是为难到你了吗?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你的员工认真对待我们两家的合作。”


    “温禾砚,我没时间和你玩过家家,我公司的员工做事有多认真,我当然心知肚明,你不用刻意引导我去说一些难听的话。”


    “嗯……”温禾砚思考了一番,他走到沙发另一边,“我是什么样的人,哥哥你清楚的。”


    温期垂眸,态度淡然:“你今天过来,到底要做什么,直接说吧。”


    “叙旧?”温禾砚反问。


    温期没反应。


    “抛开工作不谈,我们是亲人啊。”温禾砚说,“哥哥的心好狠,怎么能让禹邺经受那种事情,他比起我们,好像也才二十一岁。”


    温期依旧没说话,在温禾砚没有表明来意前,他就打算这么干耗着。


    “二十一岁懂什么呢?哥哥原谅他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那样绝,你别在意,我只是问问。或许我做不了什么。”


    温期:“温禾砚,你公私不分,有必要追到这里来问清楚么?”


    “我的错吗?”温禾砚笑了笑,“只是想找哥哥你,好好聊聊工作后续,不过看哥哥这样,大概是不想和我聊吧。毕竟我连贵公司的接待室都进不去。”


    温期放下咖啡杯,他眸色深沉,“一个成年男人犯罪,判刑是应走的法律程序,你的辩驳显得很无知。再者,你是否真正涉足双方洽谈,我对你的业务能力持怀疑态度,希望你能站和我一样的高度进行谈判,而不是用各种方式给我方使绊子。”


    他一大长串说下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引来周围员工的目光,员工们看向自家老板怒火中烧的模样,又把目光挪到自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温禾砚。


    显然是温禾砚的话提高了这场无知闹剧的含金量。


    “那么,我的话你能明白了么?”温期睥睨般审视他,“能明白的话,还劳烦温总即刻离开,为了后续我们能公正讨论方案一事,别再做令人作呕的事,不然我会依靠现有的证据,向上层机构起诉你方的无理取闹。”


    温禾砚的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意识到温期说了些什么,他破天荒的捂住嘴笑了起来,他动作轻缓的站起来,手指点在朱唇上。


    他说:


    “哥哥说话比以前成熟很多,我好意外。”温禾砚眉睫闪动,“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你终于有能力与我比试比试了。”


    “哈……”


    温期嗤笑,“我从来不屑于与一个躲在肉盾后的胆小鬼比试,从前是,现在也会是。我想,你需要先拥有足够出色的成绩?”


    温禾砚微愣,嘴角的笑凝固了一刹那:


    “哥哥意识不到我们是一类人么?你没有段凛让的话,你现在又能在哪里做着出卖身体的事情呢?”


    有点意思。


    他又没扯到段凛让,温禾砚又对号入座。


    温期只能说他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


    当他内核足够稳定,除却段凛让主动抛弃他之外的事,已经不能构成威胁他的因素了。


    而他时刻清晰自己的定位。


    不否认自己靠着段凛让站到现在的位置,也不否认他向自己投入了将近五年的自我改变的精力。


    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难道仅仅是为了配得感?


    不,温期从前就将段凛让的话牢记,自己强大起来,别人才会对他俯首称臣。


    但既然攻击性的话语是从温禾砚嘴里先说出,温期就不客气了。


    “一类人的定义太过宽泛,我并不认为能与你并肩,”温期弯腰拿起合同,现在看来谈判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不会是同类,我没有杀人犯母亲,没有协同母亲杀人的勇气。”


    话说到这份上,温期决心不再拖延,“保安,请送我们尊贵的合伙方离开公司,务必安全送出,避免又被贵司的造谣生事缠上。”


    “明白了,老板。”保安抬手,和善的看向温禾砚:“请吧,温总。这几步路,我必须亲自送您一程。”


    温禾砚深吸一口气,他晦涩的盯着温期离去的背影,说:“好吧,我想你会期待跟我见面的。”


    温期顿住脚步,他笑了:“你的遐想,有必要是你求我才能实现的。”


    保安一步一步亲自护送温禾砚离开属于公司的范围。


    温期面色凝重,相互试探与猜忌,他占了上风,可就算占了上风,他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他们原来天生这样的吗?


    永远针锋相对。


    “看来吵赢了?”周长萧在电梯拐角处等候多时,他单腿微曲,靠在墙边,顺势按了电梯按钮。


    “分不出输赢。”


    说到底,温期还是陪温禾砚玩了一场过家家,往对方最痛的回忆扔刀子,无非是两败俱伤。


    只不过是温期不敢懈怠对温家所有人的憎恶。


    当初他要是有如今的位置,母亲又怎么会死。


    周长萧说,“我整理好资料,让公关部发出去了,相信不久就能扭转局势。”


    “嗯。”


    电梯一打开,温期自顾自回了办公室。


    周长萧也跟着进去,“文件看好了,没有问题。我已经签字盖章让他们拿下去了,”


    “好。”


    “你看起来有点糟糕。”周长萧说,“刚刚庭澜给我发了消息,说想联系你没联系上,你记得给他回个电话,我回去了。”


    庭澜?


    温期应声,他拿起手机,确实收到了庭澜的消息。


    [庭澜:阿期,综艺那边拍完了。有空吗?我有个事情请教你,能在晚上出来见一面吗!]


    温期很快扣了个问号过去。


    [庭澜:我……见面说吧。]


    温期想着最近工作不忙,索性就答应了。


    与此同时,温禾砚满载而归,他手中拿稳了他们的对话录音,他攥紧录音笔,即便是不分伯仲,他也想起杀心。


    前往医院的路上,温禾砚刻意把眼周捏红了点。


    温期有一点没说错,靠别人庇佑的人,学假温柔受委屈是最靠谱的。


    齐云渊一如既往的忙着手术,温禾砚毫不在意,他坐在办公桌前,有点无聊的滑动鼠标,直至脚步声逼近。


    温禾砚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齐云渊脱下白大褂,还以为温禾砚“醒”着,他自顾自说道:“今天这台手术耗费了不少时间,好在手术很成功,之后的一个月内我向医院请了假。”


    没有回复。


    齐云渊扭头,“小砚?”


    这才发觉温禾砚睡着了。


    齐云渊轻手轻脚走到办公桌旁边,他弯下腰想要唤醒温禾砚时,敏锐的察觉到温禾砚眼睛红通通的。


    像是哭过。


    齐云渊眉头紧锁,他把温禾砚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欲要抱着去办公室帘后的床上,这时,一样东西从温禾砚口袋中掉落到地。


    惊醒了温禾砚。


    “啊,云渊哥。”


    温禾砚抱紧齐云渊的胳膊,“你手术完成了啊,成功了吗?病人活过来了吗?”


    齐云渊声轻,“有我在,就不会出意外。”


    温禾砚很是依恋他,“真好,有云渊哥在的话,就不会出事情。”


    “小砚,你是不是哭了?”


    齐云渊将他抱在床边坐下,“刚刚你口袋中掉出来一个东西。”


    他退了几步把那只录音笔捡起。


    “云渊哥,我……”温禾砚抿唇,“我只是想在谈判的时候能让自己掌握一份有力的证据。”


    “嗯?小砚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哥哥他好像不喜欢我。”


    “温期啊,他把你怎么样了?”


    “没,只是我自己说话没了分寸。”温禾砚刻意抬手捂住一边脸颊。


    齐云渊明显沉下脸来,他把录音笔揣进兜里,他安抚温禾砚睡在床上,“先睡会儿吧,你看你困成什么样了。”


    温禾砚眼睛微眨,“云渊哥会离开吗?”


    “不会,我只在楼上查几个病人的房。等会儿下班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好吗?我永远都在这里。”


    温禾砚点头,“希望云渊哥别骗我。”


    “好。”


    从办公室出来,齐云渊找到一间独立的库房,摁下那只录音笔的按钮,温禾砚与温期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齐云渊耳中。


    他神情复杂。


    原本以为温期不会那样对自家人的。


    温期……齐云渊竟然有点看不懂段凛让的枕边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禾砚向来脾气温和,在录音中压根占不到半分理,他默默攥紧拳头。


    难不成真像温禾砚说的那样,温期恨温家所有人?


