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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第18章


    卡扣落地的瞬间, 何长宜不合时宜地想,这年头连歹徒都在搞军备竞赛。


    前脚倒爷才研究出锁门的卡扣,后脚歹徒就搞出破解的工具, 前后不到一个月,这效率放到冷战都可以称得上一句感人至深。


    虽然联盟没了, 但还有继承军备竞赛这一优良传统的后来人——甭管联盟是不是被军备竞赛拖垮的, 你就说这继承的是不是原汁原味。


    沙峨正统在东方,该说不说,这也太地狱笑话了。


    短短一刹那,何长宜把这辈子看过的缺德联盟笑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与此同时,她动作丝毫不慢, 悄无声息翻身下床。


    就在包厢门半开、门外人探身进来的刹那,她猛然抬脚一踹,门板重重砸了下去!


    歹徒毫无防备, 半个身体被狠狠夹在门缝中,疼得大叫出声。


    要不是他脑袋缩得快, 差点就能体验路易十六快乐台。


    圆脸小姑娘被惊醒, 睡眼惺忪地问:


    “怎么了?谁啊?”


    这几天有何长宜镇着, 他们经历的最大危险不过是老毛子买衣服不想给钱。


    没被霍勒津的劣质衣服坑, 没遇到小偷,也没让黑警用棍子抽,一路轻松惬意,简直像在参加什么峨罗斯主题春游。


    虽然他们曾向何长宜打听过路上的危险, 但听别人说和实际遇到是两回事儿。


    如今真遇上大|麻烦, 小年轻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谁走路磕到脚趾了。


    两个男生睡前干了两瓶啤酒,睡得正香, 四仰八叉的直打鼾。


    何长宜一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说:


    “还睡?!抢劫的都上门了!”


    圆脸小姑娘一个激灵从铺位上爬起来。


    她位置高,对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楚,眼睁睁看到何长宜一把拉开门,将卡在门缝的男人踹出去,接着包厢外传出打斗的声音。


    小姑娘彻底清醒了,带着哭腔喊道:


    “都别睡了!车里进贼了!!!”


    她的声音尖锐,穿透了墙壁门板,大半个车厢的人都被惊醒了。


    包厢外过道狭窄,何长宜伸展不开,而对方人多势众,还带着刀。


    她接连将几个歹徒撂倒在地,趁着短暂的空隙,接连踹开几扇包厢门。


    “醒醒!全部人都出来!”


    其中一个包厢已经被歹徒闯了进去,拿着刀威胁学生把钱都交出来,敢出声就割掉他们的耳朵。


    有一个学生试图反抗,被打得一脸都是血,此时半瘫在地,不省人事。


    其他人被吓坏了,正按歹徒的要求把身上的值钱东西都交出来。


    而此时,何长宜的出现简直恍若天神降临。


    上铺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喊:“何姐姐救命!他们要杀人!”


    歹徒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见何长宜闯进来,二话不说拿着刀就往前捅。


    何长宜险之又险地避开,在包厢的方寸之地艰难地和对方搏斗。


    还是说话的那个女生,她一边哆哆嗦嗦地哭,一边瞄准了歹徒,把铺位上的东西乱七八糟往下砸。


    不巧的是,一床陈旧板结的被子铺天盖地罩下来,正好将何长宜和歹徒都笼了进去。


    何长宜反应快,迅速后退,从被子边缘钻了出来。


    歹徒就没这么好运。


    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被子里四处乱钻,疯狂挥舞手上的刀,刀尖扎透被子,脏棉花从破损处掉了出来。


    一时间,谁也不敢靠近,生怕被刀子扎到。


    何长宜脑子转得快,立刻就喊了一句:“被子!”


