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喜欢
◎两人的手相叠在一起,她的掌心柔软而温暖。◎
林槐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是方渡, 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你……方……”
方渡看她呆呆的模样,轻弯起唇角。
他笑着摇摇头,把口罩戴了回去,朝林槐夏伸出另一只手, 故意道:“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Eden Fang, 中文名方渡。叫我小方就可以了。”
这是林槐夏微信里的自我介绍。
心里涌起那股复杂的情绪被他的打趣气得消失全无, 林槐夏嗔怪地瞪他一眼,帮他拎起行李箱上的纸袋。
她示意方渡和她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方渡拖着行李箱跟在她旁边, 温润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本来想告诉你的,但很快就要见面了, 想给你个惊喜。”
林槐夏咬了咬唇:“你知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方渡身型一顿,轻轻垂下眼帘。
抄在兜里的手不由地缩紧,半晌, 他轻声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出车祸以后,你们家来了好多穿西装的人,把东西全都拿走了。之后你再也没出现过。任谁都会以为你死了吧?”
林槐夏的眼眶红了起来。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 只有在别人家葬礼上才见到过穿西装的人。方渡出车祸的第三天,家里涌进来好几个穿黑西装的人, 凶神恶煞的。林槐夏已经有两天没见到他了,又怕又急,小心翼翼地问那群人方渡去哪儿了。
其中一个凶巴巴地提了嘴车祸,就把她打发走了。再之后, 林槐夏再也没见过方渡。
方渡不是本地人, 方清死后就他一个人住在镇上。镇上其他人得知他出了车祸, 嘴里都说着可惜, 但也仅此而已, 很快,他就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渐渐淡去了。
林槐夏一直把他出车祸归结在自己身上,觉得他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林槐夏思绪万千,既欣喜,又因他明明认出自己却不早点告诉她害她担心而生气。可她又怕自己太凶,把他吓跑;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又会离开。
“是出了车祸。”方渡轻声解释,“车祸之后查出了心脏病,当时病情比较复杂,国内暂时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家里人就把我送去了国外做手术。病情一直没有稳定,所以没法回国,也没法联系上你。”
原来他还有别的家里人。
林槐夏都不知道。
林槐夏吸了吸鼻子,担忧地看向他:“那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方渡朝她露出抚慰的笑:“嗯,稳定了才敢回来的。”
林槐夏对上他的眸子,还是记忆里那抹温润的笑意。可他好像又跟记忆里不太一样了,身材更高更挺拔了些,五官也成熟硬朗了些,不再是从前那个清癯的少年了。
她微一怔愣,耳尖染上潮热,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那你都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林槐夏问。
方渡轻咳两声:“我也是魏老说了以后才发现是你的。”
他没有和林槐夏说实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程栖泽的关系,也不敢告诉她是因为听说她退了婚担心她,才忍不住回国来见她的。
林槐夏敛了敛眸,似乎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你没事就好。”她小声道。
两人走到停车场。林槐夏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让方渡把行李箱放进去。
正是机场接送的高峰期,停车场出口堵成一排。
狭小的空间内又热又闷,林槐夏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溜了进来。
车里的气氛微妙。
林槐夏偷偷瞟了眼副驾驶的方渡,他微侧着头,神色淡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对这里很陌生。
林槐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说。想告诉他自己多想他;想告诉他自己为了他考上帝大的建筑系还保送了研究生;想告诉他他骗自己学的建筑有多难,她每次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都哭着做习题……
可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从哪里和他提起。
林槐夏的目光放在前面那条长龙火红的车灯上,好不容易往前挪了两个车身,她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林槐夏张了张嘴,余光瞟到导航上的地址,是帝都大学下设的招待酒店,在帝大附近。
她眼睛亮了亮,立刻道:“你住的酒店就在我大学边上,时间还早,一会到了可以去逛一逛?我请你吃食堂。”
“好。”方渡笑着应了一声。
方渡坐正身子,从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盒。
他问林槐夏:“有水么?我这两天有点儿感冒。”
林槐夏一边看着路况,一边扫了眼两人中间那瓶水,示意他:“中间那瓶没开过,你拿着喝吧。”
“好,谢谢。”
林槐夏抽出右手,想把水递给方渡,正好方渡伸手去拿矿泉水瓶。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他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林槐夏耳根发烫,慌乱地撤开自己的手,搭回方向盘上。
方渡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微微怔了下,略带歉意地朝她笑笑:“我想拿水来着……”
林槐夏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的动作冒犯到对方,死死盯着前方路况,语气透着心虚:“你喝吧,没有开过的。”
方渡垂下眼眸,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就着矿泉水把药吃掉,将药盒和水瓶一起收了起来。
他把脑袋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细碎的刘海遮住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有点困了,可以睡一会儿么?”
“嗯。”林槐夏轻轻应了声,将自己那旁的车窗摇了上去。
空气一瞬间落入诡异的安静。
林槐夏心下一沉,她清楚方渡是怕她觉得尴尬。
把他送到酒店,林槐夏陪他登记入住,方渡借口时差没倒过来,想回房间补觉,没再提去校园里逛逛的事。
从始至终他都和林槐夏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敢逾越半步。
林槐夏知道,他是在为刚刚不小心冒犯到她而感到抱歉。
方渡总是这样,怕给别人添麻烦,永远替别人着想。
林槐夏心里很难受。
明明是想他的,可见到后自己却对他表现得那么生疏。
他一定也觉得难过。
两人沉默地走到电梯间,林槐夏恍然想到什么:“对了。这个忘了给你。”
“嗯?”方渡疑惑地停下脚步。
林槐夏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她想了想,干脆当着方渡的面把盒子拆开。
里面躺着一块小小的平安符。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的万云寺的项目嘛?当时就听说那里的平安符很灵验,我去求了一块,本来想当个小见面礼送给‘方教授’,现在看来,我这个礼物挑得刚刚好。”
她一边说着,主动牵起方渡的手,将那块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他的掌心。
两人的手相叠在一起,她的掌心柔软而温暖。
方渡垂眸看着她放在自己手里那块平安符,他将平安符握在掌心里,上面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他轻轻笑了一声:“谢谢。”
林槐夏仰起头,她的眸子弯弯的,缀着亮晶晶的笑意:“明天见。”
“嗯,明天见。”-
市中心的Revol Club。
酒醉金迷,软香温玉。
齐家坤左拥右抱,招呼着他小弟找来的那堆漂亮妹子坐到自己身边。
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轮,所有人都醉得不行,音浪震耳,气氛热辣。
夏晞儿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坐在人堆中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是被经纪人带过来的,经纪人告诉她一起聚会的几个男人非富即贵,搭上哪个都受益无穷。
为此,她特意化了一个浓艳的妆容,换上一身热辣吸睛的穿着。可来了才发现,和自己一起的一堆女生都比自己还要漂亮,还要吸睛。
她夹在一堆人中间,不知所措。
几个男人玩着在她眼里属实无聊的游戏,但她依旧陪着喝了几杯酒。
她很少喝酒,几杯朗姆酒下肚,烧得她脸蛋红彤彤的,胃里火辣辣的烫。
她去卫生间喘了口气,结果卫生间有人在抽烟,混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没比外面强多少。
她匆忙补了个口红,又回去了。
她刚刚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女生占了。
夏晞儿茫然地看看两边,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要是就这么离开,被经纪人知道了肯定骂她不中用。
再不努努力,经纪人就要把给她的资源转给新签的那个小丫头了。
夏晞儿幽幽叹口气。
忽地,她看到坐在卡座角落的那个男人。
男人隐没在角落的阴影中,明明另一边气氛热闹,但他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夏晞儿刚来的时候其实就注意到他了,那人一直在独自喝闷酒,周身没有一人,气场冷漠孤寂。
她刚过来时,最中央被众人包围,那个被称作“坤哥”的男人介绍了所有人,独独没有介绍他。当时夏晞儿觉得那人有点吓人,没太当回事。
此时借着闪过的灯光,她瞅到那人的长相。
那人眉眼深邃凌厉,长得极好看。
只此一眼,已然惊艳。
——今天晚上那几个男的,你搭上哪个都受益无穷。
她突然想起经纪人的话。
经纪人说的,应该也包含他吧?