    太不可理喻了。


    哪有不爱自己家人的?


    荒谬,扯淡。


    齐云渊当即就联系了段凛让。


    他认为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


    第115章 就偏爱


    “你找我?”


    段凛让顺势坐在齐云渊的对面,他吩咐秘书给他和齐云渊各自沏了杯茶,尚未等他问齐云渊的此番来意。


    齐云渊就先发制人,他说:“今天我意外找到一样东西,里面是温期和他弟弟的聊天内容,你要听听吗?”


    聊天对话?


    段凛让有点兴趣,但不多。


    这段录音只能算是段凛让知道温期被人找上门了,他却不知道。


    “怎么了?他们有矛盾?”


    段凛让问。


    齐云渊把录音笔交出去,“你也知道小砚他从来不是招惹事情的那一方,我这次过来就是希望你帮我给温期说一下,让他不要刻意针对……”


    “云渊。”段凛让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云渊,你认为你说的话构成了合理性吗?”


    齐云渊沉声,“我为他找回一点公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不合理。”


    “……”


    恰好此时秘书端着茶走了进来。


    “齐先生,段总,请慢慢享用。”


    段凛让朝秘书露出一个刚刚好的笑,“去忙吧。”


    等秘书离开,段凛让说:“最近齐伯父还好吧?”


    “嗯,挺好的。”齐云渊皱眉,“我们不是在说这个,你回答我刚刚说的。”


    段凛让看他,“你来公司找我,明面上是处理公司的事情。但你既然非要求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温期不会有错。”


    “你连录音都不听……”


    “所以我说了,我会站在温期这边。”段凛让再次打断他的话,“云渊,上一次在酒庄已经提醒过你,如果那个人是善茬,就不可能在他人面前破绽百出,现在你这样贸然前来兴师问罪,更何况温期没有罪,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齐云渊说,“你不了解他啊。”


    段凛让轻轻推开茶杯,拿过录音笔,从头到尾全部听完了,在他听下来,几乎是温禾砚主动招惹温期,压根不存在所谓针对。


    他对眼前的人甚至感到陌生。


    为了一个温禾砚来警告他。


    “好吧,”段凛让摊手,“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温期别再针对小砚,和睦相处。”


    段凛让莞尔,“温期的行动和思想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他想怎么做,我会任由他去做,”说到这里,他站直了身体,他实在不想与齐云渊沟通下去,索性下了最后通牒:


    “他做成什么样,我给他买单。就像今天这样,你大可以为了温禾砚来找我,但我不可能让温期受了委屈。”


    齐云渊有点生气,“我只是让你转告。”


    “提前是他做错了,不然我为了他讨厌的人做讨厌的事,不是和你们一起欺负他么?”段凛让闷声。


    “我没直接找他算我良心了。”


    “……”段凛让紧抿着唇,随后开口发问:“我当初告诫过你,你斟酌的结果呢?”


    “我查过了,是意外。根本就不是小砚在捣鬼,而且他一直很懂事,怎么可能会是你们说得那种人。”


    “……”段凛让转身,“我工作很忙,金尹会送你回去。”


    “诶!话还没说完啊!”


    段凛让轻微侧头,“齐伯父他年过半百许久了,经不起折磨,云渊,别再执迷不悟了。”


    “什么执迷不悟?”齐云渊欲要追出去,金尹出手拦住他,“齐先生,我送你出公司。”


    在远处目送齐云渊离开了公司,段凛让这才惊觉自己手中还握着那只录音笔,不过是谁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不多时,金尹回来汇报:“段总,齐先生已经上车了,但他临走前告诉我,要我转告您一句话。”


    “嗯。”


    “就是……他说温期也不一定是对的,既然您让他别对伴侣深信不疑,那您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段凛让抬眼,深邃阴鸷的眼眸盯着那只录音笔,“近来没去看望过齐老先生,今天下午的行程推掉,早一点去看看他老人家。”


    “好的。”


    贬低他的爱人,贬低他的人格。


    段凛让向来嘴硬心软,别提齐云渊于他而言,胜得过挚友了,如今他们似乎在分岔路口犯了难。


    如果分道扬镳是必要的结局,段凛让绝对不会再对其心软。


    赴约时,温期和周长萧一道去了。


    “诶,长萧你……”庭澜木讷,“你怎么也来啦?”


    “我的车在维修,就让温期送我一程,半路觉得会耽误你们见面,索性就跟来了,放心吧,我坐在旁边。”


    庭澜摆摆手,“没啦没啦,我只是好奇,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我没好意思约你来着……”


    周长萧回答,“可以见面。”


    温期:?


    顶着个疑惑脑袋看向他们两人,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了,你俩多久没见面了?”


    周长萧:“忘记了。”


    庭澜挠挠头,“我前段时间都在拍戏,确实很久没见面,需要一点时间熟络。”


    温期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但他没深究,他说:“阿澜找我是为了说什么事情么?”


    “先坐,我让服务员再添双碗筷。”


    温期入座之后,庭澜连忙找了补,“没什么大事,我刚刚不是说了嘛?好像很久没见面了,想和阿期你增进一下感情。”


    温期笑了笑,“你尽管找我,只要我不忙都会来,你最近去检查了吗?”


    庭澜点头,“检查啦,身体已经恢复到刚回国那时候的状态了,而且生活很充足,比以前更有精力呢。”


    “那就好。”


    “要喝点酒吗?”


    温期一口否决,“不可以,恢复好了不代表能肆意妄为,要是你回国那阵子约我见面,我知道你生着病就不该怂恿你喝酒。”


    庭澜耸肩,“没事的呀,我不是说过,可以少量喝一点,阿期你就不要太过于担心我了。”


    周长萧在这时发了句声:“就让他喝一点吧。”


    温期惊讶,“不是,你怎么……”


    庭澜若有所思地看了周长萧一眼,随即兴冲冲地表示,“没关系的,阿期,除非是阿期你要开车,我就不逼你喝了。”


    “倒也不是。”温期扶额,他还想拒绝庭澜喝酒,不曾想服务员已经把酒端上来了。


    “原来是在通知我。”温期说。


    庭澜生怕温期会生气,连忙开了口:“因为想着会喝嘛,没想到阿期会拒绝,千万不要生气,可以吗?”


    “没事,喝吧。”温期无奈,“到这个份上,我再说什么都不太好。”


    正好最近他们工作的事情没办法接触到酒水,这会儿可以喝个够。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温期说。


    庭澜深思熟虑了一下,他酒量不太好,基本上喝了两口脸就热了起来,他说:“阮老师给我接了个不错的电影资源,准备去那儿打磨一下演技。”


    “在帝都?”


    “不,在美国拍摄。”庭澜含笑,“我和阮老师一块出国。”


    在场的人沉默了许久。


    周长萧不吭声,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好吧,有阮总在你身边,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庭澜刻意往周长萧那边瞥了一下,“是啊,夏铭哥会陪着我去,这个消息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说会再请假出来陪我。”


    ……


    酒足饭饱,时间来到晚上九点。


    温期喝得不多,但他提前给段凛让发了消息。


    周长萧酒量好,喝了那么多依旧面不改色。


    饭桌上唯一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就是庭澜。


    “我让段凛让先送他回去。”温期低头整理了一下衣物。


    “我来吧,天色不早了,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你跟段总早点回去。”周长萧打开手机注视着,“这里离我家就几步路。”


    “你的意思是,让阿澜住你家?”


    “嗯。”周长萧说。


    温期犹豫,“打个电话给夏铭哥报备。”


    “行。”


    等温期被段凛让接走,周长萧开始着手把挂在椅背上的衣服给庭澜穿上,庭澜脸色红扑扑的,周长萧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确实也叫不醒。


    周长萧直接背着对方下了酒楼。


    避免庭澜会被他人发现,路再近,他都不能这样招摇过市,给庭澜披上了自己的衣服,盖的严严实实的。


    坐上了出租车。


    一路直达周家门口。


    魏萍从二楼阳台目视这一切,她趴在栏杆上,“回来了啊。”


    周长萧抬头,“妈,把房间准备一下,今天庭澜在这里休息。”


    听到庭澜,魏萍立马来了精神。


    匆匆忙忙的把房间收拾好,等周长萧把人送到床上,魏萍这才上前一步问,“喝了多少啊,会老总灌酒了?”


