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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第10章 牧羊犬


    谭又明挂了电话,抬头见是她,把烟捻灭,笑道:“怎么叫敷衍,”指了指她手上那杯勒桦,“不是你的口味?”


    康雅彤直直看着他,谭又明亦淡淡微笑着,坦然直面她的凝视。


    对方确实帮了他不小的忙,但平海也许了他们家不少好处,谭又明不认为自己欠她的。


    利益的事,有来有往,至于别的什么,就更不能掺进公事里面说,一码归一码。


    康雅彤父亲今年高升,她自己也即将上任家族企业的CFO,风头正劲,多得是青年才俊捧着,不吃他这一套,放下那红酒:“每个人都有的答谢礼也好意思说。”


    “姑奶奶诶,”谭又明对老同学脾气很不错,假装讨饶,“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啊。”


    康雅彤看着他那双眼,真像桃花瓣似的,暗香浮动,她食指敲敲高脚杯:“上次华康开业典礼,注资方里可就平海没到场。”


    “哎——”谭又明举起手投降,片叶不沾身,“我们平海可是送了整整一个广场的花篮。”


    康雅彤也不是吃素的,打小在谈判桌上长大的巾帼:“那人人都知道你是没来才送的。”


    谭又明没了脾气:“怎么这样冤枉人,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将功补过也没个门路,康总你给个明示。”


    “怎么办,平海欠的你这个总裁还呗,择日不如撞日。”


    谭又明好说话也不好说话:“今晚不行啊,沈宗年加班都快结束了。”


    康雅彤在心里飞白眼,不是今晚不行,是哪一晚都不行。


    多少年了,连借口都不换个新的,读书的时候说的是要和沈宗年去打球,等沈宗年吃饭,和沈宗年去温书。


    谭又明怎会温书??笑话。


    她不是没有傲气,挑了挑眉,故作发难:“那怎么办啊,你上回就没来,别人岂不是都看我笑话?”


    谭又明低头笑了笑,说:“谁敢看你笑话啊,我第一个教训他。这样,下旬的发布会你派个总监来,连副总都不用,狗仔就知道是你不愿搭理我了。”


    康雅彤静看他片刻,笑了,看看,这就是谭又明,可以给你送礼物,但也只是大家都有的礼物,帮你想退路、保声名,不过再多的就没有了。


    一个男人,要么绅士,要么混蛋,谭又明这样的,外人都道风流体贴,却不知他最泾渭分明,拒绝人也叫你恨不起来,倒还要叫你心心念念念着他的好,可不可恶。


    “嘁,我才没那么无聊。”他们这样的人,讲话都惯点到即止,含蓄再含蓄,迂回再迂回,即便表达,也要三分玩笑七分体面的。


    康雅彤大胆也潇洒,跟他碰了个杯:“还想给我递帖子,你排队吧,我要走了。”


    谭又明做护花使者陪她回主厅,说:“我叫人送你?”


    “不用,我司机就在下边。”


    “行,”谭又明送她到门口,“注意安全。”


    黎百豪找了半天才瞧见他从旋梯上来,瞥了眼门桥离去的车尾,小声道:“我康姐还不死心?”从读书到现在,也好多年了。


    谭又明皱眉淡道:“别胡说,谈发布会的事。”


    又点道:“等换了届,华康就是最大的发行商,康雅彤CFO的任命书也下来了。”


    黎百豪果然不敢嚼舌根了,陪着谭又明会到主厅:“你这跑开大半天去送人,他们绝对要罚你。”


    谭又明不当回事,他酒量好,放得开,来者不拒,中场休息,拿出手机看。


    “啧,又查你岗?”众人对沈宗年的专制独裁不满已久,真要算起来他们这群人是穿开裆裤就跟谭又明认识了,那姓沈的顶破天了也是十二岁才到的谭家。


    “嗤,”谭又明笑着给了那人一拳:“谁敢查我的岗。”


    对方有些不忿,还要再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把袖子。


    以前有个朋友自以为同谭又明交情过硬,在他面前说了好些挑拨离间的风凉话,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在谭又明身边见过那个朋友。


