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摔屁股墩儿了(营养液继续求!”
寂绯绯出院已经是寒假了。
住院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因为忙于期末考,寂白一直没有去医院看望过她。
当然, 期末考也不过只是借口罢了, 寂白不会假惺惺地对她嘘寒问暖, 她对寂绯绯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血债血偿听起来有点瘆人, 但未尝没有道理。否则,她又为何重生呢?
当然, 寂白不会要寂绯绯的命,因为她的命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寂白只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只是听父母说, 寂绯绯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了,经历了这样的事, 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寂白并没有理解母亲所说的——寂绯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日寂绯绯回家, 见到寂白的时候, 竟然微笑着走上前来, 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寂白本能地往后退, 避开了。
她有些诧异地望着寂绯绯。
寂绯绯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挥着翅膀、全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的天使。
陶嘉芝劝道:“白白, 这件事呢,过去也就过去了,绯绯在医院里已经承认自己的错误,也道歉了,你也不要揪着不放,不管怎么说, 她还是你的姐姐,你们之间的姐妹亲情是斩不断的。”
“是啊,你姐姐把微博都卸载了。”寂明志也帮腔道:“她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今天还特意提出来,要亲自向你道歉。”
寂白看着寂绯绯脸上伪善的微笑,疏忽间明白了什么。
寂绯绯在医院养伤的这一个月,不仅已经恢复元气,而且好像已经脱胎换骨,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过去那个沉不住气,经常被逼得口不择言胡乱发疯的寂绯绯已经不见了,现在这个总是以友善微笑示人的寂绯绯,进化了。
寂白在她那深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也感受到寂绯绯心底深处对她那刻骨的恨意。
上一世,寂绯绯有能力可以让父母彻底抛弃寂白,这就说明了她的本事。
这次,寂白几乎折断了寂绯绯的手臂,令她失去了粉丝舆论这一利器,可是要想彻底击垮她,恐怕并不容易。
寂白也挺佩服寂绯绯的,若是换了心理素质稍稍薄弱一些的人,遭遇这样的重创,在网络上被人疯狂谩骂,不死也抑郁了,譬如之前被寂绯绯算计的安可柔。
寂绯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并且卷土从来,挺厉害。
她越是这样,反倒激起了寂白的斗志。
如果她一蹶不振地消沉下去,寂白也会觉得没意思。
寂白曾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她可不想让寂绯绯就这么轻松地退场了。
她望向寂绯绯,率先开口道:“姐姐,不是说道歉吗?”
迫切希望姐妹赶紧和好的陶嘉芝帮腔道:“是啊是啊,绯绯,你快给白白道歉。”
寂绯绯咬了咬舌尖的唇肉,望着寂白,诚恳地说:“白白,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总是针对你。”
“既然是道歉的话,那就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说明白吧,你是怎么针对我的,当着爸爸妈妈的面,都讲清楚。”
寂绯绯委屈地望向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并没有会意,寂明志道:“绯绯,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吧,之前在医院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也给白白说一说。”
寂绯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首先,我不应该偷妹妹的琴,但我这样做是因为担心她给别人伴奏,我那天亲耳听见她答应了别人”
“姐姐。”寂白打断了她:“就算有一千一万条理由,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道歉,而且我也不想听你的理由。”
寂绯绯眉宇间的怨毒之色一晃而过,她继续说:“还有,答应了妹妹的高考加分,因为我的自私自利而食言,我错了,希望妹妹原谅我。”
寂白淡淡道:“继续。”
寂绯绯委屈地说:“我不知道我还做错了什么?”
“既然姐姐不清楚,那么我说一句,姐姐就重复一句吧。”
寂白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我寂绯绯,不应该对寂白进行肆意的掠夺和压榨;不应该对她进行道德绑架,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应该利用自己的疾病,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我自私自利,且泯灭人性,我疯狂且无知,我应该感谢寂白,而不是把这一切当作是理所当然。”
寂绯绯惊愕地看着寂白,让她亲口承认这些事,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陶嘉芝和寂明志同样讶异,但是仔细反思寂白的话,虽然有点偏激,好像也没有说错。
的确,这些年若不是寂白,寂绯绯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难道是她欠她的吗。不,她不欠任何人。
难道寂绯绯不该对她说一声感谢吗?
寂明志有些羞愧,提醒寂绯绯:“绯绯,既然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
“难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寂绯绯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然而,她还是克制住了内心愤怒的情绪。
是的,现在父母的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地从她这边挪开了,她和寂白势均力敌,谁能争取到父母的偏爱,谁就能赢。
于是寂绯绯强忍着屈辱,按照寂白的话,一字不漏地向她道歉,并且道谢。
寂白知道寂绯绯心里的不甘,但是有生之年能从她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寂白挺爽的。
**
寒假,陈哲阳组织了一次西鹭岭雪山之行,邀请了寂家两姐妹参加,同时还请了不少他的朋友。
他说是要借助这次滑雪之行,让寂家两姐妹出来散散心,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在现在结果还算不错,高考的加分重新回到了寂白的档案里,寂绯绯也走出了网络暴力的阴霾。
寂白其实对滑雪不太感兴趣,当然,她对于这次活动的发起人陈哲阳,更加无感。
寂家父母对这次雪山之行活动表现出了兴趣,或许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陈家的关系吧。
毕竟两家人是世交,生意上也有不少的往来,且自家两个女儿现在都还在德新高中念书呢,关系闹得太僵,实在不好看。
寂家父母执意让寂白也去滑雪,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套滑雪服。
无奈之下,寂白答应了下来。
西鹭岭雪山是冬日里的热门旅游景点,景区不仅有滑雪场地,还有天然的温泉池,早起去山上可以看到日照金山的胜景。
陈哲阳组织的这次雪山之行,朋友们也都是家境富裕的公子小姐,开着几辆豪车驶入西鹭岭景区。
这一路上,寂绯绯和几个女孩子聊天说地,谈笑风生,从名牌包包聊到护肤产品。寂白没有加入她们,一个人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风景发呆。
轿车呼啸着奔驰在盘山公路上,有几个背包少年,骑着山地自行车出现在山路边。
轿车速度很快,拐过弯道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寂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些背包客大多戴着护目镜和口罩,遮挡强烈的紫外线,因此寂白也不太确定,觉得身形有点像,那辆山地车好像也有点像。
当她再回头的时候,身后那群背包少年已经远去了。
陈哲阳订的酒店是整个景区最高端的五星级温泉酒店,视野极好,每间房的落地窗都能看到绵延不绝的雪山山脉,房间里装了地暖,非常温暖,每个房间的阳台都有温泉池。
这样的房间,一夜四位数。
这些钱对于同行的少爷小姐而言,并不算什么。
陈哲阳为了缓和寂家两姐妹的关系,给寂绯绯和寂白订的是同一个房间。
不过他不会知道,两姐妹的关系早已在寂白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无可挽回…
寂绯绯对寂白也还算客气,在人前装样子,对她很亲热,不过她眼神中不时而透出的锋芒,令寂白感觉不寒而栗。
寂白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她并不畏惧寂绯绯,哪怕她心里在酝酿坏点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重生回来,最该害怕的人,绝对不是寂白。
西鹭岭景区有一片开发的滑雪坡,几位少爷小姐带着各自价格不菲的滑雪装备,早早地过去滑雪。
雪坡有很多游客,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分布在雪坡各个角落,笑声阵阵。
寂白换好了滑雪服,蹬踩着雪橇,在稍缓的坡地边一个人练习。
陈哲阳走到她身边,知道她不会滑雪,因此自告奋勇说要教她。
寂白冷淡地拒绝:“不需要,我自己学一会儿就会了。”
反正她自己一个人闹着玩,也不是正二八经地学滑雪。
“你这样的初学者,如果没有人带着,很容易摔跤,到时候摔得鼻青脸肿,可不要哭鼻子啊。”
陈哲阳的调子里带了些许暧昧,令寂白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没搭理他。
不远处,几个模样英俊的少年走进了滑雪场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谢随换上了黑色的滑雪服走出来,站在坡地之上,阳光倾洒在他的眉弓之上,将他的眼睛埋入了深邃的阴影中。
“随哥,一起去滑雪啊。”
“嗯。”
谢随转身,望见不远处的女孩,站在反光的雪地里,肌肤通透,黑漆漆的眸子里盛满了阳光,剔透水亮,美好得宛如纯白的雪。
她笨拙地撑着滑雪杆,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他嘴角一扬,正要走上前去,恰是这时,陈哲阳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一点,不要往后仰,会摔跤的。”
“……”
谢随远远地望着雪地里的两个人,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瑟瑟寒风吹过,初见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深邃的眼底泛起一丝刻薄和冷峻,攥紧了手里的滑雪撑杆。
**
寂绯绯站在树下阴影处,远远地望着陈哲阳。
陈哲阳徘徊在寂白身边,又是教她滑雪,又是给她示范姿势,殷勤得就像一条哈巴狗。
寂绯绯心里的落差非常明显,她明明知道陈哲阳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自己,所以才对他欲擒故纵,不冷不热。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陈哲阳回来,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甚至都怀疑陈哲阳已经移情别恋,看上了寂白。
寂绯绯咬牙切齿之际,没注意到脚底的缓坡,雪橇“滋溜”一下居然滑了出去,她重心不稳,摔在了雪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呀,绯绯,你没事吧!”
“没事。”
“哲阳,你快来看看啊,绯绯摔倒了!”
有女孩招呼了远处的陈哲阳,陈哲阳回头,果然见寂绯绯狼狈地坐在雪地里,眼角浸着泪花。
“我马上来。”陈哲阳对寂白说:“那我去看看她,待会儿再来教你。”
“不用不用,我姐姐身体不好,不能总是受伤,你最好守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寂白才不想他这么快回来呢。
“那好吧,你自己也小心一点。”陈哲阳说完,朝着寂绯绯的方向滑了过去。
寂白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角落边的缓坡地,撑着细长的杆子,慢慢地往前移动。
就在这时,只感觉有人从她身畔擦身而过,寂白重心不稳,身体猛地向前栽去,男人的雪橇回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于是寂白精准无误地扑入了男人的怀中。
他穿着暗褐色的冲锋衣,质地稍硬,身体散发着某种薄荷草的清新味道。寂白嗅到这个味道,便已经有所察觉了。
她抬起头,正好望见了他脉络分明的脖颈。
少年的喉结微微凸起,下颌间缀着几粒青色的胡茬,显得性感极了。
他也正好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开心吗。”
其实寂白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刚刚在公路上看到的那几个骑山地车的背包少年,后来越回想,越觉得像他们,这都能撞一块儿去。
寂白听着谢随这冷淡的调子,估摸着他心里是不大开心的。
“你先松开我啊,谢随。”
她被他拦腰抱着,胸以下部位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腰窝间也被他宽厚的手掌紧握着,两个人以一种亲密而暧昧的姿势站着,引了身边不少人侧目。
她雪白的脸颊泛起几缕红润的血丝,轻轻地推了推他,没能推开,只好将手挡在胸前,隔开与他的接触。
隔着冲锋衣略厚的布料,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肌肉的韧性和硬度。
“我问你,见到我开心吗。”
他不依不饶地询问。
寂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可奈何像哄小孩一样,细声说了“开心”两个字。
谢随揉了揉她绒绒的白色毛线帽子,这才放开了她。
“站稳了,再摔老子不会拉你了。”
寂白撇撇嘴,心说本来也不会摔,谁让他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也来西鹭岭玩了?”
“有钱的少爷小姐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了?”
“你不要总是曲解我的话。”
谢随神情似有些不爽:“你和姓陈的来这儿,怎么解释。”
寂白轻轻地叹了声:“家里让的。”
“那是不是我先问你,你就会答应随我一起?”
寂白正要说“是”,不过想了想,轻哼了声:“可能还要考虑一下。”
“行吧,你是小小姐。”谢随带了些不满地说:“小小姐肯赏光的事都是给我脸。”
寂白不想和吃飞醋的人多说什么了,反正说什么都是酸的。
谢随偏头,睨了不远处的陈哲阳一眼,眼底泛了几许冷意:“回去洗个澡。”
寂白不明所以:“干嘛?”
谢随伸手按住了她单薄的左边肩膀,轻轻地抚了抚,冷声道:“刚刚他碰你了。
寂白知道这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极强,上一世,但凡她与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谢随都是会冷脸吃醋的。
但关键是,别说她和谢随现在半点关系也无,就算是陈哲阳,也是没有任何奇怪的关系,他吃哪门子飞醋。
她拍开他的手,嘟哝一声:“那你刚刚还抱我呢,我也得好好洗干净。”
谢随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我碰你,你不用洗。”
“为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谢随问住了,他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道:“洗也行,反正我还会碰你的。”
“……”
有时候寂白真觉得这家伙挺无赖,却不会像陈哲阳那样令她讨厌。
寂白伸手将裹在围巾里的发丝全部抽出来,顺了顺。
谢随注意到她冰凉红透的指尖,说了声:“你怎么不戴手套?”
寂白漫不经心道:“忘了。”
“这都能忘。”谢随语气里似乎带了点嫌弃,同时将自己的黑色皮质手套扯了下来,塞到寂白的手里。
“不需要。”
谢随不由分说抓起了她的手,塞进了黑色的手套里,男孩的手套不比女孩毛茸茸的累赘,他的手套很薄,但是内底有细密的绒,带着他手掌的余温,因此格外暖和。
他攥着她的手,仔细妥帖地替她戴好了手套。
寂白本来有些不情愿,不过手套内里真的非常温暖,一下子就将她原本动麻木的小手热络起来。
寂白便不再挣扎,任由他戴好了手套,还自己往上面提了提。
“来,教你滑雪。”谢随不由分说拉着寂白来到儿童的缓坡区域,硬要教她技术。
反正现在也无事,寂白便跟着他学了起来,身体前倾,保持平衡,通过杆子掌握速度,缓缓地朝着坡地下滑去,几番之后,倒是也掌握一点窍门。
从坡地上往下俯冲,瑟瑟的寒风吹刮着脸庞,心里郁结也随风消散了,真的挺痛快。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谢随滑到她的身边,兜着她饶了个圈子。
“你别总在我面前晃,好不。”
“怎么了。”
“会害我摔跤。”
“尽管摔,我能接住你。”
寂白撇撇嘴,加快了速度朝陡坡滑去。
谢随看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哎,别去那些地方,你才学会”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惊叫,某人跌倒了。
谢随溜达过去,撑着膝盖望着她,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
寂白坐在雪地里,抱着膝盖缓了会儿,幸好关节位置都有防护器具,倒没摔上,就是肉疼。
谢随冲她伸出手,寂白不接,他索性攥着她的胳膊将她扯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渣。
“摔哪儿了?”
寂白觉得丢脸死了,咬着牙说:“不告诉你。”
谢随看着她捂着臀揉搓的小手,嘴角绽开一抹轻痞的笑意:“摔屁股墩了?”
寂白红着脸不讲话。
“随哥给你揉揉。”
“啊,走开。”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灌溉,你们太给力了,排位一下子上去了好多,不过还差几名,如果得奖了给大家发大红包啊,hhhh,继续求营养液,以及本章也有随机红包-3-
谢谢大佬们的霸王票,破费了-3-
李玟香扔了1个手榴弹、1个地雷
0612、jy扔了1个手榴弹、
飘云22扔了3个地雷、骨头qwq扔了2个地雷、
小院子、叶熙、酸酸的味道、君无戏言、叇杸珳、 joanne、扶黎、(?o ? o?)、柒悦、lee、翎羽漫天、且拿余生换繁花、青柠呀、张仁萍、十二、旧。、君无戏言、泽季、叶城、bulifyria、抓到一只龙哥、小饼饼饼饼、总好过没名字扔了1个地雷
32、乖一点
不远处的陡坡上, 几个少年跃跃欲试来一场滑雪比赛。
“一口气滑下去,谁停谁是狗。”
“输了的今晚请客啊, 都别赖。”
“等等, 好像少了个人, 随哥呢?”