    周长萧冷着脸,“他自己要喝。”


    “这孩子……”魏萍拍拍周长萧的肩,“那你得自己照顾着点啊。”


    “我知道了。”


    听闻庭澜又来家中做客的周常岚,从楼上飞奔下来,“大哥你回来啦!”眼睛却实打实的望向床上的庭澜。


    周长萧呵斥,“作业做完了?”


    周常岚扭扭捏捏地来到周长萧身边,“你想小澜哥,就不允许别人想了啊?我就要看小澜哥。”


    “再乱说话,我就给你买高年级练习册逼你做了。”


    “大哥~”周常岚摇了摇他的手。


    “去写作业。”


    ……


    顺利接到温期的段凛让,抬手在温期脸颊处探了探,“喝了多少。”


    温期理智尚存。


    他蹭蹭段凛让温暖的掌心,“一杯,最多就三杯。”


    段凛让垂眸,始终是对温期凶不起来,“下次喝醉了也要给我发消息,让我知道你的踪迹。”


    温期歪着脑袋,语气更似警告:“我每次都有叫你来接我的,你要是不来接我,我会讨厌你的。”


    “我不想被讨厌。”段凛让轻揉他的耳垂,“乖乖躺会儿,我开车。”


    “嗯……好!”


    第116章 相像


    “期期先去洗澡,”段凛让低头吻过温期的侧脸,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我下楼看看潭舟。”


    温期笑眯眯的应了声。


    从楼下下来,段凛让脱下外套,径直来到临时布置的小书房,段潭舟正认真地做着题,段凛让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打扰,而是放轻步伐来到段潭舟身侧。


    直至段潭舟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惊觉段凛让来到了他身边,“凛让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抱歉……我没太注意。”


    “我今天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段潭舟边收拾书桌,边说:“嗯,其实不管你们怎么安排,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也希望身边能有凛让哥你和小期哥哥,这样我不会太孤单……上下学花点时间,我可以接受的。”


    “偏向后者么?”


    段凛让双手环胸。


    段潭舟咬唇,“因为……我在这边没有交到朋友,现在开学好几天了,总是一个人,说不上几句话。”


    “行,我知道了。”段凛让低垂着眸,“我的安排你得听。”


    “凛让哥说吧!”


    段潭舟说。


    “暂时住在这里,没有特别困难的事情不能擅自打扰温期,可以打扰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先学会自主解决问题。你可以住到你认为你可以独居为止,国中附近我已经买了一套不错的公寓,到那边独居,你毕业后要是选择在帝都上大学,房子可以继续给你住。”


    段潭舟有些傻眼,他想要拒绝,“不用的凛让哥!我可能在这边读书都只是暂时的情况……”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这个。”段凛让说,“况且我给你的好处,是有条件的。”


    段潭舟点点头,“凛让哥你说吧。”


    “我还没想好,你安心学习,等我想到了就再跟你说。”


    “好……谢谢凛让哥。”段潭舟抬头仰慕着段凛让,“也谢谢小期哥哥愿意收留我。”


    “这不是收留,机会是你父母求得的,温期作为比你大的哥哥,也作为我的爱人,你的出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意外,你尽量不要给他添麻烦,可以找丁潼。”


    说罢,段凛让弯腰在一张废纸上写下一串私人号码,“随时能联系我。”


    “谢谢。”


    “不早了,学习得有个度,我让丁潼给你做了点宵夜,吃了就洗洗睡吧。”


    “好。”


    段凛让没再停留,他去书房把剩下的工作给解决了,毕竟他下午推掉工作前往齐家了一趟,手中又攒了点工作。


    等他把手上的工作弄完,他余光中赫然出现一道身影,温期穿着浴袍走了进来,“还没弄好吗?”


    段凛让关掉电脑,笑道:“刚刚好。”


    他揽过温期的腰,“吩咐丁潼端上来的醒酒汤有没有喝掉?”


    温期顺势倚靠在他侧肩,“嗯,喝了。碰巧和舟舟吃了茶点。”


    段凛让取笑他,“和庭澜他们出去没吃饱?”


    温期哼声,“你懂什么,我上演的人情世故。和舟舟吃茶点是为了和他说说话,增进一下感情。”


    “什么感情需要你增进,”段凛让抱着他一个步子停顿一下,整个身子像是倾倒般压-在温期身上,实际上没使什么力。


    段凛让继续补充,“他是段家人,想必念完高中大学,我们牵连就不会太大,不用想着与他打好关系,平时你们就只是辅导一下作业,不是吗?”


    “没关系啦,”温期说,“一个孩子不费心思,况且他真的和当初我差不多诶。”


    段凛让捏着他的下巴,留下一道浅浅的吻痕在脖颈处,“不一样,我们期期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温期迅速在他侧脸啄了一口,“什么意思啊段凛让,这是在说我条件艰苦喽?”


    “倒也不是。”


    段凛让轻声,“我心疼你。”


    闻言,温期嘴角的笑也转变为对自己的怜惜,有些话不是他自己能想到的,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才能确信他在别人眼中是那样,但只有这样,他才会更加把自己看清。


    然后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他嘴上还在逞强:“滚啦,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歹有长萧他们陪我,”他眼珠子一转,把目光聚焦到段凛让情深似海的眸上,“那我还要心疼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久,回国之后依旧一个人呢。”


    段凛让始终认为心疼的程度不在一个层次。


    段凛让垂眸,把温期的笑颜全数捕捉在眼底,他话锋忽转,“我听闻今天你们公司来了个不速之客。”


    温期没想那么多,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神通广大。”


    温期没有对他进行隐瞒,无非是只要段凛让问,他就说,段凛让不问他就闭口不提。


    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是啊,我事先没考虑到温禾砚会来找我,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因为合作失误的事找我的,不然我也不会说太多难听的话,我估计他又要到处说L公司的老板居然咄咄逼人……”


    段凛让抬手捂住他的嘴,声音发闷:“跟我们期期有什么关系?期期你没做错的事情,不能包揽在自己身上。”


    温期的脸就那样托在段凛让掌心,他低语:“我没心思跟他争论了,哥,我只想过安稳点的日子,斗来斗去的很没意思。”


    这番话,没由来的令段凛让心如刀绞。


    他细细抚摸着温期的耳根,“好,哥来吧?”


    “不要。”温期偶尔会失去斗志,确确实实是只想跟段凛让好好在一起,一起聊聊下班后去哪儿放松,一起聊聊上班时发生的乐趣。


    像程春缘说的那样,他们该出去走走。


    换个角度说,温期太想跟段凛让单独相处。


    说他爱段凛让,很喜欢,很爱。


    回到卧室,温期沉沉睡去,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段凛让大概率能判定温期没有醉,不过嘴上的话真真假假难以猜测。


    段凛让为他捻好被褥,以低到几乎听不见的“我爱你”作为最后的晚安礼。


    离开卧室,段凛让打算自己冷静一下。


    恰是此时,丁潼从大厅来到他面前。


    “什么事,明天说。”


    “段总,是温总他的家人……好像有点线索了。”


    段凛让下意识关紧了门,“进书房说。”


    丁潼把资料全部给到段凛让,“这份资料来自一家小型报社机构,这家报社濒临倒闭,存活时间却无比长,是近日宣告倒闭,我们在其中的废报中找到了当年简夫人死亡时的一些重要信息。”


    “说重点。”


    “当年简夫人死亡的消息是被登报了的,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及时发布,我们第一步猜测是鹿凝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但这则死亡报道的后面,隐匿了好几则迁家计划。”


    丁潼等段凛让看到了相关报道,他说:“从简夫人的死亡事件来看,简家人是当晚得知死亡消息,就快马加鞭的找到了一家移民社,连夜离开了帝都。”


    “之所以能找到这家移民社,是因为移民社几乎在简夫人死亡前后出了一点敏感话题,后来也倒闭了,所以我们才查不到简家后人的去处。”


    “金尹特地去找当初在移民社工作的人员多番询问,前工作人员告诉金尹存在一家十几口全部移民美国的消息,并且更姓改名换了个身份生活。”


    段凛让沉着脸看完了所有报道文章,“具体能查到他们现在在哪里么?”