    女生秒懂,只是她的被子已经丢了下去,床板上什么都没有。


    她看到隔壁铺位上的被子,当机立断从歹徒头顶跨过去,险之又险地爬到了对面的上铺,将被子毯子枕头一股脑丢了下去。


    歹徒像个蝉蛹,被困得结结实实,气急败坏也无法挣扎出来。


    何长宜指挥唯一清醒的男生,让他和自己一起把歹徒捆起来。


    男生吓得呆若木鸡,缩在床尾,浑身哆嗦,瘫软得像一团泥。


    何长宜无奈,只得自己撸袖子上。


    “我、我来……”


    女生从上铺爬下来,虽然因为腿软,踩空了最后几节台阶,但最终还是站着的。


    何长宜单膝跪在歹徒脖颈处,像按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几次三番差点被他掀翻。


    女生抖着手,拿着皮带将歹徒的双臂牢牢捆在身侧。


    才捆好人,何长宜利落起身,赶往下一个包厢。


    幸运的是,歹徒派来这个车厢的人数有限,大部分包厢还处于未开封状态,里面的人被吓坏了,死死抵着包厢门,听到何长宜的声音才敢开门。


    何长宜快速道:“所有人都出来,聚到一起!”


    有人弱弱地说:“我不想出去,只要堵着门不让他们进来不就没事吗……”


    何长宜冷声道:“留在包厢就等着被人一个一个突破吧!现在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才能确保安全!”


    大部分人六神无主,何长宜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之前何长宜从蔡老师手里抢回钱一事,加上她在路上的多方照应,让学生们非常信任她。


    在火车这个孤岛般的环境中,当遇险时,他们对何长宜已经不止是信任,而是信赖,或者说依赖。


    当她要求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时,即使是最胆小的人也跟了上来。


    何长宜将所有人都集中在车厢中段,将年纪小的围在中间,年轻力壮的则在边缘护卫。


    她又让人将各个包厢的空啤酒瓶收集起来,发给最外围的人。


    就在他们勉强摆好阵型时,其他车厢抢完的歹徒来找人汇合,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而学生们也看到了逐渐逼近的歹徒。


    “左、左边有人过来了……”


    “右边也有!”


    “怎么办,来了好多人,我们不会死吧……”


    “呜呜呜,我不留学了,我要回家,我想妈妈……”


    人群中恐惧气氛迅速蔓延,心理脆弱的人脸上已经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不知何时挤到最中央安全位置的蔡老师,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突然嚎道:


    “把钱都给他们!给他们就没事了!要命就不能要钱啊!我给钱,给钱,别杀我!要杀就杀别人!”


    人群骚乱起来,极度害怕中,还真有人掏出钱包扔到地上。


    “求求你们走吧,我给钱还不行吗……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混乱中,原本还算紧密的阵型乱了起来,一些人慌张地朝里挤,想把自己塞到最安全的位置。


    蔡老师用力推搡,将挤到他面前的人都推出去,好替自己挡刀。


    “都闭嘴!”


    何长宜厉声喝道。


    “谁再敢乱动,我第一个先弄死他!”


    她神色狠厉,是这群学生从来没见过的凶狠模样,甚至比正在逼近的歹徒看起来还吓人。


    一时间,所有人被震慑住,不敢再乱动,除了蔡老师。


    “凭什么听你的,我才是带队老师!你就是想利用我们,怕自己的钱被抢了,拿我们当枪使!”


    他躲在人群中间,和站在最前方的何长宜离得很远。


    见她够不着自己,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这车厢里就你一个倒爷,说不定你和抢劫的早就认识,在这儿演戏骗我们呢!”


    何长宜顾不上收拾他,歹徒已经近到可以看清他们手上刀尖的反光。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蔡老师旁边的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一个是小圆脸,一个是扔被子的。


    她们本来想站到前面,被何长宜硬生生塞到后方。


    如今何长宜一声令下,她们是最先响应的,一个抓住蔡老师的双手,一个去捂他的嘴。


    “你们……唔、唔……放开……”


    蔡老师竭力反抗,两个女生控制不住,眼见就要被他挣脱。


    这时,旁边几个小男生也出手了,七手八脚摁住蔡老师,顺手脱了袜子就往他嘴里塞。


    四五天没换洗的臭袜子,蔡老师被熏得直翻白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耳边没了烦人的苍蝇嗡嗡,何长宜得以全神贯注地观察不远处的歹徒。