    谭大少做兄弟没得说,但你别想不开去碰他唯一的逆鳞。


    宾利停在保罗大道时正好是会所的黄金高峰,泊车位车满为患,沈宗年怕谭又明找不到索性下了车。


    等了半个钟才遥遥望见谭又明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出来,他反手将外套虚虚搭在肩上,嘴角噙着点笑意。


    陪着下来几人也看到了隔着一道马路的沈宗年,他们便停在这边不再送,这是十几年来一直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不会过去,沈宗年也不会过来。


    谭又明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一把勾住沈宗年的肩膀:“等久了吧,我的,今晚——”


    一张扑克牌突然从他的衣服内襟飘然而下,沈宗年垂眼瞥到张红桃K。


    他们玩牌了。


    赌场女郎常用的骑士牌,得了谁的牌就可以向谁提请求,每一寸香气都充满性暗示。


    谭又明从十几岁就出入会所,风月场上的玩法炉火纯青,要不是关可芝勒令沈宗年看着,很难说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谭又明的狐朋狗友背后戏称沈宗年“牧羊犬”也并非完全无中生有。


    他冷漠推开谭又明,凝着他衣领上的口红和酒渍不耐烦道:“下次你自己打给司机,不要打给我。”


    谭又明看着他的背影讷讷:“我靠,吃炸弹了。”


    他头重脚轻,弯腰把那张因为不想给出去而出千藏在身上的红桃k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摇晃进了副驾,拿起沈宗年的外套往身上盖,对方的领带被他绕在手腕上玩。


    谭又明闭眼按着眉心,自己喝得云里雾里还要审别人:“你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发定位?”


    沈宗年没搭腔,他刚从剧院的茶馆过来。


    吴慈生的局,达官显贵,敏感时期,不好喝酒,找了个雅致地方喝喝茶,听两出粤剧,唱的帝女花和紫钗记。


    吴慈生是平海三朝元老,谭重山的好兄弟,也是他给沈宗年谭又明找的师父。


    第一次出入证券大楼,第一次做的跨国大案,谈判斡旋,坐庄抄底,好的坏的正的邪的,什么都教。


    两人当发小,当兄弟,还要当同门,都叫吴慈生一声老师。


    金骏眉过三杯,几人闲谈朝中事,海市是座明珠港,也是片凶险滩,遍地黄金,也汹涌诡谲,沈宗年说得少听得多,心中暗自计算。


    结束了当学生的善后,两个年纪比吴慈生还大的老头等车,以为人走光,随口闲聊。


    “谭家人要退,老吴竟然带个姓沈的出来走动。”


    “哎,这时候带谭家那小子才是不方便,姓沈的拿来障眼正好,他哪次不是给人做嫁衣,就是条当靶子的命。”


    “谭重山个老滑头,真给他宝贝儿子养了条好狗看家护院。”


    “还是条凶残的恶犬,张家被咬了一口扒层皮,多少年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沈宗年拿纸巾擦了擦手,等他们车不见影了才款步出去。


    翌日,谭又明醉酒头痛起迟了一个字,沈宗年留了司机给他,自己开了辆大皮卡先走。


    谭又明看着保温的早餐,踢了脚椅子骂道:“真他妈就心眼还比芝麻小。”


    沈宗年压根没空跟他记那个仇,上午日程排得严丝合缝,十点半准时会园区上例会,还没结束钟曼青就在外边等:“沈先生,高先生在会客室。”


    沈宗年点点头,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手上的文件和脱下的西装都让她拿回办公室,独自下34层。


    高华奎见到沈宗年站起来:“宗年。”


    “舅公。”沈宗年在主位上坐下。


    “宗年,上次说的事我回去跟你舅婆商量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


    高华奎有些紧张,虽然他比对面的男人年长了近两轮:“让炜豪给你打个欠条,他那些车房公司已经找人去拍了,股份……股份就还是让他先留着。”


    “还有进家办的事情,你看你这边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你关姨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亲戚,不好开口的。”


    亲戚不怕穷,但怕蠢,高华奎儿子高炜豪不知死活,和混道上的人做对赌生意,谈崩了要被断手脚,这种事高华奎第一时间只能想到去求沈宗年。


    “要是炜豪真进了家办,薪资份额都拿来抵债,沈谭两家合作这么多,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在会上帮着你说说话,报答报答你。”


