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当峨国公司宣布将乌德涅夫号出售给濠江娱乐公司, 所有人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不算意外,毕竟航母擅自闯进钟国港口,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即使是钟国直接扣下乌德涅夫号抵债都不为过, 更何况还肯给钱。
峨国公司对外公布的最终售价是三千五百万美元,包括了本金、资金占用成本和5%的合理利润。可以说不仅没亏,还小赚一笔, 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老钟仁义。
不过对于峨国公司来说, 只有五百万美元的收益就算是亏大了,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 相当于白忙一场。
新闻发布会上, 峨方负责人直接没有露面,被临时推出来的发言人尴尬向合作方和记者解释负责人何小姐不巧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
台上的濠江公司负责人露出理解的商业笑容, 而台下消息灵通的记者们则交头接耳起来。
“身体不适?她这时间挑的可真准,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开发布会的时候生病……”
“我听说这位何小姐已经下台了,当初是她做出进港抛锚的决定, 幕后老板很生气, 收回了权力,她不再是那双白手套了。”
“明智的决定!何是个钟国人,我早就怀疑她是故意将航母开进钟国港口。”
“你说的没错,如果她愿意的话, 早就可以给自己弄几张外国护照, 但她却没有这么干,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听说峨罗斯的联邦安全局已经盯上了这家公司,不过幸好,他们及时进行了切割, 保证了自己纯正的峨国血统。”
如今,时间已经走到了九十年代末,对联盟遗产的瓜分狂潮已经到了尾声,而酗酒老总统叶某钦的职业生涯也是如此。
为了避免下台就遭清算的传统惯性,叶某钦及其政治势力寻找新一任接班人,然后他们选中了某位失业克格勃兼出租车司机。
要不怎么说峨罗斯出租车行业里人才辈出呢,别管是寡头还是总统,都得先扎扎实实地跑上几年车,把得住方向盘才能把稳人生,雷霆手段方能将脱缰的国家机器扯回正规。
而在下一任硬汉总统的计划书中,莫斯克的新秩序里并不打算给外国人留下位置,就算是跨国巨头,到了峨罗斯也得入乡随俗灌伏特加。
野蛮生长的时代结束了。
就在航母出售的交易达成后不久,何长宜低调转让了全部持有的峨国公司股权,包括友谊商店、废钢贸易公司、远东发展银行、伊尔布亚特石油公司、白杨基金及其名下的厂矿企业,总标的超过十亿美元。
受让方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注册地是开曼群岛,也就是著名的避税圣地,没有外汇管制、合规要求低,而且还对公司股东和股权比例高度保密。
外界普遍认为这家离岸公司的实控人是峨国人阿列克谢,而他在继何长宜之后,又推出了新的白手套——同样是峨国人的米哈伊尔,上一份工作是克格勃。
自此之后,这些公司的中资背景彻底被抹除干净,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峨国“自己人”。
而何长宜则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你要走了吗?”
机场停车场,驾驶座的男人直视前方,手指无声而不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
阳光从侧方车窗照射进来,他的脸半明半暗,头发闪耀着熔金般的色泽,眼睛幽蓝如深潭。
停车场里车来车往,车外的人们离别又重逢;车内的人终于肯转过头,看向副驾驶座的女人。
“你还会回来吗?”
何长宜抬手,轻轻盖在男人的手背上,马上就被他反手用力握住。
“安德烈。”
她的声音含笑,轻快地说:“我当然要回来,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家业,怎么可能会舍弃?这只是一次暂时撤退,媒体对我的曝光实在太多了,我得降降温,至少让他们别再对我这么感兴趣。天知道,我可不想被你们的在职克格勃盯上,更不想被税务机关盯上,就让我快活地藏在幕后,做一个大权在握的影子老板吧。”
安德烈垂下眼帘,突兀地提醒道:“阿列克谢。”
何长宜退到幕后,但台前总要有人,而阿列克谢原本就是白手套的白手套,如今第一层手套一摘,他顺理成章就顶到了最前面。
然而没人知道,这位名义上的老板对于所有企业只有名义上的控制权,不持有股权,不担任实职,即使人们都以为是他注册了那家神秘的离岸公司。
何长宜用一根手指挑起安德烈的下巴,他顺着她的力度抬起头,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到他的不高兴。
何长宜忍不住要笑:“别这样,我相信阿列克谢。”
安德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何长宜接着说:“我相信他,就像相信你一样。”
“不。”
安德烈固执地纠正:“你不应当相信一个黑|手|党,你应当更相信我。”
何长宜又要笑,眉眼弯弯。
“好吧,好吧,我确实相信你,我相信你会站在我这的一边,你会替我看着阿列克谢,你会不让我的家业被任何人抢走……”
安德烈露出细微笑容,矜持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他又补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你应当更信任我,而不是一个%&*¥#……”
后面的话他是用峨国俚语说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清楚。
这与安德烈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仿佛快乐王子跳下雕塑台,拎着狼牙棒赶走了不仅要抠宝石、还要在他身上刻“到此一游”的奇葩游客。
何长宜只觉心中柔软,越看安德烈越可爱,忍不住上手揉乱他的一头金发,警官先生手忙脚乱地去保护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却在听到她的一句话时停下了动作。
“别担心,我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安德烈长久地看向何长宜,蓝色的眼睛像是被微风吹过的海面。
“不,不止是回来。”
安德烈轻声地说:“请回到我身边。”
两人对视,何长宜慢慢露出了笑容,眼神柔软极了,再不见一贯的强硬戏谑。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是一个承诺。
当年火车站里那头活泼的林间小鹿终于跃到了他面前。
气氛正好,有人却不识眼色,非要横插一脚来扫兴。
“嘿,灰皮条子,你是想让她误机吗?”