    他们大概是头一次见到一整个车厢的人抱团,打惯了顺风局,遇到逆风局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了,颇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歹徒们虽然带着刀,但他们才不到十个人,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


    而且过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是标准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


    就算他们想齐齐拿着刀扑上去、冲散人群,实际条件也不允许。


    一时间,双方僵持起来,车厢里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几声没忍住的啜泣。


    何长宜像一头守卫领地的狮子,凶狠地盯着对面,浑身肌肉紧绷。


    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不知是过度紧张还是害怕,控制不住地抖腿抖手。


    可看到何长宜,他们莫名地镇定下来。


    似乎只要有她在,绝境中也能找出一线生机。


    歹徒中有人耐不住,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何长宜眼神一厉,抬手将啤酒瓶往墙上一撞,玻璃碴四溅,瓶子断口处形成不规则的锋利锯齿,看起来危险极了。


    这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人也齐刷刷将手里的啤酒瓶砸破,断口威胁性地朝向歹徒。


    虽然他们手上没刀,但要是被啤酒瓶捅上一下也不好受。


    幸好前一天有人买了一扎啤酒分给大家,不然何长宜就只能组织大家提着灌满开水的暖壶了。


    相比起来,除非把开水浇到歹徒头顶,暖壶的威慑力实在有限,而且还容易误伤。


    黑暗中,断口的锯齿时不时反射出一点危险光芒。


    歹徒们迟疑了,没人想亲身体验一下酒瓶断口的锯齿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锋利。


    是,他们是可以捅这帮不识好歹的家伙一刀,可捅完了呢?对方的破酒瓶就该捅到他身上了。


    窗外的夜色渐渐消退,漆黑的夜空泛起了白。


    车厢内不再是全然的黑暗,眼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清对面歹徒的长相。


    何长宜始终站在最前方,没有露出一丝松懈和软弱,像一把锋锐无匹的长剑。


    即使歹徒故意露出一副凶蛮恐吓的模样,她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轻蔑地笑了。


    她像在说:就这?有种你过来,试试谁能活下来。


    沉默的对峙,压抑到了极点。


    最终,歹徒到底不舍得已经抢到手的财物,不愿在这条小阴沟翻车。


    他们拿着刀,缓慢地倒退离开,还带走了被何长宜打晕和捆起来的几个同伙。


    临走前,带头歹徒仔细地看了何长宜好几眼,像是要把她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最后一个歹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过了好一会儿,学生们才终于敢确认已经脱离险境。


    扑通一声,有人跌坐在地。


    是站在最外围的一个男人,因为体格强壮,被何长宜提溜到了前排。


    面对众人关切的目光,他无力地摆摆手。


    “我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点虚,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就行……”


    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但他可是个良民,头一次遇到抢劫。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没尿裤子就算他意志坚定。


    其他学生从恐慌的僵直中缓过神,慢一拍地意识到没事了,没缺胳膊断腿,也没被抢走全部身家。


    他们还活着……


    扑通,扑通,扑通。


    接连几个人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庆祝劫后余生。


    还站着的人则随手找什么东西扶着,别管是墙是铺位还是同伴,总之,他有点腿软。


    车厢内渐渐开始有人说话,打破了凝固的沉默。


    “走了,终于走了……”


    “他们不会再来吧?”


    “报警,赶紧报警,车上有坏人,警察,我们需要警察……”


    圆脸小姑娘和扔被子的女生穿过人群,毫不客气地扑到何长宜身上,抱着她嗷嗷地哭。


    “呜呜呜何姐姐,幸好有你在,要不然就全完了!”


    “姐姐你没受伤吧?碎玻璃有没有划到你?”


    何长宜像个昏君似的左拥右抱,两个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还一边一个捧着她的手,仔细检查上面有没有玻璃碴。


    何长宜手足无措极了,这场景比同时殴打十个歹徒还要难应对。


    “啊,我没事,没受伤,你们先别哭了……等一下,你是不是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圆脸小姑娘气哼哼地抬起头。


    “我才没有!那是眼泪!”