丛喻舟才发现谢随不见踪影, 他望着茫茫的雪坡上找了半晌,才在儿童缓坡区找到谢随。
他陪在寂白身边, 扯着她的手腕,牵引着她慢慢下滑
看着谢随这分明殷勤还故作严肃的模样, 丛喻舟挑挑眉,莫名想笑。
呆在她身边, 狼都变成了狗, 他就差摇着尾巴伸舌头去舔人家了好吧。
蒋仲宁搂着他的女朋友, 望着谢随, 感叹道:“随哥对女人还挺有耐心, 上次让他教老子溜冰, 三分钟不到,就他妈直接用踹的。”
他女朋友陆微微望了蒋仲宁一眼, 嫌弃道:“谁让你笨啊,随哥能忍你三分钟,不错了。”
蒋仲宁宠溺地捏着陆微微的下巴:“谁笨?嗯?”
“放开!哎呀!讨厌啊你!”
众人在滑雪场玩闹了一下午,换好了衣服走出休息中心,陈哲阳和丛喻舟两帮人也正式地撞了面。
两边人能很明显地看出阶层的不同,陈哲阳身边的男孩女孩, 全身上下一水儿的名牌衣裤,身边搁着两辆拉风的豪车;
而丛喻舟身边,男孩们身着登山装备,推着山地自行车,显得野性十足。
两方人都相互打量审视着,心里也各有想法。
蒋仲宁的女朋友陆微微看到对方女孩满身的名牌,心生羡慕。
陈哲阳几个朋友的眼睛,落在脸蛋漂亮身材火辣的陆微微身上,几乎都快抽不回来了。
由于之前谢随害寂绯绯声名扫地,还离间了寂家姐妹感情,陈哲阳对谢随有些看不顺眼。
不过寂白整个下午都是和谢随呆在一起,这让他有些拿不准两人的关系。
出于礼貌和教养,他还是淡淡地跟谢随打了声招呼。
谢随无视了他,低头对寂白道:“晚上一起泡温泉。”
不等寂白回答,陈哲阳插嘴道:“我们酒店有私人温泉,不用再去别的温泉山庄了。”
谢随的目光这才缓缓挪到陈哲阳身上——
“老子问你了吗。”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冷硬锋利的气场,很有威慑力。
陈哲阳其实有些怵,避开他的锋芒,转身对寂白道:“晚上不要出酒店,我答应了叔叔阿姨,把你们安全带回去。”
陈哲阳这话也没毛病,寂白想了想,对谢随道:“谢随,晚上就不出来了。”
谢随没说话,沉着脸转身离开。
陈哲阳一行人离开以后,蒋仲宁低声对丛喻舟道:“也就寂小白有这胆儿,当着这么多人,敢不给随哥面子。”
丛喻舟从容笑道:“就冲寂小白敢放狠话威胁陈校长这气质,随哥一口还真吃不掉她。”
“我有点儿同情随哥。”
“得了吧,自己都火烧眉毛了,瞎操人家的心?”
蒋仲宁不解:“我怎么火烧眉毛了?”
丛喻舟低声说:“刚刚你没看到,陈太子身边那帮人,眼珠子就没从你女朋友身上挪开过。”
蒋仲宁回头望了望陆微微,不得不说,自家女朋友漂亮是真的漂亮,不过他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和陆微微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了,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陆微微并不知道两人聊天的内容,走上前来,问蒋仲宁道:“刚刚那几人是你们的朋友吗?”
“学校认识而已。”
“我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去了西鹭岭酒店啊。”
“怎么了?”
“那个酒店是整个景区最高端的五星酒店,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每个房间都有温泉池,特别奢侈。”
陆微微眼底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蒋仲宁是个疼女朋友的,他拍了拍陆微微的肩膀:“你想住吗,我可以我请你住这间酒店,体验体验。”
陆微微撅了撅嘴,有些委屈地说:“算了吧,咱们去住一晚两晚的,让别人笑话。”
“怎么就笑话了。”蒋仲宁不解:“他们能住,咱们就不能住了?”
“你不懂。”
陆微微咬了咬唇,不再与他争辩了。
蒋仲宁当然不可能懂,陈哲阳身边的那些人,他们住豪华酒店是日常享受;而陆微微这样的人,咬着牙去住那种酒店,只能说是一种奢侈体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
晚上寂白回到房间里,才发现她还戴着谢随的手套,这皮质手套太暖和,以至于她一直都没舍得摘下来,离开时也忘记了。
她坐到床边,摸出手机给谢随编辑短信,准备明天找个时间还给他。
短信还没发出去,谢随冷冰冰的信息反倒是先跳了出来——
“手套还我。”
寂白只能删掉刚刚输入的文字,问他:“什么时候?”
“现在。”
寂白回头望见寂绯绯已经换好了漂亮的泳衣,准备下楼泡温泉了。
“明天行吗?”
“明天要去登山,早上五点出发,你能起得来,也行。”
诚然寂白是起不来的,但想着谢随登山也需要手套,她只好妥协道:“发个定位,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谢随给她发了温泉山庄的定位,同时说道:“泳衣带上,我给你买温泉票了。”
寂白:
寂白拎着泳衣包走出酒店大厅,不远处的温泉池里,几个女孩围坐在寂绯绯的身边,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寂绯绯偏头望见寂白,问倒:“这么晚了,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
“小心点,早些回来。”
“知道。”
在外人面前,姐姐对她总是关怀备至。
有女孩低声说:“绯绯啊,你看她对你爱理不理的样子,你还这样关心她。”
“可不是,寂白太高傲了吧,这一路上,她连话都不想跟咱们多讲呢。”
寂绯绯微笑着说:“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多包容她了。”
寂白只听了两句,便加快步伐走出酒店大门。
她的确是不怎么爱搭理这些女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跟寂绯绯能敞开心扉聊天说地,和寂白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温泉山庄距离寂白的酒店不过几百米,步行几分钟便到了。
谢随蹲在大门口的阶梯上,手里拎着一根烟,狭长的眼微弯,懒洋洋地睨着她。
“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
寂白扬了扬手里的口袋,抱歉地说:“收拾东西,耽搁了。”
“怎么提这么多?”
谢随翻了翻她的口袋,里面有泳衣、浴巾、沐浴露和洗发水,还有瓶瓶罐罐的护肤乳……
寂白低声解释:“都是要用的。”
“行吧。”
谢随本来觉得女人真挺麻烦,可不知道为什么,落到她身上,他觉得怎么麻烦都不为过。
他等她,等得心甘情愿,等得心里甜滋滋,还咕噜咕噜往外冒可乐泡。
寂白不知道谢随内心的肖想,她走到大厅柜台前,跟前台人员换了储物箱钥匙,回头问谢随:“你的朋友呢?”
“他们先进去了。”谢随走到她身边:“磨磨蹭蹭将近四十分钟,换别人谁他妈乐意站在外面吹冷风干等。”
虽然语气很不耐烦,但寂白还是能从里面听出他的包容。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哦。”
谢随将她推进了女更衣室:“啰嗦。”
寂白进了女更衣室,找到自己的储物柜,换上了自己白色的连体裙泳衣。
温泉山庄的条件虽然比不上西鹭岭酒店的五星级,不过也还算不错,有换衣服的隔间,也有地暖。
温泉区修缮在丛林间,白雾弥漫,足有大大小小百来个池子,每个池子的温度和功效都不一样,由石子小径连接着,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绿植,步径边还有没化开的白色积雪。
寂白用浴巾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走过前方的小径,老远便听见了丛喻舟的声音。
“随哥,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泡好了”
谢随声音听着很温柔:“女孩子家,事儿多,动作慢,正常。”
在外人跟前,谢随从来不会抱怨寂白任何不好,给她留足百分百的面子。
寂白裹着浴巾走过去,站在台边,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男孩看到寂白过来,纷纷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蒋仲宁说:“小白,边上池子给你留着,你和我女朋友一起吧。”
兴许是怕她尴尬,男孩们也都自觉地别过头,没有看她。
另外一边的玫瑰池里,陆微微冲寂白挥了挥手:“来这边。”
寂白走过去的时候,偏头望了望谢随。
白雾缭绕间,他倚靠在温泉池畔,手肘随意地搁在石台上,水面正好漫到他胸口的位置,他身体的皮肤比脸要稍稍白了许多,手臂肌肉凹凸的轮廓明显,很有力量感。
他跟朋友说话间,目光似也有意无意地飘向寂白。
寂白加快步伐,走到隔壁的池边,摘下浴巾挂在木质衣杆上,然后走进温泉池。
温暖的池水从脚边缓缓蔓延到了全身,驱逐了身体的寒意。
陆微微正弯眼打量着寂白。
她皮肤白得像是被牛奶洗过一般,秀气的五官显得收敛又含蓄,眸子清透水润。
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女孩,总是精致的。
不过寂白举手投足间的礼貌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气质,又让她与别的富家女不太一样。
陆微微不禁有些羡慕。
她与寂白攀谈起来:“西鹭岭酒店那么奢华的温泉池,听说环境比这边好太多呢,你怎么来这儿啊。”
寂白淡淡道:“我是来给他还东西的。”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不想和寂绯绯她们一起泡温泉,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或许还是不忍拒绝谢随。
不过这些,都是不足与外人道哉。
丛喻舟和几个男孩相互交换眼神,一个接着一个起身离开:“随哥,我们去别的池子了。”
谢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不过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和他们一起
蒋仲宁冲陆微微捞捞手:“老婆,走吧。”
陆微微听话地跟着蒋仲宁离开。
相邻的温泉池里,就只剩谢随和寂白两个人。
两个人隔着水雾缭绕的池子,遥遥地对视着。
寂白似乎也察觉到现下气氛有些奇怪,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
谢随那黑漆漆的眸子,却一直凝视着她,看得她心跳都加速了。
半晌,谢随从池子里起身,带起哗哗的水流。他绕到了寂白的池子边,缓缓走了进来。
寂白防备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能做什么。”谢随站在温泉池的阶梯上,看着满池的玫瑰花瓣,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想泡玫瑰浴。”
“”
他上身湿漉漉,身材简直好到没朋友,腹部的六块板块状肌肉,性感至极。四角裤因为站了水的缘故,略有些紧绷,能隐隐看到某处不可言说的弧线。
此刻夜阑人静,抬头可见满天星辰,天高地远,山风凛冽。
在谢随下池的那一刻,寂白呼吸有点急促。
树影处恍惚间还能听见少年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似乎很近,又好像很远。
她一个晃神,谢随竟然不见了,池里空荡荡,不见人影。
她担忧地唤了声:“谢随?”
渐渐,身边飘荡的池水中浮现人影,他竟然游到了她的身边,捉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寂白吃痒,惊吓得差点踩不住池底,险些淹没呛水。
谢随托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出水面。
“哗”的一声,他的脑袋也浮出水面。
头发湿漉漉地嗒在他的额间,水流从他高挺的眉弓间滴落,他伸手擦了把脸,眼角有忍不住的笑意。
也不知道他在瞎开心什么,一直在笑。
寂白连忙挪着步子,离他远了些。
“跑什么,老子还能把你捂死在这池子里啊?”
谢随走到她身边,见她又要挪开,于是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想和我在这里玩捉迷藏?”
她立刻停下来,全身紧绷,防备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到了她胸前——
淡色的连体泳衣,微微发育的小胸脯已经有了少女应有的轮廓。
寂白本能地将手肘搁在胸前。
“本来也没几两肉,挡什么挡。”
女孩不忿地说:“那你看什么。”
谢随笑了: “没几两肉,也挺可爱。”
“……”
缭绕的白雾中,她的眸子里晕染着湿漉漉的水色,格外迷人。
谢随微微侧过脑袋,不再这样去看了。
在这种地方,他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做出禽兽的事情来。
得忍着,她还是个小姑娘。
寂白见他终于安分了,这才稍稍放松些,靠在池边,开始享受泡温泉的乐趣。
她就怕谢随瞎闹腾,只要他不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和他独处。
谢随看到寂白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沾染了细微的水雾。
他慢慢地伸出手,在尽可能不让她察觉的情况下,将手臂搭在了她背后的石台上。
如此一来,她仿佛是依偎着他似的。
慢慢的,某人的手不老实地越挪越近,挪到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女孩沉着嗓子说:“谢随,爪子拿开。”
谢随望着天,不动声色,一脸无辜。
寂白偏头看着他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告诫道:“你老实一点。”
谢随反而是笑了:“管这叫不老实,说明你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不老实,想试试吗。”
“你敢”
寂白顿了顿,发现暂时想不出能够威胁到谢随的狠话。
谢随狭长的眸子勾起一段风流的味道:“怎样?”
“我就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
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谢随眼角笑意晕染开来,良久,他终于抬起手臂,离开了她的肩膀。
然而还不等寂白松口气,这家伙不老实的手竟然捏住了她的左耳垂。
他指腹用力,轻轻地揉捏着她软软的耳垂肉,凶巴巴的说——
“敢不理老子试试。”
寂白被他捏得酥痒难耐,脊梁骨窜起一阵激灵。
“松松开。”她声线都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谢随松开了她,不过逗逗她而已。
一挣脱开少年的桎梏,寂白立刻往边上靠了靠,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小鹿般的眸子警惕地看着他:“都说了,让你不要碰我。”
“老子疼你才碰你,换别的女人,送到老子面前都懒得看一眼。”
“别人我不管反正我不允许,你就不能碰我。”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于性的欲求非常强烈。
寂白不太敢和他独处了,她起身走出了温泉浴池,裹着浴巾朝着青石子小路另一边走去。
谢随怔怔地望着她苗条纤细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柔软耳垂的余味。
“小白。”他突然叫住她。
寂白闷闷地回头。
“那我答应你,以后都会乖一点。”他目光真挚,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我等你允许,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随随:我这辈子就没怂过。
谢谢大佬的霸王票。
法王不急扔了4个手榴弹
lee、青柠呀、羽瑂扔了1个手榴弹,
coco扔了2个地雷、君无戏言扔了3个地雷、
之子于归。、法王不急、pompon 、半仙 、木子、小魔女哈蕾、:31、anueao、热爱出版书的大王、清の梨、念旧、36424679 、22246744、柒悦、咸鱼汪、南风、五花肉肉、薄荷糖 、蝎子酱酱、小刑初二 、杯酒释兵权、喵喵、星微澜、小妍妍扔了1个地雷
33、我不信命!
泡完温泉出来, 已经是晚上九点,谢随将寂白送到酒店门口。
西鹭岭酒店仅是花园就占地好几千百平, 花园里有植物雕塑和温泉小桥流水, 复古式的建筑格调优雅。
谢随听蒋仲宁说起过, 在这酒店里住一晚四位数。
倒也不是住不起, 但是如果有更经济的选择,他不会住这样的酒店, 即便他并不缺这点钱。
他的钱,一块一分, 都是用命挣来的。
感受到谢随的沉默,寂白问他:“你在想什么?”
