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是一个乔沁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问题。


    她主动和温哲然提出分开, 也只是因为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地位永远都不会对等。


    在他们二人婚姻存蓄的时间里，温哲然和她一起生活, 也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和乔沁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和温哲然原本的家没有任何关系。


    硬要说有的话, 那可能就是温家不同意他们这段婚姻。


    但温哲然执拗, 这场婚姻的开始是由他提出来的, 他不会和乔沁离婚。


    是否想得到温家的承认, 是乔沁从来没思考过事情。


    她觉得，如果她对这件事情有所期盼, 她就会对其有幻想。


    就像她在做模特的时候幻想自己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 在做演员跑龙套的时候幻想着自己可以成为女主角，经常出现在镜头面前。


    她没想过在温家生活, 或是被温哲然的家庭接受。


    那太天方夜谭了。


    她长大了, 她觉得寻求一场毫无意义的认可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所以她连做这个假设的兴趣都没有。


    “我没有想过这些。”


    “那对以前的我来说太遥远了, 像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现在，我对这些毫无想法。”


    乔沁是演员。


    她始终都走在追求认可的路上。


    求老板认可，求合作方认可, 求粉丝认可，求大众认可, 求市场认可。


    人的一双手就那么大点, 不受掌控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想追求的东西太多, 就必须要有所取舍。


    那最先被乔沁抛弃的，就是在不对等的关系里，用打磨掉自己棱角的方式来寻求夫家的承认。


    “可是温哲然是几乎不可能脱离这个家的。”


    “你应该清楚，他这个人最重视感情, 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选择割舍掉这个从他出生以来，就一直捆绑着他的亲情。”


    这也是被乔沁忽略掉的一点。


    她知道温哲然想要什么，又一直在追求着什么。


    她让豆苗管温哲然喊爸爸的时候，是她在权衡完各方各面以后，做出的最周全的选择。


    后续再发生什么意外，对她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让她拿不出钱来培养豆苗也没关系，豆苗还有个已经接受了她且很爱她的爸爸。


    如果她做不到站在和温哲然并肩的位置，他们两个人地位依旧不对等，那她还可以选择不和温哲然复婚。


    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不要扯什么再续前缘。


    “我知道的。”


    乔沁这句回答很轻很轻。


    她明白二嫂想表达什么，她也很清楚和温哲然提出复合，两个人再重新走到一起，意味着要面对什么。


    她没有那么强的前瞻性。


    未来不可预测。


    所以她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我没有恶意，我向你提出这些，也不是为了来嘲讽你。”


    “我和温哲然没有仇，我不会在知道他爱你的前提下还故意去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我在过来之前，有试探过他妈妈的态度，他们的意思是可以放低底线，接受这个孩子。”


    只要温哲然能主动回温家，接受一个他亲生的女儿并不算难事。


    温家大哥丧偶，以后也不太会存在另娶的概率，大哥家没有孩子。


    二嫂家有个十岁出头的儿子，没有要二胎的打算。


    就只剩下温哲然。


    温哲然是全家最有脾气的，他最犟。


    他不听家里的联姻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和乔沁离了婚，一个还不怎么记事的小孩，带回家就带回家了。


    各退一步。


    家业不能没人操持。


    只要温哲然愿意回来就好。


    都是一家人，不好闹得太难看。


    乔沁有点无语。


    她真的很不喜欢也很难理解温家这副强盗的做派和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恩赏了你的思想。


    二嫂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说这个。


    乔沁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二嫂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温家已经做起来的产业，是个百年基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现在不太景气了，能挣到的钱，也是很可观的一个数字。”


    “温家这三个儿子，都该持有股份。”


    “温哲然回来干活，至少作为他二嫂的我可以坐享其成。”


    “谁跟钱有仇呢？”


    “他从来没有盼望过他的家庭接受他最爱的女人，这句话说出来你相信吗？”


    温哲然有多重视感情这一点，认识他的所有人心里都多多少少有点数。


    跟乔沁在一起的时间里，温哲然几乎没和家里联系过。


    乔沁低下头。


    她明白。


    二嫂主动示好，主动帮忙调节，是件可以双赢的事情。


    而且这个忙，只有二嫂可以帮。


    机会递到了面前，过了这村没这店。


    “怎么样？你怎么想？”


    很多话二嫂都没有明着说。


    比如乔沁的出身在豪门圈子里永远算上嫁，比如乔沁很难给温家带来商业价值。


    比如除去温哲然的执拗，她永远也接触不到上层圈子。


    就算拼尽全力窥探到什么，她也只能是从有钱人玩物的视角。


    这些不用人说，乔沁心里也清楚。


    在二嫂说明来由以后，乔沁的第一反应是让温哲然把豆苗带走。


    孩子太小了，她的意见不具备参考性。


    而且孩子一旦离开妈妈的视线范围，就很难再有人会认真去对待她。


    怎么样都不妥当。


    如果仅仅只是玩玩，哪怕是乔沁和温哲然说他们算是在谈恋爱，也无伤大雅。


    他们可以天天睡觉，天天沉溺床事，亲吻拥抱，用肢体接触来表达情感。


    这样谁都开心。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太认真了，他们做不了不负责任的事情。


    十八九岁的年龄可以觉得爱情大过天，只要有爱什么都可以克服。


    二十八九岁不可以。


    “多谢二嫂，我没法在短时间内给你确切的答案，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警醒乔沁，婚姻不是儿戏。


    她没办法融入温哲然的家庭，又无法割舍，就等同于又将两人推到当初离婚之前的状态里去。


    谁都别想安逸。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


    二嫂的家教和温家是不一样的，她不会盛气凌人，不会步步紧逼。


    她一直从容温婉，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乔沁有些羡慕她。


    乔沁听到过的外界的声音太多太杂了。


    妈妈说希望她过得好，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支持。


    小张说能让你带着孩子逃离的能是什么好家庭，处理不好家事的男人不值得依靠，离婚了就算了。


    许清妍说，温哲然人挺好的，相信他他能处理，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等，如果处理不好，那这种没能力没主见的男人也不配拥有自己的小家。


    按照乔沁本身的思想，她觉得不该温哲然去单方面付出，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温哲然对她的好。


    她太敏感自卑了，她不愿意听见打压的声音。


    这与娱乐圈里对她的恶评不一样。


    恶评是造谣辱骂、抹黑，她永远可以挺直腰板，反正清者自清，但打压却是高高在上的审视，轻蔑的否定。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早就说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她也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去。


    二嫂来找她只有这一件事情，通知也好，商量也好，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她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乔沁以豆苗要睡午觉为由，将孩子带回了卧室。


    关上卧室门，便隔绝出了只有她和女儿两个人的密闭空间。


    乔沁拿出手机，翻看网上有关于她的舆论。


    和那些社会地位比她高的圈子里的人接触下来，除了处处奉承让她觉得心累以外，还有最不能让她接受的一点便是，这其中任何一个人看不惯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毁掉。


    就像老板圈子里随口便能说出的一句玩笑话——我可以捧起你，也可以摔碎你。


    网上除了新剧宣发之外，没什么和她有关的话题。


    前阵子铺天盖地的舆论闹得太凶太狠，以至于大家对她审美疲劳，不想再看见和她有关的信息。


    她以前有印象的那些比较大的粉丝群现在解散了好几个，连以前经常做数据的粉头现在也大都不见踪影。


    人走茶凉，这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乔沁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呆呆的望着坐在床上翻故事书的小孩。


    以前听闻已婚妇女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没人能说话，乔沁不屑一顾。


    直到现在她有了女儿，点开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一个能发消息的人都找不到，她才意识到，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生活的重心只剩下了孩子，老公，和工作。


    偏偏她混的还不怎么样，没有老公，还要解决一大堆婚姻问题带来的麻烦。


    乔沁中途有打开卧室的门看过，书房那边没有一丁点声音传出来，门也紧闭着。


    大概也确实和二嫂说的一样，一时半会他们也谈不完。


    乔沁坐到豆苗身边。


    豆苗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宝宝，你觉得爸爸爱你吗？”


    “爱。”


    “爸爸带我玩，还给我买好吃的。”


    “爸爸让我看动画片。”


    小孩子虽然看起来不太记事，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也并非全然感受不到。


    “那如果你只能选爸爸妈妈其中的一个人带你，选好了以后就见不到另一个人了，你会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豆苗回答爸爸爱不爱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回答这个问题时也没有思考：“选妈妈。”


    “为什么？”


    “就是选妈妈。”


    她说不出理由。


    或许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作答时本身就不需要理由。


    第42章


    相比于乔沁那边, 在书房里的温哲然就显得淡定了很多。


    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两个哥哥不会一上来就跟他谈家产谈贡献，也不会直说家里想让他怎么样。


    而且温哲然能看出来，在他两个哥哥和二嫂进了他们家以后, 乔沁始终都表现得很拘谨, 也没什么和人交谈的兴趣。


    乔沁性格就这样。


    不太开心, 也不是很愿意应付, 但表面上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 温哲然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她是个什么状态。