思及此,夏晞儿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
她软着嗓子:“先生,你旁边可以坐嘛?”
程栖泽掀起眼帘扫她一眼,被身边浓烈的脂气味熏得够呛。
他厌恶地压低嗓音:“滚。”
夏晞儿被他冷戾的气场吓得一哆嗦。
她硬着头皮坐到男人身边,一只小手搭在男人的腿上,笑容缱绻:“怎么这么凶?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嘛?”
话音未落,她便听到“哗啦”一声。
程栖泽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四溅的玻璃吓了她一跳。
夏晞儿尖叫一声,下意识捂住脸,跌坐到旁边的地上。
有玻璃碎片溅到程栖泽的裤脚边,他浑然不觉,冷声道:“还不滚?”
夏晞儿吓得往后错了两步,却被人搭住肩膀。与此同时,头顶传来调笑声:“哎呀,小程总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齐家坤搂着夏晞儿站起身。夏晞儿已经吓傻了,窝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哎呦,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你怎么忍心!”齐家坤摸了摸夏晞儿的脸蛋,怜惜地咂咂舌,“别生那个哥哥的气哈,他刚失恋,凶得很。”
“失恋?”
程栖泽冷笑。
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至于折在林槐夏身上?
程栖泽换了个新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林槐夏她凭什么。自己都低声下气去找她道歉求和好了,她耍什么脾气?
不就是和宋荷长得像?一个替身罢了,他才不在乎她。
齐家坤和赶过来的楚辰互望一眼,楚辰朝他摇摇头。
“好好好,您没失恋。您慢慢喝,我们不奉陪了。”齐家坤不正经地撂下一句,不再搭理他。
他拥着夏晞儿往回走,问她,“小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夏晞儿还没回过神,哭着嗓子:“夏、夏晞儿。”
程栖泽喝得醉醺醺的,只隐约听到几个字。他微一恍惚,抬起头:“夏夏?”
几人皆是一顿。
齐家坤和旁边的楚辰交换了个眼神。
齐家坤朝楚辰示意了下程栖泽的方向,而后直接将夏晞儿推到程栖泽身边:“你看她像不像嫂子?”
夏晞儿一个踉跄,跌坐在程栖泽怀里。
齐家坤朝她扬扬下巴。夏晞儿咬了咬唇,软声道:“先生……”
鼻尖再次充满浓烈呛鼻的脂粉气。
程栖泽皱了皱眉,把夏晞儿推开:“你不是她。”
林槐夏不会用这么呛人的香水。她身上的味道永远是淡淡的,很干净的香。
一瓶酒又要到底。
楚辰瞥了眼桌上斜得七七八八的空酒瓶,叹口气,坐到程栖泽身边。
“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程栖泽漫不经心地回。
这几天齐家坤凑的局程栖泽一场也没落下。
他一边说着不在乎退婚的事,一边又喝得烂醉如泥,宿醉不归。
楚辰担忧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什么样。”程栖泽又开了一瓶酒。
楚辰止住他的动作。
楚辰:“你知不知道……当初宋荷拒绝你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失魂落魄过。”
程栖泽微怔。
他摸了摸指间那枚还未摘下的订婚戒指,眼神空茫茫地望着前方。
他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楚辰一说,他便清明了。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啊。
他喜欢她。
和别人无关,只因为她是林槐夏。
作者有话说:
31号-3号2分好评有红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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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来晚啦,支持大大】
【死男人,活该】
【终于!!!】
【沒救了~掰掰~】
【我就知道女主这么看重工作肯定和男主有关,新年快乐啊】
【爪爪】
【哎,这个男二后悔也来不及了】
【啊这我还以为会有亲密的拥抱以及女主喜极而泣对男主诉说这些年的想念,但是,就这?呜呜呜我期待的又甜又虐的见面就这样没有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男主终于出现了,呜呜呜呜】
【撒花撒花】
【感觉见到男主的描写有点仓促】
【呜呜呜甜甜的爱情要来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到了】-
完-
第17章 照片
◎那人与他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周末, 程栖泽带了些生活用品去看宋荷。
前几天傅静安去看过她,宋荷咨询了些法律上的事宜。
傅静安见她精神状态低落,叫程栖泽多去看望看望她,不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
程栖泽明白傅静安的意思, 但他懒得理会。会来看宋荷, 单纯是怕她确实像傅静安所说, 做什么想不开的事。
毕竟他永远没猜透过宋荷的心思。
宋荷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程栖泽去看望的时候,她正在阳光房画画。
宋荷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 光着脚蹲在高脚椅上。
对面架着油画布,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和清亮的油彩上, 波光粼粼, 衬得女人纯净美好。
远远地看到程栖泽走到客厅,宋荷丢下笔刷和调色盘,隔着一层落地窗玻璃吼他:“程、栖、泽。”
程栖泽一顿, 疑惑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他永远猜不透宋荷的情绪。
宋荷推开客厅与阳光房之间微掩的门,急吼吼道:“程栖泽,你是不是有毛病?”
程栖泽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懒散地睨了她一眼:“能不能把鞋穿上?”
宋荷气鼓鼓地瘪瘪嘴,又跑回阳光房找鞋子。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前天乔妹儿他们过来看我, 和我说你要结婚了?”
一提结婚的事,程栖泽没了好脸色:“未婚妻跑了,不结了。”
宋荷穿好鞋,又跑回来:“你怎么惹到人家了?为什么不结了?”
“……”程栖泽摸了摸鼻尖, 没有回答。
宋荷看他心虚的模样, 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我听说你们都去试婚纱了……是不是接我那天?”
程栖泽抿抿唇, 不置可否。
宋荷骂他:“程栖泽你有病吧?你早点告诉我不行?我要是知道你要结婚了, 死都不会找你帮忙。怪不得人家不跟你结了, 要是我未婚夫陪我试婚纱时候跑去接别的女人,我掐死他的心都有。”
“……”程栖泽看她骂得痛快,默了默,“宋小姐,你现在住在我家。你这是在教我做人?”
宋荷被他一噎,气鼓鼓地瞪他。
她没法反驳,只能耍赖:“怎么了,你做了错事,我骂你有错?!多大人了,做事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过脑子!”
程栖泽懒得和她争论,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还缺东西告诉我,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宋荷突然道。
她见程栖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慢悠悠开口,“我听说……你那个未婚妻和我长得很像?”
程栖泽背脊一僵。
宋荷踱到他面前,讥讽道:“你这人还挺长情啊。”
程栖泽挪开视线:“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我夸你呢?”宋荷翻了个白眼,“那么好的女孩儿你不珍惜,就这么喜欢我?”
她眼珠子一转,往程栖泽面前靠近一步,“既然这样,反正我离婚你分手了。咱俩都是单身。你过来抱抱我,我答应跟你。”
程栖泽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他不悦地皱起眉,冷着嗓子呵她:“宋荷,别闹了。”
宋荷知道他不会过来。他还戴着订婚戒,说明是真心喜欢那个女生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想错了,他走过来,自己也会掀他一巴掌,打醒他那蠢脑子。
宋荷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气消了一半。她背着手往后跳了两步,指了指沙发的位置:“行了,我帮你想想怎么把她追回来。”
程栖泽淡声道:“不关你的事,别瞎掺和了。”
宋荷不以为意:“你这破脾气,怎么有女生忍得了的啊。真是活该。”
程栖泽抿了抿唇,不想再与她争辩。
宋荷也不在乎,翻了翻他带来的东西。
里面有一盒桂花糖,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甜食。前几天傅静安来看她,她提起自己很想吃这个,估计是傅静安叫程栖泽一起带过来的。
宋荷心情愉悦地捧起糖盒,盘腿坐到沙发上:“我的小乖乖,我好想念你呀。”
她拆开盒子,捡起一块糖塞进嘴里,“唔,好好吃!”
宋荷递了一块给程栖泽:“你要不要吃啊?”
程栖泽拒绝了:“不了,我不喜欢甜食。”
宋荷弯了弯眼睛:“可是我很喜欢呀。女孩子很好满足的。如果有人也在乎她喜欢的事情,应该会很喜欢那个人吧?”
