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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第19章 19 离我远点


    喉咙干得像被火烤过, 肚子空空如也。连手机的电量也告了罄,很快黑了屏。


    街道两旁没什么路人,夜风裹着草叶扑过来, 吹得丛雪眼睛发酸。她举目四望, 想找一家便利店,随便买点吃的和水,再想办法联系家里。


    顺着街道往前走, 两侧都是看上去有些高档的店铺,橱窗里流光溢彩, 门前停满了豪车,却连个便利店的影子也没见着。


    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 目光忽然被前方一块巨大的招牌吸引了——


    Floating Isle(漂浮岛屿)


    不知是哪一个字突然勾住了她的心。


    丛雪怔怔地望着那串字母,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站在招牌底下,抬头仰望着。


    店里熙熙攘攘,都是打扮得时髦又精致的年轻人。低沉的鼓点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灯光在雾一样的烟气里闪烁,各种红的紫的, 交替着掠过每一张人脸。


    这里面……应该有卖水吧?


    丛雪却有点犹豫。她没钱, 也没太有胆量进这种地方消费。可是太累了, 脚像灌了铅一样重,实在是走不动了。


    左右看看, 不远处的花坛旁边有一把长椅。


    丛雪拖着沉沉的步子走过去, 坐下歇歇脚。


    昏暗的角落里, 有个人正倚着墙打电话。


    那是个打扮得十分张扬的年轻女人,身上的衣服又窄又短,尽显玲珑的曲线。一头齐耳短发染成了浅淡的麦金色, 耳骨上戴了一排亮闪闪的钻。


    她耳旁夹着手机,正低声说着话,指间一根香烟已经燃到了头。


    女人抬手一扬,烟头喷射着火星子,朝草坪这边的垃圾桶飞过来,却没有丢中,落在了长椅跟前的空地上。


    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依旧在漫不经心地通电话。


    丛雪盯着那枚忽明忽暗的烟头,尽管身上一点力气也没了,还是艰难地站起身,走过去踩灭了,又弯腰捡起来,丢进了垃圾箱。


    一抬头,女人举着手机站在自己身前,咧嘴一笑:“谢啦。”


    丛雪腼腆地摇了摇头。


    女人扫了一眼丛雪的书包,还有她身上的校服,眉头惊讶地挑了挑:“高中生?怎么跑这地方来了,想干吗,谈恋爱,还是见世面?”


    “不是的……”丛雪赶紧否认,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我,我就是迷路了,想找一家便利店,但是附近好像没有。”


    “便利店?那你找错地方了。”女人随口一笑,抬起戴了一排戒指的手指,冲她虚虚点了点,“在这等着。”


    她转身走进了店里,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中多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在空中利落地一抛,直直丢进丛雪怀里:“给。”


    丛雪赶紧接住水瓶,忙不迭道了声谢。


    她太渴了,顾不上更多,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女人拿出手机,慢悠悠地问:“家里人电话多少?”


    丛雪抹掉唇边的水迹,背出一串手机号码。


    “这是我家司机的电话,能不能麻烦您转告他我现在的位置?请他来接我。”


    “你家还有司机?”女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又扫了她一眼,夸张地翘起一侧眉毛,“敢情现在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喜欢扮穷?你瞧你这书包旧的,线都快崩不住了。”


    “我只是借住……”丛雪小声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地捂住旧书包的边角。


    女人盯着她的脸瞅了好几秒,唇角一勾,手伸进牛仔裙的口袋,掏出一张质感上乘的名片递了过去。


    “我叫开开,是‘漂浮岛屿’的老板。小孩,等回头放假了,要是想赚点零花钱的话,可以来找我。”


    丛雪双手接过来,怯生生地说:“谢谢您……但是我,我不做违法的事。”


    这家店看着这么纸醉金迷,很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复杂的娱乐场所。


    开开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生意,合法经营——”


