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半年的私募融资项目结束。


    办公室内，电脑发出的蓝光落在frederick五官深邃的脸上，深蓝色眼眸隐隐倒映出屏幕内容，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着项目总结邮件。


    康宝仪发来讯息时，邮件刚好发送成功。


    几分钟前，收件箱里涌进来一批下属的工作邮件，frederick只简单到了一眼便退出，他拿着手机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他边点开她的对话框边往外走，经过助理工位时，交代peter，“peter，通知大家都去庆功宴吧，项目复盘和交接放到下周。”


    peter颔首，“ok,willdo.”


    简单收拾了下工位上的东西，他疾跑几步跟过去，等电梯时快速编辑好的内容发出去，抬眸时余光瞄到一点老板的手机屏幕，好像在放关于马术的视频。


    坐进轿车后排后，frederick点开第二个视频，视频里milky带着暖橙色马术耳罩，同骑手配合着完成flyingchange，空中换腿，像舞台上穿着芭蕾裙跳舞的小公主。


    棕色睫毛下的蓝眸透出笑意，唇角也若有似无地抬着。


    peter在副驾驶挺了挺身子，约克小鬼似的，鬼鬼祟祟地朝后视镜飘过视线。


    看到老板看完视频，单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随后食指在手机边框一下一下轻敲着，大概是新进了信息，他指尖顿住，唇角慢慢显出了笑意。


    peter抬着眉收回视线，他咽了咽喉，手臂支在车窗框上，握拳抵在唇前，极力忍住不让嘴角上扬。


    奔驰后排，frederick关掉视频，对话框下面冒出两条她新发来的讯息。


    mabel：milky要参加盛装舞步比赛。


    mabel：你想来看它训练吗？


    自从milky寄养在royalriding后，brigitte每周都会发小马的周记视频过来，最近还会附带一小段milky的训练视频，康宝仪刚才收到后发给了frederick，看到他夸milky，便大着胆子抛出了试探见面的问题。


    此刻，康宝仪脚踩在懒人沙发上，手机立在膝盖上，她食指在手机两侧上下摩挲着，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稍一暗就按亮，心脏在一分一秒游走里越跳越快。


    看到消息旁变成两个蓝色小对勾后，她咬住下唇，将手机往眼前拿近了些，心跳快得要从耳朵里跃出来。


    frederick：milky周六下午有时间吗？


    康宝仪拎唇笑出了声，眼睛也弯成月牙，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光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跳了跳，随后跪在地毯上，给正在玩轨道球的英长小猫看，“merry，我们要见面了，这个周六哦！”


    小猫瞪圆眼睛看了她一眼，懵懵地“meow”了一声。


    康宝仪又飞快拿回手机，屏幕光映亮她眼眸，眼尾和唇角的笑意，指尖像在跳芭蕾舞步，轻盈又雀跃。


    mabel：小马.jpg有时间


    frederick：白天要处理工作，下午五点钟，可以吗？


    mabel：小狗点头.gif


    mabel：【位置】


    看到康宝仪发来的马术俱乐部的位置后，frederick浅抬了抬唇角，不由抬手在自己颈间轻抚了抚，他看着左侧冒出来的“明天见”，也同样回了一句。


    ——seeyouthen.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康宝仪轻盈地跃起身，握着手机，拎唇笑着跑到衣帽间去选明天要穿的衣服，随后拎出两双长筒靴，一脚一只，对着全身镜左照一下，右照一下。


    又挑了一身马术服后，她将衣服交给佣人，熨烫后挂在了人偶架上。


    次日下午，康宝仪提前半小时到了马术俱乐部，跟brigitte一起备马，给milky清洁完后，她拿出新的暖橙色汗屉和小牛皮马鞍，调整完肚带后，她牵着小马去了室外的障碍赛场地。


    在康宝仪跑第二轮障碍时，frederick换好马术服，来到障碍赛场地，站在围挡外看着她跳障碍。


    马蹄腾空而起，跃过障碍的瞬间，康宝仪上半身微微前倾，与小马的动作完美贴合，偏橘调的阳光在她和白色小马身上描出一层金边，耀眼夺目。


    跳完带着milky转向，康宝仪俯身摸了摸小马的颈侧，抬眸时无意同场地外的男人对上视线，她怔了一怔，心跳也漏了一拍，身子不自禁直起几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马术服，宽肩窄腰，马靴内的长腿笔直修长。


    落日大面积铺在他身上，风吹动的棕色发丝像一根根纤细的黄金。


    像在发光。


    frederick视线分毫未动，静静望着康宝仪黑润的眼睛，唇角随着她骑马靠近而小幅度抬起一点，好似有什么比马蹄声的节奏还快。


    他朝右侧走去，从入口进入障碍场地内。


    康宝仪翻身下马，将颈绳交给旁边的教练，快走几步迎上frederick，他垂眼对上她仰头看过来的眼睛，落在浅橘阳光里，像两颗浸在湖水里的黑珍珠。


    “抱歉，久等了，”frederick唇角抬起弧度，毫不吝啬地夸奖，“刚才障碍跳得很漂亮。”