程栖泽抿了下唇。
宋荷见他半天不说话,笑意更甚。她心满意足地又吃掉一块糖:“不管你啦。”-
——从她喜欢的事入手。
从宋荷那里回来,程栖泽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事业部的总经理刚刚汇报完毕,谨慎地看着长桌尽头的男人。
男人脸色阴沉,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叩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他对新方案的态度。
任谁也想不到,程栖泽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槐夏到底喜欢什么。
他突然发现,两人交往三年,自己却对她知之甚少。
她总是很乖很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从未向他展露过自己真实的想法,总是乖乖地听他的。
他习惯了她的好,便心安理得以为这些都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该的,都只是因为喜欢。她在隐忍,在为他放低身段罢了。
而他,卑劣地践踏着她的心意。
他这几天一直不敢去找林槐夏。
不是不想找她。
他大可以堵在她的公司门口,和她道歉,跪在地上求她原谅。可那样做势必会招她讨厌。
比起他来说,她更在乎那份工作。
程栖泽突然一怔。
敲击桌面的节奏也随之止住。
会议室中沉闷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住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
是了。
那份工作。
她喜欢的。
林槐夏很喜欢她的工作,也很在乎苏镇的建筑重建项目。
他记得当时她和自己打电话时语气中的兴奋与喜悦,可当时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只觉得她那份工作又累又麻烦。
既然她那么在乎那个苏镇的项目,那就帮帮她。
到时,她一定会回心转意,原谅自己。
程栖泽回过神,才发现会议还未结束。
他清了清嗓子,淡声道:“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程总,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资助我们镇上的振兴计划。”苏镇的领导苏启荣殷切地握住程栖泽的手,神色激动,“有了你的帮助,我们目前筹备的老城区重建工作以及学校建设工作简直如虎添翼!”
“您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程栖泽礼貌道,“我爷爷一直惦念这边,之前我也来过。苏镇的景色很好,理应被好好保护。”
苏启荣幽幽叹了口气。
近几年因为资金短缺的缘故,乡镇建设的计划一直搁置不前,人才流失严重。前段时间有人提出学习城市化建设,大力开发新楼盘,将苏镇打造成新型城市。但苏启荣一根筋,舍不得老祖宗留下的那些底蕴丰厚的建筑和文化,所以他力排众议,坚持以发展文化旅游业为主,重新修缮原有建筑,保留镇上的古建筑特色和古镇文化。
想法固然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遇到的问题也极多。
资金短缺就是其中一大问题。
虽然政/府拨款支持,但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花钱,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程氏集团慷慨解囊,简直犹如救命稻草。
苏启荣不知道程家与苏镇的渊源,眼睛亮了亮:“程老先生也是苏镇人?”
“不是,我大伯母是。”
“哦哦,”苏启荣无意细问程家的家事,带着程栖泽在老城区参观了一圈。
阳光洒在粉墙黑瓦间,像是给整个建筑群釉上一层粼粼波光。
苏启荣带着他们一行人转进小巷。
窄窄的弄巷铺着一层青石板,上面缀着青苔,刚刚下完雨,不平整的石板间积着一个个小水洼,每踩一脚,都会有雨水溅到裤脚上。
上次林槐夏带他来过这里,只不过在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进到纵横交错的窄巷内。
巷子内不如外面接触到的阳光多,里面的墙体损坏严重,充斥着发霉的潮腥味。
程栖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难以想象林槐夏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你别看这里现在破成这样,之前这里也很热闹。”苏启荣边走边给程栖泽介绍,“镇中心发展起来以后,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所以这边显得冷清了。”
“现在只有几家老人还住在这边,不愿从老宅搬走。”苏启荣说完,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声叹气是在叹些什么。
正说着,一个小孩从一旁的弄巷中冲了出来。
几个陪行的工作人员下意识挡在苏启荣和程栖泽前面。
“你们要拆掉这里?”小孩儿仰起头,凶巴巴地问道。
苏启荣示意其他人让开,笑眯眯道:“你听谁说的?”
“大爷说的。”
苏启荣揉揉他的脑袋,笑眯眯道:“我们不拆这里,我们打算保护这里。”
“你说了算?”小男孩不信。
“当然,我说了算。”
小男孩审视般打量起他们一众人,程栖泽顺势低下头瞟他一眼。
男孩不大,十来岁的样子,骨瘦如柴,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骨架上。他皮肤很白,却因为太瘦,凸出骨架的轮廓,他一双乌黑的眼睛亮而犀利,像只凶狠的猎鹰,仿佛随时能将敌人撕裂。
男孩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抬起手朝巷子里指了指:“骗子,昨天有人写了那个。”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墙面上用血红色的油漆写了个大大的“拆”字。
苏启荣眼神一厉,示意几个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去把那里清理掉。
他温声安慰小男孩,尽量用他能听明白的词语解释:“那个不是我们写的,估计是附近的人恶作剧。你放心,这里肯定不会拆掉的。过阵子帮忙重建的叔叔阿姨就过来了,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
“信你一次。”男孩犹豫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头便消失不见了。
等小孩走后,苏启荣不好意思地朝程栖泽笑笑,“这边一些人家不愿搬走,就是怕我们毁了他们的老宅子建大楼,说了几次都不相信。能理解他们,但确实有时难以展开工作。”
程栖泽微微含颌。
几人没在意方才的小插曲,苏启荣带他又去镇中心参观一圈。
镇中心有处小园林,旧时是一户彭姓人家的宅院。彭宅后被改造成苏镇的历史馆,主要用来记录地方特色文化和历代变迁。
历史馆是他们参观的最后一站。苏启荣充当向导,给程栖泽他们介绍苏镇历史。
跟在程栖泽身后的几个集团的员工囫囵地听着苏启荣的高谈阔论,兴致缺缺,唯独程栖泽听得认真。
他想好好了解了解林槐夏长大的地方。
他细细地看着馆内每一件物品,每一张照片,每一行字。
展品仿佛真的有魔力一般,带他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
历史馆最后一个展厅,是一片照片墙。
墙上有苏镇古代时名人画像,有黑白照片,还有一部分彩色照片。
照片没有固定主题,有的是当时的苏镇风景,有的是街头小孩玩闹,有的关于节日庆典,甚至还有普通居民的结婚照……
苏启荣见程栖泽看得认真,给他介绍:“这里除了摄影师的作品外,大部分都是镇上照相馆留存的底片洗出来的照片。”
他随意指了一张街景照:“这张是在老城区那边拍的。能看出来当时没那么衰败。”
他又指向另一张,“这张结婚照就是照相馆给拍的,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只能去照相馆拍,所以留下来不少底片。”
程栖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认真观摩着每张照片。
突然,他的瞳孔猛缩。
映入眼帘的那张照片,背景是处凉亭绿湖,有柳树叶随风飘荡。
背景前站着两人,看上去都十几岁的样子。少女笑容明媚,开心地比着“v”字,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清瘦挺拔,一只手略显拘谨地搭在少女肩头,唇边缀着温柔清浅的笑意。
那人与他有几分相似,尤其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但很显然,那个人不是他。
不仅如此,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突然想到林槐夏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想多了,我喜欢的,只有你那双眼睛而已。”
怪不得。
程栖泽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展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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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宋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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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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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的好爽】
【看前面我就觉得女配不是那种心机女,果然哈哈哈】
【渣男88】
【呃,你们真的觉得女二男二这样相处没问题吗,男二渣男无误,女二先不评价,可能因为最近追的另一篇文里就有一对同样的青梅竹马异父异母的好兄妹,我现在看这种组合感觉违和极了……也不是说青梅竹马就不能继续相处了,关键是男二喜欢过女二哎,这就注定了这两人的关系这辈子都无法说得上是纯粹的友谊吧。假如我是跟女二长得很像的女主,男朋友一开始就把我当替身,后来虽然说是真的移情别恋上了我,但行为上依旧跟白月光保持这种亲密的相处模式,那我每次比如他生日聚会这样的场合见到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恐怕都要呕死……
(这里只评价男二把女主当替身的情况,反正女主也不可能真的跟他复合)】
【宋荷看着还不错唉】-
完-
第18章 公司
◎两人都已经不再是什么都要围着她转的年纪了。◎
林槐夏做了个梦。
梦里方渡并没有回来, 方教授就是方教授,只是自己把他们幻想成了同一人。
林槐夏被梦吓出涔涔汗意,清醒的一瞬间闹铃也随之响起。
林槐夏关掉闹钟,从被窝里坐起身。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 开始怀疑到底哪个才是梦。
犹豫半晌, 她忍不住给方渡打了个微信语音。
听到熟稔的声音, 林槐夏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
“突然打电话过来,什么事?”方渡问她。
林槐夏揪着被子角,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做梦梦到他不是“方教授”吧。
顿了顿,林槐夏道:“叫你起床。”
方渡笑着道:“我很早就起来了。”
“你现在也是每天起那么早嘛?”