    “舅公,”沈宗年在谭家长辈面前尽量收敛刻薄保持礼貌,但很直接,“炜豪表舅的公司不动产大多在观塘和葵青,拍不出什么好价。”


    高华奎脸稍僵,沈宗年恩威并施:“我只对平海的股权感兴趣,白鹤堂的债务还剩两笔,期限一个月,您和舅婆可以再考虑考虑。”


    沈宗年不在意那点钱,也有能力摆平道上的人,但平海的股份放他们手上实在碍眼,关可芝早有意收回。


    只是高华奎是谭老太太高淑红胞弟、谭重山亲舅舅,关可芝不好言语。


    沈宗年当牧羊犬,当看门狗,还当杀人刀:“舅公,我不要钱,我只收股权,收购价格可以再提两个点,炜豪表舅可以得到一笔比拍公司多三倍的价钱。”


    高华奎犹豫,他抬起头,看坐在阴影里的年轻男人,能耐,靠谱,也有些阴冷:“至于进家办的事,舅公,我不姓谭,也不是投委会成员,家族办公室的事我说不上话。”


    高华奎张了张嘴,沈宗年确实不是谭家人,可谁不知道,谭又明接手平海的时候,是沈宗年和他一起将家办组织架构重新洗牌了一遍。


    谭又明还邀请他加入,意图将家办改为MFO,不过沈宗年拒绝了。


    对窝囊亲戚,沈宗年扇一巴掌给个枣:“如果表舅对金融方面感兴趣,寰途的投行有几个位置我让行政发给你,你可以回去问问他考不考虑。”


    即便是剥了股份,沈宗年也不想再把人放回平海惹事,按自己眼皮底下安心。


    高华奎忙点头,行政将他送出寰途,前脚走,后脚沈宗年联系家办。


    “查一查高炜豪的征信记录,有问题的列清单,没问题的想问题。”


    “他名下所有公司的营业执照、资质证明也找人扣下。”


    说是谭家的家族办公室,实际是沈宗年掌控大权,对面恭敬地回了好。


    终于有时间回办公室灌一杯水,排队等处理的事情十几件,沈宗年雷厉风行,条理分明,只是错过几个谭又明的电话,就被拿住了话柄。


    “你比特首还忙!”


    谭又明迈上副驾,领带外套一气儿脱了扔后排。


    沈宗年懒得理他,打了圈半轮开上保利大道,谭又明拿起中控台的手机,也不管是谁的就开始翻。


    “怎么天天找你,少惯着他们,”谭又明随手拿了抽箱的柠茶咕噜灌了一口,刻薄道,“高炜豪去寰途投行干什么,当保安啊?”


    他就纳了闷了,他们家这些亲戚,一个两个,赖上沈宗年了怎么的。


    沈宗年给他忙了一早上家事,不说人话:“我都在当司机了他不能去当保安?”


    “……”谭又明道,“我去家族群里说话,让他们别整天来烦你。”


    沈宗年腾出手凌空一个横劈夺回手机:“别作。”


    那些人不找他就只能找谭又明,白鹤堂的要命不要钱,他从来不让谭又明碰这些。


    谭又明被冷不丁夺了手机有点蒙,还要再辩驳,沈宗年一脚油门踩到左仕登道:“我今晚有事,送你到楼下。”


    “你什么事。”


    “公事。”


    “什么公事。”


    沈宗年警告他:“你别找事。”


    谭又明管他公事私事:“到地发定位。”


    沈宗年自说自话:“晚饭阿姨放保温箱,你吃了把冰箱的汤拿出来喝完。”


    最近应酬太多,沈宗年不给他做那劳什子冻柠了,让阿姨拿了参煲汤给他养胃。


    “拿锅热,别放微波炉,碗放着不用管。”


    谭又明低头解安全带,没吭声,那汤难喝得要死。


    沈宗年停好车,脸上没表情:“别让我发现你倒洗手池。”


    谭又明烦他教训人的语气,“啪”地一声关车门。


    沈宗年也懒得惯他,掉车头就走,谭又明看不惯他这干脆劲儿,一把扣着他那边车窗。


    沈宗年轻点刹车,抬眼,从车窗里自下而上觑他。


    谭又明想来想去,实在是没什么可找茬的了,心烦地摆摆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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