谢随坦率道:“我在想, 等你允许我碰你的那一天, 就算不要命了, 我也要会你住上这样的酒店。”
“”
寂白无语极了, 男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她将手套取出来递给谢随:“喏, 我回去了。”
谢随接过来, 拉起她的手,将手套重新戴了回去, 捻好每一根手指头:“给你了,就是你的。”
“不用,你明天不是还要登山吗。”
“不准摘。”
“”
寂白偏要摘,谢随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强硬地说:“再闹, 老子亲你了。”
寂白连忙后退几步,忿忿地低声咕哝道:“不摘就不摘,反正被手冻的人也不是我。”
她说完朝着酒店门小跑了去。
谢随望着她的背影,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胸,心尖漾起丝丝缕缕的甜意。
**
寂白回到房间,寂绯绯穿着绸质的性感睡衣,坐在床边,给手臂擦拭润肤乳。
相比于寂白而言,寂绯绯的女人味儿更重一些,如瀑的长发尾端微卷,护肤品用的是最顶级的品牌,穿着打扮也要成熟性感许多。
见寂白回来,寂绯绯关切地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寂白躺在床上,画着大字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毫不掩饰道:“找谢随了。”
寂绯绯擦拭手腕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白白,你最好少和他交往。”
寂白没有回应她的话,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耳边再度传来寂绯绯的声音:“白白,他那样的男孩,注定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她的语气,倒真是宛若一个和蔼亲切的大姐姐,对自己的妹妹说着肺腑之言。
寂白淡淡道:“姐姐不也喜欢谢随吗。”
“长得帅的男孩,谁不多看几眼,但是当男朋友还是算了吧,白白,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为了我好吗。”
寂白坐起身来,平静地望着寂绯绯:“姐,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
寂绯绯脸上温煦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面对着寂白,不动声色地问:“白白,我们是姐妹,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液,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不能否认,但她为此感到悲哀。
寂绯绯走到寂白身边,俯在她的耳畔,轻声说:“无论你多么不情愿,但我必须要告诉你,除非我离开人世,否则你永远是我的血库,这是你的宿命。”
寂白的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杏仁露香味,令她感觉难以喘息。
姐妹俩第一次这般当面锣对面鼓地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寂绯绯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强势。
她觉得贡献血液是寂白理所应当为她做的事情,这种信念源自于父母自小的教导。
从小父母便教育寂白,理应懂得谦让病弱的姐姐,懂得顾大局识大体亲姐妹之间,不分彼此,你应该为她奉献自己的一切,如果不是姐姐生病,或许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你应该懂得感恩
这些话,寂白相信过,也质疑过,但是寂绯绯在边上耳濡目染,却形成了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是的,寂白应当为她牺牲一切,这是她生来的宿命。
深夜里,寂白缩在被窝里,发了一条微博:“你信命吗?”
这条微博,发了不过两秒便立刻删掉了,此刻夜深,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她的私信栏里,有人回答了她:“不信。”
是那个小新头像的粉丝。
寂白说:“我也不信。”
小新粉丝问道:“那你信什么?”
寂白回想自己这一生,想到自己身边那些为她抱不平的闺密们,想到上一世,那个疼她入骨的男人
她回道:“我相信世间所有的美好与善良。”
就像夏天的雨,雨后的光,不经意间发现的所有美好,都会成为她负重前行的勇气。
**
第二天,寂白一觉睡到了十点。
她下楼吃早点的时候,听到几个女孩在窃窃私语,仿佛是在讨论陆微微——
“我早起去健身房的时候,看到那女的在花园里和段兴宇讲话呢。”
段兴宇是陈哲阳的朋友,一米七八,在一众男孩中不算高,也不算帅,但却是所有人里最有钱的,家族企业全国知名,实打实的纨裤子弟,三五天换一个女朋友,万花丛中过的风流顽主。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就昨天滑雪看对眼了。”
“可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我看比段兴宇帅多了。”
寂绯绯笑着说:“帅有什么用啊,没钱,兜不住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女孩们嘲笑道:“啧,胆子真大,自己男友眼皮子底下都敢勾搭别的男人。”
她们个个都是自诩清高的富家小姐,当然是看不上陆微微这种见钱眼开的小捞女,在背后说人坏话,嘴上也是毫不留情的。
寂白对陆微微没有任何好感,但她和段兴宇搞到一起,寂白也没感到惊讶,因为这是上一世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寂白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时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德新高中无人不知。
蒋仲宁那漂亮的女朋友被段兴宇抢走了,蒋仲宁一怒之下把段兴宇给揍了。
后来他被学校开除,不仅如此,段家不依不饶,还起诉了蒋仲宁,里外打点关系,给蒋仲宁判了个刑事上的故意伤害罪,蹲了几年牢。
蒋仲宁出狱的那天,寂白印象尤为深刻,那时候她已经住到了谢随的家里,和谢随一起去接他出狱。
几年牢狱,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暮气沉沉,眼底再没有了光芒。
世道轮回,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重来一次
她必须帮帮蒋仲宁。
寂白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到了酒店大厅里,沙发上候了不过二十分钟,便看到陆微微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她化着淡妆,容颜清美漂亮,穿着修身的长裙与小靴子,婀娜的腰身很有韵味。
她神情紧张,防备地打量着四周,典型的作贼心虚。
就在她拎着泳衣口袋走进酒店的时候,寂白忽然出声,叫住了她:“陆微微。”
陆微微回头,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的寂白,神情忽然变得很紧张:“寂、寂白,你怎么在这里?”
寂白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微微表情僵硬,慌乱地解释道:“那个、随哥他们都去登雪峰了,我一个人在酒店挺无聊,就想说过来找你们玩儿的。”
“找我们玩啊。”寂白点点头,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那咱们去四楼咖啡厅坐坐吧,我姐还有她的朋友们都在,你找她们玩。”
“不、不用了,我不找她们。”
“不找她们?那你找谁,难不成你想找陈哲阳段兴宇他们玩?”
寂白故意加重了“段兴宇”三个字,陆微微害怕得全身一个激灵,就像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一般,她连声道:“那那咱们上四楼吧,就和你的姐妹们一起玩。”
寂白和她一起去等电梯,她低头看到了陆微微口袋里的泳衣,猜到应该是段兴宇那风流浪荡子邀请她来酒店泡温泉的。
昨天陆微微言辞间,似乎就很想来西鹭岭酒店享受这里高端奢华的硫磺温泉。
“叮”的一声,电梯停靠在了四楼的棋牌室,棋牌室里并不见女孩们的身影,只有段兴宇和陈哲阳他们,坐在窗边打牌。
陆微微看到段兴宇,心头一惊,转身便想离开,寂白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陆微微防备地看着寂白,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寂白面无表情道:“不是说一起玩吗,你躲什么。”
棋牌室里没有几个人,男孩们嬉笑打闹无所顾忌,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荤段子,旁若无人。
“宇哥,可以啊,这么快就把那小美女搞到手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宇哥拿不下来的妹子吗。”
“宇哥,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跟哥几个汇报一声呗?”
段兴宇拎着手里的牌,嘴里吐出一口烟,笑说道:“今天老子就把她办了。”
有男孩质疑道:“今天?行不行啊,不是昨天才刚认识吗?”
“你宇哥撩妹的手段,你还不知道,这还算慢的了,上次有一个,大街上遇到的,认识不过五分钟,让你宇哥带到酒店去‘秉烛夜谈’了。”
“真行,我服了。”
段兴宇冷笑打出一张q,说道:“那样的女人老子见多了,只要给她点甜头尝尝,迫不及待就往你的床头爬,等着吧,不出半个小时,她铁定给我打电话。”
段兴宇将手机搁在了茶几上,言辞之间颇为自信。
电梯边,寂白望了望身边的陆微微,她死死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全身颤栗着
剩下的事,寂白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她转身按下了电梯按钮,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陆微微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这件事,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营养液没有到3.5w,但火火还是更了2333,谢谢大家,鞠躬
34、喝醉了
“这件事, 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陆微微脸色惨白,嘴唇禁不住哆哆嗦嗦地颤栗着, 紧张极了。
“叮!”电梯门打开, 寂白无言地走了进去。
陆微微也赶紧跟进来, 拉住了寂白的袖子, 恳求道:“求你了,寂白, 求你帮帮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不然我的名声就毁了!”
寂白走出一楼,来到人少的茶厅, 方才开口对她道:“保密可以, 但有一个条件。”
陆微微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什么条件, 你说, 我都答应!”
寂白面无表情道:“跟蒋仲宁分手。”
陆微微攥着她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寂白, 难以置信道:“你、你让我和仲宁分手, 为什么?!”
“既然你对他的喜欢比不过对于物质的追求,他现在又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不分手?”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分手。”
“不分手,留着他当备胎,骑驴找马吗?”
“寂白,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的话难听, 但你的行为更难看。”
寂白望着她那漂亮的脸蛋,冷漠地说道:“我只给你这一个选择,要么分手,要么”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手机里已经录下了刚刚段兴宇和几个朋友的荤段子玩笑话。
“要么我就把这个公之于众,别怪我不给你脸。”
陆微微没想到她居然还录音了,这是早就算计好了啊!
她全身颤栗着,声音都禁不住发抖:“寂白,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温柔单纯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机这么深,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我和蒋仲宁的关系,你又不喜欢他!”
“但我不希望你伤害他,背叛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寂白侧过脸,望着落地窗外那横亘脸面的雪山,阳光倾洒,雪峰泛着粼粼的光芒。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寂白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在她死后,蒋仲宁是为数不多来看过她的人,还在她寂寥的墓前,放了一束她喜欢的纯白栀子花。
那些无心的温柔与善良,都是曾照亮她枯槁灵魂的光。
陆微微不可能知道这一茬,她现在望着寂白,就像望着一个心机深沉的可怕怪物——
“寂白,我劝你善良!不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寂白目光如刀锋般扫在她的脸上,看得她心头发怵,本能地往后面退了退。
却听寂白一字一顿道:“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凭什么劝我善良。”
**
整个下午,段兴宇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去落地窗边扫视一圈,搜寻女孩的身影。
可是陆微微一直没有出现。
他也知道,几个兄弟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无一不是在嘲笑他。
段兴宇沉不住气,给陆微微发信息,问她为什么没有过来泡温泉,得到的结果却是她家里有事,提前离开了西鹭岭雪山。
段兴宇正要假惺惺地关心她几句,却不成想,关切的话语发出去,竟然收到一个被拉黑的感叹号。
她居然把他删好友了。
段兴宇面子是彻底绷不住,放下手机,喃喃地骂了声:“妈的,耍老子啊。”
寂白看着段兴宇一整晚阴沉的脸色,还挺痛快。
目前事件的进展她还是很满意的。
陆微微没有机会绿了蒋仲宁,而是跟他和平分手,蒋仲宁即便是难过一阵子,但不会迁怒旁人,更不会把段兴宇这王八蛋揍了。
这样他就不会退学,不会被起诉,更不会去坐牢
寂白觉得,这件事是她重生回来,干得最干净利落、漂漂亮亮的一件事了。
晚上,她有些不放心蒋仲宁,给谢随发了一条信息,问他现在在哪里。
谢随的回复也相当及时:“酒吧街。”
“又喝酒?”
“仲宁分手了,我陪他几杯,不喝醉。”
酒吧里,谢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那一句“又喝酒”,分明就是在关心他。
蒋仲宁红着眼睛望了望谢随,谢随的笑容立刻沉下去,故作悲伤地喝了一杯,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女人而已,不重要。”
坐在另一侧的丛喻舟很想说,不重要,你别看到小白的信息就笑得跟条狗似的啊。
不过他估摸着说出这话会挨揍,还是咽了下去。
谢随顺手给寂白发了一个定位,却没想到二十分钟后,她竟然真的来了。
风景区的酒吧比较规范,都是很有小资情调的清吧,歌手在台上安安静静地唱着民谣调子,客人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聊着天。
谢随不经意间侧过头,看到女孩从门边走进来。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外套,进来的时候带进一身风雪,呼出白白的雾气,发梢间缀着几片雪花瓣。
寂白在蒋仲宁的身边的空椅子落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难过的人其实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因为别人很难体会当事人内心的感受,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蒋仲宁喝了不少酒,眼睛也有些红,他看到寂白过来,越发难受了,很多情绪对着一帮男孩子无法发泄,但是对着女孩,蒋仲宁故作坚强的那一面崩坏了,拉着寂白诉说内心的苦闷——
“我知道她想住五星级酒店,我也说了,可以住,我自己挣了钱,可以让她住,可是她又不愿意,她说她不想只是仅仅为了体验去住好的酒店”
寂白明白陆微微心里的挣扎,她想快速提升自己的消费档次,而此时此刻的蒋仲宁无法实现她的愿望。
“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挣的钱全给她用,她还是嫌我。”
“如果你能振作起来,她一定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蒋仲宁又给自己倒满酒,同时又拎来杯子,给寂白也倒了小半杯:“小白,就冲你这句话,我敬你。”
谢随伸出手,慢条斯理地兜开酒杯:“未成年不喝酒,我代她。”
丛喻舟笑了笑:“你是人家爸爸啊还是人家男朋友,管这么多?”
“是啊,你喝你的,小白喝小白的,除非小白认你当爸爸。”
“人家有爸爸,干嘛要认随哥,不过小白,你没男朋友吧,我们随哥人帅身体好,考虑考虑?”
寂白过来,几个男孩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蒋仲宁心情也好了很多。
谢随指尖拎着寂白的酒杯,眼梢挑起微笑:“爸爸还是当男朋友,你选一个。”
寂白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我干嘛要做这种奇怪的选择。”
谢随眼角酝着些许醉意,轻挑地说:“不选,我不能帮你喝酒了。”
寂白拎过谢随手里的杯子:“谁要你帮我喝酒。”
一帮臭屁孩,还当她未成年人,她两世的年龄加起来都可以给他们当爸爸了好不。
谢随本来也是玩笑话,没想到寂白真的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喂!”
他连忙夺过杯子,不过已经晚了,小丫头杯子里的啤酒一滴没剩下。
谢随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怒道:“谁他妈同意你喝酒了。”
寂白揉揉后脑勺,不爽地瞥他:“我自己同意了。”
谢随把啤酒杯重重地倒扣在桌上,伸手将寂白拉到自己身边,嗓音低沉地问:“会抽烟,还喝酒谁教你这些?”
“问这个干嘛。”
“我弄死他。”
“”
又来了,寂白真的好想说,那请你弄死你自己吧。
“不准再喝酒了,成年以前,不准,成年了我不在场,也不准。”
谢随板着脸,试图吓唬她:“再让我看到,打断你的腿。”
他本来就生得凶相,加之脾气暴躁,眉毛还断了一截,看着更加渗人。
寂白却已经不怕他了,他就跟条狗似的,爱嚷嚷瞎叫唤,也不会真咬她。
酒吧里,朋友们陪着蒋仲宁呆了一晚上,终于将他这颗失恋的少男玻璃心给安抚好了,蒋仲宁重新振作,说他会听寂白的话,好好努力,让陆微微知道,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寂白其实挺喜欢谢随的这几个朋友们,和陈哲阳周围那几个纨绔子不同,这些男孩虽然看着一个个落拓不羁,野性难驯,不过他们努力又自信,正直且善良。
谢随并不知道,寂白居然这么不能喝。
这事连寂白自己都不知道。
她以为一杯啤酒没有什么大碍,慢慢地酒精催化,她感觉意识有些恍惚了,想说去一趟洗手间,结果刚跳下高脚凳,整个人直接栽了。
要不是谢随眼疾手快揽住她,估摸着是要重重地摔个屁股墩儿。
寂白重心不稳,本能地揽住了谢随的脖颈,试图让自己站稳。
“咦?”