“嗯, 而且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林槐夏掀开被子, 踩着拖鞋去拉窗帘。阳光顺着她的动作泻进卧室,树木与繁花的剪影随着那片阳光一齐洒在地板上,光影浮动。
她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畔, 伸了个懒腰。
“今天什么安排呀?”她问。
“我和魏老约了一会儿见面,怎么去设计院?”
方渡所在的酒店是帝大下设的招待酒店,在学校附近。
但建筑设计院的大楼离学校还有段距离。
林槐夏想了想:“我去接你吧。”
方渡刚回国, 连国内的手机号都没有,估计也没有办网银支付。
现在国内的现金用得少了, 大多都是网上支付。一时半会也没法给他讲清楚那些网上支付的东西怎么办理,还不如自己去接他来得省事。
“方便么?”
“方便呀。”
于是半个多小时后,林槐夏堵在了帝都的早高峰。
林槐夏:“……”
趁着前面赌成两条火红的长龙,林槐夏把后视镜掰过来, 从包里翻出一根临出门前塞进去的口红。
那根口红还是上学的时候见舍友用, 试了试觉得很喜欢, 毕业以后就一直买那个颜色的口红。
听说是什么斩男色, 斩不斩男她不知道, 反正挺好看。
确认口红涂得完美,林槐夏又对着镜子把下巴处没抹匀的粉底处理干净,这才满意。
早上着急,她快速上了个底妆就出门了,好在她底子不差,补上口红后,气色好了许多。
到酒店时,方渡已经在门口等她。
坐上车,他把手里的纸袋放到两人中间的储物盒里:“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啊你怎么知道?”
方渡但笑不语。
他指了指纸袋:“时间还早,吃完再走吧。”
林槐夏把车停到一边,打开袋子。里面是她喜欢吃的蟹黄烧麦和皮蛋瘦肉粥。
她吃了个烧麦,不禁感慨:“竟然和学校食堂的味道一样,好怀念。”
正准备吃第二个,她见方渡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吃一个?”
方渡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
他将面前的抽纸放到早餐旁边,温声道,“吃慢点,都吃到脸上了。”
林槐夏脸上一红,小心翼翼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旁边的位置。
“是这边。”方渡抬起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唇角的右边。
“哦。”林槐夏应了声,慌乱地低下头,用纸巾擦掉右脸颊粘上的糯米粒。
方渡见她还和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模样,轻轻笑出声。
吃完早饭,林槐夏开车从酒店出来,绕到环路上。
其实公司离酒店并不远,但是经过的这段环路正好是去往高新区必经之路。去那边上班的白领极多,每天早上这条路都很堵。
方渡望了望前面堵死的一排长龙,又看到反方向也堵得死死的,才知道林槐夏过来并不方便:“这么堵就不让你过来接我了。”
“没事,你那边也不好打车。”林槐夏不以为意。
她还是头一次没有因为早高峰而急躁。
大概是早上那个梦太真了,她怕稍不注意,方渡又会离开。趁着能看到他的时候多看几眼,她就知足了。
林槐夏想了想,道:“今天下午我不忙,陪你去办个国内的手机号吧。”
“好,”方渡和她道谢,“谢谢。”
林槐夏好笑道:“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
到了公司,林槐夏把方渡带上楼,给他指了指魏志邦办公室的。
“中午一起吃饭?”方渡问。
林槐夏点头:“我请你吃食堂。”
方渡笑了笑:“好。”
等他进了魏志邦的办公室,章嘉敏几个人凑了过来,跟她八卦:“林工,那个人是谁啊?”
从俩人出电梯,他们几个就看到了。
前两天刚八卦完林槐夏的帅哥前男友,现在又换了个帅哥一起上班,几人快要羡慕死了。
林槐夏道:“方教授。”
“好家伙,那个是方教授?!”章嘉敏惊呼一声,“我收回之前骂他不是人的话!”
周苒苒:“你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方教授长得特帅吧!你还不信!本人比照片上还帅哎!”
章嘉敏道:“我信了我信了呜呜呜,以后我再也不骂他是臭老头了!让我多看帅哥两眼,我改一百遍图都乐意。”
几人连忙附和。
林槐夏好笑地摇摇头。
倒是旁边的方峰听不下去了:“你们行不行,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周苒苒嘲讽他:“不看脸,人家也比你强啊。你有本事哈佛本硕连读,纽建博士后直接留校啊。”
方峰被她一噎,不屑与她争辩,灰溜溜回了工位。
周苒苒问林槐夏:“槐夏姐,方教授为什么突然回国啊?”
“为了苏镇老城区的项目。”
“啊——”周苒苒感慨一声,“我突然有了出差的动力!”
林槐夏问:“怎么?他不去,你还不想出差了?”
“谁想出差啊。”周苒苒撅起嘴,掰着手指头,“又苦又累加班还不算加班费。”
林槐夏好笑道:“这话你也就和我说说,可千万别在魏工面前说。”
周苒苒嘻嘻一笑:“当然,我又不傻,只敢和你说说。”
几个女生凑一起又聊了会儿八卦,才回工位干活。
林槐夏回到工位。她心思不在工作上,画了会儿图,思绪就飘远了。
她想起周苒苒刚刚说的话,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十年没见过方渡了。在这十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
莫名觉得不甘心。
林槐夏关掉CAD,她在浏览器输入几个字,打开了纽建的学校官网。
她按照院系找到任课教师,这回网很快,网页一下子就刷了出来。
林槐夏看到那张方方正正的证件照,思绪万千。
照片旁边是一长段介绍,包括他的学术经历,发刊论文,参与的会议及项目。林槐夏细细读着,努力从中寻到这几年方渡的成长轨迹,可那些看上去很厉害的成就和表述,并不能看出他这几年具体经历了些什么。
林槐夏一手撑着下巴,望着方渡的照片发呆。
两人分别时,他还没有开始填报高考志愿。帝大的建筑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还是一个遥远的梦。
可仅仅用了十年,他就变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人。
突然,有人叩了叩她的办公桌:“小林啊,上班偷懒是要扣工资的。”
林槐夏来不及反应,慌张地切换到CAD的界面。
等她回过头,才发现方渡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修长如玉的指尖搭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林槐夏立马用身子挡住显示器,心虚道:“我在好好工作呀。”
“哦?”方渡双手环在胸前,懒洋洋地靠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微挑眉梢,“看我的照片是什么工作任务?”
“……”林槐夏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你怎么偷看别人电脑屏幕啊。”
方渡轻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那么厉害。”林槐夏关掉浏览器,坐在椅子上往旁边一滑,给方渡让出空间,“你才大我3岁,我也只是个研究生毕业。你怎么就评上教授了?”
“没你说得那么厉害,”方渡笑道,“魏老打趣我罢了。我也是去年刚拿到tenure,要升full professor还缺些资历。”
“那也很厉害了,迟早的事。”林槐夏叹口气,又敬佩又有点嫉妒,“你和老师聊完了?怎么出来这么早?”
“魏老让我叫你一起开个会。” 方渡朝魏志邦办公室的方向微微昂起下巴。
“哦,好,稍等我下。”林槐夏拿了笔和本,随方渡一起去了魏志邦的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林槐夏就见魏志邦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小林啊,和Eden相处得怎么样?”