    她笑声一顿,突然靠近了,冲丛雪神秘地眨了眨眼:“当然,你若是想做点不合法的,也可以找我。”


    丛雪脸上的神色更呆了。


    “逗你呢,小孩!”开开双手撑在胯上,大方展示着紧窄的腰线和正中一枚闪亮的脐环,“后厨正好缺个打饮料的,看你呆头呆脑的,应该能吃点苦。”


    丛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出口处,有辆越野车要开走了,车窗降下来,一车子男男女女,个个都醉醺醺的,嘻嘻哈哈地冲这边打招呼。


    开开咧起一个笑脸,迎了过去。


    丛雪独自坐在长椅上继续等。


    没多久,家里的车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丛雪心中一松,站起身,冲着来车的方向使劲挥了挥手。


    “呦,用宾利接孩子,妹妹,你这借住得好哇!”


    开开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丛雪身后,饶有兴味地望着那辆车,冲她一抬下巴:“行了,快过去吧。”


    丛雪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朝路口跑去。


    车子打着双闪在路边停下了,车窗降下来,露出方屿青泛着凉意的脸。


    丛雪的步子登时顿住了。


    方屿青穿着校服,还是白天的打扮,显然没有回过家。


    他面色看起来不是太愉快,冷淡的目光自丛雪身上扫过,在她身后那个风格鲜明的女人身上顿了一下,接着飘向远处那枚硕大的、花里胡哨的灯牌。


    她大晚上不回家,司机急得差点报警,竟是独自来了……


    一家夜店?


    *


    车里的气氛不算太好,安静得只能听得见引擎低调的声音。


    丛雪直挺挺地坐在后座里,卸下书包,放在腿上。手指一圈圈地绞着书包带,松开,又绞紧。


    她小心地瞥了方屿青一眼。


    他慵懒地倚在靠背上,神情冷淡,目光落在窗外,没有看她。


    丛雪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那个,我今天……”


    “晚上不回家,打个电话很难?”方屿青打断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毫无起伏。


    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可丛雪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他很不高兴。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慌,“我……手机没电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以后会记得充电的。”


    方屿青没接话,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手伸过来。


    丛雪愣了愣。


    “我的钢笔。”方屿青语气平平,目光里没什么耐心,“教室里没有,应该在你这儿。”


    丛雪心头一紧。


    要告诉他实情吗?


    告诉他,他一直珍视的那支钢笔,已经断裂、变形,被踩得难以辨认,残骸就装在她的书包里;而踩烂它的人,是他的好朋友,也可能是——他唯一喜欢的女孩子。


    丛雪喉咙发紧,心底那种丝丝缕缕的疼又涌了上来。


    她不忍心开这个口。


    那一刻,丛雪本能地选择了一种也许对他来说伤害最小的说法。


    她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对不起……你的钢笔,我弄丢了。”


    车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丛雪悄悄抬起眼,只见方屿青有些茫然地蹙起眉,那是遗憾的表情,带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惋惜。


    丛雪几乎立刻道:“我会赔偿的!”


    “夜店里丢的?”半晌,方屿青开口,目光里的遗憾转瞬即逝,眼底升起一点冷然,“所以,你才不联系家里,是打算畏罪潜逃,在外头躲一夜?”


    “不是,我,我是想去买一支新——”


    “不必了。”方屿青扭过头,目光重新转向窗外。


    这一路,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没开口责怪她,甚至也没让她赔偿,可丛雪还是觉得有些煎熬。


    车停在家门口。


    方屿青率先下了车,丛雪默默跟在他后头,想找个机会再道一次歉。


    他走楼梯,她也跟着走,步子很轻很小心,视线凝在他的背影上,不自觉地就跟着他走到了卧室门口。


    方屿青回过头,看到她还跟在自己身后,微微蹙起眉,神情终于露出一丝不耐:“离我远点。”


    “砰——”