她自己好像还挺不解,发出一声沉沉的惊叹:“怎么转起来了?”
她晕晕乎乎地趴在谢随的怀里,小脸也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扬声唤道:“谢随?”
他应了声:“昂。”
“你在哪儿呢?”
“……”
我踏马不就被你抱着吗!
谢随蹙眉,这丫头居然喝醉了?
寂白诚然是真的喝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脸颊绯红,都快晕得找不到北了。
扑鼻而来的是她身上甜美的馨香,谢随揉揉鼻翼,身体也跟着躁了起来。
丛喻舟目瞪口呆地望着一杯倒的寂白,抓起被他倒扣的酒杯检查,诧异地说:“随哥,你下药了?”
“……滚。”
他连酒都舍不得让她喝,能给她下药?
寂白听着“下药”两个字,慌得一批,提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谢随吃痛,嘴角抽搐起来:“操!”
“谢随你在哪儿呢!救…救我啊!”寂白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他们给我下药了!”
谢随拎着她的衣领,让她在原地没完没了地扑腾。
“别闹,我在这儿。”他将女孩兜回来,抱在怀里柔声安抚:“没人给你下药,睡一觉就好了。”
寂白看清了面前的少年就是谢随,她依赖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慌张失措地说:“谢随,你千万千万别把我送回去,我会死的…”
谢随蹙眉:“胡说八道什么啊。”
女孩拱进了他的颈项窝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还用脸颊蹭了一下。
谢随头皮都酥麻了。
他求助一般地望着几个兄弟:“这…怎么搞?”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这题对单身狗兼处男来说,残忍地超纲了。
谢随目光垂了下来,望着怀中的女孩。
她皮肤白里透红,嘴唇莹润如樱,细密的睫毛轻颤着……
他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暗流波澜。
谢随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从来不当绅士。
他毫不犹豫将她打包扛在了肩上,离开了酒吧,朝着自己的酒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随机红包雨,字数多面积大都会被砸中哦
35、过夜
几个男孩订的酒店虽然比不上西鹭岭五星酒店的奢华档次, 但考虑到蒋仲宁是带了女朋友来的,所以舒适度也很好, 属于性价比高的那类酒店。
他们一路跟在谢随身后, 远远看着他将呼呼大睡的女孩扛进了酒店房间。
几人面面相觑, 赶紧跑到房间门口听墙角。
谢随将女孩放到松软的大床上, 打开了房间的暖气,同时走到窗边, 合上了窗帘。
女孩一碰到松软的大床,本能地扯着被子蜷缩了起来, 像猫儿一般,用小脸蹭着柔软洁白的被单。
好软的床, 一定会有个好梦。
他关上窗, 回身走到床前, 居高临下地望着寂白。
寂白闭着眼睛, 眼睫线细密而卷翘, 微微地眨动着, 嘴唇宛若两瓣淡红的花蕊,微凹的嘴角边似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谢随缓缓俯身, 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女孩整个放在了自己的身下。
松软的席梦思大床也因为他的力道而深深地凹陷了。
床上熟睡的女孩,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似浑然不觉。
窗外的雪,下大了,簌簌地飘落下来, 就像枯败的树叶被碾碎的声音。
谢随那深邃的瞳子里涌动着少年强烈的欲望,同时又含杂着克制与隐忍。
他轻轻地附身,嗅着女孩美好的身体,鼻翼蹭到了她柔软的脸颊,下颌,锁骨
她似乎觉察到了酥痒,下意识伸手挠了挠鼻子,发出一声迷糊的嘟哝。
谢随紧抿的干燥薄唇,轻轻地落到了她粉嫩的唇边,似犹豫了片刻,便要落下一记亲吻。
都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做人了,他只想占有她,想释放身体里那股快要炸裂的的欲望。
她身体带着淡淡的少女体香,令他意乱情迷,他轻触到她甜软的唇瓣。
而这时,寂白的手忽然落到了他的腰间,轻轻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找到了温暖源,她立刻拱进了他的怀中,将脑袋搁在他的脖颈边,依恋地抱住了他。
“谢随……”寂白若有若无地梦呓着,唤他的名字:“谢随?”
他喉结滚了滚,沉沉应道:“是我。”
于是女孩安安心心地抱紧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谢随躁动的心跳,忽然变慢了,很慢慢到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能够感受到身畔女孩的呼吸与心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铺天盖地侵袭着少年用孤独筑起来的坚固城池。
他垂下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少女。
她安心地拥着他,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的防备与疏远。
她百分之百地信任他,依赖着他
“谢随,你在吗。”
“我在。”
谢随粗壮的手臂轻轻地环过她的肩胛,将她按进了怀中。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不仅仅是用下半身去喜欢,他奢求更多,以一腔热忱,期盼得到她的余生。
所以他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
半个小时后,门忽然打开,几个趴在门边的少年险些摔跤。
谢随倚在门边,面无表情睨向他们,语气带着某种轻松:“怎么,今晚是准备在我门口打地铺了?”
“那什么,随哥,虽然是寂白喝醉自己送上门来,但但咱们也不好趁人之危啊。”
丛喻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一双眼睛偷摸着往房间里瞟。
谢随挡住了他的视线,漫声道:“没碰她,都回房间睡觉了别挤在这里,被人看见还以为是变态。”
几个男孩好像都有些不能相信,心心念念的女孩就睡在他的床上,他还能真忍得住?
不过仔细想想,谢随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且光明磊落,既然他都说了不会做什么,便不会食言。
他们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谢随遣散了门口一帮兄弟,重新回到房间里,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
女孩的羽绒服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挂在衣钩上,内底是一件单薄的米色羊绒毛衣,毛衣很修身,勾勒着胸前浑圆的美好和流畅的腰线。
她躺在大床中央,侧身抱着被单,陷入了熟睡。
谢随关了灯,平躺在了沙发上,揉了揉眼角,努力抑制着身体里躁动难安的野兽。
寂静的黑暗中,只有微弱的光源从窗户边透进来。
谢随闭上眼睛,手顺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慢慢地伸了进去。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飘忽的纱窗照进屋内,寂白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第一样物件,是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黑色手机。
谢随的。
寂白意识陡然清醒,惊慌地坐起身来,只见少年平躺在对面的沙发上,单手枕着后脑勺,另一只手伸入裤腰里,也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
沙发无法容纳他一米八八的身高,穿白袜子的脚悬在半空中。
阳光斜斜地射入窗棂,正好落在他高挺的额头上,眼廓深邃,眼睫毛漆黑而浓密。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尘埃。
寂白有些没反应过来,揉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又摸到身下的裤子。
牛仔裤完好无损地紧扣着。
她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谢随的身体仿佛是被什么惊动,跟着抖了一下,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约莫二十秒。
谢随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然后站起身。
他一动,寂白立刻捞起被单掩住自己的身体。
她要是不这样做,谢随兴许还没什么想法,她越是这般防备,反而激起了谢随的兴趣。
他走到床边,俯身下来,手撑着松软的大床上,将脸凑近了她,笑着问:“怕我?”
寂白将被单掩住胸口,黑漆漆的眸子里透着戒备之色。
“昨晚的事还能想起来?”他问。
“一点点。”
“那真是很可惜。”
寂白听着他话里有话,心底又不禁打鼓了,她裹在被窝里的手,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裤头,确定应该是没有被动过。
“你什么意思。”
谢随嘴角扬起一抹轻挑之色:“昨天晚上,我们都很愉快。”
寂白捏紧了裤子,低声道:“你骗我。”
“这种事,我干嘛要骗你。”
谢随缓缓凑近她,用鼻翼温柔地刮了刮她的脸,柔声在她耳边道:“你真是绝了。”
寂白面红耳赤,连忙推开他,急了:“谢随,你不要开玩笑了!”
谢随嘴角笑意更深,他不再说什么,笑着去了洗手间。
很快,洗手间里传来他洗漱的声音。
寂白连忙跳下床,站到镜子边打量自己,毛衣和内里的打底衣都完好无损地穿着,文胸也好端端地扣着。
没有吧!肯定没有啊!
可是她还是有点心慌
谢随偏头,看到少女趴在门边,露出半张脸,防备地看着他——“谢随”
“该改口叫老公了。”
“”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
她就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否认,不然她真的不能安心,身体的感觉告诉她,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有没有经历过这些,哪里知道应该是什么感觉啊。
谢随气定神闲地继续刷牙,不讲话。
“谢随。”
“嗯。”
她唤他一声,他便温柔应一声,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似的。
寂白憋了很久,终心一横,说道:“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我我就要赶紧吃药。”
谢随正端着水杯漱口,听到这话,他差点被一泡漱口水呛死。
胡乱用扯了脸帕擦了把脸以后,谢随望向寂白,眸子里浮现起一丝难解的神色。
听她话这意思,好像被他“那个”了也不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她居然丝毫不慌,反而想的是要做好避孕的工作
这不像未经人事的十七岁少女该有的心态吧。
谢随一言不发,沉思着走出了洗手间,寂白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谢随啊。”
谢随突然转身,寂白险些撞上他,连着后退一步,被他拉住了手腕。
“你愿意真的跟我做?”
寂白:
这是什么鬼问题。
但就是这个鬼问题,好像对谢随来说很重要似的,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诚恳问道:“你不排斥,对不对?”
“没有,怎么可能。”寂白连忙甩开他的手,红着脸低声道:“谢随,你还小,不要再讲这种话了。”
谢随情绪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雀跃,他嘴角笑意漾开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不傻,老子有没有碰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寂白真的感觉不出来,她又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谢随又补充了一句:“老子要是真的动了你,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
从西鹭岭雪山回来,寂氏集团年会的请柬,也送到了寂白的手中。
邀请函是由寂老太的助理亲自到家里,邀请函正面色调是大气的沉红,四边浮着暗纹。
“邀吾孙寂白与会”几个正楷毛笔字,是由寂老太亲笔所写,由此可见寂老太邀请她的诚意。
就连站在一边的寂明志夫妻俩,都没有享受过家里老太太给的这般殊荣,不过好在是自己的亲女儿,寂白收到邀请,他们也觉得面上有光,与有荣焉。
家里唯一对此感到不满的人,可能就是此刻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盯着寂白那套奢华高定礼裙的寂绯绯了。
高定礼裙是今年时装周的最新款式,泛黄鎏金,裙摆很长,外层裹着纱织的面料,缀着漂亮的星钻,闪闪耀眼如银河。
秦助理将礼裙取出来,送到寂白身前比了比——
“老夫人依着寂小姐的身材量身订制,总工时大概耗费了小半年,昨天这套高定礼裙才从巴黎送过来。”
寂明志笑着说:“白白,你看奶奶多疼你,回头给奶奶去个电话,谢谢她。”
寂白点头:“我知道的。”
“明天的年会,要好好表现。”陶嘉芝不放心的叮嘱寂白:“不是还要拉大提琴吗,晚上多练练,可别出洋相了。”
这次年会,对整个寂家来说,都相当重要。
寂明志和陶嘉芝夫妻俩在寂老太那儿并不讨好,家族的企业他们也仅仅只能分到一家小公司,大部分的集团控股权,都掌握在寂白那几个叔叔伯伯的手中。
眼看着寂老太对寂白青眼有加,寂明志两夫妻心里的盘算,可就深了去了。
寂绯绯走到高定礼裙旁,伸手摩挲了着,微笑说:“爸妈,白白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年会吧,她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我担心她到时候应付不过来呢。”
陶嘉芝担忧道:“也是,白白没有参加过公司的年会,到时候可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白胆子本来就小,又没见过世面”寂明志望向寂白:“小白,要不你去跟奶奶说说,让姐姐和你一起参加年会,姐妹俩一起,你要是有不会不懂的地方,她也可以帮你周旋啊。”
寂白知道寂绯绯的心思,之前她因为刁蛮跋扈在奶奶面前失了宠,不让她参加公司的年会,但是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奶奶也应该消气,如果这个时候寂白出面向奶奶说和,寂绯绯可以参加年会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白白,要不,你还是跟奶奶说说吧。”
“都是姐妹,让绯绯跟你一起去年会,姐妹俩有商有量的,她还能帮你社交呢。”
“爸妈,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就不劳烦姐姐了。”寂白望着寂绯绯:“我总要长大的,姐姐不可能一直保护我,对吗?”
寂绯绯脸色冷了冷,不过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胡搅蛮缠,令父母厌恶。
拜寂白所赐,她现在已经失去网络红人的身份,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父母。
寂白将礼裙带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衣杆上,回头发现寂绯绯正透过门缝在看她。
寂白索性大大方方直说道:“姐姐,你想去年会,我可以帮你向奶奶说情。”
寂绯绯面上毫无波澜,她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寂白继续道:“但你不应该还像过去一样,利用爸妈威压来逼迫我,那样太愚蠢了。”
寂绯绯狐疑地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要,可以直接来求我,真心诚意地请求我的帮助。”
寂绯绯的手蓦然攥紧了门把手,让她低声下气去求寂白,那还不如杀了她!
“姐,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是靠自己去争取,而你不用花费太多的力气,父母就会把一切都送到你的面前,你觉得这公平吗?”
寂绯绯冷笑:“不公平又怎样,我说过了,这就是你的宿命,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是我的陪衬和附属!”
宿命吗?
寂白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个男人孤独的身影。
她抬起眸子,望向寂绯绯,一字一顿道:“偏我不信命。”
寂绯绯从她冷峻的眸子里,看到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倔强。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愚蠢的、不争不抢的小妹,竟然变得这般强势而令人难以捉摸。
“寂绯绯,想要你就求我,就像我过去求着爸妈,求着你那样”
寂绯绯笑了:“你做梦!”
寂白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还学不会低头两个字,那么你就要试着忍受被人冷落的孤独。”
肉体的伤害不算什么,精神的折磨才是最为致命的。
寂白曾经经历过的痛苦,那些不被关注、孤独成长、冷冷落落的青春。
她会让寂绯绯一一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36、新年好
“如果你还学不会低头两个字, 那么你就要试着忍受被人冷落的孤独。”
寂绯绯死死地凝望着寂白,仿佛不认识她了。
自尊与骄傲让寂绯绯选择扬起高贵的头颅, 转身离开, 没有开口求她一个字。
寂白知道寂绯绯不会轻易妥协, 如果她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当初寂白折断她“翅膀”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放弃。
但寂绯绯没有, 她涅槃重生又回来了。
那段时间,寂绯绯一天都未曾消停过, 她不停地向父母施压,希望他们帮忙给奶奶打电话说和说和, 总公司年会她真的很想参加, 希望奶奶看在她身体不好的情况下, 网开一面, 满足她的心愿。
陶嘉芝爱女情深, 不仅给老夫人打了电话, 甚至亲自去老宅求情,但她连母亲的面都没有见到, 助理总是推说董事长很忙,没有时间见她。
长辈自然不可能和小辈过不去,所以不会正面拒绝,但她可以选择不听,不见。
寂绯绯彻底在寂老太那里失了欢心,即便她极力央求父母帮忙说情, 但已经无力回天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寂白所赐!