林槐夏讪讪:“挺好的。”
她瞟了方渡一眼,方渡神色如常,并没有听出魏志邦话中的打趣。
方渡不忘帮林槐夏在领导面前说几句好话:“她很照顾我,不愧是魏老带出来的人。”
魏志邦挺受用,哈哈笑了两声:“小林最近除了工作外也没别的事做,周末你让她带你出去转一转,这边很多历史建筑,难得回来一次,不要错过。”
方渡笑着应下。
……
开完会到了饭点,方渡问魏志邦要不要一起吃饭。
魏志邦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说自己还有事,让他们先去吃。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林槐夏。
林槐夏:“……”
从魏志邦的办公室出来,林槐夏让方渡等她一下,她回工位拿饭卡。
折回去找方渡的时候,林槐夏看到向安阳站在方渡面前,笑意晏晏地和他做自我介绍。
向安阳朝他伸出右手,方渡笑容温润地含了含颌,没有和她握手。
向安阳也不觉尴尬,收起手,笑眯眯道:“你在等魏工一起吃饭吗?”
方渡礼貌道:“没有,魏工有别的事。”
“这样啊……”向安阳故作忧愁地皱了下眉,替魏志邦开解,“魏工每天确实很忙……我正好要去外面吃饭,要不一起吧?”
方渡笑了笑,回绝道:“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有约了。”
林槐夏走过去,方渡主动朝她挪了几步,问,“走么?”
林槐夏点点头,两人正准备离开,向安阳突然挽上林槐夏的胳膊:“方教授和槐夏一起去吃饭呀?正好咱们一起嘛。我叫上苒苒她们,人多热闹。”
林槐夏没多想,问方渡:“……要不一起?”
方渡和其他人都不熟,不好拒绝,只得道:“听你的。”
还没等林槐夏答应,向安阳就自顾自地招呼周苒苒她们几个一起吃饭。
周苒苒看了看三人间微妙的气氛,无语地把向安阳拉开:“安阳姐,咱们今天不是约的火锅嘛?槐夏姐不爱吃辣,还是下次一起吧。”
她一边按着向安阳,一边朝林槐夏不好意思道:“槐夏姐,不好意思啊。我想吃那家火锅很久了,咱们下次一起聚餐吧。”
林槐夏迷迷糊糊地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朝周苒苒点点头:“……好,那下次一起吧。”
等林槐夏和方渡走后,周苒苒松开向安阳,嘲讽道:“你没看出来方教授压根不想和你跟着一起啊?”
向安阳“嘁”了一声:“大家都不熟,认识认识不就得了。”
周苒苒翻了个白眼:“走不走啊?大家都在楼下等着了。”
向安阳傲娇地哼了声:“我不去了,最近又胖了,我想减减肥。”
周苒苒朝她吐吐舌头,转身下楼了。
……
和方渡坐电梯下楼,林槐夏还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略带歉意地和方渡道:“苒苒平时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家都很好的,下次再一起吃饭。”
方渡见她没搞明白周苒苒的意图,自己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我知道。”
中午的食堂人满为患。林槐夏让方渡找位置坐,自己去窗口点了几个他喜欢的小炒。
方渡喜欢清淡、甜口的食物。上菜后,林槐夏指了指他面前那盘话梅小排:“你尝尝我们公司做的排骨,特别好吃。”
方渡夹了一块。
他吃饭时举止斯文优雅,林槐夏托着腮帮看着他吃完。方渡放下筷子,笑意温润:“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吃?”
“这边的菜我都尝过,都快吃腻了。当然看你先吃了呀。”林槐夏道,“好吃吗?”
方渡点点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炒菜了。”
林槐夏好奇:“那你平时在美国吃什么?”
“平时比较忙,都是随便应付的。偶尔会自己做。”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林槐夏夹菜,“别光看着了,一起吃吧。”
林槐夏道了声谢,拿起面前那双方渡已经帮她磨掉木刺的一次性筷子:“你会做饭呀?”
“嗯,自己住,没办法。”方渡半开玩笑道,“之前要不是有林奶奶在,我大概会饿死。”
方渡口中的林奶奶是林槐夏的奶奶。方清去世后,他每天都去林槐夏家里蹭饭。
林奶奶厨艺很好,他去美国后念念不忘,可惜自己没什么做饭天赋,照猫画虎也做不出当时的味道来。
“不会的,你都会自己做饭了,阿婆肯定很骄傲。”林槐夏讪讪,“我到现在都不会做饭呢。有机会一定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好,”方渡笑道,“你不要嫌弃。”
林槐夏弯起眸子:“我只会煮汤,哪里好意思嫌弃你呀。”
林槐夏顿了顿,犹豫着问出这两天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方渡微一沉默。
片刻后,他轻声道:“可能……不会太久。学校那边放完假就要回去了。”
毕竟,他也没有太多留在国内的理由。
“这样啊。”林槐夏敛了敛眸。
她的心头蓦地涌上难以言说的失落,却又没有资格叫他留在国内。
他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两人都已经不再是什么都要围着她转的年纪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停更一天,更新会在周末补上!
再推下下本预收《折玫瑰》,是个先婚后爱的小甜饼,画风比较轻松欢脱,跪求收藏TvT-
完-
第19章 程渡
◎就算你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
七月末的苏市, 梅雨季节还未彻底结束。
从高铁下来,拎着行李箱的旅人便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意。
苏市的温度和帝都只有几度差异,却比帝都凉爽许多。刚下过一阵小雨,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在石灰路上逶迤着淡淡的潮湿的痕迹。
方峰刚下到月台, 就急匆匆寻找林槐夏的身影。看到她从前面一截车厢下来, 连忙跑过去:“林工,慢着点, 我帮你——”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林槐夏将手里的行李箱交给了站在她面前的方渡。
林槐夏正在和过来接他们的人通电话, 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 就下意识递给了已经下车的方渡。
林槐夏没听清方峰说了什么,歪头朝他眨眨眼。
方峰见她在打电话,抿着嘴摇摇头, 示意她没有什么事,而后扭头示威似的瞪了方渡一眼。
方渡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温润地笑了笑。
方峰紧绷着表情, 没有搭理他。他就讨厌方渡这种表里不一、面上和气的伪君子。
方峰拎着行李箱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仿佛生怕方渡把林槐夏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次来苏镇出差总共有八九个人, 镇政/府的领导安排了专人接送。
出站后,林槐夏找到接他们的人,一起坐车去苏镇。
从苏市到苏镇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家坐车坐得有些疲倦, 车子里气压很低, 好几个人都睡着了。
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让林槐夏管她叫小唐, 笑起来甜甜的。
林槐夏和唐莉莉对了对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唐莉莉听着她温软的语气,问道:“啊,林工是苏镇人啦?”
林槐夏笑着点点头。
“我就说嘛,好亲切呀。”唐莉莉笑意更甚。
坐在林槐夏旁边的周苒苒道:“莉莉,你和槐夏姐说话都好温柔呀,好羡慕哦。”
周苒苒从小到大都被朋友吐槽嗓门大,虽然她没有当回事,但每次听林槐夏温温柔柔的语气,都会羡慕得要命。
“方教授也是,都好温柔。”
“啊,方教授也是苏镇人?”唐莉莉眨眨眼,看向坐在几人身后的方渡。
方渡正戴着耳机听语音,没有听到几人在聊什么。见她们齐齐看向自己,他摘下耳机,疑惑却不失礼貌地朝几人笑了笑。
唐莉莉看到方渡朝她们笑,不由地脸红了几分。她害羞地挪开视线,又忍不住偷偷多瞄他几眼。
“听苒苒说方教授也是苏镇人?”
“嗯。”方渡笑着点点头。
“他才不是,他是北方人。”林槐夏笑着拆方渡的台。
方渡在苏镇呆了几年,却没怎么学会苏镇话,说话还带着北方的调调。林槐夏曾打趣他,就算自己和别人骂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周苒苒之所以觉得他温柔,不过是他的脾气如此罢了,和哪里人完全没有关系。
“怎么不是。”方渡朝林槐夏弯起唇,“严格意义上讲,我母亲是苏镇人,那么我也是。”
林槐夏轻轻“哼”了一声。
“看来方教授对苏镇的感情很深呀。”唐莉莉道。
“当然。”方渡朝她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林槐夏的脸上。
林槐夏正被周苒苒拽着看窗外的风景,并没有注意到方渡的目光。
方渡趁她没有发现,肆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侧脸,唇边那抹清浅的笑意深了几分。
唐莉莉还想和他多聊几句,但是见方渡没有再和自己继续对话的意思,讪讪地止住话头。
……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到苏镇的中心招待所。
招待所离老城区不远,主要方便他们工作。
唐莉莉帮他们几人办好入住,和林槐夏道:“林工,苏主任今晚6点在镇中心的云鹤楼白云间组了个饭局,给你接风洗尘。一定要赏光呀。”
林槐夏不喜欢这类应酬,第一反应想要拒绝:“今天大家都挺累了,还是算了吧?”