    何长宜一本正经地说:


    “眼泪也不行啊,我衣服不防水。要不你先等等,我换件雨披?”


    被这么一打岔,小姑娘们也哭不下去了,哼哼唧唧地搂着何长宜撒娇。


    其他人缓过神来,郑重地向何长宜道谢。


    “今天幸亏有你,要不然咱们这一车厢的人都要遭殃了!”


    “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有什么事儿吩咐我,甭管是爬刀山还是下火海,我要是皱一下眉,就不算是个人!”


    “报纸上说倒爷是暴发户,没素质,可认识了你,我才知道报纸写得不公平,倒爷中分明也有像你这样的巾帼!”


    这会儿大家感情都热烈,说话也直白,你一言我一语,恨不能将何长宜夸成一朵花。


    饶是以她的修为,这会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让大伙儿夸下去,她连当美帝总统都绰绰有余——虽然和北美TACO王相比,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没错。


    何长宜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天亮后大家再回各自包厢。现在受伤的过来处理一下伤口。”


    劫后余生的人们放松下来,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地坐了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妈了呢。”


    “没想到峨罗斯这么乱,早知道就不该来留什么学,就算上个技校也行,至少安全啊!”


    “我想回家,我不想出国了……”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爱去不去,反正学费是不退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说话的正是蔡老师。


    他抢到了铺位的位置,四仰八叉地坐着,把其他人都挤到一旁。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学生们对这个所谓的带队老师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人反驳:


    “你招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峨罗斯的危险!要是知道在火车上就有抢劫的,我们家根本不会借钱交学费!”


    “就是!当初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峨罗斯这好那好,把我们都骗过来,要是你说实话,我们才不来受这洋罪!”


    “我们两口子好好的工作都辞了,就是想带着孩子去外国过好日子,结果这治安还不如国内!”


    没想到这帮唯命是从的学生还敢集体围攻他,被讨好了一路的蔡老师受不了前后反差,气得站起来,叉着腰舌战群儒。


    “又不是我求着你们留学的,还不是你们自己傻,没打听清楚情况就出国,这能怪谁?!反正我就是个带队的,这学你们爱上不上,不管我事!”


    临了,他气不过,又补了一句:


    “哼,一帮胆小鬼!”


    此话一出,原本没说话的学生也听不下去了。


    “胆小鬼?到底谁是胆小鬼?!刚才抢劫的来的时候,你比谁都躲得快,一个大男人挤在最里面,等着别人保护你不说,还鼓动我们和何姐对着干,我看你才是和抢劫犯一伙的!”


    “说得对!平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占我们便宜也就算了,关键时候不能站出来,你也配当老师!”


    “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你!”


    千夫所指,蔡老师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好好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不管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学校报到,看看人家收不收你们!”


    学生们群情激奋的骂声顿时一停。


    蔡老师虽然人品低劣,但还真卡住了他们的七寸。


    尽管学生们嘴上说着要回国,但大一万的学费已经交了,别说峨罗斯有抢劫的,就算是在打仗,他们也得把书读下来,要不然钱就白花了,他们没脸见爹娘。


    就在此时,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这算什么难事儿,我带大伙儿去学校报到不就得了。”


    说话的正是何长宜。


    她靠在窗边,圆脸小姑娘替她捧着茶杯,扔被子小姑娘抱着她的大衣,还有男生抢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正帮她泡方便面,另外一个男生则是小心翼翼地撕下火腿肠的包装。


    众星捧月,蔡老师看着眼睛都红了。


    这应该是他享受的待遇才对!


    “你懂什么报到,你认识人家学校对接人吗?你有入学文件吗?你知道学校在哪儿吗?!”