    门在她面前合上,干脆利落。


    *


    丛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曾令淑正站在自己床边,目光含着关切。


    “曾阿姨……”她嗓子干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身上软塌塌的,没什么力气。


    “小雪,你发烧了知不知道?”曾令淑将一杯温水和退烧药摆在床头小几上,又试了试她的额头,“快躺着吧,我帮你请了假,今天就在家养病,不去学校了。”


    丛雪虚弱地埋回枕头里,点了点头:“谢谢曾阿姨。”


    原来是生病了。


    身体在生病的时候,情绪上的承受力也会跟着变弱。


    丛雪想,怪不得,昨天晚上她心中那样酸楚,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一会儿是在医院,陪着妈妈没日没夜地透析;一会儿又是放学的时候,大舅和大舅妈将她堵在校门口,当着来来往往同学的面,扯着嗓子骂她“白眼狼”,“讨债鬼”。


    梦的最后,是方屿青那张冷漠的脸。


    他眉目凛然,声音像冰一样冷:“离我远点”。


    丛雪窝进被子里,两行眼泪流出来,浸湿了枕头。


    ……


    ……


    身体内部越来越热,像烧了一锅沸腾的水。


    迷迷糊糊间,一只干爽的手覆上丛雪的额头,顿了顿,又滑到后颈,似乎在试探她的体温。


    那只手有些温凉,丛雪觉得很舒服,忍不住凑上去追逐着他。手的主人依着她的意思,又落回她脸上。


    丛雪能感受到他的纵容。


    可他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又要移开。丛雪皱了皱眉,万分不舍地夺过那只手腕,放在脸颊边贴住。


    这感觉好舒服,让她感到踏实又满足。


    “先放手。”丛雪在梦里听见熟悉的嗓音在对她说话,语气含着一点无奈,“你发烧了,得起来吃药。”


    那双手将她从枕头上扶起来,后背靠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的意识有点凌乱,知道自己发烧了,可是曾阿姨已经给她送过药了啊,怎么又要再吃一次?


    嘴唇触到杯沿,丛雪本能地抿住唇,想躲开,动作却软绵绵的,只能算是轻轻挣扎了一下。身后那人稍稍施了些力气,压住她的反抗:“乖一点,把药吃了。”


    清越的嗓音近在咫尺,带着一点温柔的哄。


    丛雪茫然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民宿的白色床单,床头上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鼻端漂浮着高级香薰的味道——她明明是在方家的卧室里啊,这又是哪里?


    而她靠着的人——丛雪认了出来,是方屿青。


    他看上去比梦里更成熟些,人似乎有点疲惫,唇边甚至还有一层没来得及刮的胡茬,眼下染着淡青的倦意。


    他搂着她,动作非常暧昧,下巴顶在她额角,端着玻璃杯喂她喝水。


    丛雪怔怔地望着他的脸,竟真的张开了一条小缝。温水滑入口中,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含在舌尖的药片一并冲了下去。


    丛雪想不通,方屿青怎么会离她这么近?


    他昨晚才冷冰冰地告诫过她,让她滚远一点。


    丛雪想要清醒过来,可刚才咽下的那片药似乎有催眠的功效,她挣扎了一下,没能留住退潮一样迅速模糊的意识。


    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方屿青将她放回枕头上,替她仔细掖好被角。


    动作很熟练,好像做过很多遍。


    他要走了,丛雪昏昏沉沉地想。


    心里有一点难过。


    就像之前的很多次分别一样,在她和方屿青相识的六年时光里,总是有那样大段大段的空白。


    他们总是在分别,又不断重逢,彼此之间隔着长长的沉默,还有从未被填满的、误解与疏离的沟壑。


    丛雪站在他世界的最外缘,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真正走远。


    她睁开眼,窗外的阳光涌进来,亮闪闪地铺满了书桌,微风将摊开的模拟题吹乱了好几页。


    那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春天。


    方屿青在生物竞赛中斩获佳绩,顺利保送南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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