    段凛让认为没有道理。


    简家人若是知道温期还在,怎么会不回来找呢?


    丁潼冷静的可怕,“这个人……我们目前能查到一个跟温总相关的人。”


    “说。”


    “与您合办商会,提供大厦的那位老总,简崇。”


    简崇?


    段凛让皱眉,温期跟这个人似乎打过照面,还有合作关系。


    段凛让:“确认过了吗?”


    丁潼摇头,“金尹说先把这些告诉你,毕竟这可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段凛让声音淡淡的:“没有确信的事情,我不想让他失望。查明白了再来上报,最好是把简家人全部拎出来一个个的问问,问不出为什么不带着温期一起离开的缘由,我想温期也不必要再回到那种地方受苦受难。”


    他顿了顿,“以及简夫人的死,愧对一个曾经那么精明能干的女性,简家那群人到到底有没有良心。”


    “好的,我们这就去查。”


    丁潼算是领会到了一个对爱一个人爱到偏执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段凛让捏了捏眉心,“不必现在,太晚了,早点睡。你让金尹适当休息休息,还有……我明天要见简崇一面,行程全部推掉。”


    “明白。”


    段凛让拿着那份报纸,纸张已经泛黄,有些年头了。


    他认为他的秘书查不到某些东西情有可原,如果不是这家报社濒临倒闭,金尹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报纸还遗存。


    他没有在书房多作停留。


    而是回到卧室,温期已经睡得沉,任由段凛让的动作声响有点大都吵不醒的地步,他钻入被褥,手绕过温期的后颈,将人护在怀里。


    照理来说,他听了关于简家的事,他是睡不着的。


    甚至有点生气。


    但温期在他怀里睡得香,久而久之就随着爱人的特质来了。


    他不知是何时睡下了。


    也不知道温期醒来过,温期耳朵一点儿也不敏锐,只是段凛让抱他回房时,他仅仅是脑子太过沉重了,困意席卷时,忽然听到丁潼那句话。


    脑子都快清醒了。


    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清醒的。


    温期没有奢求能找回自己的家人。


    更何况他不知道他算不算简家人。


    不过这不是他该考虑的,段凛让在为他考虑。


    或许温期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简荨萋是他母亲,他是简家人。


    母亲的离开,简家人的退缩,让他成功脱离简家,伴随着母亲的离去,他的一切就再也跟简家没有实质性.关系。


    他紧紧握着段凛让的手。


    足够了。


    第117章 前有狼后有虎


    段凛让一到早上就约见了简崇。


    简崇从收到这个消息就一直在提心吊胆,平日里段凛让不会有事找他,只有商会前后才会得空聊聊而已。


    他在接待室等了很久。


    陆陆续续有不少员工进入集团上班。


    金尹来得挺早,不过他对简崇这么早过来等候的行为表示惊叹,“简总您未免来的过早了。”


    “没办法,很少能亲自收到段总的邀约。”


    金尹说:“您放心,大概不会是好事。”


    “…………”


    什么意思?


    那是他完了的意思吗?


    简崇想要追上去询问缘由,金尹却以还有部分事情没处理完先走一步,简直吊足了简崇的胃口。


    他生怕今天自己就完蛋在这里了。


    又自我焦虑了十分钟,楼下一片响当当的“段总好”流入他的耳朵,他瞬间打起精神来准备等待问话。


    段凛让刚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结果。


    金尹一早就把结果摆在了段凛让眼前,他说:“简崇应该是温总的表舅,现在简崇的名字应该是假的,他原名叫简荨崇。简家那一辈,基本上是荨字辈,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行了。”段凛让说,“不用说了。”


    他们日日夜夜要找的人,如今就在接待室。


    简崇见段凛让威风凛凛朝他走来,脸上还维持着一丝笑意,只是话语间因为金尹的恐吓多了几分谄媚。


    “段总,不知道您找我所为何事?”


    段凛让看他紧张,就顺口问了句:“你很紧张?”


    “……”简崇汗颜,“我……不紧张。”


    “不紧张就不用夹着嗓子跟我说话。”


    “……好,好的。”


    段凛让二郎腿微翘,“简崇,单单说我们合作,应该只有两年左右。”


    “是的,出于我刚刚上任,您这么说没错。”


    段凛让应声,“好,那我开门见山了。”


    “什,什么?”简崇完全听不懂,可他不能不唯命是从,他小声附和道:“段总,您说吧。如果我能回答上来的,我就尽量回答。”


    “认识温期吗?”


    “当然认识,您的爱人。”


    “换种方式呢?就没私底下对我的爱人有所了解?”


    “终究是不能做逾矩的事情,既然是您的爱人,我们就没有义务去私下对他进行调查,况且我们不够资格吧,单凭您爱人各方面优异程度,我们能跟他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简崇到头来也没有想过,温期与周长萧成立的工作室能那么快上市,要知道,简崇他自己所在的公司都是苦苦挣扎了数年才勉强拿到了上市资格。


    也许这其中少不了段凛让的帮衬,可人温期跟周长萧好歹毕业于名校,读书时就在着手准备这些东西了。


    段凛让认为弯弯绕绕很浪费时间,直接报了大量有用信息:“简家,大概在二十年前进行了一次移民搬迁,除却简荨萋以外的人都走得干净利落,简荨崇,也就是你,简总看看我有没有哪里是说错的吧?”


    听到段凛让的一言一行,从第一个字他就开始有些慌乱了,像是他的过去在段凛让面前暴露的一览无遗,更似在光天化日之下裸着身子。


    他大脑宕机了许久。


    段凛让嗓音低沉,“如实回答就好,简总,你不必在脑子编排一个谎言来骗我,我能说出这些致命的弱点,也就意味着你整个简家不可能逃得过我这一关了。”


    “……”


    这句话让简崇如坠冰窟,在此刻开始,他每说一句谎言,都有可能被段凛让无情的拆穿。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面色逐渐凝重。


    调节好呼吸,他说:


    “我不懂,麻烦段总直言。”


    段凛让看他,“好,告诉我,简夫人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跟鹿凝有关么?”


    “我不确定。”


    “帮凶是不是温江邬,简夫人的前先生。”


    “我没法回答。”


    段凛让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笑看起来更是渗人,“那么你让我直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想多费口舌,明白吗?”


    简崇慢慢理解到了段凛让的来意,他说:“您可能知道了一些内幕,但我与荨萋左不过表兄妹关系,她家的事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管,她的死……我们自然是不得而知。”


    段凛让低头,仔细把玩着手腕处的腕表,是温期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几年来他一直珍视着温期送给他的所有。


    比起简崇的话,段凛让更偏向于温期。


    他说,“那么你该给我一个你们全家搬走的理由。”


    “这是简家族长的意思,我并不清楚为什么要搬走。”


    简崇如实交代,他说:“况且我在这件事中属于不知情者,不过从您的问话里,我也知道您需要的是什么,如果您非要从我这里拿到一个有用的信息,那么凶手杀死简荨萋的目击证人,我可以成为其中一个,至于证据,有些东西死无对证。”


    段凛让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简崇这个人面上看着老实、畏惧权力,实则为了自己下辈子安生,可比那些难以沟通的蠢人聪明得多。


    段凛让尚未给出答复,目前他与温期已经想着不往调查简荨萋死因上去捕捉温江邬和温禾砚的犯罪证据。


    只不过简崇能这么说,说明他们还是有机会从这一方面攻破。


    段凛让把在秘书处工作的金尹叫来了接待室。


    “段总,您找我什么事?”


    段凛让问:“查的怎么样了?”


