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爽朗无害的笑容，蹲下身，郑重地收下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原来如此，是太宰先生委托你来的啊。我明白了。”他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这份‘礼物’我会亲自交给太宰先生的，就不麻烦你中转了。让你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起身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袋，里面装着几块刚烤好的、香气诱人的小饼干，又另外打包了一小块招牌的草莓奶油蛋糕，一起递给最后之作。


    “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谢礼和跑腿费，好吗？谢谢你特意来提醒我。”


    “诶？可、可以吗？御坂御坂因为意外的馈赠而睁大了眼睛，并为自己完成了任务而感到双重开心！”最后之作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接过了纸袋，“谢谢你！安室先生！御坂御坂向你表达诚挚的谢意！”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安室透微笑着目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


    当蛋糕店的门关上后，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几张带着少女体温的纸币，眼神变得锐利而深沉。太宰治让这样一个孩子来传递这种模糊的信息，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快速输入了一条信息：【调查今日上午出现在蛋糕店的棕发女孩，与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似有关联。优先级：高。】


    与此同时，最后之作抱着“战利品”，心花怒放地跑出蛋糕厅，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方一方！你看！御坂成功完成任务了！安室先生是个好人！他还送了御坂谢礼！御坂御坂得意地炫耀道，并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纸袋。”


    一方通行垂眼看了看她手里的谢礼，又看了看她写满“快夸我”的小脸，红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礼物，而是用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嗷呜！”最后之作捂住额头，不解地眨着眼。


    “白痴。”一方通行收回手，语气是一贯的不耐烦，“你那点零花钱，连块像样的蛋糕边角料都买不起。”


    最后之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呆毛也耷拉下来。“……诶？”


    “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在耍你。”一方通行瞥了一眼蛋糕店的橱窗，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的安室透，“顺便，试探我的底线。”


    最后之作愣住了，小嘴微微张开。


    她低头看看手里香喷喷的蛋糕，又抬头看看一方通行平静无波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所以，太宰先生……并不是真的需要御坂帮忙？御坂御坂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心情变得沮丧……”


    一方通行咂了下舌，似乎对她迅速低落的情绪感到麻烦。


    他转身朝酒吧的方向走去，声音依旧冷淡：“走了，回去了。”


    最后之作抱着纸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蔫头耷脑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一方通行头也不回地甩过来一句：


    “下次再有人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骗你出去，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最后之作猛地抬起头，看着前方那个有些瘦削的背影。


    她的呆毛立刻重新精神地竖了起来，小跑两步追上他。


    “嗯！御坂知道了！御坂御坂用力点头，并因为得到了变相的安慰而重拾开心！”她又变得活力满满，“那这袋蛋糕……”


    “随你便。”


    “一方要吃吗？御坂御坂愿意分享最珍贵的战利品！”


    “……难吃。”


    “明明还没吃！御坂御坂指出你在撒谎！”


    另一边，安室透站在蛋糕店的玻璃窗后，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


    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与少年身上挥之不去的危险气息形成了巨大反差。


    一种混杂着职业责任感和某种说不清的担忧，驱使他跟了上去。


    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锁定前方。


    一方通行几乎在安室透走出店门的瞬间就察觉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节奏都未曾改变，只是红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向后一扫，便再无异状。


    他懒得理会，只觉得厌烦。


    最后之作却毫无所觉，还沉浸在分享蛋糕的快乐里，抱着纸袋，小嘴叭叭个不停：“一方一方，草莓蛋糕最好吃了！奶油甜甜的，草莓酸酸的，搭配在一起简直是天才的发明！御坂御坂试图用生动的描述勾起你的食欲！”


    “吵死了。”


    “呐呐，回去之后我们泡茶配蛋糕吃吧？御坂御坂已经开始期待完美的下午茶时间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请等一下。”


    一方通行像是没听见，连脚步都没缓。


    最后之作却好奇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看到追来的安室透，眼睛一亮：“安室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御坂御坂友好地询问道。”


    安室透停下脚步，目光快速掠过一方通行毫无停顿的背影，最终落在最后之作身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没什么，只是有点不放心你。这位先生是……？”


    “这是御坂御坂的一方通行！御坂御坂进行所有权声明！”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信任。


    安室透停下脚步，目光快速掠过一方通行毫无停顿的背影，最终落在最后之作身上。


    他清晰地看到女孩在说话时，身体下意识地、充满依赖地朝那个白发的方向靠了靠。


    这种依赖是真实的，但正是这种真实的依赖，放在港口mafia的背景下，才更让他觉得不安。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规劝的意味：“没什么，只是……看到你似乎很依赖那位先生，这很好。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认真的提醒，“港口mafia的世界，对于你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说，可能并不合适。那里有很多身不由己的麻烦。如果可以，最好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


    前方，一方通行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句也没听见。


    “安室先生是好人！”最后之作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用力摇摇头，脸上没有丝毫阴霾，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但是御坂是自己想要成为恶徒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修行！御坂御坂试图纠正安室先生的好意，并表达自己的决心！”


    她自己想要成为……恶徒？


    这个天真的词汇从女孩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错位感。安室透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前方那个仿佛与周遭隔绝的白发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甚至连侧头都没有。只是用后背对着他们，冷漠地抛过来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


    “说完了没有？走了。”


    “安室先生再见！蛋糕很好吃！”最后之作见状赶紧朝安室透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追上了一方通行，再次举着蛋糕向他提议下午茶的事情。


    一方通行甚至没有再看身后一眼，便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安室透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背影，没有再追上去。只是心中的疑虑和担忧，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