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昀扫了眼不远处如临大敌的助理，淡淡地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你助理说你有事出去了，去哪儿了？”


    云初：“……”


    她还没从郁庭昀怎么又去工作室的震惊中回神，就听到了郁庭昀的问话。


    她看着导航显示，沉默一瞬，避重就轻，“你怎么去工作室了？”


    郁庭昀：“嗯？”


    云初怀疑郁庭昀在装傻，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小声道：“你不忙？”


    言外之意是，上班的时间点，郁庭昀乱跑什么。


    郁庭昀假装没听出她的意思，神色淡然地答应了一句，“今天不忙。”


    得到郁庭昀的回答，云初微微哽住。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时，导航突然播报，让她在前方靠最右边的车道行驶，她该下高架了。


    导航的播报掷地有声，云初听见了，郁庭昀自然也听见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少顷，云初听到郁庭昀问，“你在机场？”


    他问这话时候的语调比往常要冷几分，听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力。


    云初呼吸微滞，深谙瞒不过郁庭昀，抿唇应下，“嗯，我——”


    过来接人这句话还没说完，郁庭昀便冷声问她，“云初，你上班的时间去机场做什么？”


    “？”


    听到郁庭昀这话，云初稍稍有些无语，这会儿是上班的时间点，可她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她自己的工作室，她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吧。


    再者，郁庭昀自己不也在上班时间点跑出来？


    云初腹诽着，嘴上却没敢反驳郁庭昀什么。


    她嗯了一声，“我来接个朋友。”


    在云初这里，秦嘉音除了是郁庭昀的表妹外，也是自己的朋友。


    “朋友？”郁庭昀微眯双眼，边阔步往外走边问，“哪个朋友？”


    云初正想告诉他，忽而想到秦嘉音叮嘱自己的话，故而噤声，没有回答。


    感受到云初的沉默，郁庭昀脑海里闪过一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眉心微蹙地站在工作室门口，沉声道，“不方便告诉我？”


    云初没察觉到郁庭昀情绪的波动，她的注意力在路况上，她看着前后左右的车辆，含糊地嗯了一声，“暂时不方便。”


    她答应了秦嘉音保密，自然不会出卖她。


    话音落下，对面的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蓦地，电话被挂断。


    “……”


    看着被挂了的电话，云初微微一愣，她本能地皱眉，不太明白郁庭昀的怒意从何而来。


    没等她细想，后面的车摁了喇叭。


    云初一惊，连忙把分散的注意力拉回，专注驾驶。至于郁庭昀那边，等她接到秦嘉音再说。


    -


    十分钟后，云初抵达机场。


    她把车停好，给秦嘉音打了个电话，找了一圈，才看到坐在行李箱上等自己的人。


    “嘉音，”云初把车停在她旁边，降下车窗喊了她一声。


    秦嘉音抬起头，喜笑颜开地望着她，“云初姐！”


    云初笑笑，推开车门下车。


    “想死你了。”云初刚走到秦嘉音面前，秦嘉音便一把抱住她，“你想我了吗？”


    云初猝不及防，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想了。”


    得到她的回答，秦嘉音满意地松开她，端详着她这张脸感慨，“云初姐，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啊。”


    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又立体，还有一双极为漂亮灵动的狐狸眼。


    听到秦嘉音这话，云初忍俊不禁，“有吗？”


    她抬手摸了下，“我感觉这段时间反而憔悴了。”


    “完全没有，”秦嘉音夸她，“你还是那么漂亮。”


    云初被她逗笑，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好，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先瞒着你哥的。”


    秦嘉音：“……”


    被云初这么一说，她微窘，“我夸你，不是这个意思。”


    云初嗯哼，扬了扬眉，故意逗她，“那我现在告诉你哥，你回国的事？”


    “不行，”秦嘉音想也没想地说，“不能告诉他。”


    云初敛眸看着她。


    秦嘉音被她看得心虚，眼神乱晃，小声嘟囔，“你先替我瞒着嘛，我不会干坏事的。”


    云初静了静，“我不是担心你干坏事。”


    她瞧着秦嘉音委屈巴巴的神情，叹息一声，“先上车。上车再说。”


    “……”


    坐上车，没等云初再问，秦嘉音先说自己饿了。


    云初没辙，只得问她，“想吃什么？”


    “火锅，”秦嘉音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一脸期盼，“可以吗？”


    对着秦嘉音这双和郁庭昀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云初很难拒绝，说不出不可以这三个字。


    她轻嗯一声，“想吃哪家的？”