唐莉莉为难道:“可是苏主任说一定要把你邀请过去。今天会有一些领导和集团老总来,先认识下之后的工作也好展开。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去,可以找个同事陪你一起。”
这事唐莉莉没法做主,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槐夏,希望她理解自己工作。
林槐夏叹口气:“好,我知道了。”
和唐莉莉分别,林槐夏回到房间。
她本想带着周苒苒一起去见见世面,结果刚到房间就见周苒苒已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槐夏好笑地摇摇头,不忍打搅。
她干脆在工作群里问了圈,有没有人想去。
群里都是些老油条,知道这种应酬费时费力,搞不好还得喝酒,纷纷找了理由推脱掉了,只剩方峰一个人特别积极。
林槐夏想着带个男生过去也好,就和他约好见面时间。
放下手机,林槐夏简单补了个妆,换了身干净的衬衫仔裤。怕夜里凉,她又添了件薄外套。
都收拾好,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
林槐夏正准备出门,就接到方峰打来的电话,他的语气委屈又难过:“林工,实在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水土不服,正在找药店。一会儿可能没法陪你过去了。”
林槐夏关切地问:“用不用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我买点药就行。”
确认方峰没有大碍后林槐夏挂掉电话。
她幽幽地叹口气,转头看了眼和她一个屋的周苒苒,丝毫没有被她打电话的声音惊扰,睡得香甜。
林槐夏再次叹口气,没办法,只能去问问方渡了。
她本不想打搅方渡。刚刚在车上就见他神色倦然,在群里发的消息也没有回复,估计是在休息。
可她又不想一个人赴宴,只好抱着一丝希望找到方渡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方渡开门时穿戴整齐,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薄呢大衣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
他垂眸望向林槐夏:“有事?”
林槐夏:“呃,你要出门?”
“嗯,想去看看我母亲。”方渡道。
“啊……”林槐夏顿了顿。
方渡问:“是有什么事么?”
“晚上有个应酬,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这样。”方渡思索片刻,有些犹豫,“但是很久没回来,想先去见一见她。”
林槐夏虽然想让方渡陪自己去饭局,但涉及到方清,她没有理由任性让他先陪自己:“那算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先去看方阿姨吧。”
方渡点点头,笑意温润:“等我回来,我去接你。”
“好。”林槐夏被他安慰到,弯了弯眸子,“镇中心的云鹤楼,大概□□点会结束。”
“嗯。”方渡应下。
没人陪她一起,林槐夏只能独身赴约。
别人都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她是负责人,没办法推脱。
林槐夏在招待所门口打了辆出租,按照唐莉莉发给自己的地址报给司机师傅。
二十分钟后,出租停在云鹤楼门口。
林槐夏找到白云间,彼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几个中年男性坐在圆桌前侃侃而谈,除了唐莉莉,没有一个人是林槐夏认识的。
看到林槐夏,唐莉莉热情地迎接她,把她介绍给苏启荣。
苏启荣笑容和蔼地将林槐夏介绍给在场的其他人,陆续有人到场,苏启荣忙着应酬,没有和林槐夏聊太久。
唐莉莉帮她安排好座位,林槐夏问:“你坐哪里?”
唐莉莉指了指另一边。
“我和你坐一起吧。”
“可是……”
“没那么多讲究,我和你坐一起心里踏实。”
唐莉莉没再纠结,拉着林槐夏坐到自己旁边。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唐莉莉特别喜欢做美甲,乐津津地给林槐夏展示自己新做的指甲。
“这个是今年超火的红茶色,贴上云母片再加点闪粉,真的超好看。”唐莉莉晃了晃自己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红棕色的美甲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林槐夏弯起眸:“真的很好看。”
“林工,你手这么白,做这款肯定特别好看。”唐莉莉抓着林槐夏的手仔细研究了会儿,“你指甲形状本来就好看,稍微磨一下就行。哪天有时间过来找我,我给你做。”
唐莉莉给林槐夏讲了一堆专业词汇,林槐夏懵懵懂懂地听着,跟她学了不少手部护理的知识。
正聊在兴头上,林槐夏不经意间打量到进入包厢的人。
她微微一怔。
唐莉莉见她突然不说话,疑惑地眨眨眼,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苏启荣身旁的男人,唐莉莉不由感慨:“真没想到这种饭局还能见到秀色可餐的年轻男性。”
她瞟了眼四周已然发福的中年男性们,幽幽叹口气。
林槐夏没说话。
程栖泽的余光瞟到她们的方向,颇为意外却又似乎不太意外,朝林槐夏微微挑起眉梢。
林槐夏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他。
苏启荣领他落座,那个位置刚刚好在林槐夏正对面。
林槐夏:“……”
林槐夏本就不喜欢这类应酬,对面的人又堂而皇之地看着她,一顿饭吃得极其尴尬。
林槐夏的话很少,偶尔回答几个专业性的问题。
有个啤酒肚的集团老总拿她开/荤段子,林槐夏懒得搭理,冷着脸当做没听见。
反倒是程栖泽神色一凛,沉声问:“张总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张洪茂怔怔然,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众所周知,这种荤段子只可意会,不可言讲,说出来不仅没意思而且显得自己特猥/琐。
程栖泽扬起眉梢,等他解释。
虽然张洪茂比程栖泽大了好几轮,可他不敢招惹。
他在苏市做酒店生意,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可程氏产业遍布全国,不是他那个小公司可以企及的。
张洪茂为难地看向苏启荣,苏启荣无语,但不像伤和气,打个哈哈把这事揭了过去。
酒过三巡,几个男人凑在一起互相敬酒吹水。和她一起的唐莉莉也被人叫走聊天。
林槐夏看了眼时间,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突然,张洪茂举着酒杯过来,笑眯眯地坐到唐莉莉的位置上:“听老苏叫你小林是吧。我是鸿运酒店的张洪茂。”
林槐夏含颌,礼貌地叫了声:“张总。”
“刚刚无意冒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往心里去啊。”张洪茂目光往下一瞟,落在林槐夏的脸上,“年纪这么小就当项目负责人,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谢谢张总。”林槐夏淡声道谢。
她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便见张洪茂笑容暧昧地问,“平时工作那么忙,是不是还没交朋友呢?”
这种时候不管有没有都得说有。林槐夏直接扯了个谎:“劳张总费心,有男朋友了。”
“也是也是,”张洪茂哈哈一笑,“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一堆人追吧。下回和男朋友来苏市,就住鸿运酒店,你报我名字,随便住哈。”
他给自己和林槐夏各到一杯酒,“我自罚一杯,你随意。”
说着,他一口将杯中的白酒喝了个精光。
虽然嘴上说着随意,但张洪茂喝完酒,目光却落在林槐夏那杯丝毫未动的酒杯上:“你怎么不喝?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刚才的玩笑话?”
“没有,我对酒精过/敏。”林槐夏又扯了个谎。
“那就喝一口,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张洪茂把酒杯推到林槐夏面前。
“要不我陪张总喝一杯吧。”
冷然的声线在林槐夏身后响起。张洪茂一哆嗦,抬头便看到程栖泽那张阴沉的脸。
程栖泽拿起林槐夏面前那杯满满当当的白酒,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翻了下空杯,示意张洪茂:“怎么,张总不给我面子?”