    何长宜闲闲开口:


    “这很难吗?学校没长腿,打个车就到;学校有留学生入学名单,拿着护照不就能证明身份。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咱家的大使馆呢,二十来号人上不了学,大小也算群体性事件,大使不会不管的。说不定还能联动国内警察,处理一下某些人留学诈骗的案件呢。”


    何长宜冲着慌张起来的蔡老师一抬下巴。


    “所以,你说的都不成问题。教你个乖,威胁不了别人的时候,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她话音一转,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你也不想真的在国内被立案调查吧。”


    蔡老师窝窝囊囊地低下头,不敢和何长宜对视。


    他嘟囔着为自己开脱:


    “是他们先说不去留学的……”


    但何长宜没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对了,你之前诬陷我和歹徒勾结的事,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啊?”


    蔡老师抬头悄悄看去,何长宜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指捏得咯嘣作响。


    他光速滑跪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管,我一定把人都送到学校,一个都不少!”


    学生们哄堂大笑,原本因为抢劫而压抑的气氛彻底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路途中,蔡老师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的铺位,非必要不出门,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忿忿地咬被角。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一个女煞神……


    列车一路西行,来到了此次旅途的终点站,莫斯克。


    何长宜的随身携带的货物都卖完了,就连行李袋都被买走,一身轻松地下了车。


    她和学生们在火车站告别,互相留下联系方式,约好之后再见面。


    学生们坐着校方派来的大巴离开,何长宜则来到火车站提取行李处,等了好一会儿,才拿到了她托运的四十公斤行李。


    幸好这段时间她吃得好睡得足,不然都拖不动这座小山。


    行李里的货物都是谢迅的,之前他垫钱帮买回国的火车票,不肯收钱,只说让何长宜帮忙从国内带货物过来。


    何长宜艰难地拖着大包,心想还不如直接给他两百美元呢。


    这个行李袋在峨罗斯装卸工的手上也不知受了多大罪,带子断了一根,拉链坏了一半,随着何长宜的动作,几件皮夹克从缺口处露了出来。


    这时,一个黑发黑眼的女人靠近何长宜,说要买货。


    何长宜看到她腹部高高隆起,是个孕妇,还是个生活贫困、衣不蔽体的年轻孕妇。


    她原本不打算在人多眼杂的火车站卖货,一时恻隐,便松口问她要买什么。


    孕妇却让何长宜把行李打开,她得先看清楚里面有什么货才能决定。


    何长宜的态度忽然冷淡下来。


    “不行。说出你要买的东西,或者离开。”


    孕妇不肯,纠缠着何长宜,非要她把货物都摆出来,还上手去扯行李上的拉链。


    何长宜叹了口气。


    真是,瞎心软什么啊。


    在大鹅的地界,路上遇到流浪猫都得小心对方是不是爪上有人命的丧彪,更何况是人。


    “放手。”


    何长宜用力把行李从孕妇手中扯回来,转身就走。


    见她要离开,孕妇急了,尖锐地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她说的不是峨语。


    何长宜立刻警惕起来,就在她抓起行李的瞬间,好几个打扮邋遢的黑发男人从周围冲了过来!


    他们目标明确,上来直接去抢何长宜手里的行李。


    何长宜抓着行李不放,孕妇也冲了上来,想要掰开她的手。


    路过的人见怪不怪,若无其事地看热闹。


    眼见敌众我寡,何长宜全身肌肉贲起,腰腹发力,猛然拽走行李,对面几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就在男人和孕妇要再次扑上来抢行李的时候,何长宜忽然一手扯着行李,一手握住拉链缺口处,整个人像一个大摆锤似的转了起来!


    她如同拿着超大号铁饼的运动员,原地旋转,将行李甩得虎虎生风。


    足足有四十公斤的行李,再加上旋转时产生的离心力,撞谁谁骨折。


    抢劫的几个人被贴脸开大,毫无防备下被行李撞了个正着,简直像被小号货车正面冲撞,当场就被抡飞了。


    而孕妇也没能逃脱。


    行李好巧不巧撞到她的腹部,但孕妇本人毫发无损,她的裙子下飞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玩意儿。


    何长宜百忙之中看到飞上天的假肚子,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


    还有没有素质有没有道德有没有人性?!