车外,阿列克谢重重拍了两下引擎盖,在吸引了车内两人的注意力后,他上前一把将副驾车门扯开,示意何长宜下车。
“没什么可谈的,你该走了。”
何长宜从善如流地下车,分别前对安德烈说:“不用送机了,里面人多眼杂,不安全。”
安德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但在何长宜转开视线时,他一记眼刀狠狠砍向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嗤笑一声,一手提着何长宜的行李箱,一手护在她背后,大摇大摆地朝航站楼走去。
安德烈:……
有时他也很想干一些没有程序正义也没有实体正义的事。
“我永远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和警察有话可讲,呵,峨罗斯警察。”
阿列克谢讲了一个古老的笑话:“让峨罗斯警察站一排,全枪毙了可能有冤枉的;每隔一人枪毙一个,一定有漏网之鱼——你觉得那个金发的小子会是哪一种?”
何长宜:“我不建议枪毙,按照你们斯拉夫传统,应该通通流放到北极圈玩荒野逃生,或者放逐到西伯利亚去种土豆,流放六次后活下来的人建议直接当选峨罗斯总统。”
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由衷表示:“有时候我觉得你了解得有些太多了。”
何长宜愉快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我们钟国自古就爱修史书,别管是自家历史还是邻居家历史,即使你们忘记了我们也还会记得,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历史。”
阿列克谢咕哝了一句:“这听起来让人更不安了。”
何长宜不走心地安抚道:“别担心,要是哪天你们忘记了联盟的光荣,还可以来钟国的历史书里找一找。”
阿列克谢:“……那我宁愿去公墓,墓碑是历史的证明。”
两人都个高腿长,很快就抵达了安检,阿列克谢将行李箱交给何长宜,他只能送到这里了。
“好了,你可以出发了,别忘了早点回来。”
阿列克谢哼笑着恐吓:“如果你回来得太晚,我会吞掉你在峨罗斯的最后一分钱。”
何长宜淡定地说:“你办不到的,安德烈会看着你。”
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真诚发问:“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个黑警?难道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头金毛?”
何长宜思忖道:“大概是……他有一个高尚的理想?”
阿列克谢皱眉:“高尚?理想?自从中学毕业后我就再没听过这两个单词。”
何长宜拍了拍他的胳膊,难得走心地安慰一句:“别自卑,某种程度上你和安德烈还是很像的。”
阿列克谢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坨腌海雀。
航班即将起飞,何长宜从阿列克谢手中接过行李箱,想了想,又松开把手,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阿列克谢的眉眼软化下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是他的姑娘。
他狡猾的,贪婪的,尖牙利齿的,心狠手辣的坏姑娘。
他只喜欢坏姑娘。
当阿列克谢慢慢抬起双臂,想要回抱何长宜时,她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
“你要是敢碰我的钱,晚上睡觉记得睁一只眼。”
阿列克谢面无表情地推开何长宜:“你的航班要延误了。”
——其实这个坏姑娘也不是非喜欢不可……吧?
当阿列克谢走出机场时,他看到不远处依旧停在原地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安德烈一身风衣墨镜站在车旁,冷淡地看了过来。
伴随着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一架飞机直冲云霄,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阿列克谢和安德烈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目送客机消失在云层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时,两个男人坐进各自车中,驶向了各自的路线。
当客机再次降落时,是在乌萨克首都机场。
来接机的是先来一步的莱蒙托夫和解学军,何长宜打扮低调,步履匆匆坐上车,当车驶离机场后,她这才摘下帽子墨镜,问道:
“伊凡诺夫厂长还是不同意卖图纸吗?”