    所以这会他人在书房里，也对后面的交谈没什么兴趣。


    大哥说他还和小时候一个臭脾气, 自己认定了的事情, 怎么挨打都不会松口。


    二哥说他真有出息，被打压成这个样子, 还能活得好好的, 混得这么好, 干出一番出息来。


    说这话的时候, 还不忘给他递支烟。


    温哲然没有推辞。


    二哥递了烟，大哥就顺手给了他一个打火机。


    “哪里混的好了。”


    “只是外人看来，挣到了一些钱, 是个看准了风口创业成功的幸运儿而已。”


    “真要算的话，我妻离子散, 马上奔三的人了, 除了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书房里陷入沉默。


    反倒没有完全被书房门隔绝的走路声, 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妻离子散。


    孤家寡人。


    这两个词一出口, 最能共情温哲然的就是他大哥。


    大哥二哥都是商业联姻，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手里有钱才能争取到你想要的一切。


    没什么人情味可言。


    可是大哥比温哲然大了十几岁，在温哲然还不是很懂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进了家里的公司。


    处处听家里的安排。


    被那一句要给两个弟弟树立榜样捆绑得彻底。


    说句不好听的，温家从来没有干净过。


    大哥也不是没年轻过, 不是不理解温哲然这个时候的想法。


    以前无论温哲然怎么跟家里闹，大哥都没规劝过他，只当他是年轻不懂事，时候到了就好了。


    现在他也不年轻了。


    他依旧在坚持本心。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你们来找我，无非也就是家里看上了我在生意场上的运气和天赋。”


    “我没那么大本事。”


    “前阵子网上那样辱骂她诋毁她，让她多年的付出都毁于一旦，我站在她身边，除了给她提供一个像样的住所，我还为她做得出什么呢？”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


    都听得出温哲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明星是商品。


    又或者说，明星本来就是展示架上昂贵又不实用的附属。


    闹了这么大一圈，表面看起来是谁都知道有乔沁这号人了，但刷到她的时候都在说她趋炎附势，说她左右逢源。


    能对她有什么好印象？


    安慰的时候是大可以睁眼说瞎话，张嘴就来“黑红也是红，起码知名度没落下风”，可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有可能成为乔沁合作对象的人，又有谁看不明白这一点？


    所以也并不是温哲然脾气有多好，只是他没立场去责怪乔沁。


    这场风波由他而起。


    如果他没有在看见那张私生子传闻的照片当晚就出现在乔沁家门口就好了。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又不甘心。


    不甘心两人就这么错过，不甘心只能远远隔着屏幕观察日思夜想的人的近况。


    温哲然没抽那支被他点燃的烟，烟雾丝丝缕缕的飘到上空，不足以遮挡视线，但透过烟雾看见的人，难免会多生出几份落寞来。


    都长大了。


    都变了。


    这样表面和谐，实际上每个人都活得很压抑的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让人意外。


    大哥比温哲然大很多，完全不是一个人生阶段，如今凑到一起，就更没什么感情可言。


    大哥说话自然也就更直白坦诚：“你也不小了，很多道理我们不说你也明白。”


    “爸妈年纪大了，他们的身体状况也开始走下坡路线。”


    “人老了，难免开始重视一些年轻的时候没有珍惜的东西。”


    “他们希望一家人常聚，希望你别再闹了。”


    温哲然不说话。


    家里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孩子，虽然很多时候确实过于死板，把人训练得像提线木偶一般。


    但说白了，温哲然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怨恨的。


    二哥小时候对他最好，他放不下当年骗钱的事情，却也在这么长时间以后，不再和二哥苦大仇深。


    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以后也不会再重复了。


    所以大脑开始忘记当初的痛苦，忘记一些会影响睡眠和情绪的事情。


    现在再和温哲然说这些，他也很难做到铁石心肠。


    他和乔沁说，大哥来他家的那一次，说得也是大差不差的话。


    大哥离开别墅的时候，温哲然抱着豆苗，隔着很远的距离，看门口的监控。


    监控是为了让乔沁住在这里安心才装的。


    谁来过谁走了，拍得清清楚楚。


    甚至为了防止狗仔拍到什么来不及第一时间买断，那监控还是录音的。


    然后温哲然就看见，大哥蹲在地上和温妈打电话。


    视频里温妈擦着温哲然十几岁的时候拍的全家福，说想儿子了，问大哥有没有见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回家。


    就回家吃个饭。


    不说别的。


    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呢。


    说想念温哲然的是她，对乔沁威逼利诱的也是她。


    很多时候温哲然根本搞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叫合她心意。


    可是这种问题，怎么问都不会得到确切答案。


    她年龄大了，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儿子越来越难给出的地步了。


    问了也是白问。


    做不到的事情还不如不问。


    温哲然不是第一天知道她。


    目前说的是想让他回家，回了家就会说让他回家里公司干活，把他自己做的企业收购成子公司，也不算他白干，他还能拿钱。


    然后他的产业不再属于他。


    工作上的事情管完了，自然也不会放过生活上的。


    于是就会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让他和能给家里公司带来助力和利益的人相处。


    后续还会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就不再是温哲然能猜到的了。


    那他这么长时间的抗争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他能做的就只有不松口。


    从回家吃饭这种看起来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开始拒绝，从来不给温妈他会让步的幻想。


    他才能不会又被逼到左右为难的绝境。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很难调和的矛盾，且问家里的态度基本就等于没问，所以二哥开始询问温哲然的核心诉求：“你不是对家里没有感情，我们都知道。”


    “你的底线是什么？”


    “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愿意回家。”


    “你说清楚，我们自然有办法协商。”


    “我要家里不再干涉我和乔沁的事情，要我们在复婚的时候办婚礼，请媒体公开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家里承认她，她是我的妻子。”


    这并不难做到。


    听起来也不算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但温哲然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结婚，本来就该是这个流程这个规模。


    “好。”


    “我们去协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今天的交谈就差不多算结束。


    说是晚上一起吃饭，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随随便便一个人以晚上还有事作为借口，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这口头约定揭过去。


    再加上温哲然也看得出来乔沁兴致不高，也就没再挽留。


    大哥和二哥出了书房以后，就带着二嫂离开别墅。


    家里又只剩下了乔沁温哲然和豆苗这一家三口。


    乔沁没看出温哲然脸色有什么不对的，但还是怕他和家人再发生矛盾，于是主动上前询问：“大哥和二哥都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他们来之前我就有嘱咐过，不谈工作上的事。”


    “好。”


    每个人都有隐私，都需要私人空间，乔沁无条件尊重他，也一如既往的不多过问。


    “那你呢？”


    “二嫂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


    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温哲然还是察觉到了乔沁的细微情绪变化。


    二嫂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二嫂人很好，只是乔沁太敏感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记下了这件事情。


    人走了以后，也就当没有发生过，该干什么干什么。


    前面清闲的时间太长了，这几天温哲然就有工作要忙了。


    而乔沁也不太清闲。


    小张今天终于给她发消息，说在剧组正式开机之前，还需要她和男主角演员杉秋拍个宣传片。


    明天出发。


    爸爸妈妈都有事情要忙，豆苗就需要被送到乔妈那里。


    温哲然专门找了司机，带着乔沁和豆苗一起往老家走。


    郊区的位置本来就有些偏远，再加上乔妈住的县城也不是什么很近的地方，需要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自然就长。


    豆苗倒是一路没哭没闹。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这样长时间奔波，还是长大了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更长了。


    现在乔沁手里不缺钱，不用接什么很急的活，但是受舆论影响，曾经合作过的品牌方解约了不少，零零总总的把违约金算下来，却也实在富裕不到哪里去。


    送完豆苗以后，乔沁没有着急回家，反而是让司机送她到工作室去了一趟。


    这会工作室剩下的人不多，每个人手头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乔沁看过了月度报表，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工作室很快就要倒闭了。


    她这个老板撑不起门面，又拿不出什么钱，接到的项目单价不高，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


    乔沁在之前搭建出来的那个采访室坐了一会。


    说没有压力肯定是假的。


    她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她还有个不够两岁的女儿。


    本来到工作室来，只是因为无处可去，也不是很想回到郊区别墅去找温哲然。


    但这时，乔沁收到了一条彩信。


    收到时她还觉得有些意外，毕竟这年头只有垃圾广告才会用彩信。


    发现人不是私人的手机号码，是一串类似广告推送一样数字。


    如果不是恰好在乔沁看手机的时候弹出来，她可能也就当做垃圾短信顺手烧掉了。


    但彩信的内容，是几天以前，乔沁在网上看到的那条很快被删掉的帖子上的图片。


    温哲然抱着豆苗的图片。


    她给彩信那头回过去一个问号，很快就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乔沁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我有你女儿的正脸照，以及她包括户口在内的全部信息。”


    对方开门见山。


    但乔沁听见这句话以后，大脑空白了一瞬。


    连通话录音都忘了按上。


    “你想干什么？”