“怎、怎么会。”张洪茂讪讪,又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咕嘟咕嘟喝下。
连闷两杯白酒,张洪茂实在受不住,灰溜溜离开。
打发走他,程栖泽冷嗤一声,放下手中的空杯。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掉唇边的酒渍。
只剩两人,林槐夏冷下脸,问:“你为什么在这。”
程栖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林槐夏默了默,拾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她绕过程栖泽,和苏启荣打了个招呼,离开包厢。
“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程栖泽快步追上林槐夏,跟在她身边。
林槐夏没有搭理他。
“还在生气?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程栖泽软声道歉。
两人一路走到大门口,林槐夏终于顿了顿脚步。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程栖泽有点无辜:“我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
以前的程栖泽可不会道歉。
“因为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挽回你。”程栖泽敛起眸,温声道,“夏夏,我没法离开你。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我喜欢你,和别人无关。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能消气,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分手了才说喜欢,是不是晚了?”林槐夏丝毫没有动容,“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喜欢我,只是不喜欢失去已经到手的东西的感觉?”
“夏夏,不要这样说。”程栖泽皱起眉,“我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我以前是喜欢过宋荷,刚认识的时候也觉得你和她长得像。但和你结婚,只是因为喜欢你,和别人无关。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林槐夏无奈地摇摇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
或许当初程栖泽不声不响抛下自己的时候,她失落过,也生气过,但那一瞬间的愤怒冷静下来后,她异常平静。
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本就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关系,是她当时冲昏了头脑,想越界。
她本以为两人好聚好散,却没想过程栖泽会后悔。
“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为了自己才和对方在一起罢了。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才和你在一起的,不值得你喜欢。”林槐夏的声音很淡。
程栖泽见她波澜不惊的神色,心口堵得难受:“夏夏,我们在一起了三年,至少……有一点感情吧?”
林槐夏抿了抿唇,她敛起眸,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程栖泽苦笑:“你就……那么喜欢他?”
林槐夏微微一怔。
“我看到了。照片。”程栖泽轻声道。
他说这话时像是有一把刀悬在心口上,一下一下,划出血粼粼的口子。
他看到照片时确实是愤怒的。可他没有资格愤怒。
她只是做了一件他也做过的事罢了。
他终于意识到,被人当做另一个人的感受并不好受。
即使林槐夏和他在一起并非因为喜欢,但她心甘情愿给他当了三年“宋荷”,忍受着别人对她的嘲讽和轻蔑。
那种感觉不会好受。
林槐夏抿住唇。
“既然这样,你也清楚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了。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好聚好散吧。”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程栖泽往前一步,靠近了林槐夏些,他神色认真道,“反正他不会回来了,就算你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
林槐夏说不出哪里奇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幕浓稠,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整座沉睡中的小镇。
烟雨缭绕,透着丝丝凉意。
两人彼此沉默着。
蓦地,程栖泽看到一个身影从雨幕中缓缓走来。那人撑着伞,淅沥的雨水描摹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型。
渐渐看清他的长相,程栖泽愣在原地。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微一怔愣,而后弯起眸子,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
他朝两人走了过来。
程栖泽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口:“程……”
方渡含着笑意,朝程栖泽伸出手,温声打断:“方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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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打卡,大大加油更新,好想看后面的剧情】
【按爪爪】
【(づ ̄? ?  ̄)づ撒花?】-
完-
第20章 对峙(一更)
◎我本以为你会照顾好她,现在看来并没有。◎
程栖泽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目光沉沉。
程栖泽没想到方渡会回国,他甚至没和家里任何人说自己回国的事。
程栖泽的目光不自觉放在方渡的背影上。
他撑着伞,微微向林槐夏的那边倾斜了些,将她瘦弱的身影整个笼罩在宽大的伞面之下。
而自己却露了半个肩头在伞外。
林槐夏微扬下巴, 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意味:“你怎么才来?”
“下雨不好打车。”方渡语气温和地解释, 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林槐夏。
纸袋里是杯温热的红枣奶茶, 林槐夏将奶茶从纸袋中拿出,温温热热的触感落在手心, 驱散掉身上的寒意。
纸袋里还有一个瓶子。林槐夏示意方渡提着袋子,她把瓶子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醒酒用的。”方渡笑道, “我还以为会来接个醉鬼。”
“……”林槐夏无语地乜他一眼, “我没有喝酒!”
“逗你的,是驱蚊虫的药水。”
两人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程栖泽一手抄兜,斜倚在冰凉的砖墙边。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 显得落拓孤寂。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一抹微弱的猩红色在浓稠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林槐夏看上去是在和方渡置气。
他竟然有点嫉妒。
林槐夏从来没和自己生过气, 永远都是顺着他的意思。
他之前没想那么多,只当她是脾气好。可他现在才知道, 她不是脾气好,而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自己的性情。
他脾气并不算好,对她也不够有耐心。她怕惹他生气,所以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真实的自己。
可在方渡面前, 她不用猜忌他的心思, 可以尽情展现真实的自己。
程栖泽很生气, 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些, 早点懂得珍惜, 多关注她一些,她或许也会像方才那样和自己撒娇耍赖,展现娇憨可爱的一面。
起码说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从云鹤楼出来,林槐夏的神色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
“打车回去么?”方渡问她。
林槐夏回过神,顿了顿:“我想走一走。”
“好。”
雨差不多停了。方渡收起伞,慢悠悠跟在林槐夏身边。
方渡:“要聊一聊么?”
“什么?”林槐夏疑惑地抬起头。
方渡示意云鹤楼的方向。
刚刚的事情发生得突然,林槐夏像是做了错事一般,只想着尽快拉方渡离开,不想让程栖泽惊扰到他。
林槐夏咬了下唇,摇摇头:“前男友。不想聊。”
方渡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她不想聊,没必要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你去看方姨了?”
“嗯。”方渡微微含颌,笑容温和,“陪她说了说话,她一人在这边,会很寂寞吧。”
“不会的。”林槐夏安慰他,“我每年都会来看她,阿婆也陪着她,她们在一起会互相陪伴对方的。”
方渡点点头,微一歪头,笑容中夹着一抹揶揄:“我看到了。”
林槐夏疑惑:“什么?”
“字有点丑。”
“你——”林槐夏恍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红,“用刀刻字很难的!已经很不错了!”
方渡但笑不语。
“我很想你。”林槐夏轻声道。
方渡微怔,便听她问,“你呢?”
顿了顿,林槐夏指尖朝下指了指,道,“我的意思是,你会想这里吗?”
方渡浅浅笑道:“很想。”
听他这样说,林槐夏不着痕迹地扬起唇角。
她不敢奢望方渡像她想他那般想着自己,只要他一切都平安就好。
……
在林槐夏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意识到自己对方渡的喜欢不再是纯粹对兄长的喜欢。
自从方清去世后,她和林奶奶便成了方渡唯一的亲人。方渡比她高两个年级,在准备高考,每晚她都会在他晚自习结束后去找他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林槐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他十分依赖。林槐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有个方渡班里的女生和他们一起回家,去方渡家拿物理笔记。
临走的时候,女生摸摸林槐夏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给她,笑眯眯地和方渡说:“你妹妹真可爱。”
林槐夏莫名对那女生的话不爽,却不知为什么。直到晚上吃饭,林奶奶笑着谈起方渡即将上大学,要在大学找个漂亮的女朋友的时候,她慌了。
方渡那么好,那么宠她,她不想和别的女生分享他的好。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林槐夏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她不想做方渡的妹妹,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方渡十八岁生日前的那个晚上,她陪他一起过生日。林槐夏双手合十,闭上眼,故意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做他的妻子。
许完愿,她睁开眼,期盼地看向方渡。
她以为,方渡会答应的。毕竟他什么都惯着自己,什么都答应自己。
可方渡明显很震惊的模样。而后,他朝林槐夏摇了摇头:“小槐夏,你还小,认识的人还少,所以才觉得自己喜欢我。等你上了大学,会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认识更优秀的男生。等那个时候,如果你还觉得喜欢我的话,再许这个愿。”
她被他惯坏了。
她不想听大道理,也不想等什么以后,她只想让方渡立刻答应自己。
可方渡不同意,坚决地摇头。
林槐夏觉得他就是不喜欢自己,故意找理由敷衍自己。
她的初恋就这么仓促地开始,又仓促地结束了。那一瞬间,她崩溃地哭了出来,任由方渡怎么哄她都没用。
她任性地哭闹着,叫方渡不要理自己,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方渡没办法,叫她不要哭,说给她买她最喜欢的梅子糖。
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很久以后,林槐夏才接受方渡离开的事实。她没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哭闹,如果不是她叫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他不会出事,不会离开自己。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就算他讨厌她也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他没有义务必须喜欢她,必须按照她的想法做事。
遇到程栖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他的眉眼和方渡太像了,她太想方渡了,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方渡。
可当时的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方渡了,她想多看几眼,默默的就好。
所以那晚程栖泽醉酒,向她表白时,她为了自己私心,答应了。
与其说她和程栖泽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赎罪。
她知道和程栖泽在一起这样做既不负责,又卑劣自私,但她没法控制自己去做冷静的选择。
这像是上天的惩罚,也像是上天给她的机会。那么好的方渡她不珍惜,那就让她遇到一个和方渡长得很像,却对她冷漠疏离的人。
她收敛脾气,小心翼翼地忍受着程栖泽的冷漠与周围人的嘲讽。假如当初她没有那么任性,她学会像现在这样收敛情绪,懂得珍惜方渡对她的好,她就不会失去方渡。
有时候林槐夏甚至会想,要是方渡是程栖泽的那个性格就好了,对她冷漠一点,不要那么关心她,这样他就不会出车祸,离开自己了。
林槐夏本以为宋荷回国,是所有这一切的结束。
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
她要怎么和方渡提起自己和程栖泽这段畸形的恋爱关系?