年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八点进行,下午,家里的阿姨将礼裙取出来,赫然发现,礼裙侧腰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滑线。
阿姨很紧张:“这是不小心勾坏了吗,我明明很小心地收捡啊。”
这道滑线位置隐秘,轻易看不出来,可滑在最关键的位置,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寂白会在年会上出洋相。
寂白回头望了望寂绯绯,她抱着手臂站在阶梯前,面无表情俯视着她。
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再说——
来啊,玉石俱焚。
既然你让我去不了年会,那么你也不要想去。
寂绯绯以为寂白会立刻炸毛质问她,她也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惹怒寂白,令她疯狂,寂绯绯就假装受委屈晕倒,把一切都归罪在寂白的头上,让父母和奶奶看清寂白的真面目。
然而,让寂绯绯失望的是,寂白并没有如她所愿地严厉指责她,她只是心疼地捧着自己的礼裙,询问阿姨,是否还有补救的办法。
阿姨平日里做饭烧菜是一把好手,针线活儿也会做,可是哪里接触过这样价值连城的礼裙啊,这必须得是经验丰富的老裁缝才能做的活儿。
陶嘉芝急切地说:“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啊,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候裙子除了纰漏,老夫人肯定会生气的。”
寂明志道:“要不、要不换一套礼裙吧,这也没办法,我相信妈会理解的。”
寂白看了父母一眼,平静地说:“我没有别的礼服了。”
“楼上的衣帽间不是有那么多裙子吗?”
陶嘉芝这话说出来,这才恍然想起,衣帽间里有一整个衣柜的裙子,全是寂绯绯的,他们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为寂白订制过一套礼裙。
自小到大,寂白永远是忽视的那一个,无论是公司年会还是联谊,寂绯绯是万众瞩目的小公主,可是因为寂白性格偏内向,他们担心她出洋相,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
寂明志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心里虽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出于女儿无法参加年会给他长脸,而感到担忧——
“要不,你穿姐姐的礼裙吧。”
寂绯绯恰如其分地开口道:“爸,那些礼裙全是按照我的身材比例定制的,妹妹穿不了。”
寂绯绯和寂白的身材差异还挺大的,她比寂白高几厘米,同时又因为营养过剩,身材丰满,而寂白身材偏瘦,的确穿不了她的裙子。
思来想去,的确是没有招了,陶嘉芝只好试探性地问寂白:“白白,你跟奶奶打电话说说,你今天就不去参加年会了吧。”
“那怎么行呢。”寂明志急了:“怎么能不去呢!”
“怎么去,裙子都坏了,到时候出洋相被人笑,咱们一家人的脸都会被丢光的。”
“总会有办法的,不能穿礼裙,还不穿别的衣服吗?”
“拜托,这可是寂氏集团的年会啊,你以为是随便什么公司小聚吗?”
陶嘉芝继续劝寂白道:“倒也不是说都不去了,白白啊,你跟奶奶说,让姐姐替你去参加年会,好歹,这么重要的聚会,咱们家里总要出一个人吧,不管是绯绯还是白白,都一样的。”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寂明志的响应:“对啊,白白去不了,绯绯可以去嘛,主要是咱们家的确应该去一个人,这才像话。”
父母讨论得火热,可是寂白却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一言未发。
她已经看透了父母的凉薄。
偏心、逐利、自私人的劣根性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不指望他们能够良心发现,承担起作为父母的责任。
“这个电话,我不会打。”寂白抱着礼裙盒,走出家门:“寂绯绯想去,让她自己打。”
“你去哪里!”
“找人缝裙子。”
陶嘉芝急切地追出去:“今天可是年三十,时装店早就关门了,这个时候,你去哪里找裁缝?”
“不知道!”
但寂白要找,只要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就不放弃。
身后,陶嘉芝对寂明志道:“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寂明志道:“不用打,白白去不了,到时候绯绯直接拿她的请柬参加就是了。”
**
寂白抱着礼裙盒径直去了市中心最大的cbd商圈,寻找高定的时装店。
今年是年三十,商圈营业的店面不多,很多店这个点也打烊了。
寂白在cbd兜了一圈,一无所获,看时间已经五点了,距离年会开始只剩三个小时。
礼裙盒很重,她的胳膊肘酸得快要麻木了。
夜幕将至,华灯初上,不远处的江面上,有五彩绚烂的烟火升上了天空,绽开一簇簇漂亮的烟花。
寂白坐到了街边的木制长椅上,礼裙盒子放在身边,她蜷起了身子,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重生回来,她已经做好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要么死,要么就漂漂亮亮地活下去,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得到报应。
可很多时候,寂白真的觉得好累啊。
她就像一根皮筋,总是紧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崩断了。
谢随拎着一袋卤菜和啤酒从即将歇业的超市里走出来,远远看见女孩独自坐在街边长椅上。
她低着头,背躬成了小山,轻微地颤栗着
哭了?
谢随的心忽然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疼得袖下的手都抖了。
谢随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的软弱与眼泪,他冷漠得就像一个独/裁者,伫剑独坐在孤城的城墙上,睥睨这空荡荡的王国。
人世间没有任何事值得他驻足停留哪怕一秒。
但在看到寂白哭泣的那一刻,谢随感觉自己的孤城顷刻倒塌了。
他踱着步子,朝她走去。
寂白感觉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她揉了揉绯红的眼睛,抬起头。
谢随面容沉静,眉宇温柔,黑漆漆的眸子透着复杂的神情。
寂白擦掉了眼角的泪痕,抱起了自己的礼裙盒起身,柔柔地向他道了声:“新年好。”
就在她错开他的那一瞬间,谢随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拉了回来,捧着她的后脑勺,用力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不准哭。”
我不准你哭。
拉她入怀的那一刻,鹅毛大雪满天纷飞。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想到大家这么给力吖!0 0.
来吧,今天的二更。
37、年会
纷飞的雪夜里, 行人不自觉加快步伐,赶着回家与家人相聚, 没有人注意到街上紧紧相拥的男孩和女孩。
寂白稍许挣扎了一下, 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寂白终于放弃, 她缓缓抬起手, 攥住了谢随的衣服衣角,黑色的防风服质地很硬, 攥在手里起了褶皱。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烟草的味道。
“谢随,没事了。”
她眼角带着微润的红, 细密的睫毛被眼泪沾黏在了一起,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声音低沉:“谁欺负你?”
寂白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眸子深邃, 截断的眉毛透着凶戾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 重新坐回到长椅上, 小心翼翼地将晚礼裙取出来, 给谢随看:“是裙子坏了。”
谢随坐在她身边, 伸手薅了薅裙子,表情显然不可思议:“就为这破裙子, 年三十你坐街上哭?”
寂白固执地夺过他手里的布料,咕哝道:“这不是破裙子,这是奶奶给我的晚礼裙。”
谢随真的是很不懂现在女孩的想法,屁大点事,居然也值得哭一场,他差点还以为她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呢。
谢随看着那条流光溢彩的漂亮礼裙, 轻松地说:“破了补好就是,不要为这种事掉眼泪。”
她的眼泪很珍贵,至少,对他来说,无比珍贵。
“你不明白。”寂白咬了咬唇:“我为年会准备了很久,裙子坏了,我就去不了了。”
“一定要穿这个?换一条行不行啊?”
“我没有第二条可以替换的晚礼裙。”寂白轻轻地抚摸着蕾丝纱料上面闪闪的鎏金丝线,柔声说:“这是我唯一的礼裙。”
谢随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起身将裙子收拾收拾,塞进盒子里:“走吧。”
寂白诧异地看看他:“去哪儿?”
“找地方缝裙子。”
寂白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叹息道:“已经赶不及了。”
谢随朝她伸出了手:“没到最后一分钟,一切都还来得及。”
寂白低头望着他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开,终于嘴角扬起了笑意:“嗯!”
**
寂白跟着谢随穿过了曲曲折折的小巷子。
周围楼屋灯火通明,偶尔能听见巷子尽头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小孩子清脆的笑闹声。
“谢随,去哪里啊?”
谢随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快,寂白穿的是礼裙配的高跟鞋,有些追不上他的步伐。
他走一段便会停下来等她:“你要是再磨蹭,就真的赶不及了。”
寂白的脚都快被磨坏了,她摸摸自己的脚后跟,歪歪斜斜地追上谢随。
谢随这才察觉到她穿的是高跟鞋,脚后跟都被磨得通红,于是他本能地伸手要抱她,寂白侧了侧身:“你干嘛。”
“还能干嘛,抱你走啊。”
“谁要你抱。”寂白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我没问题的。”
“还远着,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谢随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了。”
时间很紧,寂白的脚也实在被磨得疼极了,她犹豫片刻,说道:“那你背我吧。”
“不一样吗?”
谢随又想把她横抱起来,寂白连忙闪身躲开,急了:“你要是不乐意背,我就自己走。”
“行行,老子背。”谢随无可奈何地蹲下身:“上来吧。”
寂白扶着他的肩膀,趴在了他坚实硬朗的背上。
谢随托着她的臀,轻而易举地将她背起来,一路上健步如飞地朝着前方跑而去。
虽然是跑着,不过他步子迈得很稳,寂白趴在他的背上,完全没有觉得颠簸。
她纤细白皙的手臂搁在他的肩头,在他脖颈边交叠。
隔着衣料,她能够感受到谢随身体的热度和硬度,他的肩颈特别宽,身体健壮结实,这样的男人,很容易给女人带来安全感。
感觉到女孩好像要掉下去了,谢随停下来托了托,稳稳地掌住了她的大腿内侧。
“你贴我紧一点。”谢随说:“不然我跑起来,会掉。”
寂白偷偷地脸红了,腿紧紧地勾住他的劲瘦的腰。
正前方夜空,烟花砰砰地炸开,照亮了两人的脸。
谢随惊喜地扬头:“快看。”
“看到了。”
他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嘴角。
很快,侧方天空又升起一簇烟花。
“快看!”
“看到了。”
“美吗。”
“美。”
“我也觉得很美。”
寂白揽着少年的脖颈,看着他眼瞳里时隐时现的光芒,她怀疑谢随从来没有见过烟花,才会这样惊喜。
“你很喜欢看烟花?”
“一般吧。”谢随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
“那干嘛这么惊喜,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
谢随回头睨她一眼:“我是让你看啊。”
寂白更不解了:“那我也不是没有见过烟花啊。”
“我知道你见过,谁还没见过烟花了。”
“所以啊,你干嘛要这么惊喜。”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惊喜了。”
“你刚刚明明就”
“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
寂白闭嘴了,她决定不再搭理这只动不动就凶她的杠精。
天上又窜起一簇更大的烟火,哗啦啦地炸开成好几个花团,颜色也格外绚烂。
“谢随,快看。”
谢随刚刚被寂白说了,他故意低着头,憋着不去看,闷声说:“谁还没见过烟花了。”
寂白有点想笑,她抬起谢随的下颌,柔声说:“看吧,我不会笑话你。”
他的下颌缀着淡淡的青茬子,微微有些硌手,但寂白觉得还挺舒服,像摸猫咪一样,刮了刮。
谢随终于重新望向天空,漆黑的眸子里有了光。
其实,他并不觉得烟花多么稀罕,但这一瞬间绽放的美丽,他很希望让她看到
谢随固执地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美丽,都应该属于她。
……
很快,谢随在自己居住的三合居民楼前停下来轻轻地敲了敲底楼的单元门:“方阿姨,您在吗?”
门打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寂白面前。
她打扮朴素,穿着格子棉服,身前还挂着围裙。
见到谢随,她神情亮了亮:“小随啊,快进来,还没吃晚饭吧,进来一起吃饭。”
“方阿姨,不吃饭了,今天来找您是有事。”
谢随也不废话,将寂白手里的礼裙盒打开:“我朋友的裙子坏了,您手艺好,能不能给补补?今天大过年的打扰挺不好意思,我给您加班费?”
“哎哟,什么加班费,我们家老头应急的医疗费都是你给掏的呢,快别说这些话,进来坐,我看看这裙子。”
谢随拉着寂白进了屋子,寂白看到家里墙边挂着好几条漂亮的裙子,还有西服和各式各样的正装,看样子应该是专业的布料修补铺。
方阿姨从房间里拿出眼镜和针线盒,打量着礼裙的滑线处。
“这裙子做工精美啊。”阿姨诧异地望向寂白:“不便宜吧。”
寂白见她是识货的,顿时放心了不少,问她道:“这能补吗?”
“能是能,可我也不敢轻易动手,这可是高定的裙子啊。”
寂白连连摆手:“阿姨,没关系,能补到什么程度我都不介意,只要今天晚上能穿上就行。”
“是急用?”
“嗯。”
方阿姨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缝补一下,让你今天晚上能穿出去,不过也只能应应急,真要完全修补好,还得去找专业的师傅。”
寂白惊喜道:“谢谢阿姨!”
谢随说:“阿姨,您得快些,小白八点就得走了。”
“行行行,我现在就开工,肯定帮你的小女朋友赶上时间。”
“我不是”
她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阿姨说干就干,穿上了裁缝的小皮围裙,拿着裙子进了工作间。
寂白也只能将半截话头咽回肚子里。
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谢随薄薄的嘴唇浅抿了起来,寂白不满地戳了他一下,他用力地憋着笑,看这模样,心里还挺暗爽的。
方阿姨的动作相当专业,找来了暗金的丝线,替寂白将滑线的地方结结实实地缝合了起来,从外侧看,完全看不出裙子有任何异常。
“好了,丫头,快进里屋去试试。”
方阿姨将裙子递给寂白,带她去里面无人的房间里试裙子,谢随也巴巴地跟进来,又被方阿姨赶了出去:“干啥,女朋友换衣服你也看啊?”
谢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行吧。”
他就在外面等。
十分钟后,寂白走出了房间。
谢随站在院子边,敲响了打火机,准备点烟,回头便望见她。
鎏金色的长礼裙修饰着她苗条的腰身,下摆是层层的蕾丝纱织面料,微蓬,镶嵌着璀璨的碎钻,灯光下格外闪耀动人。
她迷人的香肩宛若驼峰,锁骨沟壑深长,修饰着她白皙性感的颈子。
方阿姨为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乌黑浓密的秀发挽了起来,束在头顶,垂下几缕细碎的发丝。
上天赐予了她最奢侈的美,她将这美融入了骨血中,一举一动,勾魂夺魄。
他仿佛看到了这一生中最明亮璀璨的那束光。
寂白抱着蓬松的裙摆,迎上谢随深邃的目光,忐忑地问:“怎么样?”
谢随打火机里的火苗被风熄灭了,他避开目光,连忙将嘴里的烟摘下来,扔在了暗处。
他脸红了。
“好、好看。”
生平第一次,某人说话都结巴了。
寂白没有注意到谢随神情的变化,她专注地打量着自己的裙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我觉得完全没问题了,可以去年会的。”
“嗯。”
寂白转身对方阿姨道谢:“阿姨,真的太感谢您了,多少钱,我给您。”
“哎哟,举手之劳而已,小随以前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们家老头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既然你是他的小女朋友,就不要说钱的事了。”
寂白还未解释,谢随已经将自己停在树下的山地自行车推了出来,冲她道:“上车,送你。”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打车过去吧。”
“年三十,你出去打车试试。”
“呃。”
寂白回想了一下,刚刚一路走来,好像街上真的没有看到几辆载客的出租车。
她只能捧着裙摆,小跑到谢随的车边:“那行吧。”
谢随见她白皙纤细的臂膀都露在外面,此刻寒风瑟瑟,小姑娘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他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
棉服带了他身体的热度,顷刻便将她冰冷的身体暖遍了,暖得她连礼貌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这衣服好舒服的。
寂白打量着他的山地车:“这没有后座位啊。”
谢随理所当然地说:“坐前面。”
“”
夜空飘着鹅毛雪,寂白裹着谢随的外套,纠结地看着山地车前面的杆子。
倒也不是不能坐,就有点奇怪啊。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单手撑着车龙头,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随时准备着拥她入怀:“来啊。”
寂白磨磨蹭蹭,没有过去:“这行不行啊?”