前排副驾的解学军说:“是的,老先生态度很坚决,除非你亲自过来,否则图纸的事没得谈。”
莱蒙托夫抱怨道:“他就是个老顽固!乌德涅夫号已经被卖掉了,难道留着那些图纸,他们就能再造一艘航母吗?”
乌德涅夫号是联盟的瓦涅设计局所设计的,在联盟解体之后,设计图纸留在了峨罗斯,施工图纸留在了乌萨克。何长宜要购买的正是存放在乌萨克船厂的施工图纸,
听完两位保镖的话,何长宜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替我明天约伊凡诺夫厂长吧。”
她也很好奇,这位已经退休的船厂老厂长为什么坚持要在见她一面之后才同意卖航母图纸呢?
久违的乌萨克船厂。
在乌德涅夫号被卖掉后,船厂似乎变得更没落了,路上很少见到年轻人,大多是年纪很大的工人。
原先停放着航母的码头如今空空如也,海鸥群也不见了,偶尔才能看到围栏上落下几只海鸥。
伊凡诺夫厂长就在码头等着何长宜。
尽管已经退休多年,但伊凡诺夫厂长依旧是船厂名望最高、最受人尊敬的老厂长,对船厂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可以说,如果不是伊凡诺夫厂长点头默许,何长宜就无法从许少波手里抢走乌德涅夫号。
“好久不见,钟国姑娘,你成功欺骗了全世界啊。”
伊凡诺夫厂长的开场白非常惊人,何长宜面不改色,笑着说:“您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骗全世界。我只是一个倒霉的小商人,原本想卖废钢赚一笔钱,结果却差点破产。”
伊凡诺夫厂长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你可以欺骗世界,但你骗不了我。从你第一次来船厂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拆掉我们的乌德涅夫号。”
何长宜挑眉表示不解,伊凡诺夫厂长说:“一个想要废钢的商人,不会在乎航母是否完整,更不会在乎七甲下的四台主机。”
何长宜:“……我只是关注铝合金,毕竟那很贵,我是个商人!”
当对上伊凡诺夫厂长了然的视线时,何长宜没继续编下去,耸了耸肩。
“总之,我只是想要买废钢,船厂当初对外宣称的也是将乌德涅夫号按废钢来出售。”
伊凡诺夫厂长不再穷追不舍,难得露出了笑容:“我很高兴。”
他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行动不便,拄着拐杖,沿着码头慢慢地散步,何长宜跟在旁边一起走。
空旷的码头,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乌德涅夫号是我亲手建造起来的,从最早的设计理念,到最后的半成品,我参与了它出生的每个阶段,它就是我的孩子。”
何长宜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这位老人讲古。
“可是,我的孩子要死了。停工的那天,所有人都很难过,但当时我们还有希望,总想着后来还有机会再复工,因此,在封存船上的设备时格外用心,生怕会被海风侵蚀。但我们一直没能等到复工的那天,而为了生计,我们甚至亲手打开了拆卸乌德涅夫号的魔盒。”
伊凡诺夫厂长顿了顿,似乎这段过往让他很难启齿,语速极快地说:“因为我同意拆下航母的一部分设备用在商船订单上,之后人们发现航母是一座宝库,每天每夜都有小偷,割断了所有能找到的电缆,搬走了所有能移动的设备,除了无法拆卸的主机和锅炉,乌德涅夫号被掏空了。”
伊凡诺夫厂长猛然停下脚步,喘气粗重。
“是我们毁了乌德涅夫号。”
何长宜轻声安慰道:“不,不是的,没有理由去苛责处于饥饿寒冷中的人们。乌德涅夫号很重要,但生存更重要。”
伊凡诺夫厂长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拄着拐慢慢走起来。
“联盟没了,我们再也没办法建起一艘航母了,但钟国可以,你们会比我们更有力,更能抵抗霉国,或许有一天,你们会让乌德涅夫号真正航行在海上。”
何长宜没有再问伊凡诺夫厂长是怎么确定她是为了钟国买航母,也许对于一位花甲老人来说,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让他能够突破重重迷雾直抵问题核心。
“我会让他们把图纸卖给你的。”
伊凡诺夫厂长突然像个老顽童似的,转身冲何长宜挤了挤眼睛。
“不过你得给我们一个好价钱,船厂有太多人要养活,可惜现在能卖的东西越来越少啦。”
何长宜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乌德涅夫号的备件吗?”
