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突然少了个人, 许愿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不适应，但身体的反应却是真实的。


    她看着桌上明显是往常他们三人份量的饭菜，心里一下子就有点空落落的, 明明两人才分开不久，而且又不是见不到了。


    “姐姐，你肿么（怎么）不次鸭？”


    许多鱼腮帮子鼓鼓的, 看姐姐还在发呆，口齿不清地问道。


    许愿回过神应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碗筷, 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嗯, 这就吃了。”


    ……


    三个人的量, 更何况秦沥吃的还很多, 现在就他们姐弟两个自然是吃不完的，桌上的饭菜还剩一大半, 扔掉太浪费了，哪怕他们并不缺粮食也不能这样浪费。


    许愿直接把它们收到了静止空间里, 这样明天中午还不用做饭了。


    一举两得。


    许愿在收拾厨房的时候，许多鱼就跟多多一起看益智书册，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不专心, 一边看着还时不时转头望向门口处。


    平时没感觉出什么，甚至在秦沥在的时候还会因为他老是和自己抢姐姐而跟他拌嘴，可是等他真的不在了他又有些不习惯,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鱼儿怎么了？”


    许愿擦着手出来看到他的动作还有些奇怪，他平时一看起书来可是无比投入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姐姐，秦沥哥哥真的不回来了吗？”


    许多鱼眼巴巴地盯着她, 再次求证道，“他不会想我吗？”


    许愿哑然失笑，“你平时不是总是嫌弃他吗？”


    接着又打趣道，“现在他走了你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这时候的许多鱼有些扭扭捏捏的，“我小人不记大人过，小鱼肚里能撑船，早就不嫌弃他啦！”


    “噗，小鱼儿真大度。”


    许愿对他竖起大拇指，笑着称赞他，知道他舍不得秦沥，耐心跟他讲，“你秦沥哥哥的家人也舍不得他呀。”


    “再说了，你想和姐姐分开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许多鱼完全不能接受，搂紧了姐姐的脖子把头摇的像只拨浪鼓，小奶音隐隐带上了丝哭腔。


    许愿连忙拍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慰，“姐姐当然不会跟你分开。”


    “那你想一想，秦沥哥哥和他爷爷分开了那么久是不是也很想他爷爷？他是不是也要陪自己的亲人？”


    换位思考过后许多鱼一下子就理解了秦沥，他满脸认真道，“对，要陪爷爷！”


    看他终于转过弯来了，许愿满脸欣慰，“好啦，该去睡觉喽～”


    ——


    秦沥的晚饭自然是和秦元修一起吃的，爷孙两人吃到兴起忍不住小酌了两杯，偏偏两人都不是能喝的料子，只浅浅两杯，就都有些醉了。


    秦元修满脸通红，嘴里叫嚣着，“再来两瓶！喝！谁喝不完谁是孙子！”


    秦沥面上没什么变化，眼神看起来也依旧清明，“我是孙子。”


    管家在哭笑不得地把酒收起来，这爷孙俩可真是。


    不过小酌怡情，喝太多了可就不好了。


    “家主，我就先带着老先生回去了。”


    “嗯。”


    管家劝着秦老爷子离开餐桌，带他回了房间，诺大的只剩下他一人。


    “愿愿？”


    秦沥轻呓一声，没有焦距的目光环视一周发现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瞳孔微微睁大。


    他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闷头往外走，刚刚把秦老爷子送回屋的管家看他这么晚了还往外走不由奇怪：


    “家主？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问题在秦沥脑海里盘旋一圈，他才反应过来，“我要去找愿愿。”


    他的声音有点小，管家竖着耳朵仔细听才听到“找愿愿”三个字。


    “愿愿是谁？”


    管家有点纳闷，听着像女孩子的名字，可是他家家主从来都不近女色啊，怎么会这么亲密的叫一个女生的名字？


    秦沥听到熟悉的称呼，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怎么回事，愿愿只能他叫。


    “愿愿是我的。”


    斜睨他一眼，秦沥不想理他了，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对后边管家的呼喊充耳不闻。


    哼，谁都别想拦着他去找他的愿愿。


    管家拿他无可奈何又不敢硬拦，只能叫来一个警卫跟着他去找什么“愿愿”。


    看着两人悠悠离开的背影，他摇头嘀咕道，“怎么三个多月不见，感觉家主变了这么多……”


    ……


    夜里凉风很重，秦沥从温暖的的房间出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之前带许愿去房间的小士兵曾跟他汇报过位置，所以他知道许愿在哪里。


    “你回去，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面容沉静看不出一丝醉意。


    警卫见他异常清醒，说话走路都没有什么不妥，略微迟疑，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是。”


