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黑夜。


    两具炽热的身体轻轻触碰到一起，周身好似过电一般，来不及坦白的情愫在黑暗里滋蔓。


    “需要我哄睡嘛？”


    声音在江风漪耳畔低喃。


    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之时，温热的手掌将她从软枕里解救出来。


    许却轻笑，震得江风漪全身发麻。


    “脸埋在枕头里，不嫌闷嘛？”


    不知今夜的许却是怎么回事，每句话的尾音都带着小钩子，勾的江风漪面红耳赤。


    呼吸顺畅的江风漪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许却，双手捂着砰砰乱撞的胸口。


    许却再度贴了上去：“为什么不回答我？”


    分不清她们俩体温谁更高，许却只知道身上的热意在不断攀升，就连空气就逐渐变得炙热。


    她挑起身前人一缕黑发，拈在指尖，早在江风漪躺在沙发时，她就心痒想要动作，眼下终于得逞。


    许却学着江风漪那样，让发丝缠绕在指尖，花香在手里绽放。


    手掌不断往发间探去，很快触碰到江风漪的长颈。


    这、这是？


    许却感受到长发的主人身体一颤，紧接着抬手向自己后颈摸去。


    好在抑制剂贴正牢固地粘在腺体处，没有再发生像上次的脱落事件。


    本就在易感期内的江风漪咬牙掩盖住语气中的情动，故意压低嗓子，让声音变得更冷冽。


    “许却！”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江风漪这句话既提醒许却，也在提醒心乱的自己。


    “现在睡觉。”


    空气中的旖旎戛然而止，许却长指还绕着对方长发，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你、你生气了？”


    “是你越界了。”


    许却身体僵住，原来江风漪只把她当成普通下属对待。


    她以为在江风漪心中，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以为......


    试探的触/手缩回壳中，许却阖上低垂的长睫，无声地躺到最侧边的位置。


    江风漪双唇微张，几度翕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床中央空出大片空间，两人分别占据大床两侧，中间宛若隔着万水千山，刚才两人共同躺过的地方温度不断降低，最后回到冰点。


    许却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担心惊扰了江风漪的睡眠，但她只是多此一举，大床另一侧的江风漪毫无睡意，睁着眼细数着时间。


    同床异梦的两人第二天倒是不约而同眼睑下方多了一抹青色。


    一脸倦色的许却在江风漪朝她看过来之际，开始扮演一位合格的下属。


    “江总早。”


    她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多不少，正好构成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同样满脸倦容的江风漪轻轻颔首：“你也早。”


    这是她所求的结果，可为什么现在自己又要紧锁眉头。


    两个人都在努力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像一对上了发条的假人，毫无感情地按照协议上的内容进行表演。


    江风漪拿到自己想要股份转让合同，陪江暄上演周末限定母女情深的戏码。


    周末一结束，她就带着唯一对手演员许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辛苦了，占用你的周末时间。”


    江风漪公事公办的语气让许却的心再一次破碎。


    “接下来两天你不用去公司，好好在家休息。”


    “多谢江总。”


    “江总真是体恤下属。”


    许却的回答同样让江风漪一哽。


    两人貌合神离到整个二十二层都在私下讨论，许却是不是搞砸了事情惹得江总对她不满。


    这一个月许却每天过得度日如年，她既期待见到江风漪，又后悔见到她。每见多一面，她心底的遗憾就多一分。


    这天，何书宜刚从江风漪办公室出来，她径直走到许却面前。


    敲了敲她桌子。


    “江总让你进去一趟。”


    许却双眼好似装满星星，重新迸发出光芒。她终于等到江风漪主动找自己。


    “你找我？”


    许却高兴时，说话总是带着上扬的尾音。叫人很容易辨别她的心情。


    “明天是去赵家参加生日宴的日子，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声。”


    江风漪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真实情绪，许却度日如年，她也终日悒悒不乐。


    “我没忘。”原来她主动找自己只是为了这事，许却眼里的光肉眼可见黯淡下来。


    她问：“明天几点出发？”


    江风漪脱口而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她说完心虚地又喝了一口温水。


    “生日宴不是晚上开始吗？”许却疑惑，“我们需要大早上就出发吗？”


    “我要提前带你去做妆造，选礼服。”江风漪已经将杯中最后一滴水喝干净，“毕竟是赵老太太的生日宴，需要隆重对待。”


    江风漪显然不会说谎，没意识到这句话和她说的上一句自相矛盾。


    神游天外，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缓和关系的许却并没有发现对方语句里的漏洞。


    “那我去请个假。”


    “嗯。”


    江风漪目光盯着手里的空杯，避免与许却视线接触。


    “形象团队不清楚明天什么时候到，你今晚提前搬去我那，以免明早造型组先到你没赶到。”


    许却一口应下。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许却出声：“江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退出去时，许却礼貌地将门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却重重砸在江风漪心间。


    她失神地望着许却离开的方向。不禁问自己，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只想着把人往外推呢？


    放任情感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重新再找一位合作对象，而好的结果那就是——


    合作对象变成真对象！


    郁郁寡欢一个月的江风漪一朝想通，微蹙的眉头终于得到舒展，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叫回来，换个态度重新对话。


    江风漪刚要动作，考虑到自己兴师动众把人又叫回来，其她员工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却犯了什么错。


    想到这，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刻。


    走出办公室的许却双眼黯然无神，行尸走肉地回到工位。


    何书宜见她这幅模样，大吃一惊：“你进办公室挨江总训了？”


    “打是情骂是爱，”她安慰道，“江总这是在关心你。”


    许却只是摇头，并不多言。


    她倒是宁愿被江风漪骂几句打几下，也好过两人现在这种相处方式。


    许却回头望向自己亲手阖上的办公室门，眼底流露出几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