伊凡诺夫厂长一怔,接着便大笑起来:“你这个狡猾的姑娘,难道你变成老鼠钻进了我们的仓库吗?!”
何长宜也笑起来:“如您所言,要将一艘航母建造完毕,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呢。”
伊凡诺夫厂长连连摇头:“你已经把我们船厂的工程师和高级技工都骗到钟国啦,现在图纸和备件也被你买走了,我想不出你还需要什么。”
“您。我们需要您。”
伊凡诺夫厂长一脸的不可置信,何长宜笑眯眯地说:“要把乌德涅夫号建完,怎么能少了对它最了解的人呢?”
她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说:“伊凡诺夫厂长,我正式邀请您加入乌德涅夫号航母建造项目,我们需要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伊凡诺夫厂长嘴唇颤抖,似哭又似笑:“不,不,这太晚了,我太老了,我已经太老了啊……”
何长宜温声道:“或许肉|体会因时间折旧,但知识和经验历久弥新。加入我们吧,正如你们过去对工人所说‘每打一个榔头,就是打霉国佬的脑袋;每拧一个螺丝,就是把霉国佬的脑袋拧下来’。”
“伊凡诺夫厂长,请加入我们的队伍吧,为了英特那雄纳尔。”
伊凡诺夫厂长终于笑了,苍老的眼里含着泪光。
然后他扔掉拐棍,举起右手用力地挥了挥拳,大声喊道:“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每打一个榔头,就是打霉国佬的脑袋!每拧一个螺丝,就是把霉国佬的脑袋拧下来!”
此次会面之后,何长宜以四百万美元的价格从船厂买下了乌德涅夫号的全套图纸。
顺便,她还买空了仓库里的所有备件,以及当年从航母上拆下来的设备,通通打包发回钟国。
除此之外,就是此行的意外之喜——伊凡诺夫厂长,以及他推荐过来的此前挖墙脚时遗漏的工程师和技工。
何长宜大手一挥,直接包了架飞机,机组配备专业医护,将这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高龄人才安全舒适地送到了钟国。
对此,何长宜非常感激乌萨克政府。
如果不是政府内部忙于政斗夺权抢选票,无人在意普通人越来越困窘的生活,她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就将这些专家带到钟国,但凡乌萨克政府做点人,她挥动锄头挖墙脚时还得更费力气。
也多亏乌萨克政府全盘否定联盟,推倒伟人雕像和纪念碑,让一些联盟时期的老人彻底寒心。
不过,伊凡诺夫厂长并没有登上这架飞往钟国的专机。
老头拄着拐杖,将何长宜带到了一栋老旧破败的赫鲁晓夫楼。
这栋楼的外墙上刷满了自由民主的涂鸦,角落有几张没撕干净的宣传单,其中一张是呼吁人们为某某寡头竞选总统投票,而另一张则是要求寡头总统下台。
楼里走出几个本地小年轻,流里流气的,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何长宜,往地上吐了口痰,轻蔑地说:“钟国人,□□……”
何长宜露出友好的笑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年轻哄笑起来,有人作势要往下拉裤链,仿佛那玩意能吓着谁似的;有人一边冲着她做鬼脸,一边扯眯眯眼。
还有人试图上前拉扯何长宜的衣服:“让我看看你下面是不是黄色的……”
他的手指还没触碰到何长宜的衣角,一记重拳自下而上击中他的下巴,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何长宜活动了一下手腕,难得感到畅快,要知道自从有了保镖,她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白垃圾,你们才是劣等人。”
本地小年轻被激怒了,互相对了个眼神,同时朝着何长宜扑了上来!
何长宜平时都是和解学军、尼古拉这种高手对练,偶尔露出个破绽都是故意放的诱饵,如今遇到的个个都是空门大开,破绽实在太多,她反倒一时间有些选择困难。
不过,何长宜很快就结束了选择。
左勾拳,右勾拳,鞭腿,肘击,直拳……不到一分钟,满地都是抱着伤处惨嚎的家伙。
何长宜转了转手腕,不高兴地说:“就这?以强凌弱,传出去我还在江湖怎么混。”
然而,在视线盲区,一个小年轻慢慢抓起一块砖头,猛然暴起,冲着何长宜就扑了过去!
“砰!”
小年轻重重撞到了墙上,砖头落地。
解学军收回腿,莱蒙托夫悻悻地将没用上的枪放回腰包:“你应该把他留给我的!”
另一个趴在地上的小年轻大骂:“你作弊!”