    乔沁不是第一天在娱乐圈混，也不是没有感受过来自这个圈子的恶意。


    早年间明星的孩子被私生绑架杀害的案例也不是没出现过。


    她在听见连她女儿户口信息都都以后，像是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一般。


    不用质疑真实性。


    能给她彩信发这张照片，又能精准的挑出她和温哲然不在一起的时间打她的私人电话号码，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边掌握的所有信息都是真的。


    没必要无聊得过来恐吓她。


    电话通着，但那头却没了声音。


    “喂？”


    “你说话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接通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大概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但这会，乔沁听见了一个男人轻蔑的笑。


    她越着急，对方越不紧不慢。


    也不说话，好像只是很纯粹的想看乔沁的笑话。


    “你再不说话我就报警了！”


    “那你试试看啊。”


    这次电话那头给回应倒是很快。


    私生的很多行为确实违法，但明星是公众人物，闹起来到底该是谁吃亏不言而喻。


    而且乔沁刚把豆苗送走。


    她老家的县城算不上发达，老城区住的都是乔妈那个年龄的人，平日里孩子出去打工，只有老人围在一起下棋聊天。


    那不安全。


    乔沁立马起身，匆匆忙忙的离开工作室，准备找车再往县城的方向跑一趟。


    “着急了？”


    “不用去，没人绑架你的孩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越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越是让人窝火。


    偏偏乔沁还不能发脾气。


    “温哲然不是你的靠山，你只有远离他，你的孩子才有可能平安顺利的长大。”


    “你真的还要混娱乐圈吗？”


    “你有能力吗？”


    “有能力顾好你自己，再供你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吗？”


    这一连串的问句让乔沁一瞬间安静下来。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电话是谁打来的。


    一时间无力感和疲惫感都涌上心头。


    乔沁拿着手机的手都是有些颤抖的。


    “我知道了。”


    “你去拿你该领的钱吧。”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忙音响了三声。


    但乔沁脑子里却一直重复着那段忙音，甩都甩不掉。


    第43章


    这样的纠纷似乎永远都看不见头。


    不光是乔沁在被监视, 温哲然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去。


    只不过是因为乔沁不止在被一个人窥视着，所以监视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豆苗的户口是乔沁亲自给上的。


    当时保密措施做得特别好, 没有人认出她, 没有人拍到她。


    不然绝对不可能等到这个节骨眼上再来专门打电话威胁她。


    她平复好了情绪之后, 给乔妈打去了视频电话。


    这种有把柄被人捏在手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 怎么都觉得放心不下。


    视频电话很快被接通，屏幕上比乔妈更先出镜的是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手上拿着一只塑料的, 吹泡泡用的柄。


    “妈妈！”


    “泡泡！”


    豆苗的声音很欢快，哪怕乔沁没看见她的脸, 也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兴奋。


    手机镜头在下一刻被举到面前, 乔沁能平视乔妈的状态。


    “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啊？”


    “有什么事情吗？”


    这会豆苗应该在和邻居家小孩玩, 趴在乔妈的肩膀上, 挥着小手，嘴里说着有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吹。”


    “一会你……我比着吹。”


    “等泡泡碎。”


    就算乔沁在手机屏幕里，就算屏幕已经举到了豆苗面前, 豆苗也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妈妈我吹泡泡。”


    “你先忙吧。”


    说完就从乔妈的怀里探出身子去，还着急的让乔妈放她下地。


    豆苗长大了。


    也需要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 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一玩。


    她会走了, 早就会了, 只是一直都不太熟练, 乔沁能看着她的时间不多，怕她摔跤，怕照顾不到，才选择经常把她放在婴儿车里。


    “我没什么事情, 就是想看看豆苗怎么样了。”


    “我觉得住在老家可能不是特别安全。”


    “一会我过去把她接走，然后给您也安排个隐秘一点的住所。”


    乔沁一丁点都不敢赌。


    她是明星，和她有关的任何信息都会有人买单，能见到她，就等于碰上了一笔横财。


    在利益面前，很少人会选择善良。


    微乎其微的概率，基本相当于毫无悬念，完全没有去赌的必要。


    乔妈有些欲言又止。


    考虑到乔沁工作特殊，张了张嘴，半天才只挤出来一句：“好啊，那你现在就过来吗？”


    在乔妈听来，不太安全这四个字，乔沁承受的一定比她们更多。


    她也年纪大了，很多网络上的东西都看不太懂，虽然她不知道乔沁的工作安排和行程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乔沁每天都要和很多很多人接触。


    这些人不一定全是粉丝。


    而且就算是粉丝，在老一辈的思想里，也很多时候都和尾随差不多。


    “对，我现在就过去。”


    “您看好豆苗，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拿重要证件就行，衣服和生活用品可以到时候再买。”


    “行。”


    次数多了，乔妈也开始轻车熟路。


    视频通话挂断以后，乔沁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刚刚还在为手头没有太多的钱而感到焦虑，这会却又要花钱给乔妈找新的住所。


    豆苗不带在自己身边，乔沁心里怎么都踏实不了。


    所以孩子还是要接回来。


    她叹了口气，打电话喊来了温哲然派给她的司机。


    这么一圈折腾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乔沁没想到，站在工作室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间隙，也还能遇到熟人。


    有辆出租车在乔沁面前停下，出租车里下来的，刚好是带着口罩的杉秋和杉秋的助理。


    “乔姐？”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工作室了？”


    杉秋很热情的和乔沁打招呼，乔沁也只得出于礼貌的朝他微笑回应：“就是刚好有空过来看看。”


    从下了车见到乔沁以后，杉秋就摘掉了口罩和帽子。


    “这样啊。”


    “你现在是有事要走了吗？”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跟我说。”


    “没什么。”


    “谢谢你的好意。”


    话说到这就已经差不多了，再硬聊下去就有些尴尬了。


    但杉秋明显没有要结束交流的意思，站在乔沁面前，从下了车开始就没有挪过位置。


    “那你……”


    乔沁的手机铃声在这会响起，打断了杉秋后面想说的话。


    “你先忙吧乔姐，回见。”


    乔沁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杉秋往工作室大楼走，和乔沁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沁似乎看见杉秋对她笑了一下。


    还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转瞬即逝。


    加上这个时间天已经全黑了，只有橙黄的路灯光让乔沁能勉强辨认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她现在有点害怕电话铃声。


    所以放任手机响了很久，才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找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有温哲然名字的备注。


    莫名的，让乔沁松了口气。


    直到电话快被自动挂断，乔沁才选择接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事。”


    乔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随后举着电话拉开了车门，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你要把豆苗带去哪？”


    “定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


    从接到威胁电话到现在，乔沁只给乔妈打过电话，要把妈妈和女儿都从老家接走这件事，她没和任何人说。


    “司机是我派给你的啊。”


    “这个时间还没下班，他要给我汇报行程。”


    “刚好就和我说你要去接豆苗，再顺便给乔阿姨找个新住所。”


    “……这样啊。”


    乔沁觉得自己有些太疑神疑鬼了。


    她还以为，温哲然也有她不知道的手段，在无时无刻监视着她。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窗外的景色在乔沁眼前迅速后退。


    她沉默许久。


    才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对着没有被温哲然挂断的电话开口：“我知道这样和你说话很冒犯。”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让你家的人继续监视我威胁我了？”


    听筒那头停顿了几秒。


    “威胁你什么了？”


    “你把事情讲清楚。”


    在温哲然没说话的时间里，他把能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脑补了一遍。


    但是，前几天温妈说让让他回家，想和他一起吃饭，中午两个哥哥和他说会尽量调和他和家里的矛盾。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共也没过去几个小时，他就开个视频会议的功夫，乔沁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家里人不要再去威胁她了。


    到底是谁还威胁她？


    温哲然一直都是发现问题又冷静解决问题那一卦的，他没有质问乔沁的意思，他说话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语气。


    把要说的话开了头，后面也就不再困难。


    乔沁没有对温哲然隐瞒什么，把从接到电话到遇上杉秋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温哲然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乔沁让司机在带着她去接豆苗之前，先回别墅区把他也接上。


    第44章


    两个细心的哑巴一旦打开话匣子, 就可以解开很多误会。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复杂。


    乔沁原本以为，她想和温哲然说开一些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需要温馨的晚餐和昏黄的灯光, 需要不疾不徐的微风, 需要一段曲调柔和的音乐。


    想同时凑齐这些因素太难了, 所以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但实际上, 真正能敞开心扉的时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且没有人专门去挑选的日子。


    在一个还有司机在车厢里。


    温哲然和她解释, 说温家已经松口了，他们不会再主观刻意的去为难她。


    然后告诉她, 他已经在找人查乔沁接到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


    豆苗和乔妈一定是安全的。


    车辆从郊区离开, 小路和高速路上都已经看不见来往车辆了。


    车内很安静, 安静得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已经在摄影基地附近买好了酒店, 还专门雇了保镖看守。”