    ——


    等他寻到许愿的住处时，眼前的房间已经没了灯光，走廊里也黑漆漆一片，秦沥站在门前有些委屈：愿愿怎么不等他……


    微醺的醉意又浮了上来，高大的身影慢慢滑下，他蹲在门前背靠房门旁边的墙壁。


    ……


    许愿其实一直没太睡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没什么睡意。


    迷迷糊糊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睡不着，尿意反倒是来了，虽然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但是生理问题不得不解决。


    轻盈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门外的秦沥敏锐的听出来，这是愿愿的脚步声！


    敲门声响起，哪怕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夜里也尤为清晰，许愿警惕地停下脚步，并没有出声。


    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谁会这么晚来敲她家的门？


    刚要释放异能，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愿愿。”


    许愿惊愕地睁大了双眼，秦沥？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秦沥，是你吗？”


    怕是自己听错了，许愿再次确认道。


    “是我。”


    确实是他的声音，许愿从猫眼里瞄了一眼，不出意料的看到他五官分明的脸庞，立刻打开了门，“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就被拥进了裹挟着寒气的怀抱，清凉的气息将她笼罩，房门轻轻关上，两人在玄关处相拥。


    “你在外边呆了多久？怎么身上这么凉？”


    许愿搂着他的腰身，感受着他身上的凉意，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久，一个小时。”


    “我怕吵到你。”


    秦沥怕自己身上太冰会冷到她，便想要轻轻推开她，哪怕他一点也舍不得。


    谁料他刚退后一步就被许愿紧紧抱住，语气轻柔，“别动，我给你捂捂。”


    屋里有供暖所以很暖和，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与外边截然不同的温度，但怀里的清浅的暖香让他感受不到别的其他。


    “我身上凉，你会冷。”


    许愿想了想，确实是，她自己给他捂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屋里暖和呢，“也对，那就快进来，不早了。”


    秦沥：“……”


    温暖的怀抱就这样离我远去了吗？


    因为只有两间卧室，许多鱼和多多占了一间，她自己一间。


    现在小鱼儿已经睡了，也不好让秦沥再过去睡，许愿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然你睡我那屋？”


    “好。”


    没有任何犹豫地，秦沥果断点头。


    也不是没在一间屋子里过，许愿只纠结了瞬息便不再多想，反正他打地铺，也没什么。


    怕他冷，许愿特意给他铺了厚厚的被褥，保证他哪怕在地上睡也不会冷后就喊他过来睡觉了，白天累了一天，现在又这么晚了。


    “我不睡。”


    自从许愿铺床开始，他就一直抱着她阻碍她的行动，异常粘人，现在听他说着略带孩子气的话，想到之前自己隐隐约约闻到的不甚清晰的酒味，不由问他：


    “你是不是喝酒了？”


    秦沥乖乖点头，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我就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醉成这样，许愿摇摇头，看来各个方面都很厉害的秦沥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嘛。


    “很晚了，你真的不要睡吗？”


    秦沥是想点头的，但是看到许愿困倦的小脸立刻变成了，“好。”


    他直直躺在被子里双手搭在小腹上，即使没有睡意，也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等他终于不闹腾了，许愿松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困了，浓重的睡意袭来，几乎是刚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秦沥良好的视力让他即使在这么黑的夜里也能看清床上已经熟睡的许愿。


    伴着她清浅的呼吸声，原本没有睡意的秦沥也逐渐阖上眼皮，本就不太清明的神志愈发混沌，不消片刻，他也随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


    ——


    研究院地下室。


    楚易水肃着一张脸，惯常挂着笑意的脸上也没了笑。


    他旁边是一个花白头发，身着白大褂的老人，约莫六十岁左右。


    他们的对面是一张病床，上边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少年，宽大的病服包裹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露在外边的手背依稀可见无数尚未愈合的针孔，他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


    只有浅浅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还活着。


    楚易水对此见怪不怪，明显是见惯了这般场景，他在意的只有一点，“还是失败了吗？”


    “嗯，排异反应很严重。”


    穿白大褂的老人，也就是研究所的副院长段不凡回答道，他混浊的双眼闪过一缕暗光“接下来我会加大剂量。”


    “不过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尽快送来新的实验体。”


    楚易水闻言皱紧了眉，这已经是他要的第三个人了，普通人还好说，但是异能者就没那么容易了，想要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带过来，他每次都要冒很大的风险。


    “你应该知道我还没有接掌基地，没有办法给你带那么多人来。”


    段不凡当然知道这点，但是他可不管这些，他只负责研究。


    但场面话也不能少，他笑了笑，真诚的说道，“我相信这几个人对于楚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你接管基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哪怕知道这个老狐狸是故意恭维他，但拍马屁的话谁不爱听，况且在他看来，他说的这些话就是实话，接管基地，不过是时间而已。


    “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来。”


    “同样我也希望段院长不要让我失望啊。”


    听到他的称呼段不凡的笑容真实了些，“那是自然。”


    各怀鬼胎的两人相视一笑，清楚对方不是善茬是一回事，但能帮自己达到目的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