    金尹见这情形,可能是说得差不多了,他犹豫不决:“对联系远在美国的简家人,还有一点难度,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简家人近年来最后一次搬迁居住地,接下来就是单个进行访问。”


    说完,简崇朝金尹看去,“不用查了,我直接打电话吧。”


    段凛让:“可以。”


    “要我说什么?”


    “是谁让你们搬走的,搬走的理由是什么?温江邬联手害死简夫人的目击证人是否还存活,以及最后一个问题,愿不愿意为我所用。”


    简崇只好照做。


    然而对于简家人给出的答案,要么是对此不知情,要么是张嘴扯谎。


    段凛让全程没说话。


    简崇掐了一下眉骨,他挂了电话,“段总,要继续问吗?”


    “你认为有必要么?”段凛让冷声反问他,“既然简家所有人打算做一辈子缩头乌龟,那我段凛让可以奉陪到底,有做乌龟的贪恋,就准备一辈子别翻身。”


    “……段总,”简崇想要说点什么来对自己弥补一二。


    好在段凛让当过了他,段凛让说:“我们两家的合作,当然是要继续的。”


    “谢谢段总,当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倾囊相助。”简崇松了口气。


    段凛让轻笑,“别急着松气,我这里还有一个事情没告诉你。”


    “啊?”悬着的心瞬间提到半空,简崇错愕。


    “你知道温期是谁么?”


    “知道,您的……”简崇话未说完,他忽的把段凛让所说的话全部串联起来,兜兜转转绕了回来,好像是在告诉他温期的身份。


    “段总,您的意思是……”简崇皱眉,“您是说,温期他很有可能是简家人?”


    “可能?”段凛让嗤声。


    看段凛让反讽意味极强,简崇真的大彻大悟了。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温期是简荨萋的孩子,是他们简家人?


    信息量过载,简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凛让说:“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我问你们简家人,只是要一个确凿的证据,倘若拿不出证据,我不会怪罪,至于温期愿不愿意回到简家,全凭他个人的意志。当然……”


    “当然我希望他只有我给他的家就够了,他不需要一个只会逃避的家族作为他的靠山。”


    简崇心情复杂,心中那块巨石堵在心口,令他越发看不清这些年发生的事。


    “就聊到这里吧,”段凛让起身,“希望简总能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嗯,我明白了。”简崇勉强支起精神,“我今天还有一个宴会要出席,那么我们宴会上见。”


    段凛让快步离开了接待室。


    简崇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火急火燎赶往自己的车上,他那通电话打的莫名其妙,这会儿已经有简家人给他回电询问事情缘由。


    他断然是不能胡乱说的。


    他也确实没有猜到长得神似简荨萋的温期,两个人就是母子关系,怪不得简崇跟温期仅仅见了几面,就如同多年未见的挚友那样,没有多余的嘘寒问暖,只剩下简崇眼眸中自己记得住的那个人。


    他只身前往宴会,此时来了不少赴会之人。


    简崇整理好衣物以及他的心情,以后若是处理关于简荨萋的事,理应是段凛让亲自来找他了。


    在没有对温期认亲前,简崇仍旧与温期保持着合作方关系。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入场不久,就有服务员告知他在贵宾室有人在找他。


    简崇迟疑了一番,他以为是段凛让先来一步,在服务员推开贵宾室门的那一刹那,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温期。


    温期回头看向简崇,他清脆悦耳的音色很具独特,“简总,我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吧,想要再深究一下下次续约的事宜么?”


    第118章 通病


    简崇瞬感汗流浃背。


    前有段凛让,后有温期,这跟前有狼后有虎有什么区别?何况他现在才知道温期和他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他硬着头皮进入贵宾室,此时的楼下已经有了不少公众人物现身,这场宴会是倾向于社会精英与公众人物的再次合作,所以不少明星人物也出了面。


    “关于合作……”简崇忐忑地接话,“可以等到合约到期再谈论。”


    温期心性平静,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您是客,我可以按照您说的做。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有意跟简总核对。”


    “温总……不用对我这么尊敬。”简崇吞咽口水,“温总想问什么就问吧。”


    温期笑意很淡,说的话也不失礼貌:“按辈分,我是要叫你一声表舅舅的。”


    扑通——


    简崇的心终于死得透彻。


    他到底是逃离还是继续待着?


    “不过我母亲离开得早,没来及的跟她的家人打过照面。”温期低声,“您不用表现得太心惊胆战。”


    “……”简崇用手捂住半张脸,他愧对于眼前的人,也有对自己原先的猜测没有及时验证的悔恨。


    他提前得知他与温期有这一层关系,就犯不着这会儿迎接了狼,又迎来了虎。


    “那我直说了,温总。”


    “叫我温期吧。”


    “抱歉……”简崇一时改不回来,他说:“您半道拦截我,理应猜到了我刚从段总那儿回来,您想问的,或许我在段总那儿回答过,我还是会照着答案给您说一遍。”


    他三句话解释:“一,我与您的母亲,简荨萋,没有太大关系。她接手简家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二,我对您母亲的真实死因,不知情。三,简家不是我做主,迁到美国一事我也是顺从的一方。”


    “这么说,您也不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


    简崇扶额,“拜托……我连你的出生都不知情。”


    温期淡漠地扫视楼下,他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原本以为至少能从简家这儿问出什么来。


    氛围陷入死寂。


    简崇不得不主动凿冰,他说:“我明白你对她的案件一直抱有期待能破案,可能性太低了,我知道她离开的时候……我一样意外。”


    “我自己做不了证。”


    简崇皱眉,“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是看着我妈死的。”


    简崇愣了许久。


    直到温期再次说话,“我没能力证明我妈是被人杀死的,目击证人需要两个人以上,而我只有一个人。”


    简崇严肃了几分,他盯着温期的侧脸。


    他从不觉得死亡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人固有一死。


    但温期直视的是简荨萋死在他面前。


    一个幼童的面前。


    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记忆。


    哪怕是恍惚了,再次被他人的幸福激起不堪的回忆,痛苦也会顺着藤蔓衍生。


    简崇双手垂在腹部,“段总要我对你进行隐瞒,让你不要提前知道这些,但我觉得是瞒不住的,我跟他说过,简家靠不住的话,我可以作为目击证人出现在法院。”


    “可你……”温期迟疑不决。


    简崇说:“连你也亲眼目睹荨萋的死亡,我姓简就是对这桩案子最强有力的证据。”


    他说完,温期思绪不断。


    简崇开口,“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就可以帮你。时间不早,我今天是这里的主办方之一,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待在这。”


    “您先忙吧。”


    简崇站在温期身侧,到最后也没有鼓起勇气拍拍温期的肩膀,告诉他即便没有认祖归宗,简崇一样愿意做他的表舅舅。


    思来想去,简崇总觉得太过于绑架温期的人格,段凛让给了温期足够的私人空间,而他,根本没有资格对温期说那种话。


    温期在贵宾室独自发了很久的呆。


    心里的失望落到极点。


    直至周长萧开门进入,才勉强将他从负面情绪中拉出,周长萧放下公文包,他从茶水间顺来了两杯上好的酒水。


    “一个人坐在这,不下去以温总的身份和大家打个招呼么?”


    “你去就够了,我今天只是来见一个人。”


    “见到了?”


    “嗯。”


    “说什么了?”周长萧多余问了一嘴。


    “关于续约的事。”


    这一句话就让周长萧猜到温期见的人是谁,但既然是温期要做的事,他不应该深究。


    “你要离开吗?现在。”


    “不打算,在这坐到宴会结束。”温期什么都不想做。


    “看你很不好,”周长萧低声,“段总今天不会来么?”