    “如果乔阿姨不介意的话，可以今晚就带着豆苗住进去。”


    其实酒店温哲然从和乔沁商量好要买下来的那一晚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一直没有提起, 是因为酒店需要专门收拾。


    给乔沁去住的环境，就算在他接手之前本身不脏, 他也不放心。


    一定要全方位消毒收拾过后才能让乔沁去住。


    “可以呀。”


    有保镖专门守着, 怎么也比乔沁能找得到的地方安全。


    “对了, 你说, 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杉秋在你工作室大楼底下？”


    之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温哲然就一直记挂着这码事，只不过觉得直接提起来, 显得他很小气，见不得乔沁有其他男性朋友。


    “嗯。”


    “他带着助理过来的，只不过是寒暄两句，你打电话过来，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随意道了别，就擦肩而过，转身进了工作室的大楼。


    “他去你工作室干什么？”


    见到杉秋的时候乔沁脑子里装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层面，这会被温哲然提起来，她才注意到。


    乔沁工作室没招男艺人，且她的工作室和杉秋签署的工作室没什么合作往来。


    那杉秋去她工作室干什么？


    “……我没注意这个，也没有问他。”


    “哦，这样啊。”


    温哲然的态度很冷淡，话也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平常聊天时随口问出来的一句话。


    乔沁没放在心上。


    但实际上，杉秋这个人，三番五次的在网上对乔沁示好，故意引导网友觉得他俩很熟，温哲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次又知道他频繁出现在乔沁工作室楼下，像这小子在尾随乔沁一样。


    要是乔沁再表现得和他确实关系还不错，温哲然铁定要做点什么。


    至少得让这男的离他老婆远一点。


    第45章


    威胁电话里的那一句, 你真的还要选择继续混娱乐圈吗，乔沁老早之前就思考过。


    成为公众人物，被无数人簇拥, 利弊都十分极端。


    她没有隐私, 也没有所谓的节假日。


    连最基础的想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都要提前好久预约安排, 还随时有可能因为行程问题而爽约。


    从她站在镜头前接受大众注视的那一刻, 她就失去了隐私，失去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可以行使的所有权利。


    但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从乔沁决定踏进这个圈子开始, 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无论要经历什么，要面对什么, 她都全盘接受。


    在乔沁黑料满天飞, 豆苗的隐私和安全也很难保证的那段时间里, 乔沁也思考过, 是不是不走这条路就好了。


    然后她梦见她回到了每天都在想办法凑钱给她爸治病的那段时间里。


    她和温哲然一起，住着昏暗潮湿的木头房子，她在手机上给温哲然发消息, 让温哲然有空回来的时候，带一些泡沫纸回来糊窗户。


    天又冷了, 窗口灌风进来, 盖多厚的被子都不顶用, 都一样会让她被冻醒。


    她依然在每天发传单, 跑夜班剧组的龙套，接各种各样的约拍。


    她还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第一次有粉丝说她很漂亮，说她一定可以大火, 让她给签个名的时候，她有多激动。


    她嘴里说着感谢的话，用粉丝的手机和粉丝一起拍合照。


    高高兴兴的和第一个来找她签名的粉丝道别，转过身就激动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躲在某个拐角后面，蹲下身子。


    伪装成混进人群之中的样子，悄悄用袖子抹眼泪。


    抹到眼线蹭得到处都是，抹到假睫毛每一簇都不在正经地方上待着。


    哭过以后，就笑着回家，告诉温哲然她终于接到了女配角的戏。


    还是这条路，还是和身旁这个人。


    她信心满满的觉得，她一定会有出息，她必然会站在领奖台上。


    然后她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边躺着已经醒了的豆苗，在认真的把玩着她手机壳上装饰用的链子。


    有点冷。


    因为她把被子踢开了。


    醒来时，乔沁也是恍惚的。


    不需要后悔药，不用看回头路。


    她依旧在期盼着自己成名，依旧会选择温哲然这个伴侣。


    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乔沁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出二嫂的联系方式，发消息过去：[我已经考虑好了，二嫂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和我开口就好。]


    [不需要你做什么呀，你们和好了，三弟愿意回家了，公司的事，他也就不会不管。]


    [你不用有压力。]


    二嫂回消息速度很快。


    几乎是乔沁消息发出去的下一刻，就收到了回复。


    她以前觉得，温家的认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她不奢望，也不会不自量力的去幻想。


    但今时不同往日。


    那么长时间过去，温哲然始终如一，他的感情绝对拿得出手，乔沁足够相信他。


    所以温哲然朝她走出了那么多步，她没道理一直退缩。


    回过头去看一看，就会发现，人这一生，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拎不清到底想要什么，就会一直做无用的割舍。


    丢了西瓜捡芝麻，再用数不清的芝麻去换西瓜。


    乔沁觉得，她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爱，想要稳固的人际关系。


    她不想再赶走她的爱人。


    乔沁伸出手，悄悄拉住温哲然的手指。


    她能感觉到温哲然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又坚定的回握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痛经……明天大概可以加更


    第46章


    已经提前商量好了处理方案, 实行起来就能节省出不少时间。


    接到乔妈和豆苗的时候，路上只剩下了稀稀疏疏的车辆，路灯都已经开始变得昏暗。


    豆苗早就趴在乔妈的肩上睡着了。


    豪车行驶起来很平稳, 基本感受不到颠簸, 也没有人出声打扰。


    酒店那边已经提前布置好。


    乔沁带着豆苗睡一间, 乔妈和温哲然各睡一个单间。


    越往后, 天气就越冷。


    现在已经到了冬天, 哪怕不下雨不下雪，仅仅只是没有出太阳, 室外就够冻得人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冰冷刺痛。


    离乔沁接下的网剧开拍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温哲然也有工作要忙。


    偌大的酒店里只剩下乔妈独自带着豆苗。


    孩子不算很小了，不难带, 累不到哪里去。


    但是长时间被关在屋子里, 面对楼下的川流不息的车, 和窗外不会发生变化的风景, 任谁都会觉得憋闷。


    乔沁剧组开机当天，有和粉丝互动的环节。


    因为是投资不算很高的网剧，所以演员阵容里, 没有请比乔沁咖位还高的人。


    小张提前去看现场情况，也没有出现很夸张的人挤人的场面。


    就算酒店离剧组很近, 小张也还是提前给乔沁准备了房车, 等和制作组商量的差不多了, 其他演员陆续到场以后, 才让司机开车带乔沁去摄影基地。


    乔沁刚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就听见了前方女粉的尖叫声。


    “哥哥这个车我前两天在发布会上看见过！”


    “哇塞好帅！！！”


    “这车要一千多万呢！”


    “看见哥哥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在今天这个场合能被称呼为哥哥的，只有杉秋。


    据乔沁了解, 男二的演员是个表演专业的在校生，今天这个活动特意请了假，说晚上才能过来。


    所以杉秋真的有一辆豪车。


    他不是前阵子才说过急需用钱给家人治病的吗？


    乔沁所在的这辆车车门被完全打开以后，围在她车前的粉丝说话声便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乔沁看见面前多了一大捧红玫瑰。


    是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女孩子送的。


    “恭喜乔乔新剧开机呀！”


    “快收快收。”


    女孩见乔沁有些错愕，还主动把鲜花送到乔沁面前。


    乔沁很久之前在节目中说过，自己不是很喜欢浮夸的东西吗，所以现在这个她没什么印象的粉丝递过来的花也不是很大的一捧。


    “我们之前一直都很担心你。”


    “现在看到你了，就放心多了。”


    乔沁近期确实过得还不错，温哲然提供的住所很安全，也会亲自给她和豆苗做饭。


    因为没有接到新合作，私底下也比较松懈。


    以至于没有上称也知道自己胖了。


    “我没事的，很感谢各位宝宝关心。”


    从车开不进去的这段路到摄影基地内的剧组拍摄地，需要艺人自己走进去。


    没有多远的路程，所以能和粉丝接触的时间也并不长。


    而且这次来的粉丝，乔沁绝大多数都认识。


    现在路人缘不好，除了那个她一下车就给她送花的，都是之前很常来线下支持乔沁的老粉。


    这种场面一般都不需要乔沁主动找话题，追过来的粉丝在见到她时想说什么，早就提前打了千百次的腹稿。


    “乔乔还是第一次尝试富家女豪门太太的人设呢，这次的造型肯定还是大波浪卷发吧？”


    “真的好喜欢你烫大波浪的发型！”


    “以后可一定要多出这种造型啊。”


    乔沁还不知道这次角色会是个什么造型，剧本里对人物设定的描写只说了是长发，其余没有过多交代。


    而且很多时候乔沁出席活动的时候造型是什么样子的，自己都没有太高的话语权。


    但她知道现在还能来见她的，都是真心很喜欢她的。


    她回答起来自然也就不会敷衍：“这次是什么发型我还没有收到通知。”