    居然装孕妇欺骗她仅剩不多的同情心!


    何长宜大怒,脚下移动,精准地控制行李再次撞上了假孕妇。


    当何长宜终于停止旋转的时候,她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路人们站得远远的,用叹为观止的敬畏眼神看她,就像看到一头人形金刚,或是什么华裔野猪王。


    何长宜缓了缓神,刚刚转太多圈了,有点头晕。


    “散开!散开!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忽然,一道耳熟又陌生的男声响起。


    耳熟的是他的声音,陌生的是说话内容——毕竟以前都是乱码。


    何长宜抬眼看去,惊喜地发现是金毛小警察。


    “警察同志,我差点被抢劫,您一定要替我做主,为民除害啊!”


    安德烈脚步一顿,认出了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是之前见过的钟国姑娘。


    有些稀奇的是,她居然会说峨语了,虽然发音和语法都一堆毛病,但至少能让人明白她在说什么。


    安德烈连蒙带猜,不确定地问:


    “女士……您的意思是,您又被抢劫了?”


    何长宜理直气壮地指着地上的几个人形物体说:


    “对,就是他们!您知道的,我是钟国人,为了两国的友好而来,甚至还想通过我的一己之力,让峨罗斯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但他们,居然在我刚下火车的时候,就来抢我的行李!她,对,就是地上那个女人,她还冒充孕妇,利用我的善良!警察同志,为了两国的友谊,您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给他们二次作案的机会!”


    安德烈瞳孔巨震。


    太长的一段话,充满了语法错误和用词不当,简直是在考验他的病句改正能力。


    而他听懂的那一部分内容……


    说实话,他宁愿这位钟国女士还是像之前一样不会说峨语。


    毕竟不是每个钟国倒爷都能厚颜无耻到把倒买倒卖说成“让峨罗斯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好的,女士,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逮捕这些犯罪嫌疑人,不过需要您去警察局做一个笔录。”


    “不过——”


    安德烈话音一转:“这些人都是被您打倒的吗?”


    何长宜温柔地撩了撩头发,娇羞地说:


    “您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他们自己撞到了我的行李上。”


    旁边围观全程的路人集体石化。


    这还是刚才那位抡包如挥舞战锤的女武神吗?


    还运气好,那个假孕妇都逃到了两米外,你硬是一路旋转追了上去,直到行李精准击中对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钟国功夫吗?


    除了让人变得力大无穷,还会让脸部皮肤变得比长城的城墙都厚实?


    安德烈查看了一下地上几人的伤势,最严重的断了几根肋骨,最轻的也是骨裂。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何长宜,对方纯洁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哪是什么林间小鹿,分明是一只麻烦精。


    安德烈通过对讲机叫来几位同事,将犯罪嫌疑人押上警车。


    不过警车的目的地不是警局,而是最近的医院


    毕竟大峨警察再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犯人死在警局里,特别当犯人不是他们打伤的时候。


    安德烈本人亲自带何长宜回警察局做笔录。


    基于绅士礼节,他主动上前伸手接过何长宜的行李。


    然后,就在提起行李的瞬间,安德烈差点失手砸到自己的脚。


    何长宜无辜地问:“很沉吗?要不我来吧。”


    安德烈沉默了一瞬。


    从侧面看,小警察的金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芒,雕塑般的侧脸,蓝色的眼睛嵌在眼眶中,像一汪蓝色潟湖。


    “不,我可以的,请跟着我走。”


    他艰难地拖着行李在前方带路,何长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转过脸努力憋笑。


    果然不管古今中外,男人不能说不行。


    她有正当理由怀疑,小警察在沉默的时候,是有认真思考过提不动的问题。


    但他毕竟是个善良的漂亮宝贝,做不出让女士提重物的事。


    何长宜坏心眼地想,早知道她就多托运几包行李,不为别的,主要想看看小警察扛不动还要强撑的脆弱模样。


    ——脆弱的金发美人,听起来似乎更美味了呢。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后,安德烈将何长宜送上了出租车。


    临别前,他挺拔地站在车外,严肃地说:“请小心,莫斯克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城市。”


    何长宜趴在车窗处,冲他甜蜜一笑。


    “如果有危险就能见到您的话,我情愿天天遇到危险。”


    小警察的脸上立竿见影就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何长宜更高兴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歪了歪头。


    安德烈忍不住苦恼地想,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在钟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表达想要再次见到对方吗?