谢随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说道:“现在反悔不去,老子还能赶着回家看春晚。”
寂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流光溢彩的礼裙,不再犹豫,抱着纱织裙摆,坐上了谢随的山地车。
谢随等她坐稳以后,手环了过来,稳稳地掌住了车龙头,脚用力一踩,山地车驶了出去。
年三十的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和行人,谢随的速度踩得很快,争分夺秒地将她送达目的地。
寂白拿着手机地图导航,上面显示还有五公里。
“左转,然后上天桥。”
“下天桥往右。”
“前面有减速带,慢点噢。”
驶过减速带,寂白的身子跟着抖了抖,其实坐在这杆子上面挺不舒服的,她屁股都被硌疼了。
“马上就到了。”似乎察觉到女孩的难受,谢随加快了速度。
“谢随,你冷不冷啊?”
“你自己感觉。”
寂白整个身子都被他圈进了怀中,身后就是他滚烫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背。
他分明穿得这样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在发烫,体内像是烧了个锅炉似的。
烧成这样,寂白也不担心他脱了衣服会冷了。
谢随凸出的喉结正靠着她的头顶,时不时还会碰到,硬硬的。
他注意到女孩似乎在看他,嘴角扬了扬,将下颌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凑近她耳朵柔声问:“我帅不帅?”
“”
寂白扭过脑袋,平视前方,不再看他。
他稍稍靠近她,嗅着她身体散发的幽香,不是香水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是属于她的独特气息,这气息总是令他的血液翻涌,无法平静。
远远的,能看见高耸的世纪饭店明亮的霓虹。
高耸大楼的led屏幕上滚动着“寂氏集团年会”几个字样。
这场年会安排在江城最顶级的世纪饭店,现场请来了不少明星装点门面,伴随明星而来的就是蜂拥而至的娱记媒体。
整个世纪饭店门口铺叠着红毯,闪光灯咔嚓咔嚓亮个没完。
谢随将山地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寂白捞着裙子从车上跳下来,还回头揉了揉自己硌得都快麻木了的臀部。
谢随笑了笑,将她的手扯开:“我的小lady,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哦哦!”寂白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忘了,我现在穿着漂亮的裙子呢。”
是的,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裙子修饰着她无与伦比的美。
谢随贫乏的词汇无法形容她现在有多可爱,总而言之,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谢谢你。”寂白真诚地向他道谢:“今天幸好遇到你了。”
“感谢要落到实处。”谢随指了指自己的脸:“亲老子一下。”
寂白撇撇嘴,才不会亲他呢。
谢随见她不愿意,附身过来:“那让我亲你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
寂白将外套脱下来,换给了谢随:“走了哦。”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寂白想了想:“大概会等到零点跨年之后吧。”
少年点点头。
“外面挺冷的,快回去吧。”寂白说完转身要走,他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嗯?”
谢随伸出手,落到她紧束的鬓间发丝上,轻轻摘掉了几片雪花。
雪花碰到他温热的指尖,顷刻融化。
寂白迎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这一刻的谢随,温柔得快不像他自己了。
**
明星入口与公司成员入口不在同一个地方,寂绯绯对此却毫不知情,她踩着高跟鞋,穿着漂亮的蓝色晚礼裙,从寂明志的大奔车上走下来,径直走上了明星的红地毯。
娱记们停下拍照,不解地面面相觑。
粉丝们低声议论:“这是谁啊?”
“不知道。”
“是不是走错了?”
……
主持人也有些尴尬,连忙叫住了和大家打招呼的寂绯绯:“小姐,您是不是走错了?”
寂绯绯环顾左右,才发现不少粉丝拿着霓虹牌,上面写着支持自家爱豆的宣言。
粉丝们小声议论——
“她不是寂绯绯吗?”
“谁啊?”
“就是那个励志的盛世白莲花。”
“啊,居然是她,她什么时候c位出道了?”
“出什么道啊,就她这样虚伪白莲花,有粉丝也全是黑粉吧。”
……
寂绯绯这才发现自己走错片场了,她低声道了句“抱歉”,捂着脸从旁侧的工作人员通道匆匆离开。
她的脸颊臊红不已,暗骂父亲愚蠢,居然把她送到这边的入口。
绕到大楼另外一侧,这边没有媒体记者和粉丝,不过门面装饰更加奢华,这边才是世纪饭店的正门,集团成员董事以及企业合作伙伴,都是从这边通过。
与会的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因此这边的安保工作更加严格,几十个便衣保安混迹在人群中,时刻准备着应付突发状况。
寂绯绯走到正门边,两排的礼宾人员一一检查入场宾客的邀请函,寂绯绯拿出了寂白的邀请函,递给礼宾。
邀请函上没有照片,一般而言也不会有人作假,礼宾看了看邀请函,便请她进去。
这时,门边的秦助理看到了寂绯绯,好奇地问道:“寂绯绯小姐,怎么是你?”
寂绯绯看到秦助理走过来,脸色变了变,故作镇静地说:“秦助理,我来参加年会啊。”
秦助理诧异地问:“你拿的是寂白小姐的邀请函吧?”
“是又怎样,寂白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她不想让奶奶失望,所以求我代她参加年会,你有什么意见。”
秦助理面无表情道:“这样的话,我需要跟寂白小姐确认一下。”
寂绯绯冷冷道:“我爸的车还停在外面呢,你要不要去跟我爸确认一下?”
寂绯绯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好歹父亲也是奶奶的亲儿子,秦助理怎么样都要给点面子吧。
却不想秦助理坚持说道:“寂绯绯小姐,没有邀请函是不能入内的。”
“可是寂白来不了了。”
“她来不了,是她的事,您能不能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助理,你不要太过分了。”寂绯绯冷冷地望着他,沉声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寂氏集团的员工罢了,我可是奶奶的亲孙女。”
“寂白小姐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这封邀请函,是老夫人亲笔写给寂白小姐的,全场仅此一封,您明白这封信的份量吗。”
寂绯绯死死咬住了下唇,唇肉都发白了,嫉妒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盘踞在她的心头。
她嘴角挂起一丝恶毒的微笑:“那又怎样…她来不了了。”
寂绯绯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38、午夜
寂绯绯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款款走来的寂白。
一身流光溢彩的长礼裙勾勒着她苗条曼妙的身材,脖颈肌肤白皙修长, 宛若引颈的白天鹅。周围的灯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仿佛是铺上了一层蜜粉, 她嘴角带着微笑, 眼神清澈,气质温雅。
不管怎么说, 姐妹俩的模样应是有相似之处,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寂绯绯发现,她和寂白的长相差别竟越来越大。
父母心疼女儿, 每天让周阿姨变着花样给寂绯绯煲营养鸡汤、鱼汤、蹄花汤, 渐渐的, 寂绯绯的体态渐渐朝着丰满的方向发展, 致使五官也变得不再分明。
而十五岁之后的寂白, 仿佛一夜之间绽放的幽兰, 美得令人惊羡。
寂绯绯对于寂白的讨厌,含杂着嫉妒, 那种每每看到她,都会感到烈火灼心般的嫉妒。
上一世的寂白太善良,她无法从姐姐那伪善的微笑里洞察到她疯狂的嫉妒,所以她傻傻地以为姐姐真的对她好。
然而事实上,寂绯绯让寂白十多年的成长岁月,倍受煎熬, 宛如身处地狱。
这样她心里才稍稍平衡一些。
她要抢走她的健康,抢走她的宠爱,抢走她喜欢的男孩,甚至抢走她的生命
而此刻,寂白冷漠地看着身边同样一袭盛装的寂绯绯,问道:“邀请函能还给我了吗?”
寂绯绯死死攥着手里暗纹金边的邀请函,退后两步,环顾左右。
不少家里的堂姐妹站在边上,冷眼看她的热闹,寂绯绯从来都是家族里骄傲的小公主,如果她就这样离开,以后不知道还要被她们笑话多少年呢!
寂绯绯感觉自己的脸都快丢尽了,她只好摸出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很快,寂明志和陶嘉芝两夫妻匆匆赶到世纪饭店门口。
“白白,你怎么来了”陶嘉芝看着寂白腰间的划痕,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
“爸,妈,寂白今天分明说她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把邀请函给我,现在她又巴巴地过来,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她给自己找了个很拙劣的台阶下。
夫妻俩和寂绯绯交换了一下眼色,秒懂,当着这么多亲戚,此刻如果寂绯绯下不来台,他们家都会跟着丢脸。
于是陶嘉芝把矛头指向寂白:“白白,今天明明是你身体不舒服,这会儿怎么能怪姐姐呢,如果不是你苦苦哀求姐姐,让她代你参加宴会,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你这样做…真是太不厚道了。”
“爸,妈,她就是讨厌我呢。”寂绯绯开始抹眼泪了,扮可怜扮无辜,她是最在行的。
寂白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她不想和这些人争辩,他们言之凿凿地把所有的污水泼到她的身上,如果她矢口分辨,就更加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这样很掉价。
就在这时,寂老太从酒店里走出来:“年会快开始了,都在闹什么?”
“董事长。”
“奶奶。”
“妈。”
老夫人一出来,周围人立刻恭敬了许多,大气都不敢出。
寂老太刚刚在门边已经听了个大概,此时心里自然跟明镜似的,她睨了睨冷静而沉着的寂白,眼底浮现一丝欣赏之意。
难为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心性,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姐姐指责甚至诬陷,都还能这般沉得住气。
寂老太又望了一眼盛装出席的寂绯绯,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没有被邀请来年会,怎么过来了?”
“奶奶!是寂白恳求我来的,她今天身体不好,又怕奶奶失望,这才叫我代她来的,现在她又不承认,爸妈都可以给我作证。”
寂老太扫了寂明志夫妻俩一眼:“是吗。”
“是是的。”陶嘉芝和寂明志在母亲的灼灼目光的凝视下,显然有点心虚。
这时候,寂白才低声分辨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寂老太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寂绯绯道:“看来你是不明白,我就索性跟你说清楚吧。”
她扫了周围的寂家堂姊妹一眼:“家里的姐妹兄弟,能来的,我都下了邀请函,却独独你寂绯绯没有,是因为你犯了错且不知悔改,你以为用妹妹的邀请函就能进来吗?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进了这道门,我也会叫人把你轰出去!”
寂绯绯猛地睁大眼睛,她感受着周围姐妹们嘲弄的目光,脸颊火烧火燎,咬牙道:“如果不是寂白求我,我根本不会来”
“姐,一定要逼我把你弄坏裙子的证据拿出来,你才会死心吗。”
寂绯绯狐疑地看着寂白:“你有什么证据。”
寂白淡淡道:“裁缝阿姨说这条裙子的划痕是人为的,做得非常有技巧,只要我穿上,线就会一点点地破开,你不是要阻止我参加年会,你是千方百计想我在年会上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
此言一出,陶嘉芝和寂明志愣住了,他们总是偏心寂绯绯,但是如果寂绯绯真的做出恶毒的事来陷害寂白,他们也是很难原谅的。
尤其寂明志这样要面子的男人,绝对受不了自己女儿在人前丢脸。
“绯绯,妹妹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
“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寂绯绯连连摇头,大声分辨道:“胡说!她胡说,我只是用指甲划了一道口子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寂绯绯连忙捂住嘴,望着寂白沉静的脸色,她才明白,竟然被算计了!
寂老太脸色稍稍舒展,目光里透出欣赏之意,显然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
这个时候,秦助理适时地站了出来,说道:“这套礼服价值不菲,如果是绯绯小姐把它弄坏了,赔偿的问题该怎么算呢”
陶嘉芝本来要拉着哭哭啼啼的寂绯绯要离开,听到这句话,连忙回头道:“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赔不赔的。”
“这是董事长送给寂白小姐的礼物,需不需要赔偿,寂白小姐说了算。”
陶嘉芝望望老夫人,她气定神闲站在边上,眯着眼睛一言不发,似乎也是在等寂白的回答。
母亲连忙劝寂白道:“白白,你和绯绯可是姐妹啊,咱们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闹开了多丢脸,对不。”
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寂白冷笑,这些年家里关起门来解决的事,还少么,哪一次不是寂白让着她,才使得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礼服坏了就是坏了,即便缝补好,也不是最完美的样子,既然姐姐承认弄坏了它,那就原价赔偿吧。”
寂绯绯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原价!你疯了吧。”
寂白还没说话,家里的姊妹们倒是站出来打抱不平了——
“弄坏了人家的衣服,就应该赔偿啊!这是天经地义的。”
“就算你有病,也要讲道理吧。”
寂明志走出来,叹了声:“行了,赔就赔吧,就从绯绯的零花钱里扣。”
寂白知道,要真从她零花钱里扣掉这件礼服的钱,只怕她接下来几年都别想要到零花钱了。
寂明志当着奶奶和家里亲戚的面,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他们可舍不得委屈了寂绯绯呢。
寂白道:“姐姐有一整个衣柜的礼服裙子,把它们都卖了吧,虽然不一定能抵得上原价,但我不计较了。”
人犯了错误,就一定要接受惩罚,寂白会慢慢教会寂绯绯明白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寂绯绯脸色骤变:“爸,你看她”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寂白说什么就是什么,跟我回家!”
闹着一场好戏,吃瓜群众们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寂白走到寂绯绯身边,拎走了她手里的邀请函,看也没有多看她那怕一眼,跟随秦助理和奶奶一起走进了酒店大门。
寂绯绯迈着滞重的步履,原路折返,旁人低声绪语和轻蔑的目光,宛如刀子般,一刀一刀地刻在她的背上。
每一刀,都带着血。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年会大厅里。
寂老夫人带着寂白四下里交际,认识集团的董事和合作伙伴们。
寂白对于这种场面交际的事宜表现得略生涩,但是她拥有良好的仪态和礼貌,诚恳真挚的谈吐也令她收获了不少宾客的好感。
西装革履的叔伯远远地看着跟在老夫人身后的寂白,也微微有些诧异。
老二寂明志家里这么个不声不响的小女孩,怎会突然如此受老夫人的宠爱,整场年会全程都带着她,帮她扩展人脉。
就连自家一贯优秀的儿女们,都没有寂白这般殊荣。
难道,寂老夫人对她还有什么寄托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礼台上,传来了旋律动人的钢琴曲。伯伯家的女儿寂静正在演奏肖邦的名曲。
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娴静地坐在钢琴前,灵活的指尖游走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大方。
寂白一直觉得,这位寂静堂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优秀、美丽、聪慧……跟她比起来,寂绯绯真的差太多了,如果寂氏集团将来真的要从这些兄弟姊妹中诞生一位继承人,寂白觉得,应该是寂静堂姐那样的。
寂白欣赏着堂姐的演奏,却没有注意到,身侧少年凝望她的目光。
“是寂白吗?”
寂白侧眸,望见了那位西装革履的少年。
合体的黑西服修饰着他匀称的体态,领带一丝不苟地束缚着他的脖颈,他的年纪虽然与她相仿,不过眉宇神态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感,英俊的五官找不出一丝瑕疵。
“你还记得我吗?”
寂白望着他看了许久,不确定地问:“厉琛。”
厉琛眼角勾起温煦的微笑:“原来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玩过。”
厉琛是厉氏集团的太子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
厉家与寂家三代交好,小时候寂白经常见到厉琛,这位小少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派严肃正经的模样,待人接物,礼貌周道。
厉琛打量着寂白,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变了好多,更漂亮了。”
“谢谢厉琛哥。”寂白跟厉琛寒暄起来:“你现在是念大学吗?”