    网剧是小制作。


    没有那么高的成本，自然也就没有太高的营销预算。


    之前发演员表的炒作都是只发出了演员的近期照。


    “不过我也很喜欢卷发，有机会的话我会尽可能多尝试不同的卷发造型。”


    “好的！”


    从摄影基地门口到拍摄地的路程一共也就只有两分钟左右。


    能和粉丝交流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么几句话以后，就得匆匆道别。


    进了剧组，乔沁先和助理一起进了化妆间。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拍主要角色的定妆照。


    然后晚上制作组和演员一起吃饭。


    开机当天制作组请大家吃饭成了圈子里默认的流程。


    乔沁在开始化妆之前，就主动给乔妈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去吃了。


    在她准备给温哲然报备的时候，却先看见了温哲然发来的消息：[怎么样？到剧组了吗？]


    [还顺利吗？]


    温哲然不会说漂亮话，也搞不来那种小年轻惯用的浪漫哄人手段。


    他们在一起，日子会过得平淡安稳。


    就如同现在一般，温哲然所有的爱都融在这几句问候之中。


    [到了，开始化妆了，挺顺利的。]


    [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温哲然很快便回复了一个好。


    他没有跟着乔沁，也没有专门请保镖之类的去防止意外。


    这种情况和场合，哪里都有很多人，太乱了。


    乔沁有助理有司机，剧组也会看情况给安排，发生意外的概率很小。


    而且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温哲然一直在调查着到底是谁在乔沁背后做手脚。


    从最开始有狗仔拍到乔沁抱着豆苗的照片时，温哲然就怀疑过，跟踪乔沁偷拍的狗仔是有人专门派过去的。


    在舆论方面，还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哪怕是到了现在，对乔沁的威胁恐吓也依旧没停。


    温哲然知道，他妈不喜欢乔沁，也不接受他和乔沁在一起，中途他家绝对做过些手脚。


    但除了他家，肯定还得有点目的不明的别人在搅浑水。


    搅完了还得把脏水往他家泼一泼。


    这种不明目的还藏在暗处的人，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不好查的。


    但杉秋往乔沁身边凑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温哲然不太相信他会没有什么目的。


    如果只是小年轻喜欢乔沁，觉得乔沁离了婚他就有机会，温哲然随便查一查觉得没意思也就过去了。


    外人再喜欢乔沁有什么用，乔沁的女儿是他的，也住在他买的房子里，吃着他做的饭。


    早晚有一天还能成他老婆。


    杉秋能和乔沁接触的机会很巧合，次数多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很早之前，温哲然就顺着杉秋查到了一个女老板。


    他不认识，也没有交集。


    那会问题处理起来太棘手，温哲然就没分出多余的精力注意这个。


    现在闲下来了，转头一看，发现杉秋连豪车都开上了。


    那个女老板姓郑，四十出头的年纪，白手起家，最喜欢娱乐圈里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名气的新人。


    杉秋就是她身边停留时间最久的情人。


    老板都很注重隐私，为什么送杉秋车，温哲然还不知道。


    他们带节奏抹黑乔沁有什么目的，也还不得而知。


    温哲然没跟乔沁讲这些，只暗暗给乔沁的助理和工作室与乔沁接触最多的人加了点钱，让她们把乔沁在剧组的近况都告诉他。


    在欲望没有满足或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是不可能收手的。


    因为想折腾乔沁，需要投入的时间和金钱都不是小数目。


    最让温哲然不理解的是，郑老板包养了杉秋以后，不图杉秋能提供情绪价值和陪伴，反而让人去接触乔沁，营造出一种对乔沁“爱而不得”的形象来。


    搞垮乔沁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剧组另一头。


    网剧对于角色的塑造会用相对夸张的手法去贴合群众的喜好，通俗一点解释就是越贴近玛丽苏才越有市场。


    尤其是这种豪门三角恋的狗血题材。


    造型师对角色的理解类似于港门暴发户阔太太形象，口红颜色涂的过分浓郁，从镜子里看，有些土气。


    头发也被高高的梳起来，又贴了长睫毛，换上了一身黑色真皮皮草外套。


    乔沁不是很喜欢这个装扮。


    但造型师看起来比较满意，导演也觉得可以，乔沁反对的声音就被轻而易举的压了过去。


    小张有些看不过去，主动跑上前去理论，得到的回复却只有轻飘飘的一句：“现实中有几个人知道真正的阔太太是什么样的？网剧是服务观众的，观众把有钱的形象都自动划分到暴发户那一类，我们就照着暴发户给打扮，有什么问题？”


    小张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被乔沁拦了下来。


    先算了。


    定妆照发出去以后，还可以先看看反响。


    反正还有晚上一顿聚餐的时间呢。


    这个剧组的演员除了乔沁都没什么咖位，但偏偏导演是个圈内出名有脾气有架子的。


    刚进组就和人起冲突对乔沁而言没有好处。


    先算了。


    这段时间里，乔沁什么苦都吃过了，她身边也没什么真心朋友，没有人会给她出头，出了事圈子里没有人会和她统一战线。


    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说惨也挺惨的。


    很多人都这样，她也不算新鲜。


    第47章


    网剧的定妆照在拍好以后很快就发了出去。


    在乔沁刚卸了妆换好衣服时, 小张就已经举着手机把剧组官方账号发出去的帖子拿给乔沁看。


    定妆照的反响是毫无意外的差。


    [我的天，这是什么我无法理解的土到极致就是潮搭配吗？]


    [按理说，乔沁混娱乐圈的年纪不小了, 不应该是这个审美吧……]


    [楼上你懂什么, 她现在都是当妈的人了, 品味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保不齐就是以后前的造型师跑了, 现在她自己开始胡搞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觉得乔沁的演艺生涯要被她自己给毁掉了。]


    [我说不出好听话来, 好土啊。]


    [好难看，难看得我觉得她面相都变了。]


    ……


    乔沁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把所有人的定妆照都看了一遍。


    女二白月光和清纯小白花的形象就被塑造得很好, 淡妆加米黄色长纱裙。


    不需要大幅度修图就可以获得很好的评价。


    把她们两个人的定妆照放在一起, 要说没有故意的成分在，乔沁定然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以前这种委屈也没少受, 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


    从接到剧本开始, 乔沁就知道拍摄起来定然不会太顺利。


    但就目前而言, 她好像没什么挑三拣四的资格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 决定再冷静一段时间看看，那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会更难说。


    这是娱乐圈。


    帅哥美女云集, 新人倍出的地方。


    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走进来，吃不了苦又没有背景的人不会有活路。


    好在那条定妆照帖子底下, 也不全都是恶评。


    [唉感觉这个新剧组好像有点欺负乔乔。]


    [我们乔乔前几年的时候, 还专门带火过辣妹风的穿衣风格, 有些人真的是睁眼说瞎话。]


    [辣妹风火的时候乔乔还没有专属于自己的造型师呢。]


    [算了, 这个摄影基地离我家近，乔乔你要是受了委屈你可一定要说，我会去替你撑腰的！]


    [我今天见到乔乔了，站姐呢！站姐出来说话啊！乔乔今天的私服真的特别特别好看！我们乔的审美绝对没问题！]


    这些评论乔沁可以看, 但是不能回。


    乔沁今天没有看到站姐，但加了她私人联系方式的艾霓早在她还没做完造型时，就将今天拍好的照片发了出去。


    那组照片底下清一色都是好评。


    虽然除了乔沁的粉丝也不会有什么路人刷到就对了。


    她已经算娱乐圈里的老人了，知名度比较高，她的脸也算有辨识性。


    大家都对她审美疲劳了。


    漂亮的照片刷一眼就过去，在这种时候让她扮丑，让观众认为她落魄无比，才有讨论度。


    现在天已经要黑了，剧组开始收工要出去吃饭了。


    乔沁离开化妆间之前，接到了温哲然打来的电话。


    “忙完了吗？”


    “现在在做什么？”


    “没什么，晚上剧组一块去聚餐，现在准备出发了。”


    温哲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再说点别的什么，但迟疑片刻，只挤出了一个字：“好。”


    那组定妆照，估计温哲然也看见了。


    温哲然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最清楚她长什么样，她是什么品味。


    打这个电话过来，估计是看见了网上的评论，怕她受这些言论的影响。


    “我没什么事，每个人审美不一样，你不用管网友说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乔沁再怎么落魄，知名度也还是摆在那里。


    就算现在大家都对她离过婚又有了孩子这件事情接受无能，只要她还有戏可拍，并且没在大众视野里隐身，过个一两年，这件事终究会无声无息的过去。


    然后她再被谈论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轻飘飘的一句“真的吗？她这么年轻居然连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电话那头温哲然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然后嘱咐乔沁聚餐结束要给他发消息，他会亲自过去接他。