    “跟他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你情绪很不好,段总在,你能有一点宣泄空间。”周长萧说。


    “没事,你去忙你的。记得多和那几个公司的经理打打交道。”


    周长萧没再多嘴,是朋友就要有朋友的界线。


    “行。”


    温期在他临走前,又说道:“有事情给我支个眼神,我会下来的。”


    “嗯。”


    周长萧关上贵宾室的门,他捏着手机,犹豫不定的从手机联系人那一栏找到了段凛让的联系方式。


    想了一下,他关好手机。


    始终没拨通。


    他径直下楼,仅仅是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不少人就围了上来。


    L有限公司的上市,像极了当朝新贵荣获管控全局的资格,权力紧紧握在了周长萧手中,他成为了话语权较高的那一方——


    所谓上流社会的权力。


    曾经在魏萍那儿得到的真理,到了如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他最想让一个人看到他现在所处高位。


    那便是温禹邺。


    比起温禹邺是捷足先登,他实打实把基础稳固才算是正规的,同时借用他人的外力得到如此地位,是他和温期应得的。


    “周总,我们可不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听闻您最近有一个滋补计划,我们有意投您的项目,可以给个机会吗……”


    周长萧向来冷漠,面对众人的吹捧他丝毫没有动容,他端着酒杯与他们相碰,“各位,我们正在挑选合适的合伙方,这场宴会结束后,我们会亲自联系中意的合伙方,还希望各位能给我周某一分薄面。”


    “不不不,哪里的话……能有周总的抬举,是我们的荣幸啊。”


    当然,有吹捧之人,就有贬低之人。


    L有限公司前阵子与温氏发生的小摩擦,虽得到了有效解决,但部分公司心存芥蒂,隐忍着对发财的渴望,也不主动上前与周长萧搭话。


    不过这种时候,向前扑的人比捅刀子的人多。


    周长萧想注意到那些看不惯他们的,想与他们合作的人早就把过道挤的水泄不通了。


    他又能看清谁。


    宴会中旬,主办方简崇特地为大家购置了更加的酒水和甜品,许是对温期的亏欠,他自发说了自己的公司也在和L合作。


    这样一来,能给L公司带去部分大公司的青睐与尝试。


    周长萧还在认真与他人打招呼。


    丝毫不曾注意身后一道身影的靠近。


    周长萧抿了抿酒杯,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人抢先一步发了话,“周总,原来在这里啊。”


    他转身看向来者。


    周长萧是个性子直的,“你是……”


    温禾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分,“温氏公司总经理温禾砚,周总贵人多忘事啊。”


    “……”与其说周长萧贵人多忘事,那他从来都没认真记过温禾砚长什么样,温禾砚的长相很柔美,一颦一笑令人陶醉。


    只是周长萧不吃这一套,记不住是正常的。


    “不知温总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本意是想和贵公司继续合作呢,上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可能是我下属的失误,才让贵公司背了锅。”


    周长萧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趁此机会宣传了一波公司的新计划。


    他不在意温禾砚说的这一番话,毕竟他们日后不会合作了。


    单凭周长萧站在朋友的角度,都要考虑一下温期的想法。


    他直接忽略了温禾砚的存在。


    其他公司的人抓住机会就想和周长萧搭话,久而久之,人群变得拥堵。


    温禾砚身陷其中,险些被他们推搡在地。


    幸而温禾砚身侧来了人,稳稳当当把他接住。


    齐云渊眉眼锋利,“没事吧?”


    温禾砚摇头,“嗯。”


    他们的声响惊动了众人,说是两人的关系太过亲密是一回事,最主要的还是在业内的人士个个知晓齐云渊现阶段仍然从医,出现在这里,明显很惹眼。


    “周总,未免有点过分了,多次对别人不礼貌,不给一个道歉么?”


    哈?以为他是温期?


    周长萧眼神阴翳,“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劳烦齐先生指点一二。”


    “做错事不承认,周总跟那位颇有一番相同。”


    周长萧低声:“像齐先生这样拿我与谁比,我才知道,说话是不用负责的,我同样可以用这种方式去说,齐先生与您旁边这位温总,是否属于同病相怜呢?”


    周长萧说话更加偏激、咄咄逼人。


    他一旦不说话就是个闷葫芦,说了话冷场度直击全场。


    “你们做事别太过分!”齐云渊怒吼。


    “过分吗?”周长萧一个字一个字的拆解出来理解,“我不知道齐先生在说什么,作为两家公司公平公正公开的合作,在事先得到贵公司的满意了之后进行下一步产品宣发,这一步已经脱离合作,是单独公司行为。出了问题由我们担责?齐先生不在业内,明显不懂得业内的规矩。”


    周长萧的话语声不大不小,周围却安静的可怕,导致他说的话全场都能听见。


    他的话充斥着质问:“在坐的人没有人不清楚规则,产品独属于公司单方,与我方再无关系,后续温氏私自在互联网对我们造谣,抨击。如果不是温氏公司的总经理把我们堵到了悬崖边上,我们没有理由承担你方的错误。”


    他说完,空气又沉默了许久。


    众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产品不属于另一方的问题。


    “齐先生与温总的行为严重影响到我方正常合作流程,可我也不奢求两位能对我方有一定的弥补,因为我没有颠倒是非的能力。”


    周长萧说的话,是从个人出发。


    他不怕招惹齐云渊,更不怕遭到温禾砚的报复。


    齐云渊冷笑,“照周总这么说,那件事算是我们的过失,可L有限公司温总谩骂他人属于事实啊。”


    话毕,周长萧怒火更盛。


    此前他听闻过齐云渊这个人的名号,在温期刚和段凛让在一起时偶尔提起过,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他很庆幸那天暗里偷听了温期、温禾砚的对话。


    不然对方这样强词夺理,他真怕自己没有证据就冲上去挥动自己的拳头了。


    他说:“证据是什么?”


    “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据?”齐云渊反问。


    “证据。”


    单单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同时引得了他人的关注。


    不出自周长萧的口。


    段凛让再次重复了那两个字:“证据,你需要什么证据?”


    段凛让掐着点走入宴会场地,一身黑西装加剧了压迫感,何况齐云渊已经上升到公共场合对温期指手画脚。


    他想念旧情,齐云渊估计也不给他机会。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齐云渊揽紧温禾砚的肩,他欲要转身离开。


    而段凛让尚未阻拦,他身边的金尹就主动叫住了对方,“齐先生,在您头一次来找段总时,那时候就引得不快了,如今您公然对L有限公司的温总造谣,您一走了之的话,事情会变得难办。”


    齐云渊架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视线扫过段凛让,“找个地方说吧。”


    段凛让抬脚走向宴会后厅,金尹遣散了看戏的众人,又邀请齐云渊与温禾砚前往后厅交谈。


    温期在贵宾室目睹了全过程。


    他打理好衬衫纽扣,拉开门走了出去。


    宴会后厅基本上没什么人。


    温禾砚小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隐约的哭腔:“对不起,云渊哥……是我让你和段总关系变成这样……等会儿段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就不要再和他闹矛盾了,不然我会很难受……”


    第119章 互换


    温禾砚话音一落,齐云渊伸手想要揉他的脑袋,余光蓦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弓着背站在不远处,齐云渊便分了神朝那抹身影。


    他悬在半空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


    直到温禾砚发现他不对劲,温禾砚转身。


    齐云渊的父亲,就站在他们前方。


    一脸严肃死板。


    “齐伯父,您今天竟然过来了。”段凛让走在他们前头,他恭敬地颔首,“来了应该跟我说一声的,好让他们好好款待您。”


    齐勇脸色难得祥和了一点,“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要来……”他故意顿了一下,冷厉的眼神落在温禾砚与齐云渊身上,“我不来还不知道这里有一出好戏。”


    温禾砚内心感受到惴惴不安。


    段凛让低声,“既是伯父您的家事,我就不打扰了。”


    “诶——凛让,”齐勇叫住他,“我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计较啊。”


    段凛让正对着齐云渊,两人的脸上有平静,有窘迫。


    段凛让说:“我不会介意。”


    他说完就从他们二人身边走过,没有停留。


    退出所有人的视线,他在后厅与前厅的交界线上驻足了几分钟,直至温期突然出现。


    温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段凛让莞尔,“没等我上去找你,就下来了啊。”


    “嗯,里面怎么了?”温期探头。


    “没事。”段凛让携起温期的胳膊。


    “你今天不是公司有事。”温期说。


    “听说有人挑事,我不能不过来。”段凛让放低姿态,“你呢?长萧可是说了,宴会只来一个人。”


    温期往后退了一点,“我临时有事就跟过来了。”


    周围的目光越发焦灼,段凛让应声:“我们出去说,别再这里了。我讨厌这群人。”


    温期还未曾答应,段凛让拉着他的手就往大厦外走,他们一道回了车内,却没有要开走的意思。


    温期的脑袋紧紧贴着车靠背,头微抬起,半垂着的眸在段凛让的唇贴上来时缓缓闭上,唇齿交汇之际,温期主动蹭上前,他紧抓着段凛让的领带。


    段凛让指腹落在他唇处,擦拭被吻过的唇,他说:“你见过简崇了。”


    “……嗯。”温期闷闷不乐。


    段凛让:“你不开心。”


    “一点。”


    “他说什么难听的了吗?”