    她真的需要深入学习一下峨语了,至少不能再对着别人说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出租车司机津津有味地围观,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鼓动道:


    “姑娘,再说点什么。”


    何长宜却没再开口,只是意犹未尽地朝安德烈挥手告别。


    “不急,还有很长时间呢。”


    安德烈动作利落地后退一步,抬手示意司机开车。


    出租车驶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


    出租车驶进莫斯克大学,停在了批货楼下。


    何长宜熟门熟路地拖着行李找到谢家叔侄的住处,哐哐几下拍门,开门的人却是谢世荣。


    “谢迅呢?”


    谢世荣不急着回答,先上下打量了一遍何长宜,见她衣着鲜亮,兜里鼓鼓囊囊,便悄悄撇了撇嘴。


    “他不在。你要是来送货的话,给我也是一样的。”


    何长宜怀疑道:


    “你能替他做主吗?”


    谢世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谁说我不能做主!谢迅都是跟着我才来峨罗斯的,他懂什么,要不是我带着他,他连峨罗斯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何长宜敷衍地安抚一句:


    “行行行,我知道了。赶紧验货,天快黑了,我还赶着回去呢。”


    谢世荣一边拆行李,一边打听:


    “你住哪儿?斯旺已经关门了,难不成你住贝加尔?”


    何长宜找了张干净椅子坐下,懒洋洋地扔下一句:


    “和你不熟,没有告知的义务。”


    谢世荣气闷,索性不再问,加快了手上动作。


    不一会儿,全部货物验完,谢世荣却不快地抖搂着手上崭新的衣服,斜眼看何长宜。


    “你在哪儿买的皮夹克?”


    “西单。”


    他又问:“多少钱买的?”


    “六十。”


    谢世荣像是拿住了何长宜的错处,跳着脚地喊:


    “六十块买件皮夹克?怎么不去抢?!你会不会买东西?!”


    何长宜不客气地反驳:


    “我挑遍了全西单,才选到性价比最高的皮夹克。作为猪皮夹克来说,六十块一点都不贵。要不是因为我进货多,还拿不到这个价格呢。”


    这话不假,上次何长宜在同一家档口进货时,每件皮夹克卖七十块。


    她和老板磨了很久,才把批发价从七十压到了六十,老板最后差点要举白旗投降。


    谢世荣却嗤之以鼻。


    “反正都是要卖给老毛子,你管它质量好不好,便宜不就行了,反正他们也分不出好坏,你花三十块进的皮夹克和花六十块进的皮夹克,最后不一样要卖六千卢布?”


    “能赚钱不赚,你是不是……”


    在何长宜的死亡瞪视中,谢世荣识时务地把后半句“脑子有问题”咽了回去。


    “总之,这衣服不行,我不满意。到底是新手,太不会做生意,喏,我给你看看我进的货。”


    谢世荣从一旁的货架上扯下一件皮夹克和一件羽绒服,骄傲地递给何长宜。


    衣服一到手,何长宜就敏锐地发现不对。


    如今她卖多了衣服,手指一捻就能分出面料好坏,看两眼走线就知道工艺水平。


    而谢世荣拿过来的皮夹克和羽绒服,明显是次货。


    何长宜捏一捏皮夹克,手指上就蹭上黑色,搓都搓不掉,显见是劣质一次性染料。


    而羽绒服就更不用说,用手轻轻一拍,就冒出一股灰尘,还钻出来几根毛。


    何长宜捻起来一看,是鸡毛。


    她懒得再看,反手把衣服扔回给谢世荣。


    “这就是你进的‘好货’?”