何长宜嘲讽道:“有保镖不用,当我跟你们一样傻吗?”
本地小年轻们:……
伊凡诺夫厂长摇了摇头,撇着嘴说:“一群年轻的白痴,乌萨克要完蛋了。”
何长宜拍拍手上的灰尘,施施然跟着伊凡诺夫厂长走进赫鲁晓夫楼,留下两个保镖收拾现场。
“这位是马克希娜,波图列夫设计局的工程师。”
一间书香气十足的小房子里,伊凡诺夫厂长向何长宜郑重介绍房子的主人。
“她参与了TU-160的设计。”
头发花白的工程师女士微笑着颔首示意,何长宜看看伊凡诺夫厂长,又看看面前这位“白天鹅”的缔造者,难得有些迟疑地说:
“您的意思是……”
马克希娜工程师笑眯眯地问:“何小姐,听说您在船厂招募了许多工程师和技工,不知您是否对飞机制造也感兴趣呢?比如说TU-160。”
何长宜深吸一口气,果断道:“当然!”
TU-160,绰号白天鹅,是联盟制造的最大最快也最美的战略轰炸机,全世界没有第二个型号的轰炸机可以与之媲美,是飞机设计的巅峰之作。
不幸的是,在联盟解体后,二十五架白天鹅中的十九架被分给了乌萨克。
乌萨克政府本着不干人事的原则,自己不用也不让别人用,打着核裁军的旗号,除了留在博物馆展览的,将绝大部分的TU-160进行了暴力拆解。
挖掘机粗暴斩断了TU-160的机头,那是一场不见血的屠杀。
而联盟解体后,波图列夫设计局也因资金不足,发不出工资,大量工程师为了谋生而被迫出走,再也无法复刻联盟时期的辉煌。
一些退休的老工程师年老力衰,失去退休金后无法维持生计,其中就有伊凡诺夫厂长的朋友。当他决定去钟国开展事业第二春时,立刻想到了这些生活困难的老朋友。
“钟国欢迎您!”
何长宜抓着马克希娜女士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无论多少人,无论多大年纪,我们都热烈欢迎!哦,对了,待遇,还有待遇……”
马克希娜女士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
“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待遇已经不是最关心的事情啦。我们更关心的是,能不能在去见马克思之前,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下去,我可不想带着遗憾进入坟墓。”
何长宜立即说:“别担心,钟国有最好的学生!求知若渴!您甚至可以拿着教鞭抽他们!随便抽!”
马克希娜女士和伊凡诺夫厂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就只好将脑子里的全部东西都倒出来啦,真是不可思议,在过去三十年后,我居然还有第二次机会去钟国当老师。”
马克希娜女士感慨道:“你们现在发展得真是太好了,学生超越了老师,现在轮到我们向你们来学习啦。”
双方相谈甚欢,直到天黑依旧意犹未尽,但马克希娜女士主动结束了话题。
“夜晚的城市可不太安全,我的姑娘,就算你有一打保镖,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挡住黑暗中的冷枪,你得更小心一些,我们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
何长宜依依不舍地拉着马克希娜女士的手:“我明天还会再来的,您等着我,千万等着我啊……”
分别前,马克希娜女士拥抱了一下何长宜,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想不想去看看白天鹅的心脏?”
在一间偏远的、废弃已久的老仓库中,何长宜见到了TU-160的发动机,这是那场大屠杀中被抢救下来的幸存者。
马克希娜女士们将这台发动机保存得极好,没有一丝锈迹,在揭开最上层的防尘罩后,里面没有一颗灰尘。
何长宜慢慢走上前,虚虚地触碰着这颗沉寂已久的心脏。
尽管面前只是一个发动机,但她似乎看到了那只曾经翱翔于天空的白天鹅,优雅而冷酷。
“我带你回家。”
天鹅应该属于天空,而不是暗无天日的旧仓库。
不久之后,钟国海关。
“这是什么?废钢?有这样的废钢吗?”
海关工作人员对着TU-160的发动机发出尖锐爆鸣,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废钢啊!
谁家废钢还专门用特制的恒温防震材料来打包啊!!
这特么材料费都远高于卖废钢的钱了吧!!!
“当然是废钢啊。”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倒爷。”
海关工作人员:……
他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对“平平无奇”的含义存在严重误解!
九十年代即将结束,站在世纪之交回望,何长宜惊奇地发现,她已经完全摆脱了原书的阴影,闯出了独属于她的新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中,她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有花不完的财富,还有真正的爱人。
她曾经是杨大妞,后来是严正月,始终是何长宜。
掀翻了命运强加的枷锁,她终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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