    温期摇头。


    段凛让深呼吸,他把温期抱跨在自己大腿上,温期的依恋感直线上升,而段凛让向来贪恋他身体的味道。


    是相互慰藉。


    “你在想的事情,我可以听一听吗?”段凛让问。


    温期腰部一软,平坦的肚子就更靠近段凛让的身体,像是取暖。他侧着脑袋,把耳朵贴在段凛让的心脏附近,跳动的节奏时快时乱,也足够定心神。


    他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未来的每一步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母亲已然离世,简家人跟他没有很亲,他回去没了意义。


    幸好是母亲的遗物在他手中。


    他抿了抿唇,闭着眼低声细语:“想着……生活能安稳一点,跟你在一起,跟长萧一起共事,平时能和阿澜他们见上几面就好了。”


    段凛让的唇落在他的头顶。


    对于温期的期许,亦是段凛让的期许。


    但比起他自己期待平凡生活的到来,他想要先让温期处于幸福的阶段。


    “期期,我总觉得你闷坏了。”段凛让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实话,他抱紧温期,也下定了决心:“之后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了,让我来收场。”


    温期否决了他的提议,“不可以,你一个人工作就很累,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


    段凛让捂住他的嘴,平添了几分冷肃:“我尊重你是独立的个体,遵从你的选择和每一步行动,但我不想你这么累,再说齐云渊与我的关系实在复杂,把你牵连进来之后,他对你的不尊重,我可能无法以正常事态来解决他的存在。”


    “……”温期别过脸,“齐云渊他做的再不对,是他识人不清,齐伯父年过半百,经不起折腾,就算了吧。”


    段凛让看他,“你相信我的解决能力么?”


    温期嗔怪,“我相信你,可说到底他没有做错事。”


    他们的确不能把齐云渊赶尽杀绝,哪怕是段凛让不念旧情,两家多年的关系也是不能说变就变的。


    段凛让说:“我不会整死他。相信我,交给我来做,好不好?”


    温期犹豫不决,他趴在段凛让怀里。


    想破脑袋他一样不会有决断。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温期说。


    段凛让亲吻他的手背,那双含情眼落入温期眸中,“我们面对的还有一辈子,现在这件事不用期期你来陪我,我要你好好休息,好好在我身边睡一觉。”


    话毕,温期愣了好久。


    等他咬文嚼字吃透了那些话,他鼻尖泛着酸,眼尾莫名的红了一道,爱人的心疼是他感受到被爱的秘诀。


    被爱包裹着,他抓着段凛让的手,“我一直都有好好睡啊。”


    段凛让唇扬起笑,他应声:“尽管交给我吧。”


    这次温期没有再想着一起面对了。


    他深陷段凛让的温柔。


    也忘记了段凛让计谋黑暗。


    换句话来说,段凛让从来不是始终善良的人。


    仅存的爱可以涵盖温期的一生。


    那之后,温期开始把休息时间调整好,在工作之余,他可以辅导一下段潭舟的作业,可以继续和蒋珩衒在凌晨时分聊一聊游戏。


    可以玩到段凛让回来强制拉着他进卧室休息。


    并非字面上的休息。


    而温期没有管那些事儿,偶尔能从丁潼口中得知一些进度。


    比如说宴会当天齐云渊的父亲生了好大的气,险些气进了医院,齐勇一味的要求齐云渊与温禾砚彻底决裂。


    齐云渊误以为这些是段凛让的操作。


    还在集团里单方面宣泄了很久。


    段凛让等他宣泄完才开始新一轮的谈判。


    事关利益,段凛让谈段齐两家是否能继续长久的走下去,在齐云渊看来,利益对他不重要。


    段凛让自然没有进行多余的劝解,只是说他觉得不重要的东西,是因为自己没有亲自体会过,段齐当真因为一个温禾砚决了裂。


    若真的走到那地步。


    段凛让说了,考虑世情不在范围内。


    一律以敌对家算。


    仰慕段凛让的人数不胜数。


    同理,憎恨他的人不在少数。


    段凛让不怕齐云渊站在憎恨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真的伤及温期,段凛让又怎么能平白无故放过。


    所以段凛让给了齐云渊两个选择。


    要么离开齐氏,自己的行为不再牵连齐氏。要么就与温禾砚分开,齐云渊依旧是齐氏唯一的继承人。


    不论齐云渊怎么选择,他绝对会大有所失。


    前者,段凛让不会在意齐云渊的身份,任意捉弄。后者,是对齐云渊来说,爱就彻底绝迹,权力却是永存的。


    “听说那款游戏在几年前就下架了,还想找来玩玩儿呢。”


    话筒那边传来这样一句话,温期笑了,“游戏迭代速度蛮快的,也许不久后我们真的能找到它的替代品。”


    “这你就不懂啦老五,原版才是王道。”


    “是吧。”温期说,“我对游戏提不起太多兴趣了。”


    “咦,你这是真话假话?是真话能和我摸到凌晨十二点?”


    “……咳咳,当然是真的。”温期经过提点才记起已经很晚,他挂断了连线,关闭了电脑。


    显然来不及了。


    又一次被段凛让发现他一个人熬夜。


    段凛让笔直板正的身体挡住了去路,温期露出一抹求和的笑,“这是最后一回。”


    “期期和谁打?”段凛让没有生气的语气。


    “蒋珩衒。”


    “期期第几次犯了?”


    温期掰着手指头,“第,三次?”


    “错了,”段凛让握紧他的手腕,“期期五根手指头可数不过来。”


    温期蹭了蹭他的下巴,“知道啦,我不会再犯了。”


    “不会再犯?”


    “对,不会。”


    段凛让答应了:“好,还是和上次一样,挫一挫期期你晚上的精神状态。”


    “……”温期急忙反驳,“我说我不敢了,怎么……”


    段凛让舔舐他的唇瓣,“两两抵消。”


    温期瑟缩着脑袋,有些想要拒绝但难以推搡的意味,“可以是可以,你必须听我的,我嗓子到现在都没好!”


    “你的要求,我尽量满足。”段凛让低声,“电竞房从来没有试过,要不要?”


    温期回过头,电竞房从前是给他吃喝玩乐的地方,段凛让考虑得周全,避免他游戏过累,里面的家具和设施很是齐全。


    他闷闷的应了声。


    一夜至清晨,温期醒了好几次,段凛让中途没有醒过,睡眠质量比以前好的太多了,温期掖好被子。


    可能是被子太短,他的小腿同段凛让的都露在外面。


    天空放了晴,一年中的冬天一去不复返,总而言之不是太冷,就没有在意了,他把小腿搭在段凛让上面,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欺压”段凛让。


    不多时,他在段凛让臂弯一侧重新睡去。


    恍恍惚惚中,温期好像听见段凛让说等他回家的话,随后是额头吻。


    太过沉重的身体没有允许他起来确认这一切的美好程度。


    然而,处于梦境亦或是现实。


    他都会等待段凛让回家的。


    第120章 爱恨交织


    过了几天,春天莅临,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子不大但整天下个不停,没有雨过天晴的迹象。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伞顶,齐云渊身边的佣人小心翼翼的举着伞,齐云渊则是疯狂敲打温家的大门。


    齐勇铁了心要把他们拆散,齐云渊第一天跳出来不同意,可这不是齐云渊说了算的,齐勇为了拆散他们,不惜对温禾砚动手。


    温禾砚没有留下什么分手留言,就单方面宣布了这段关系的终止。


    齐云渊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半跪在大门前,声音夹杂着颤音:“小砚,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那是我爸的决定,不是我要跟你分手啊,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不论他怎么呼唤。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发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你能不能……开开门见一见我……”


    佣人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为他撑伞的人。


    “齐先生,我们温总说了……你就不要死缠烂打,好好回去继承家业,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齐云渊摇头,“他什么时候出来见我,我什么时候做决定。”


    佣人这会儿没办法了。


    齐云渊弯着腰,头抵着大门。


    忽的,大门倏然被打开。


    齐云渊急忙抬起头看去,要叫出的“小砚”在看清来人时又憋会了嗓子里,他改了口:“温叔叔。”


    温江邬一脸不欢迎,“你打算在这待到多久?禾砚说了不想见你,就还想用这种苦情戏来博得他的心软?”