    闻言，康宝仪弯起了唇角，浮着红晕的苹果肌微微鼓起，手指在背后轻轻绞着，她摇了摇头说是我早到了。


    话音刚落下，斜后方的小马就挣脱教练的舒服，慢跑两步过来，用脑袋去拱她的身子，蹭她的脖颈处的皮肤，将她的马术头盔都顶歪了些。


    康宝仪被小马拱得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扭，刚要失重便被一只劲瘦的手臂扣住了腰，她站稳后，腰背隐隐绷直，不由仰头看向揽着自己的男人，在他深蓝色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跳动的缩影。


    她心脏像是一只圆鼓鼓煎蛋水母，飞快又柔软地撞在胸口上，游向他两汪海洋似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余晖尽数铺在他们身上，将两人脸颊，还有颈侧皮肤染成橘红色。


    少刻后，小马注意到眼前的男人，鼻孔煽动两下，天然亲近地凑过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胸口还有脖颈上蹭，雪白蓬松的马尾巴也钟摆似的左摇右摆。


    康宝仪目光这才倏地错开，像被晃动棱镜折射般跳来跳去，才又落在frederick脸上，她手指卷住马术西装边沿，声音不由放低几分，“mi……milky很喜欢你。”


    frederick确认她站稳以后，他才松开胳膊，抬起手凑近小马鼻前，让它闻了闻，随后才用手掌摸了摸小马的脖颈，他偏过脸，垂眼看她，“我的荣幸。”


    声音低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闻言，康宝仪视线再次下意识跳开，重又移回开，描边似的擦过他深蓝色眼睛，落在他高挺笔直的鼻梁上，唇角浅浅勾起一小抹弧度。


    她也抬起手在小马挂着层金边的毛发上抚了抚。


    等在旁边，侧身看风景的教练这时走过来，佯装不知前情地开口道，“先生，milky对您很亲近，它很少对人表露玩闹的一面。”


    frederick颔首笑了下，宽大的手掌在小马站直的颈侧轻拍了拍，“它性格很好。”


    复又看向康宝仪，“跟你配合的也很好。”


    小马像是听懂了夸赞，兴奋地抬起前蹄哒哒两下，柔顺的尾巴立起来，像小狗尾巴似的摇了摇，喉咙里也溢出一两声，惹得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


    康宝仪笑着，抬起一双玻璃珠眼睛看他，“要去海德公园骑马吗？”


    frederick笑着颔首，随后去马房选了一批荷兰温血马，黑色毛发在余晖下像光洁的缎子，备马结束后，他两手一前一后撑了下马鞍，翻身利落上马。


    站在一旁的教练和饲养员不由鼓掌夸赞起来，“brilliant,mate！”


    frederick微抬唇回了句cheers，朝前倾了倾身，他伸手在马匹的侧颈和脸颊上抚了抚，又轻拍了两下，随后朝看向康宝仪，落在橘晖里的眉骨轻抬了抬，似在无声询问出发吗。


    康宝仪轻抿了下唇，用小腿轻给了milky一点指令，带着小马迈步往前走，刚才他翻身上马的画面像笋尖似的在她脑袋里冒出来，心跳不禁比耳际马蹄声还乱。


    她朝左边微侧过身，抿了抿唇，“你几岁学的骑马？”


    “七岁。”


    他的声音跟她心里默念的声音重合，康宝仪拎唇一笑，“我比你晚一年，八岁开始学的。”


    frederick也偏着颈，落霞铺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他眼尾，唇角勾起一层金色的笑意，“嗯，你障碍跳得很好，”顿了两秒后，“画也画得很好。”


    想到那张新生在平板里照片，康宝仪期望地看着他，“你想要吗？”


    frederick问：“画？”


    康宝仪吞咽着“嗯”了声，声音很轻，月光白指甲在小牛皮缰绳上一下一下掐出一小簇月牙印。


    frederick礼貌地轻颔了下首，“我的荣幸。”


    沿着马术俱乐部内的单行道路，越过立在半空的royalriding招牌，马蹄在紧凑石路上踩出缓慢哒哒响，忽近忽远传来晚高峰繁忙车流的鸣笛声。


    康宝仪目光一跳一跳看着房檐下挂着的桃红色，浅黄色的花束，她咬着唇轻轻磨着，有些急切地思考有什么话题可以聊，虽然此刻氛围不尴尬，可也不想一路都这么安静。


    两匹马并肩往前走，从frederick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轻轻敛着的眉心，大概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他唇角轻抬了下，主动打破安静，“我小时候学骑马是为了能学马球，像这样骑马散步的机会很少。”


    闻言，康宝仪眉心舒展，侧过脸，面上溢开一层笑，声音带起了几分轻盈。


    “你现在还打马球吗？”


    “偶尔，”frederick说，“工作需要，现在更多打高尔夫。”


    两人一前一后将马停在路口，后面跟着的教练员也停马，同按了交通灯的路人一同等红绿灯，疾驰而过的车亮起的车灯时不时打在康宝仪脸上，连短小的绒毛都映得清楚。


    “我也会打高尔夫。”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亮起的wait熄灭，对面红灯转成了绿灯。


    frederick小腿收了下力，带着马往前走，走过路口后才问，“康小姐，请问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康宝仪拎唇俏皮一笑，“马球。”


    frederick不由失笑，康宝仪这才发现，原来他很开心的笑起来时，唇边一段距离会隐隐显出括号纹，瞬间将他立体冷峻的五官衬得温柔了很多。


    她眼角余光像晚霞落在他脸上，直到他唇边括弧消失才收回。


    心口像是被某种绵软的小动物撞了下。


    柔柔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