——告诉他自己找了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谈恋爱?
方渡应该想象不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卑劣不堪吧。
她已经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单纯得傻乎乎的小丫头了。
一定会让他觉得恶心吧。
林槐夏苦笑地弯了弯唇。
“小心。”
方渡的声音扯回林槐夏的思绪。
还未反应过来,林槐夏被方渡拽住胳膊往后拉了一下。与此同时,身边一辆电动车穿梭而过。
“嘿!没长眼睛啊?!”
那人扭头咒骂一句,而后扬长而去。
林槐夏根本来不及管他,她刚刚低头踩着地上的小水洼,重心没放稳,此时踉跄几步,不小心摔到了方渡怀里。
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林槐夏能闻到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冷调茶香。
方渡讶异地低下头,下巴蹭到她耳边的碎发,发丝拂过她的耳尖,酥酥痒痒的。
林槐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方渡拽她的力道并不大,这样搞得像是她故意的似的。
她立马跳开,和他道歉:“对不起……”
方渡不甚在意:“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没什么。”林槐夏摇摇头。
她故意和方渡拉开两个身位的距离,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刚刚自己不是故意跑他怀里的。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喜欢踩水?”方渡笑着问。
林槐夏不服气:“我哪有喜欢踩水?”
方渡微扬下巴,示意她的脚尖。
林槐夏低下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自己的运动鞋沾着泥土和水渍,湿得不成样子。
她脸颊红了红,抬头问方渡:“我很喜欢踩水?”
“你自己喜欢什么自己不知道?”方渡好笑地问。
林槐夏可怜巴巴道:“我没注意过呀。”
方渡回道:“你每次想事情的时候看到水坑都会踩,不知道为什么。”
林槐夏思索片刻,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习惯,但她确实很小的时候喜欢在很浅的水洼里蹦跶,每次看到水花翻飞溅在奶奶的裤脚上,都会笑得乐不可支。
她的脸颊更红了,小声嗫嚅:“我才没有这么幼稚的习惯。”
方渡歪头睨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说什么都对”。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像小时候那样,温温柔柔的,明明很无奈,却又什么都向着她。
阔叶树的绿叶在轻风中翻飞,沙沙作响。河岸边,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轻轻飘荡。
温馨而又静谧。
这条河,他们每次放学的路上都会经过。无数个陪他下晚自习的晚上,都会看到这般同样的风景。
记忆与现实倏然重合,依旧是那片风景,依旧是那个少年。
什么都没有变。
真好-
第二天早上,方渡习惯早起晨跑。
从招待所出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正靠在墙边抽烟。
他微一怔愣,而后扬起笑意,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阿泽,早上抽烟对身体不好。”
程栖泽双手环胸,歪头睨他一眼:“看来习惯没变。程渡,你还真是一成不变啊。”
方渡抽走他手里的烟,捻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说了,我姓方。”
自从方清和程文谨离婚后,方渡就跟了母亲姓。
即便方清去世,方渡和程文谨去了美国,也没有再改回程姓。
在他的心里,自己早就不是程家人了。
“你爱姓什么姓什么。”程栖泽轻嗤一声,“突然回国,连爷爷都没说一声?”
“回来是为了工作,没什么可说的。”方渡笑着打量他一眼,“你变高了。”
他上次见程栖泽还是12岁那年和方清一起从程家离开。那个时候程栖泽比他要矮半头,比他还要瘦。
多年未见,两人已是差不多的身高,程栖泽看着要比他健朗不少。
“我是来和你叙旧的?”程栖泽冷声道,“当初姓程的许诺再也不回国,你现在跑回来算什么事?”
方渡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容不减:“你放心,我不是回来和你争财产的。我父亲做的那些肮脏事,我不屑得做。”
程栖泽最讨厌他这副万年不变的笑脸,轻嗤一声:“你也知道你父亲做的是脏事?当初做什么去了?我管你叫一声哥,你对得起这个称呼么?!”
“阿泽,你清楚我们那个时候都无能为力。”
程栖泽回忆起痛苦不堪的往事,一时间抑制不住内心激烈的情绪。
他眼角猩红,透着杀意:“好一个无能为力。你去看看我父亲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和那个姓程的就该跪在他面前,给他道歉!”
方渡轻声安抚他:“如果你和二叔能原谅我父亲,我愿意跪在你们面前替我父亲道歉。”
程栖泽的手有些颤抖,他从兜里翻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才逐渐冷静下来。
“就算你跪在地上把头磕破,我也不会原谅你和那个姓程的。”
方渡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回国?”程栖泽质问道。
方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程栖泽眯起眼,其实心中早已猜出大概:“因为她?”
他微扬下巴,示意招待所楼上的方向。他清楚方渡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方渡还是那副笑意,没有回答。
“方渡,她是我未婚妻。”
方渡浅笑:“已经不是了。”
程栖泽眸色一黯,沉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交往了三年。这些年你在做什么?现在回来是不是太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回国。”方渡顿了顿,“我本以为你会照顾好她,现在看来并没有。”
“那是我们两人的事。”程栖泽不爽,“你既然以兄长的身份自居,就有个兄长的样子,离你弟弟的女人远一点。”
“阿泽,如果你不珍惜的话,会有人珍惜的。”
程栖泽愤怒地攥住方渡的衣领,狠戾道:“你就非要和我抢女人?!”
方渡难得被他激怒,神色不如往常那般温润,反而凌厉冷彻了些许:“槐夏不是你的附属品。她之于我,就像宋荷之于你。你凭什么不好好珍惜?”
程栖泽狠狠地盯着方渡。
沉默半晌,他沉声道:“我说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管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你未必比我强多少。”
“是么。”方渡不以为意,恢复平日那副儒雅温润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程栖泽冷着脸松开方渡,他拍了拍手,不屑道:“方渡,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看到上章有人提男主放心女主一个人去参加酒局的这个剧情,这里多说几句吧。
①剧情需要而已,并非作者提倡女生单独参加应酬,能不参加尽量不要参加;
②就算不得已参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别人保护自己,别人不一定是好人;
③男主当然不放心,所以提出接女主。文里也提了男主是想回来第一时间去见【多年未见已故】的母亲才没有陪同;
④女主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她不需要靠男人;
⑤小说情节莫要当真,小说里的发展都是作者提前看好剧本的,不会让女主出事。现实险恶,一点也不真善美,结局未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最新评论:
【弟弟还挺自信】
【作话删了吧,情节本来就没问题,你也不必解释什么……
加油!】
【啧】
【程好盲目自信】
【渣男迷之自信】
【弟弟还挺自信,可惜会被打脸的】
【赶紧解决这个男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来了】
【哇哦 真的日万了!!!】
【啥时候互知心意啊】
【撒花】
【先来后到懂吗 渣男真不要脸】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支持】
【渣男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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