    何长宜在“好货”上加重了音,谢世荣毫无所觉,得意洋洋地炫耀:


    “就这衣服,一件卖六千卢布,我就能挣老毛子五千九!你买的那衣服,我看连五千都挣不了吧!”


    何长宜问他:“你卖这种劣质产品,就不怕被人找上门?”


    谢世荣无所顾忌:“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谁能找着我?再说了,要怪就怪老毛子自己不长眼,捧着钱买垃圾,这还能怪得了谁?”


    他还语重心长地劝何长宜:


    “这地儿和国内不一样,你别把国内的坏毛病带过来,大家都这么干,你总不能和大伙儿对着干吧?也就是咱们熟,要不然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何长宜不动声色地问:“那这次我带过来的衣服你还收不收?”


    谢世荣眼珠子一转。


    “论理来说,这衣服是不应当收的。看在你和谢迅熟,又是千里迢迢从国内带过来的,我就勉强收了吧。不过,价格可不能按你说的算。”


    何长宜从善如流地问他:


    “你要出多少价?”


    谢世荣眼中精光一闪。


    “一件皮夹克我给你算三十块,一共是二十六件,取个整,一共是七百块。你上次借了谢迅二百美元买票,按现在的汇率算,是一千四百块。这次算你还了一半的钱,下次你回国再带行李过来,就算两清了。”


    何长宜简直要被气笑了。


    批发价六十块的皮夹克,谢世荣直接拦腰砍一半。


    就算是一件三十块,二十六件皮夹克共计七百八十块,他直接向下取整,算成七百块。


    成本共计一千五百六十元的皮夹克,被他这么一算账,变成了七百块钱,只能还一半的债。


    这头老狐狸,未免太过精明,也太拿人当傻子。


    何长宜默不作声地把皮夹克原模原样装进了行李袋,谢世荣见状,不解问道:


    “哎,你这是做什么?”


    何长宜拉上拉链,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这皮夹克买得太贵了,不符合您的要求,我仔细想了想,不能让谢迅吃亏,这衣服嘛,我就自己带回去卖吧。你转告谢迅,货是带不了的,我还是直接还他二百美元吧。”


    谢世荣原本就心虚,见她摆出一副一拍两散的架势,急忙拦道:


    “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嫌价低了?这样吧,我做主,算八百块,啊不,九百块成不成?批货楼里绝对没人比我出价更高了!”


    见这老狐狸还在装糊涂,何长宜索性把话摊开了讲。


    “二十六件皮夹克,每件卖六千卢布,一共是一十五万六千卢布,折合人民币七千八百块,折合美元也有一千一百刀。”


    “谢叔,你未免太过欺负人。”


    谢世荣尴尬一笑:“你算数真好,真好,呵呵……”


    何长宜不再同他多话,直接拖着行李要出门。


    谢世荣追在她身后,试图挽回局面。


    “算了,当我之前算错好了,咱们重新算价格……你在莫斯克人生地不熟,你知道要卖给谁吗?再说现在卢布又贬值,你也不一定能到手一千多美元……”


    何长宜走出批货楼,拦下一辆出租车,将行李塞到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谢世荣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小何,你再考虑考虑,咱们是同胞,我能害你吗?谢迅一会儿就回来,你不想见见他吗?马上就快天黑了,莫斯克的晚上多危险,你留下来才安全……”


    何长宜面无表情地摔上了门,吩咐司机开车。


    谢世荣被留在原地,懊悔地直跺脚。


    唉,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精明,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出租车飞驰过莫斯克的街头,熟悉的街景在窗外闪过,直到停到一栋大宅前。


    何长宜先把行李拿下车,之后才向司机付车费。


    接着她将行李拖上台阶,放到大门旁,抬手摁响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不情不愿地打开。


    何长宜径直越过开门的黑脸男人,欢快地扑进了老妇人的怀里。


    “维塔里耶奶奶,我可真是太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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