    聚会的地点是一处高档酒楼的顶层。


    甲方和制作组已经提前到场点好了菜，等乔沁到场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位置。


    所有的人都在在等她。


    乔沁没有迟到，甚至还比小张告诉她的时间早了至少二十分钟。


    是他们在故意排挤她。


    而且还只给她剩下了杉秋旁边的位置。


    就算说是私下聚餐，肯定也免不了逢场作戏的拍几张照片。


    乔沁甚至都不能犹豫，就得在杉秋旁边的位置坐下。


    坐下了也不算完，杉秋一定是领了任务来的，要逢场作戏的和她互动。


    没有她说换位置的机会。


    所有人都到了，只在等她一个，那在这种场合里，她就是迟到，就是耍大牌。


    只不过她如果坐到了杉秋身边，能吐槽的地方变多了，也就没什么人会去专门在意迟到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杉秋也不出人意料的，专门起身很热情的招呼乔沁：“乔姐到了？快坐吧。”


    “只剩我这边有位置了，你不介意吧？”


    话是这么说，在这种场合里，每个人都得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不能让任何话掉地上。


    乔沁礼貌的对着杉秋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也坐吧。”


    这个演员阵容，几乎没有相熟的人，也没什么话可以聊。


    过来请客的甲方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见人到齐了，率先举着酒杯做样子。


    “那个，感谢大家今天百忙之中还愿意参加我们这个饭局。”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先一块喝一个。”


    听见老板发话，在场的人也都很配合的举起酒杯。


    乔沁面前的杯子还是空的，她有些尴尬，但很快，杉秋就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瓶连外包装都没有打开的酒。


    还很贴心的当着她的面开瓶，又亲手把酒倒进她的酒杯之中。


    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人都一副八卦的神情，但又维持着专业素养，装作不在明面上表露出来的样子。


    乔沁和大家同步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同桌的人她有很多都不认识，以前没有合作过，也能看得出来，各个都很年轻。


    乔沁不想同不太认识的人讲话，加上她坐得比较远，也就一直沉默着。


    唯一的动作就是机械性的把盘子里的食物夹起来，再递到嘴里。


    她很清楚，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恶意拍摄和剪辑。


    这个剧组针对她，她现在名声不好，整个人都在低谷，没法和任何人翻脸，也很难避免这种场合。


    只能当做是任务，和大家一起到场，再一同离开。


    乔沁听见包里有自己手机传来的震动声。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她没有登工作号，这个时间能给她发消息的只有身边比较亲近的人。


    是温哲然发来的消息：[你大概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豆苗今天一直在哭闹，说想出去玩，想找之前在你老家和她一起吹泡泡的小姐姐玩。]


    乔沁愣愣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个消息。


    豆苗距离两周岁也就仅仅只差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她长大了。


    是乔沁疏忽，没有注意到女儿已经是个会说完整话且需要和同龄小朋友接触的小孩了。


    见乔沁这边没有动静，温哲然又试探性的发来了新消息：[我二嫂家的孩子今天的滑板课取消了，他们的别墅离酒店没多远，我想带豆苗过去放烟花。]


    [可以吗？]


    只是天黑了。


    时间还早，饭都吃了一半，也才只到了晚上七点多。


    乔沁看着温哲然小心翼翼的询问，还有些恍惚。


    其实她完全相信温哲然。


    温哲然也在尽可能的用能让乔沁接受且对于孩子而言绝对安全的方式去宠着豆苗。


    那也是他的孩子。


    [去吧。]


    她只言简意赅的回复了两个字，紧接着就能从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字之中感受到温哲然的欢快。


    [好的！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带着豆苗一起去接你。]


    带着豆苗一起来接你。


    短短的一句话，却给乔沁带来了一个温馨的画面。


    温哲然哄着豆苗，说带她出去玩，把孩子哄好以后也不忘告诉她，不要玩太久，天已经黑了，我们如果不一起去把妈妈接回家的话，妈妈会害怕的。


    乔沁退出了聊天界面。


    本来想顺手把手机关掉，但好巧不巧的，她看见了一条推送。


    是杉秋发的帖子。


    点开之后，帖子上有今天乔沁拍完了的定妆照。


    杉秋选了几张他们两人定妆的合影，用滤镜和修图技术掩盖了乔沁暴发户装扮的土气。


    再加上乔沁长着一张五官很有标志性的脸，这几张照片一发出去，网上对这个妆造的骂声小了一大片。


    很难说这到底算不算好事。


    那套造型确实是有些差强人意，但杉秋这边给精修了以后看起来也算是说得过去


    杉秋的配文也更是耐人寻味：“和影后姐姐第四次合作啦！”


    影后姐姐。


    这是乔沁私生子话题爆发出来以前，她那会的新剧正热映时拿到的奖项，也是当初网友们给取得御用称呼。


    现在这个称呼再搬出来，有些讽刺了。


    乔沁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杉秋好像有些故意针对她。


    每次网上一有点关于乔沁的什么风吹草动，杉秋一定会发点什么来凑热闹。


    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一样。


    最初乔沁也只是认为他是新人，能接到些项目不容易，所以想借着话题的热度蹭一些人气。


    后面在察觉到他可能对自己有些喜欢的意思以后，乔沁便主动与他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杉秋对外一直是小太阳人设。


    大家都不熟，乔沁没兴趣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私下里他愿意继续演，乔沁也就不过分深究，只当他是真的很喜欢和人说话，也很会照顾人。


    最开始或许杉秋是真的需要和乔沁营销cp的这波热度。


    但现在看来，他豪车都开上了，也没必要再往她这个过气明星身边凑。


    乔沁低着头看手机，没注意到身旁的动静。


    杉秋看见了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立马出声解释道：“那个……这是剧组要求宣发的，通知我的时候说每个人都要发。”


    “我们工作室说，发和你四搭的话，会比较有热度。”


    “乔姐你不会介意吧……？”


    他说得很无辜，这番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没事啊，都是工作，我理解的。”


    乔沁没有再对着杉秋笑。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摆脸色或者耍大牌了。


    她都已经料到了，这个时候有人拍下他们俩相处的照片，如果她维持礼貌并且表现得很平易近人的话，那就又是数不清的黑料。


    公众对离异带娃的女性接受度没有那么高。


    他们并不会认为女人离了婚就可以对着外边比她年龄小的男生各种示好。


    那会被骂私生活不检点。


    然后之前的那些她勾引老板的言论又会卷土重来。


    “姐你也知道的，我这种咖位的艺人，账号都不在我自己手里的，我说话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们都已经合作这么多次了，因为这些事情伤了和气也挺没有必要的。”


    “要不你挑个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


    乔沁在交流的过程中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周围的其他人各聊各的，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边。


    “那或者……”


    “我没生气，都是工作需要，我理解。”


    “我是碰巧刷到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话说到这份上，乔沁就已经不想再和杉秋有任何交流了。


    杉秋也是个很有眼色的，点了点头就不再打扰乔沁。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期间乔沁不管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除了大家都举杯的时候，她会陪着喝两杯酒，剩下的任何话题她都不参与。


    好在这顿饭没有什么虚伪的互相夹菜环节。


    临走的时候，乔沁给温哲然打了电话，发了酒店位置。


    然后自己披上厚外套，带好帽子和口罩，躲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等。


    饭局是结束了，可网上的热闹并没有。


    人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散开，乔沁就刷到了营销号。


    营销号上传了乔沁机械性吃东西的动作，和在乔沁旁边，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的杉秋。


    视频评论区还有带节奏的一大长串文字：“秋秋宝宝发帖子说和乔沁四搭，乔沁刷到了以后当场摆脸色，秋秋解释是工作需要，乔沁咄咄逼人，最后又一副不想理人的态度在旁边吃饭，我真是服了，心疼我们秋秋。”


    底下的评论更是开团秒跟。


    [最近老是乔沁，我真膈应死她了，她到底要干啥啊？天天这么爆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爆雷能给她钱挣呢。]


    [哇塞，居然真的有人吃黑红的饭？有没有内部人员出来说一下，乔沁真的因为黑红挣到钱了吗？]


    [别说了行吗，乔沁这种不会尊重人的人活该一辈子发不了财。]


    这种营销号底下杉秋的粉丝居多。


    唯粉本身就不太喜欢乔沁，这种视频和配文一发出来，粉丝立马就会出来给杉秋抱不平。


    乔沁有些心累。


    他都得了这么多好处了，人气有了，工作有了，甚至连豪车都有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在网上蹦跶，去消费她的人气啊？


    难道不应该问问杉秋到底要干嘛吗？


    之前合作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他俩的cp粉偶尔冒头说句话，现在没有了。


    cp粉都低人一等不敢出来了。


    乔沁收了手机，望向路边的车来车往的马路。


    温哲然离她确实很近，从挂断她的电话到车停在她面前，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乔沁打开车门，豆苗立马伸出小手让乔沁抱她。


    “妈妈！”


    “妈妈我接你回家。”


    “好呀。”


    乔沁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抱着豆苗一起系好安全带。


    “爸爸带你去哪玩了？”


    “有什么好玩的？”


    豆苗还没从出去玩的新鲜劲里出来呢，乔沁不问她都想唠两句，这会问她，她能兴奋的对着乔沁讲半天。


    “有哥哥一起玩。”