“对,s大。”
s大坐落在江城,是全国一流的高校。
寂白眸子里透出向往之色:“我也准备考s大来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我记得,今年你就该念高三了吧。”
寂白没想到厉琛还能记得她的学级,她笑着点头:“对啊,今年高三了,一定要加把劲,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学。”
“我高中的时候备考的资料还在,有时间我给你送过来,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寂白眸子里透出惊喜:“啊,那太感谢厉琛哥了!”
厉琛当年高考可是全市的状元,他的备考资料对于寂白而言,肯定是一大助力!
两人寒暄之际,寂静堂姐的钢琴曲已经演奏完毕,众人礼貌地鼓掌,寂静提着裙子走到舞台中央,优雅地向众人致谢。
接下来,便轮到了寂白的大提琴演奏。
几位助理将大提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礼台。
比之于钢琴演奏而言,大提琴的演奏姿态或许没有那么优雅和美丽。灯光下,她纤细的手臂夸张地拉奏着曲子,身体也跟随着激昂的旋律而动,她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低沉的大提琴旋律宛如尘封多年的旧匣子骤然被打开,发出古老的幽咽,尘埃翻飞在明亮的光线中,一切都显得那般古旧而有韵味。
那一刻,厉琛看得有些怔了,她宛若从仙境误入人间的精灵般,美得不似凡物。
周围人也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甚至就连一贯骄傲的寂静堂姐,都被寂白的大提琴演奏吸引了,凝望着她,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惊艳之意。
二叔家这位从来不出彩不受宠的小堂妹,今天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曲罢,寂白放下大提琴,走到前台向所有人谢礼,整个会场掌声如雷,寂老太太在远处看着她,眼底不无欣赏之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寂白的确是可塑之才。
寂白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同样心情也是激动的,这是她第一次在家族的长辈和同龄姊妹面前露脸,过去,这些长辈亲戚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因为他们都知道,寂白的存在,仅仅只是作为家里那位可怜的血友症患者寂绯绯的“备用血库”。
谁会将一个“备用品”放在眼中?
不过今晚之后,或许他们就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整场年会,厉琛都跟在寂白的身边,跟她说话聊天,两人也有好长一但时间没有见面,聊得还算比较投机,寂白一直在向他请教填报大学的事情。
转眼间,零点的钟声敲响了。
众人放下香槟酒杯,纷纷来到落地窗边,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烟花,一簇簇地绽开。
寂白与众人一道走到落地窗边,向窗外望去。
少年站在鹅毛纷飞的大雪夜里,抬眼望着那高耸入云霄的大楼,漆黑的眸子里落了雪花片。
寂白的心仿佛突然被剜空了一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璀璨的烟花吸引了,仰着头,发出阵阵赞叹,唯独寂白,她低垂着脑袋,怔怔地望着楼下。
厉琛注意到寂白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楼下,也看到了伫立在纷飞大雪中推着自行车的少年。
“他是你的朋友吗?”厉琛好奇地问:“怎么站在雪里啊?”
她沉浸在这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热闹中,而谢随竟然一直在等她!
他想和她一起过年。
此刻的寂白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貌,什么仪态,她眼底只有那个孤独的少年。
宛若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她提着裙子匆匆跑下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佬的霸王票,破费了
0612、29124247扔了1个手榴弹
36424679扔了2个地雷
王二、ball4-10 、·鹿、你说什么是什么、柒悦、五花肉肉、渔晚晚舟、小悦悦、小魔女哈蕾、﹎潕钶取玳、星河扔了1个地雷
39、争夺
“寂白, 外面温度已经零下了,你不要乱跑, 会感冒。”厉琛尾随她追出了宴会大厅, 顺手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 想给她穿上。
电梯打开, 寂白径直冲出了酒店大门。
扑面而来的严寒与凛冽的疾风顷刻间将她吞噬,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凉,仿佛都快要凝固了。
真的好冷好冷啊。
可是谢随却在这样的雪夜里, 站了好几个小时。
寂白眼睛都红了,她来到马路对面, 却发现大街上空寂无人, 只有自行车轮碾过白雪的辙痕。
谢随已经离开了。
厉琛连忙跑出来, 用自己的西服外套裹住寂白柔弱的身子。
“你疯了吗。”他语气急切:“这么冷的天, 你想被冻成冰块吗?”
寂白充耳不闻, 摸出手机, 哆哆嗦嗦给谢随打电话:“你在哪儿啊。”
电话那端有风声呼啸着,电流发出哒哒的声响。
良久, 谢随轻描淡写喃了声:“回去了。”
“干嘛呀,谁让你在下面等着啊。”寂白声音带了些许哭腔,她揉着微痒的鼻子,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掉眼泪:“你干嘛呀”
谢随听着女孩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字,舔了舔干燥嘴唇, 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老子又没等你,我就等着看你们寂氏集团放的土豪烟花,不行啊。”
“那好看不。”
“好看。”
他也只是想和她在跨年的时候,看同一场烟花。
“快回去了。”他催促:“冷不冷啊。”
“冷的,那我回去了,新年快乐哦。”
“新年快乐。”
谢随挂了电话,自墙角阴暗处走出来,路灯光将他的眼睛掩在了高挺的眉骨之下,显得越发深邃。
他转身进了洋洋洒洒的鹅毛雪中。
过去十八年,生活纵然磋磨,命运不公,却将他的棱角磨得更加锋锐。
谢随从不自卑,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拳头,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能挣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钱根本不是问题,女人也不是问题。
可那晚,是生平第一次,谢随感觉到自卑了。
看着那个美好如初雪的女孩,谢随觉得自己他妈什么也不是。
所以他跑掉了,不敢迎接那一袭盛装的她。
就在这时,又一团烟花在夜空炸开,宛如千万细小的金色雾霾从自夜空漫开,倾洒在他的脸上。
手机里,女孩的短信进来:“谢随,烟花又开始啦,你快看啊!”
快看啊。
他嘴角扬了扬,抬起头,仿佛看到了照亮黑暗歧途的光。
**
那天晚上,寂白的梦境相当不安宁,时而梦加她在年会上出洋相,被人嘲笑,时而又梦见了寂绯绯,寂绯绯对她说,这是你不可逃避的宿命。
最后寂白居然梦到了谢随。
少年站在篮球场,遥遥地冲她招手。
阳光下,他的眉眼清澈,笑容可掬。
所有的噩梦都在看到他微笑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寂白醒过来的时候,嘴角似乎还浅浅地扬着,她起床打开窗户。
窗外是一片雪花铺满的纯白世界。
新的一年,一定要平平安安。
清早,父母正忙碌着给家里装饰新年的氛围,寂白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福字,站在椅子上,给房门贴了一个正红色的倒福。
父母对寂白的态度很好,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昨天年会的事情而生气。
他们当然不会生气,因为寂老太太一大早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去吃午饭。
寂明志在寂氏这个大家族里不太受重视,寂老太太很少邀请他们上门吃饭,年初一,她居然主动提议让他们去家里,这令夫妻俩受宠若惊。
寂绯绯起得很晚,打着呵欠下了楼。陶嘉芝让她赶紧去洗漱打扮,今天要去老宅吃饭。
想到昨晚的事,寂绯绯还有些不高兴,讪讪地问:“为什么奶奶会突然邀请我们?”
陶嘉芝轻轻爱抚着寂白的脑袋,温柔地说:“白白昨天在年会上表现相当不错,你奶奶很满意,这才邀请我们过去吃饭的。”
听到是寂白的功劳,寂绯绯脸色沉了下去,拖沓着步子去洗手间梳洗打扮。
寂家老宅坐落在市中心的公园附近,园林式私宅,四进四出,庭院里有小桥流水,还有假山和小花园,池子里养着金鱼。寂老太太爱花,庭院里还雇了专人种植价格不菲的名花,环境清幽,相当有格调。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栋王府园林式的宅院,可见寂家的家底有多么深厚。和老宅一比,寂白他们家这点小家子气的富裕,完全不值一提。
寂家几个兄弟姊妹,高低有别,混得好的比如堂姐寂静他们家,现在在总公司里也是能说上话的;混得不好的就是寂明志家,经营着亏本的小公司,还时常需要总公司的接济,才能勉强维持。
寂明志家不受老太太重视,可见也是有原因的。
寂家儿女众多,今天寂老太只邀请了两家人,寂白大伯家,还有就是寂明志一家人。
大伯家只有一位独女,那就是寂静。
这位堂姐头脑聪明,办事精干,待人接物妥帖又仔细,且多才多艺。小时候她跟着自己的父亲游学欧洲各国,年纪轻轻却是阅历丰富。
她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却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老太太经常会邀请她来家里作客,陪着她说说话,寂静便会弹钢琴给寂老太听。
很多人猜测,寂老太会把这偌大的家业交付给寂静。
当然,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话语,昨天晚上见老太太对寂白的态度,他们心里又有了别的想法,总之,谁都猜不到老太太的心思。
吃饭的过程中,寂明志夸赞了寂静,说她考上了名牌大学,还给她包了红包。
不过堂姐一家人并不是很看得上寂明志家,寂静礼貌地收了红包,表情也是淡淡的,只道了声谢,没有多余的话语。
寂静是个相当骄傲的女孩,她有着远远超出同龄人的优秀,因此,即便是自己的长辈,她也仅仅只是保持礼貌,不会有太多的寒暄,因为他们家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寂明志家。
不过饭桌上,寂静唯一肯多说几句话的人,却是寂白。
昨天她拉奏的大提琴是真的惊艳到她了,她和寂白讨论了考级的事情,又关心询问她准备考哪所大学。
寂绯绯很想和寂静当好姐妹的,但是寂静不爱搭理她,久而久之,寂绯绯天然地就不喜欢寂静了。
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不是朋友,那就势必是敌人。
虽然寂绯绯一厢情愿地将寂静归入敌人的黑名单,但寂静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能让寂静看在眼里的人,必须要与她势均力敌。
饭后,寂老夫人让几个孩子来了书房,她新得了几块和田好玉,要赠予几个孩子。
女孩们兴奋地围着老太太的展架,挑选着这三枚和田玉。
一枚是小巧莹润的糖白玉挂件,一半白玉,另一半润着橙黄的糖色,挂件表面雕着可爱的挂树生肖猴;
第二枚,是白玉子料的貔貅挂件,貔貅开运辟邪,还有镇宅防太岁的功效。
另一枚是白玉观音,色泽清透,观音佛面,垂着眸子,慈悲地俯看众生疾苦。
寂老太让姐妹三人自己选,看上哪件就挑哪件。
寂绯绯和寂静都看中了第一件可爱的糖白玉挂饰,因为两人都是属猴的,所以对这件生肖猴糖白玉情有独钟。
寂绯绯真的很想要这枚糖白玉挂饰,但是寂静好像也没有让给她的意思。
“要不猜拳吧。”寂静提议:“这样公平。”
寂绯绯不想和她猜拳,这样还有一半的输率呢。
“我最讨厌的就是赌博了。”寂绯绯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谁先看中就应该给谁,是我先说喜欢这玉的。”
寂静大方地笑了笑:“绯绯堂妹,哪能这样,喜欢这种事还能讲先来后到么,我觉得,既然是奶奶送给我们的玉,就应该让奶奶评判,这玉给谁。”
寂绯绯心道不妙,如果是奶奶选,她肯定偏心寂静啊。
寂老太太并不打算掺和姐妹的争夺,只作壁上观,慈爱地微笑说:“我可不管,你们姐妹商量着自己选。”
寂绯绯看着自己的母亲陶嘉芝,希望她能为自己说说话。
“寂静啊,听话,把这块玉让给你绯绯堂妹吧。”陶嘉芝拿出了自小对待寂白的口吻,对寂静道:“绯绯身体不好,你作为姐姐,让着她是应该的。”
却不想,寂静丝毫不给面子,直言道:“她有病我就该让着她吗,谁说的?”
“这”陶嘉芝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你是姐姐,让着身体有病的妹妹,这姐妹谦让的美德,难道父母没有教过你吗?”
这时大伯母听不下去了:“嘉芝,我们可没有教过寂静什么谦让的美德,她是我们的独生女,我们有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她,教她的也都是喜欢什么就要自己努力争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寂白知道,大伯家里虎狼式教育,养出了寂静霸道强势的手腕,上一世的家产争夺战里,寂静拔得了头筹,成了集团的继承人以及最大获益者。
“老祖宗的传统美德都不要了,这商业社会,真是世风日下呢。”陶嘉芝脸色讪讪的,不没再说什么了。
寂静和寂绯绯还是通过猜拳来决定这枚糖白玉的归属,最终寂静更胜一筹,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糖白玉。
剩下的白玉观音吊坠和貔貅挂件,寂绯绯心有不甘地选中了白玉观音。
然而寂白恰好也看中了这枚观音。
只是寂绯绯已经将观音取出来,视为己物了。
寂老太看到了寂白渴望的目光,忽然开口道:“这枚白玉观音成色相当不错,不过有瑕疵。”
一听玉有瑕疵,寂绯绯立刻打量起它来,果不其然,白玉观音眼下有一点殷红,宛如血泪。
老太太继续说:“如果不是这一点瑕疵,这玉的价格还能翻两倍,观音垂泪,总归不是好的征兆。”
寂绯绯立刻放下了观音,对寂白道:“妹妹,你喜欢这观音不,如果你喜欢,那我把它让给你。”
这下正合了寂白的意,她将貔貅挂件给了寂绯绯,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枚垂泪的观音,同时感激地望了望奶奶。
奶奶了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寂白仔细打量那枚血泪观音,观音慈眉善目,无心无相,俯视苦难人间。
这令她想到了那个磋磨嶙峋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40、心上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 殷夏夏她们约了寂白一起去人民公园逛灯会。
公园沿着人工河道一路走来,张灯结彩, 商贩在这里摆摊售卖饰品和烧烤, 形成了夜市一条街, 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吃宵夜。
有人在河道里放了祈福的花灯, 让花灯船随着水流往下游飘,一盏盏漂亮的小灯船几乎照亮了整个河道, 而河道又曲曲折折穿过了公园,远远望去, 灯影闪烁,宛若置身梦境。
殷夏夏拉着寂白一起去河边凑热闹, 她跟卖花灯的老奶奶讨价还价, 用十五块钱两只的价格, 买下这薄布料缝制的荷花灯。
“元宵节又叫上元节, 准确来说, 又是咱们中国的情人节。”殷夏夏拿着马克笔, 回头对寂白说:“在花灯上写下喜欢的人的名字,花灯就会顺着河流飘到他的手里哦。”
寂白笑着说:“我觉得,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你心上人的名字会顺着水流飘进下水道。”
殷夏夏使劲儿打了她一下:“你能不能别这样煞风景,没情调。”
寂白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好奇地看向她手中的荷花灯:“你写了谁的名字啊?”
殷夏夏大方地给她看:“喏,我老公。”
她写的是新晋出道的男明星的名字。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真的会飘进下水道。”
寂白蹲下身,看着河里漂浮的荷花灯, 柔声道:“不是还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会飘到心上人的手中吗?”
“算了吧,我可不信这百分之一。”
寂白将自己的荷花灯放进了水中,眉目间漾起柔情:“我信。”
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机率她都信,因为她就是靠着银河系星星的数量般渺茫的机率,重生了啊。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奇迹。
“咦,小白,你写的是谁的名字啊?”
寂白给她看,她只写了四个字,平平安安。
“你也太老套了吧。”
“平安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过你至少加个名字吧,比如谢随什么的。”
殷夏夏很随意地提及了谢随,寂白的小心脏却莫名其妙撞了撞。
“干嘛要说他。”
“他可是全校女孩的暗恋对象,没有女孩能跟他讲话超过三句不脸红的。”殷夏夏看着寂白,狡黠一笑:“他很喜欢招惹你哦,像极了那该死的爱情。”
寂白揉了揉殷夏夏的脑袋:“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情啊爱的,能不能装点别的了?”