    秦嘉音立马拿出手机输入位置。


    云初看了眼，离机场还有点儿距离。火锅店在市区位置，距离郁庭昀公司很近。


    想到郁庭昀，云初不免想到那个被他挂断的电话。


    她不由得拧了下眉，实在不明白郁庭昀为什么会在上班的时间点跑去她的工作室。


    并且还那么巧的，她不在工作室。


    “云初姐，”秦嘉音正在看菜单，和她说话她也没反应，不由加大声调，“你在想什么？”


    云初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驱车准备带秦嘉音去吃火锅，去的路上，云初提醒她，“嘉音，你让我瞒着你哥回国这事，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秦嘉音：“……”


    她瞬间垮脸，瘪了瘪嘴，“云初姐。”


    “你现在应该还没放假吧？”云初想起来问，“你请假回来的？”


    提到请假，秦嘉音讪讪，“我们有一个小假期。”


    云初看她一眼。


    秦嘉音抬手，很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强行转开话题，“云初姐，你先开车吧，我好饿了。”


    看她这样，云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先带你吃饭。”


    秦嘉音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云初姐对我最好了。”


    云初：“……”


    她哭笑不得，在心底想，她也没办法对秦嘉音不好。先不说秦嘉音个性讨喜，就她是郁庭昀表妹这层身份，云初就不可能不对她好。


    去火锅店的路上，秦嘉音叽叽喳喳的，跟云初分享她这几个月在国外上学的事。


    云初听着，忽而生出些许羡慕。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她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外面念书。


    “……”


    -


    大半小时后，两个人抵达火锅店。


    已经过了饭点，火锅店的人不多了。


    云初和秦嘉音进去坐下，接过了菜单。


    云初看了一眼，把菜单递给秦嘉音，“你随便点，我出去打个电话。”


    秦嘉音连忙抬头看向她，“啊？”


    云初知道她在紧张什么，轻声道：“不会告诉你哥的，放心吧。”


    秦嘉音眨眨眼，一副乖巧的模样，“那你去吧。”


    云初应声，转身走出火锅店。


    走到安静一点儿的位置，云初掏出手机，先给郁庭昀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不在忙。


    消息发出，云初等了两分钟，没等到郁庭昀的回复。


    思忖几秒，她转而给郁庭昀的助理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


    俞向文几乎是秒回云初，告诉她，郁庭昀在公司，并且正在办公室办公。


    得到俞向文回复，云初放心地给郁庭昀打电话。


    电话拨出，云初还有点儿不确定，她不确定郁庭昀会不会接她的电话，又或者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抱着忐忑的心情等了等，对面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


    听到郁庭昀冷冷淡淡的语调，云初莫名安心了些许，她走到角落的位置，喊了一句，“郁庭昀。”


    郁庭昀没搭腔。


    云初直言告诉他，“我刚接到朋友来火锅店吃饭。”


    她顿了下，轻声问，“你吃饭了吗？”


    闻声，郁庭昀静了静，沉声道，“几点了？”


    云初愣了下，把耳朵边的手机拿开看了一眼，“……一点半啊。”


    郁庭昀：“……”


    他被云初的回答噎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音几秒，郁庭昀道，“这么晚才吃午饭？”


    云初啊了声，反应过来，“刚刚在路上。”


    郁庭昀冷哼一声。


    云初接收着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却并不生气。


    她缓了缓，浅声道，“你中午怎么去工作室了？”


    郁庭昀：“路过。”


    云初眨眨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感受到云初的沉默，郁庭昀抬眼，有些不悦，“就这样？”


    云初语塞，心道你说路过，我还能说什么。


    想是这么想，云初却不敢直接这么回答。


    沉思片刻，云初决定换个话题，“你下午忙吗？”


    郁庭昀：“嗯。”


    他下午有两个会要开，事情很多。


    云初恍然，“好的，那你注意休息。”


    “？”


    郁庭昀无言，默了默问，“云初，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初茫然，有些不懂郁庭昀这话的意思，她懵懵地问，“故意什么？”


    郁庭昀咬牙，“气人。”


    这话说得，云初觉得冤枉，“我哪有？”


    郁庭昀微微一哂，意思很明显。


    云初哑言，“我是很认真地在提醒你。”


    和郁庭昀在一起过了两个冬天，云初没记错的话，两个冬天郁庭昀都累到进了医院。郁庭昀生病的时候，最惨的是她。


    避免自己今年也那么惨，云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郁庭昀一下，适当休息，千万不要生病。生病时候的郁庭昀，太会折磨人了。


    郁庭昀没理她。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


    少顷，云初道，“你找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


    郁庭昀：“……”


    听着云初这话，他不免困惑，到底是谁找谁。


    只是想到对面的人还没吃饭，郁庭昀就懒得和她计较。


    “去吧，”他没什么耐心地说。


    云初嗯了一声，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郁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