    “我们放火，哗哗的，然后火biubiubiu。”


    “飞高高的！”


    豆苗不是很会形容，也没记住温哲然说带她出去玩什么，就记得放烟花的时候哥哥给她点火，然后火苗一下子窜老高。


    乔沁很配合豆苗，也情绪充沛表情浮夸的回应她：“你们放火？”


    “放火多危险啊，你怕不怕？”


    “不怕！”


    “和哥哥一块很好玩！”


    “玩得开心就好。”


    话是这么说的。


    讲完这些以后，豆苗立马问乔沁：“妈妈我明天还能去吗？”


    乔妈带豆苗的时候，带她去哪都得询问乔沁的意见，这会温哲然带她，也还是和乔妈一样的流程。


    她能不能去乔沁说了算。


    所以豆苗也明白，有事得和妈妈商量。


    “你是明天想出去玩，还是想去找今天晚上这个哥哥玩？”


    豆苗思考片刻。


    小孩子忘性很大，今天一起玩，过两天没准就忘了。


    而且豆苗聪明，她和乔沁谈条件之前会权衡。


    “如果出去玩的话，妈妈你带我去哪呀？”


    “妈妈明天要出去工作，没法带你出去玩，只能让姥姥带你。”


    听见回答以后豆苗偏过头去看温哲然：“爸爸你能带我出去玩不？”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刚好能让温哲然偏过头去看一眼乔沁和豆苗。


    “爸爸也要上班。”


    “但是爸爸和妈妈不一样，爸爸可以带着你去。”


    上班这个词对豆苗来讲，很神秘，也很有吸引力。


    在她的印象里，乔沁一说上班，就要出去很久很久，一整天都不回来。


    她很想知道上班是干什么的。


    “妈妈，我能不能跟爸爸一起去上班？”


    “你真的想去吗？”


    “爸爸上班的时候没时间照顾你。”


    乔沁知道，豆苗只是听上班这个词觉得新鲜，她不懂上班是干什么的，所以才想跟过去看看。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玩玩具。”


    “行，那你和爸爸商量吧。”


    乔沁只是觉得，豆苗长大了，需要见人，得带她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可是她又身份特殊，没法亲自带着孩子往外走。


    这个时候温哲然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有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镜头不会过分聚焦到他身上，圈子里的人也比较干净，不会有能把孩子带歪了的人出现。


    孩子亲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十点了。


    豆苗出去玩了两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也累了，给她洗漱完，她自己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时候乔沁开始收拾自己，护发护肤。


    敷面膜时，乔沁习惯性找出手机，想放一首曲调柔和的钢琴曲，却在解开锁屏时看见了小张刚发来的消息。


    [我开始有点烦这个杉秋了。]


    [我们没惹他吧？他有病啊？总消费你做什么？]


    乔沁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点开热搜词条。


    果不其然看见了杉秋十几分钟前新发的帖子。


    文案也挺长的，大概是一些解释之类的：“吃饭的时候乔沁姐没什么别的意思，她是前辈，在工作上也指点了我不少，几次合作下来，我很感谢她，也很敬重她，请大家不要过分解读。”


    又是杉秋最惯用的那一套。


    看起来是示弱，实际上也在乱带节奏。


    上面的话没有任何澄清的意思，没有说乔沁没甩脸色，也完全不提乔沁说了两遍理解工作这一茬。


    反倒是搬出了“指点”这个词。


    隐含的意思就是，乔沁以前也这样对他，工作里更是没少给他委屈受，我们已经合作了那么多次了，大家别只盯着这一次看。


    以前这种事情乔沁从来都不回应。


    没话可说。


    解释反而会被曲解。


    而且饭局上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别人都三三两两的聊着，谁也没注意他们这边。


    她要是为这件事发表言论，立马就会有杉秋的粉丝出来说她潜规则。


    没准还得造谣说是她潜规则杉秋被她上边的老板发现，她才有前阵子的翻车。


    乔沁重新翻出小张的聊天窗口：[准备怎么解决？]


    [晾着吧，反正过不了多久这茬也就过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乔沁自己也清楚，她的名声早就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了。


    她以前是妈妈粉居多。


    妈粉不能接受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宝贝闺女忽然被爆出过离婚又生了孩子，再加上之前说她私生活不检点的各种谣言，她现在路人缘也差的离谱。


    这部网剧并不能帮她解燃眉之急，反而会出现各种对她不利的舆论。


    从定妆这里就已经让她明显的感受到了对她的针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小张那头很久没有回复消息。


    反而是温哲然敲响了乔沁的房门。


    在得到允许以后，温哲然端着热牛奶走进了乔沁房间：“我刚热好的，你喝完就早点睡。”


    乔沁应下。


    “网上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和许清妍商量过了，妆造会重新设计。”


    “杉秋那边你也不用管，一会我去处理就好。”


    乔沁望着温哲然，许久都没有接话。


    温哲然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是还有什么我没关注到的吗？”


    “我忽略了什么的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讲。”


    乔沁缓缓走上前，双手环住温哲然的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她所产生的情绪。


    她不需要多问，温哲然会妥当的替她处理好所有麻烦，不求她回报。


    像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骑士。


    “谢谢。”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


    沉默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温哲然安抚性的拍了拍乔沁的背，用低沉却轻柔的声音回应：“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


    “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讲，豆苗两周岁的生日快到了吗？”


    “二嫂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带着豆苗去温家过。”


    “办场生日宴，请和家里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一块过来。”


    “我看豆苗还挺喜欢热闹的。”


    二嫂之前说，会帮忙让温家接受她。


    但如果乔沁没记错的话，温妈最不喜欢像明星这种会抛头露面的工作。


    她没明着提过这一点，乔沁却能感受得出来。


    “我考虑一下吧。”


    现在网上对乔沁各种指指点点的评价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可这些辱骂和造谣都真实存在过。


    乔沁很清楚，人们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商圈的关系网里，和温家不太对付的人，依旧会揪着这些不放。


    到时候不仅仅是羞辱乔沁的事情，连带着也会一起看不起温哲然，觉得温哲然品味差，什么样的破鞋都会接手。


    这种话说出口没有成本，反正他们不是第一个讲出这番言论的人。


    不需要负责任，也让温家无从追究。


    温家父母都是比较老派的思想，他们可听不得这种议论。


    如果真的有乔沁预想的这种场面出现，别说修复关系，温妈温爸不让保安把乔沁拎起来扔出温家的大门，都算是对乔沁客气了。


    温哲然本来就是来询问乔沁意见的，她没有直接拒绝，就算是有同意的意向了。


    他自然不逼她。


    “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讲。”


    “好。”


    表面上虽然是答应了，但乔沁最明白，人心中的成见是难以消除的。


    就算温哲然再怎么本事通天，也控制不了外人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乔沁和之前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不怕外界对她的议论，只是听不得某些群体里的人对她高高在上的评判。


    把她当做物品。


    用轻蔑的语气，说她不过是个残次的。


    温哲然本身就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他不是山鸡，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别人高看他。


    可让乔沁融进这个圈子，就难如登天。


    很晚了。


    两人的交流到此结束，明天一早，就到了乔沁正式进组开始拍戏的时间了。


    临睡之前，乔沁看见许清妍给她发了消息：[不好意思啊宝宝，我这两天有点没时间注意网剧那个事情，我在国外呢。]


    [我已经交代好了要给你重新做妆造，你放心，我是最大的投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提和他们提就好了。]


    [我相信你的审美。]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乔沁出镜的形象漂亮，肯定要比之前那套暴发户的装扮就去挨骂要好很多。


    路人粉或剧粉并不会搞饭圈文化。


    而这些人才是市场的主流。


    就算许清妍投资的时候并没有多认真，但毕竟钱花出去了，她和乔沁就是同一条战线的人。


    互惠互利。


    乔沁礼貌性的回复了一句：[好的，谢谢。]


    第48章


    温哲然去上班的时间比乔沁要早一些。


    乔沁提前了半个小时带豆苗起床洗漱, 还专门给换上了豆苗最喜欢的那套小熊猫外套。


    孩子记挂着要和爸爸一起上班这件事，乔沁怎么摆弄她她都十分配合。


    虽然昨天晚上商量的时候，乔沁答应得很痛快, 但真到了要把女儿让温哲然带出去的时候, 她也还是不太放心。


    温哲然是她的前夫这一点, 在网上不是秘密。


    而且她亲口承认了她的女儿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就算她知道她不专门嘱咐, 温哲然也会思虑周全的将孩子保护好, 却也很难彻底放下心来。


    很矛盾。


    她这个做妈妈的一边觉得孩子长大了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也需要接触一下陌生的人, 一边又觉得, 外面太危险了，没有人能面面俱到的保障孩子绝对安全。


    温哲然看出了乔沁的心事。


    “今天去分公司, 办公楼里一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 还都是我比较熟的人。”


    “我和他们相处了有几年时间了, 他们是什么人品我大概有数。”