“装别的,什么啊?”
“王后雄,五三模拟卷?”
“寂白,你有毒吧!”
寂白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她脑海里浮现那个不羁的少年站在雪地里等她的画面。
漫天白雪纷飞,她心里某一处却是温暖的。
寂白还是在小纸船上添了一笔,认认真真写下“谢随”两个字。
上一世,谢随救了她,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寂白见他总是一个人,孤僻又寡冷,所以决定余生与他做伴。
不仅仅是出于报答,也是因为她对他产生了怜惜。
这个男人以后不能娶妻,更不能有宝宝了,寂白想陪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陪着他就够了。
在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并且同意像情侣一样相处,谢随才开始对她进一步亲密的举动。而寂白也接受了他所有的亲昵。
谢随是喜欢她的,寂白知道。
从他克制而隐忍的触摸中,寂白能够感受到他对她身体的迷恋。
寂白低估了谢随的感情。
在她死亡以后,她的灵魂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世间飘荡了一段时间,见证了后来谢随一切疯狂的举动,她从他那双流着泪却不哭的紧绷眼神中,感受到了他那窒息而极致的爱。
他不是喜欢她,他深爱着她。
……
谢随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几个兄弟趁着正月元宵节,生拉硬拽将他弄了出来,逛逛夜市,散心。
拱桥下,蒋仲宁和丛喻舟买了几盏荷花灯,拿着马克笔,在荷花灯上歪歪扭扭写下“财源滚滚”“大吉大利”等字样。
谢随坐在河边的梯子上,手肘撑着膝盖,鄙夷地看着这俩人,评价——
“俗。”
蒋仲宁笑着将马克笔递给谢随:“随哥不俗,来写一个。”
谢随接过笔,顺手抄起身边的荷花灯,认认真真写了一个字:“白。”
蒋仲宁“哎哟哎哟”地笑了起来:“我随哥这无处安放的少男心啊。”
谢随踹了他一脚,径直起身,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河里,看着这盏小小的荷花灯飘飘摇摇地顺着水流远去。
这时,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谢随?”
恍然听到这声音,谢随的心脏猛地撞了撞,他回头,看到的却是方悦白那明皙的脸蛋。
谢随眼底的光倏尔又熄灭了。
方悦白的嗓音,和她还真像。
不仅仅是嗓音,模样也像,只是眉宇间的气质截然不同。
寂白的眼神比她要明晰清透很多。
谢随回过了眸子,不理她。
丛喻舟和蒋仲宁看到方悦白等几个女孩,热情地和她们打了招呼,方悦白也自然而然地走到谢随的身边。
“咦,你们在放河灯啊?”
“是啊。”蒋仲宁说:“听说可以许愿,就试试呗。”
“你们真浪漫。”
“浪漫什么啊,随哥才是真情圣,还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了花灯上。”
方悦白微微一怔,看向了那个坐在阶梯上面无表情的少年。
他有心上人了吗。
方悦白身边的女孩八卦地问蒋仲宁:“随哥写的是谁的名字啊,能透露不。”
蒋仲宁见谢随不动声色,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
话音未落,丛喻舟突然踹了他一脚:“随哥不过随手写了个‘白’字,你就知道是谁了么?”
“还能是谁。”
“那你说说,名字里有白的,还能有谁。”
蒋仲宁看了看面前的方悦白,微微张嘴,似突然开窍了,立刻说道:“名字里有白的,多了去了,猜不到猜不到,哈哈哈。”
闺蜜偷偷拉方悦白的衣袖,给她递眼色,方悦白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脸颊漾起了一抹绯红色。
丛喻舟知道方悦白对谢随一直有想法,总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偶遇,但又不告白,没给谢随直接拒绝她的机会。
其实这种做法挺聪明,但总是出来刷存在感也很让人烦,丛喻舟干脆给她下剂猛药,让她死心好了。
方悦白的闺蜜问丛喻舟:“你们今晚怎么玩啊。”
“逛逛夜市,吃点宵夜就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还以为你们要去唱歌喝酒呢。”
“不去,明天开学了,早睡早起。”
女孩笑了起来:“你们不是经常迟到吗,怕什么开学啊。”
她开玩笑的话语令谢随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仿佛在这些女孩心目中,他们就应该是那种人,迟到、抽烟、打架
她也是这样想的么。
谢随扔掉了手里的石子,冲丛喻舟道:“晚上约个拳局。”
“不是吧,明天开学啊,你确定要去打拳?”
“让你约就约,有钱还懒得挣了?”
“行行行。”丛喻舟摸出手机,给地下拳击室的经理打电话,约了局。
几个男孩收拾收拾便准备离开了,方悦白纠结了很久,还是冲谢随喊了声:“你…你要小心一点哦,不要受伤了。”
那熟悉的柔和嗓音,在他的心涧划开波澜涟漪,他的手不禁攥了攥。
谢随和几个男孩离开以后,方悦白看到刚刚他站的地方,好像掉了一个白色的物件。
她走过去,将那玩意儿捡了起来,发现竟是一只小白狗,小白狗凶巴巴地呲牙瞪眼,就像他平时发脾气的模样。
方悦白隐约记得,好像谢随的钥匙串上就挂了这么一只小白狗。
她小心翼翼地将吊饰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
地下拳击室昏暗的更衣间,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聊着荤段子,见谢随进来,他们扬手跟他到招呼。
“小随,正月十五都不休息啊,这么拼。”
谢随淡淡道:“穷人没有休息日。”
“喝,这说的是真理。”
谢随脱了外套,拿出钥匙打开他的私人储物柜,赫然发现自己钥匙上的小白狗挂坠不见了!
挂环还在,连环扣从中间断了一截。
谢随脑子一瞬间仿佛是空了,他反应了好几秒,眼睛蓦然变红,血丝满布。
身边两个壮汉见他情形不对,关切地问:“小随,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随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拿,狂奔着冲出了拳击室。
当谢随折返回人民公园的时候,夜市已经歇业了,四下里寂静无人,清冷的明月当空,照着他孤独的身影。
他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沿着河道一路找回来,却一无所获。
谢随又重新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夜市街找了一遍,连草丛的边角缝隙都找了,依旧不见小白狗吊坠的踪影。
他站在树下,大口地呼吸着,猛地一拳砸在了树干上,指骨疼得快要碎裂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丛喻舟打过来的——
“随哥,这都快开场了,你在哪儿呢?”
“人民公园。”
“你怎么又折回去了啊?”
“丢东西了,回去找。”
“你丢什么了?”丛喻舟听着谢随的嗓音都哑了,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关切地问:“要不要哥几个回来帮你一起找啊?”
谢随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粗砺的指腹揉了揉内眼角:“不用。”
“那那行吧,你先找着,如果找不到,明天我们过来帮你一起找。”
“嗯。”
挂了电话,谢随颓然地站起身,走出林荫小径的时候,他的步履都已经虚浮了。
心脏某处像是空了一大块,嚯嚯地漏着风。
有几个身着橙色制服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夜市的卫生。
“小伙子,丢东西了?”清洁工大叔热心地问:“丢什么了。”
“一只挂钥匙的狗,白色的,您看见了吗?”
清洁工大叔茫然地摇了摇头,劝道:“不就是钥匙链吗值几个钱,丢了就丢了,甭找了,快回去吧。”
谢随回过头,迎着幽凉的夜风,摸出烟点燃,拿烟的手禁不住地颤栗起来。
**
开学以后,班级里的气氛前所未有地紧张了起来。
这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新学期伊始,年级上流出一则不靠谱的传言,说谢随喜欢上了方悦白,元宵节放花灯的时候,还写她的名字云云,还说谢随把自己贴身的玩意儿都给她了……
当然,寂白也知道年级上这些传八卦的人很无聊,什么不靠谱的事情,都能说得跟他们亲眼看见了似的。
虽然寂白并没有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别人没有。
周五下午,方悦白从高三的独立教学楼出来,路过荒僻的小花园,被几个女孩截住了。
为首的正是安可柔。
自从寂绯绯被自己的粉丝反噬以后,安可柔终于走出了寂绯绯带给她的阴霾,重新恢复了过往的神采,甚至比过去更加嚣张跋扈,经常和寂绯绯作对,为难她。
反正寂绯绯已经丧失了网络红人的身份,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安可柔经常在网络上各种爆寂绯绯的黑料,让寂绯绯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这也怨不了谁,都是寂绯绯自己一手作出来的。
现在,安可柔的矛头又转向了方悦白。
几个女孩子一拥而上,将方悦白的书包抢了过去。
方悦白攥着自己的书包肩带,急切地问:“你们干什么!”
安可柔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听说,谢随喜欢你啊?”
闻言,方悦白脸红了:“这不关你的事。”
“你这张脸,看着还挺像那个谁,让人讨厌。”
身边女孩问:“哪个谁啊?”
安可柔挑眉:“寂绯绯咯。”
方悦白嘴唇都在发抖,学校里谁不知道,寂绯绯可是安可柔的死对头。
这时,有女孩说:“我倒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寂白哎。”
寂白和寂绯绯是姐妹,本来就有相似之处,方悦白长得像寂绯绯,也可能像寂白,这都很正常。
安可柔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不管像谁,都是她讨厌的人。
她夺过了方悦白的书包,打开将里面的习题课本一股脑倒了出来。
试卷和习题册“呼啦啦”地散落一地,还有两片卫生巾也被倒了出来。
安可柔眼角已经渗出了泪花,她想要冲上过去夺回书包,却被几个女孩拉扯着,头发都乱了。
安可柔捡起高三冲刺习题册看了看,扬着调子道:“你说你都高三了,作什么作?你还能在学校里呆几天啊,勾引谢随,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方悦白倔强地瞪着她:“我没有勾引他!”
“少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自己闺蜜跟谢随的兄弟关系好,经常臭不要脸地贴着他们玩儿。”
这是事实,方悦白的确经常跟闺蜜打听谢随他们的动静,上次元宵节,也是事先问好了,特意过去“偶遇”的。
就在这时,钥匙串从书包侧边口袋掉了出来,钥匙串上还挂着一只龇牙瞪眼的小白狗。
安可柔捡起钥匙串,望向那只小白狗。
她隐约记得,这只小白狗是挂在谢随的钥匙上的。
安可柔扯下小白狗,然后愤怒地将钥匙串砸在安可柔身上:“这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有!”方悦白厉声辩解:“我没有偷!”
“没有偷,谢随的挂件怎么会在你这里?”
寂白背着大提琴从排练室出来,走在花园小径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循声望了过去。
安可柔攥着小白狗吊坠,表情嫉妒得快要扭曲了:“说啊!怎么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方悦白咬着牙,死死瞪着她:“还给我。”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东西交到教务处去。”安可柔冷笑着说:“听说你还是你们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如果老师们知道学生代表居然在和谢随谈恋爱,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寂白听不下去了,她摸出手机走过去,摄像镜头对准了安可柔的脸,淡淡道:“玩校园暴力是吧,觉得自己还不够火,寂绯绯倒台了,你还想继承她的黑粉吗?”
安可柔见寂白在拍她,连忙挡住了脸,尖声道:“寂白,你干什么!快关掉!”
寂白伸出手:“东西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安可柔对寂白有种迷之畏惧,看到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就莫名慌张,不太敢惹她。
“给你就是了!”安可柔将吊坠扔了出去,小白狗在石板路上滚了几圈,滚到了寂白的脚下。
寂白将它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小白狗身上的泥灰,垂着眸子,神情很温柔。
“寂白,你等着。”安可柔恶狠狠地说完,扔下了方悦白的书包,跟女孩们一起离开了。
方悦白哭哭啼啼地将书本全部塞回了书包里。
寂白说:“如果你想去教务处告状,我可以把视频发给你。”
方悦白收拾好书包,啜泣着说:“不了,她们有钱有势,学校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如果去告状,说说不定她们还会把我和谢随的事情抖出来。”
寂白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和谢随没有早恋,就不用害怕这些谣言。”
方悦白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望着寂白,眼神有些复杂。大家都在说她和谢随有猫腻,凭什么寂白就能断定他们没有早恋。
“那个可以还给我吗?”方悦白指了指寂白手里的小白狗:“那是我的。”
寂白攥着吊坠,并没有给她。
方悦白略带敌意地问:“难道你也要问我,这是怎么来的吗?”
“可以告诉我吗?”寂白抬眸望向她。
方悦白心里有点来气,但是看着寂白那清澈明净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觉得有点心虚:“我、我不想告诉你。”
“他送给你的吗?”
“他不能送给我吗?”方悦白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侧面反问,让自己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僵持。
寂白将小白狗揣进了包里,转身离开。
方悦白连忙叫住她:“你做什么,把东西还给我!”
寂白侧头,睨了她一眼:“这不是你的。”
就算他送给你,那也不是你的。
……
后来安可柔和方悦白的冲突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更加坐实了方悦白和谢随地下恋情的谣言,据说谢随的的确确将自己的吊坠送给了方悦白。
那天下午,方悦白收到闺蜜传来的谢随朋友那边的消息,说谢随在校门口等她,她着实兴奋了好久。
一放学,收了书包匆匆跑出校门,远远地看见丛喻舟几人坐在马路的护栏边上,中间的少年视线平视远方山隘,漆黑的眸子透着几许轻狂不羁。
方悦白停下步伐,整理了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还算矜持。
“谢随,你找我有事吗?”她红着脸问。
谢随懒得跟她废话,直说道:“东西还我。”
方悦白微微一怔:“什么东西?我没拿你的东西。”
“是吗。”谢随朝她走了过来,轻轻拎了拎她背后的书包:“如果老子找出来,那就算偷了。”
看着少年那宛若冰封的英俊脸庞,方悦白呼吸都快停滞了,谢随那种人,如果真的以为是她偷了他的东西,肯定不会轻饶放过她。
丛喻舟也劝道:“方同学,如果你真的捡到随哥的小白狗,还给他吧,元宵那晚随哥可是跑回去找了整整一夜啊。”
听到这话,方悦白震惊了一下,不过一个吊坠饰品,有什么稀罕,居然能让他这般重视。
她想起安可柔说她长得有点像寂白,又回忆起寂白看着小白狗时那温柔的表情,以及那日谢随在荷花灯上写的一个“白”字。
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方悦白胀红着脸蛋,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偷,那个小白狗吊坠是是我捡的,本来是准备要还给你可是昨天被人拿走了。”
“谁拿走了?”
方悦白讪讪地抬头,望了望谢随那张冷冰冰的脸,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是寂白。”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本章有随机红包雨
谢谢
陈宇婷扔了1个火箭炮
焦糖扔了1个手榴弹
相伴今生、柒悦扔了2个地雷、
柚柚、ad钙奶——wlf 、29555544 、陌上梨开、白白 、big·o 、绾青丝 、我 、抱嫦娥烤煜兔 、小番茄 、30986754 、徐徐徐、一朵小红花的骄傲 、热爱出版书的大王、豆蔻 、月光 、lee 、你说什么是什么。、一夕一夏一知晓、热爱出版书的大王、可乐? 芒果 +冰? 、33064688 、我麋鹿了 、了玉、一朵娇花 、晋江没会员优惠、24196528 、谢鱼丸、36424679、大猪蹄子、 lin210、桃子 、wj 、君无戏言、一颗发芽草儿、呦呦洋 、晚安 、24891358 扔了1个地雷
30-40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