    “不是这样,温叔叔,我是真心想要取得他的原谅。”


    温江邬冷笑一声,“你父亲对他下了那样的重手,还让他怎么原谅你?”


    齐云渊说:“我知道,我对不起小砚,可我……我当时要是在场,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对禾砚造成的伤害不可逆,你别妄想能得到原谅,就算禾砚心软原谅你,我是他的爸爸,也不会让你们重归于好!”


    说完,温江邬完全不给他继续辩驳的机会,让佣人回了房中,强行关了大门。


    雨还在下,这次连撑伞的人都不曾有了。


    齐云渊无比悔恨。


    他依旧没有放弃。


    在另一栋楼楼顶默默观望这一切的温禾砚,垂下冷淡的眸,伸手触摸着脸上的创伤,思考再三,他撕掉包扎伤口的棉布,露出不大不小的伤口。


    “少爷,伤还没好,小心在脸上留下疤痕啊。”


    温禾砚没有理会,他攥着那团棉布,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身边的助理没敢接话,这句话是在骂谁,他猜不到。


    “交给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温禾砚问。


    “按照您的意思安排了不少人守候在齐家,一旦有缝隙我们就能把齐老先生解决了。但齐老先生左右全是保镖,我们无从下手。”


    温禾砚不厌烦的啧声,“段凛让那烦人货,什么都要横插一脚,想办法早点处理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我这就下去通传。”


    雨声残响,声音极其扰乱温禾砚的心神,他转身朝着楼下走去,一股莫名的烦躁又隐约爬到心头。


    抵达一楼,看着摆满的青花瓷器,他抬手抓住瓷器最细的位置,扬起便往地上砸,砸得粉碎,细致的碎片深深刺入温禾砚的脚踝,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血迸涌而出,侵染了软白的地毯。


    像雕刻的红玫瑰。


    痛觉迟钝的布满全身,他咬着下唇,既是一番享受又是一番自我凌虐,明明已经出卖了不少东西去博得齐云渊的真心,可怎么拿着这颗真心打出去的牌还是那么稀碎。


    他搞不懂。


    他不想搞懂。


    他只想解决掉令他憎恶的人。


    不,他恨的人太多了。


    他甚至想恨自己,恨自己没用没办法得到他人的厚爱,恨自己出席任何活动都会被别人诟病。


    凭什么!


    凭什么温期会比他优秀?


    他们长得一样啊。


    一样的惹人眼,一样的美丽。


    某种意义上,他比温期还要惹人喜欢。


    可为什么要上演两种不同的人生?


    伤口越发的深,他淡漠的注视着血液一点点流失,没有要进行就医的想法,他恨他自己,所以伤害自己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入他眼的瓷器无一完好无存。


    全部碎成了渣。


    当温江邬打开那道大门,见到的光景就是温禾砚自残的模样,说是自残,换个更简单的说法,他想要让所有人像这些瓷器一样,都别存活。


    全部死掉才好。


    温江邬心疼的要命,平日里乖巧顺从的孩子做了这种事情,他一脚踢开那些碎渣,语气有些愤怒,“禾砚,你别这么对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你妈妈和我都会伤心的。”


    温禾砚歪着脑袋,刚才的疯狂在慢慢泯灭,取而代之的因为痛觉过盛而昏厥的他。


    温江邬马不停蹄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不久后,救护车赶到。


    这个消息很快从佣人那儿流传出去,第一个得知的外人就是段凛让,段凛让没觉得有多让人心疼,他慢条斯理地在文件末尾签下他的名字,“想死的话,助他一臂之力好了,免得招人烦。”


    金尹立刻会意,“我这就去办。”


    “不急,”段凛让叫停,“他越想的事情,就晾着他一会儿,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齐伯父的安全,万万不能让他们得手。”


    “您放心,派遣了最好的安保措施。”


    “齐云渊呢?”


    “又去温家跪着求原谅了。”


    段凛让的眸动了动,“倒是佩服他对温禾砚的诚挚。”


    “早前就听说了齐先生一片真心,现在看来也不假。”


    段凛让说,“那边也注意点,若是出了问题及时送医好说。”


    “明白。”金尹又说,“只是我有一点无法理解,段总您大可以把事情做得绝。”


    段凛让口口声声说了他不会手下留情。


    可现实的本质强制他手下留情。


    齐勇是他的长辈,长辈的话他不得不听上几分。


    “再看看吧。”


    段凛让说。


    金尹拿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那边对温禾砚进行了紧急救治。


    经过漫长的救治,温禾砚的双腿算是救了回来,他躺在病床上,痛感延续到了他第二次醒来。


    伴随痛苦,耳边也多了一道嘈杂的声音。


    他忍着痛睁开眼,病房内除却他。


    还有温江邬,以及跪着认错的齐云渊。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禾砚他根本不会做这种傻事!你一个人的错误凭什么要我的儿子来承担,你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温江邬的谩骂充斥在病房。


    随后是齐云渊苦苦哀求的声音:


    “我知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温叔叔,我会改正的,您就给我一次机会。”


    “像你这样的人,给你一百次机会都没用!你立马给我滚出去!要是禾砚醒来看见你又要伤心,你不想看他伤心就滚远点!”


    温禾砚轻声咳嗽了一下。


    齐云渊闻声支起了身子,“小砚!”叫完他的名字,就爬到了病床边,任由温江邬怎么拉也拉不住。


    “你怎么样,小砚……我对不起你,你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是我犯浑才让你受伤……”


    难以掩盖的愧疚,和决堤的泪水打湿了床沿。


    温禾砚虚弱的看着他,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疼不疼,小砚……”齐云渊的衣领任由温江邬拽着,他丝毫不动的给温禾砚道歉,“是我的错,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温禾砚别过脸,他暂时没有说话的力气。


    但望着那样为他哭泣的双眼,温禾砚竟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内心深处开始蔓延。


    没有长出芽。


    只是那块尘封已久的干涸的土地。


    开始得到雨水的滋润。


    说不定长出芽的那一天,可以拭目以待。


    没有特别吵,因为对不起三个字占据了温禾砚的脑海。


    “我发誓,我这次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小砚,我还爱你的,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我……”


    齐云渊双手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泪水从眼角划过,溜过缝隙,湿润着温禾砚的掌心。


    温江邬用力扯住齐云渊头顶的发丝,“我说了别打扰禾砚休息,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温禾砚深呼吸一口,勉强把力气汇聚在一起,他说:“爸,不用了。”


    听到这句话,温江邬才松手。


    齐云渊整个人快要趴在床上,嘴边的求情没有停下,生怕温禾砚会不满意,就再次把他撵得远远的。


    “云渊哥……”温禾砚皱着眉叫了声。


    齐云渊感受到被需要,他连忙应声,“我在,我在的……小砚,我在。”


    不为别的。


    温禾砚扯出一丝笑,“先冷静冷静好吗?”


    “你想休息吗?”齐云渊凑上前,“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是我的错。”


    “没关系。”温禾砚眼里逐渐噙泪。


    为什么?


    会流泪?


    为什么会有泪水?


    太奇怪了。


    泪水,无尽的酸涩。


    是演技的拙劣,还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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