    “中午我会带豆苗回来吃饭的, 下午就把她给姥姥带。”


    “好。”


    乔沁没想反悔。


    只是她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镜头如果聚焦到了她的孩子身上，那一定会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和危险。


    “你处理工作的时候, 安排好谁帮你带孩子了吗？”


    “我们都说好了，工作的时候她自己坐旁边玩, 不需要别人哄。”


    温哲然回答完, 豆苗也像模像样的重复：“我根本也不用哄。”


    乔沁把豆苗教的很好, 是个听话懂事的小孩, 商量好的事情不会反悔，带出去也费不了什么心力。


    而且豆苗快两岁了，已经会自己在地上走两步了。


    只是因为大多数乔沁带着她的时间里都有事要忙，才图省事一般把她放在婴儿车里。


    豆苗喜欢跟着温哲然,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温哲然会处处顺着她，只陪同，不干预。


    司机已经提前等在门口，乔沁给温哲然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然后目送温哲然带豆苗离开。


    豆苗出家门的时候，还兴奋的回头，朝乔沁摆手：“妈妈再见！”


    送走父女两人，小张也恰好开车到了乔沁现在住的这个酒店门口。


    因为酒店离摄影基地很近，就不再需要乔沁提前很长时间出门。


    有许清妍这个主要投资方的打点，今天再到剧组，组里的人对乔沁的态度就恭敬了许多。


    虽然昨天也没有显得很怠慢和不耐烦，但或多或少态度上会有些不一样。


    今天化妆师主动询问乔沁想要什么样的妆容和造型。


    女主和男主是豪门联姻成婚。


    所以乔沁对角色的理解是，婚前富家女，婚后阔太太。


    这两个词和乔沁的生活挨不上一点边。


    乔沁脑子里能搜索出的，将这两个词贴在一起的人，只有温哲然二嫂。


    二嫂的形象也很简单。


    知性，温柔，举手投足间都能透露出一种矜贵的从容。


    不需要什么昂贵的首饰去衬托，穿衣打扮也很靠近普通人的生活，走在大街上，不会过分引人注目。


    所以乔沁对化妆师讲，想要清淡一些的妆容和不会假大空的复杂造型。


    化妆师几乎是在听清乔沁要求的下一刻就出声反驳：“女主和女配的形象怎么能过分统一呢？”


    “女配都已经固定了小白花的形象，你作为女主的演员，再毫不避讳的用大差不差的妆造，这剧还怎么拍啊？”


    这是脱口而出的两句话。


    化妆师话音落下，空气就陷入安静，化妆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这时化妆师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对乔沁的意见和不满似乎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


    但话已经出口，她也没有找补或者低头的意思。


    化妆师身旁的助理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姐，咱先按乔老师形容的化一下试试，到时候哪里和女配形象冲突，我们还可以商量着再改。”


    化妆师不光没听进去这个劝告，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粗暴扯回自己的袖子，又不知道是在朝着谁，翻了个白眼。


    乔沁没出声，小张却看不下去了。


    “你不愿意给改的话，你张嘴乱问什么？”


    “不是你先问的想化什么样的妆吗？我们还得猜到你心坎里，思考一下你爱化什么样的呗？”


    小张跟在乔沁身边的日子长，知道乔沁性格软，说不出太重的话来，所以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她来协商。


    但小张属于脾气好不好取决于对她说话的人有没有礼貌那个类型的。


    这化妆师没有很尊重人，小张也就没跟她客气。


    “你怎么说话的？”


    “都做演员这么多年了，不能跟同组别的角色撞造型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名声都烂成什么样了，还当自己是大腕呢？对人颐指气使之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踩了小张的红线：“你——”


    这边的争吵很快就引来了附近其他工作人员。


    于是立马有人上前来劝架，让他们别吵了，顺便还给乔沁换了一个化妆师和造型师。


    其实造型问题都可以商量。


    让小张气愤的主要原因是，乔沁在这种网剧的小剧组都要遭受冷眼，连一点对造型的话语权都没有。


    很多人都对乔沁带着有色眼镜。


    这样的日子估计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乔沁拍了拍小张的手：“算了，这不是已经换了造型师了吗。”


    刚和小张吵起来的那个化妆师在圈子里有点名气，有过一次红毯造型神图的战绩。


    现在到了这种小剧组干活，估计也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在有名气的明星那里受了排挤。


    小张清退了所有停留在化妆间的人。


    只不过在关门之前，似乎看见了刚从她们门前走过的杉秋。


    都是一个组的，未来还要共事一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正常，但小张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杉秋这个人，往乔沁面前凑的频率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而且总给人一种，他不怀好意的感觉。


    “我看过了，这个网剧只有二十几集，差不多两三个月也就可以拍完了。”


    乔沁点开日历算了算。


    还有二十几天就到了豆苗的两周岁生日，豆苗生日当天她需要请一天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等这个剧组拍摄进度过半，我就开始给你接新的项目。”


    “好，你看着安排就行。”


    再怎么说，乔沁也不至于接不到合作，只不过是项目质量参差不齐。


    越是名声不好，越接不到好合作，然后网上骂声一片，陷在恶循环的圈子里。


    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这种时候，不好听又让人听了高兴不起来的话，没必要非得说明白。


    新进来的造型师是个乔沁和小张都没见过的小伙子。


    一头红毛，穿着摇滚风的衣服，外加一双柳钉皮靴。


    一看就知道风格很张扬很大胆。


    小伙子很年轻，对乔沁也热情，一口一个乔姐的叫着，跟她商量妆容和造型的各种细节，尽可能的参考乔沁的意见。


    给她化妆的时候也一样，化两笔就要问她一遍她满不满意。


    做造型的时间有些久，等整体造型都完成，过去了三个半小时的时间。


    这次的妆容很简单，豆沙色的口红最有简约大气的感觉。


    长发用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肩膀上，一袭黑色落地拖地长裙外加小香风披肩，又搭配黑色细跟红底高跟鞋。


    造型没有任何浮夸感，却处处都在放大乔沁本身气质上的优点。


    小张一直在乔沁旁边守着，也是最先给出高评价的：“这次就好看多了。”


    “咱以前的辣妹风格虽然塌房了，但现在换的这种贵妇风格效果好的话，网剧播出以后也能狠狠圈一波新粉。”


    造型都是次要的，一张百搭又高级的脸才是核心出装。


    乔沁赶在午饭之前拍了一组新的定妆照。


    拍完以后很快就修图完毕，用剧组的官方账号发到了网上，然后乔沁再拿自己的账号转发。


    这次的评论区就正常了许多。


    [哇塞！！！我早就知道！我们乔乔这种大美女，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好高级的妆，是换造型师了吗？@乔沁工作室，赶紧把这个造型师挖过来给我姐做御用造型师！]


    [不懂你们为什么那么兴奋，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建议到我家来，让我仔细看看哪里比较需要改进。]


    随手翻了翻剧组官方号底下的评论，乔沁就退出了软件。


    这时她手机探出提示，私人账号里，艾霓给她发了消息，是一个帖子的转发。


    帖子标题是：“乔沁新剧定妆照修改版。”


    乔沁点进去看了一下。


    是艾霓惯用的修图风格，把定妆照的色调做了修改，又修掉了妆容上的细小瑕疵，对着衣服的质感也做了修改。


    去掉了廉价感以后，其实原来那套造型也不显得很丑。


    只不过本来就是对着“暴发户”这个标签拍的，这种感觉就很难拆掉。


    [乔乔宝宝别难过，我给你修了一下，你看是不是比剧组账号发的好看多了。]


    [如果实在拍的不好看，大不了我们粉丝就不看了，或者我们给你逐帧修。]


    [哎？？换新造型啦？那就好那就好。]


    [新造型很不错哦，加油哇宝宝！]


    几条消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乔沁的关心，乔沁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她不是很擅长表达情感，明明在屏幕外感动得一塌糊涂，到真的打字回复的时候，她也只回复了简短的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说：浅浅算了一下，大概还有个五六万字就可以完结了！


    第49章


    上午解决完了定妆照的问题, 下午就开始了正式拍摄。


    网剧时长短节奏快，向来秉承着早拍完早散伙的原则。


    因为是狗血三角恋，所以男女主和女配对戏的戏码特别多。


    乔沁其实特别不喜欢走雌竞路线, 觉得都是女生, 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争我抢。


    再加上她真的经历过婚姻, 知道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演起对手戏来, 和女配的演员对戏，就怎么都不自然。


    因为演戏本身就是在对着镜头展现自己, 当思维产生差异的时候, 就很难短时间内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演员和角色也需要磨合。


    乔沁要拍的第一场本来是和女配咖啡厅对峙的戏，但无论怎么做表情念台词, 都达不到导演想要的状态。


    中场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 决定让乔沁和杉秋先一起拍男女主的对手戏。


    都知道乔沁和杉秋已经合作过了很多次, 所以自然而然的觉得, 他们两个人搭戏，无论是从配合还是贴合人设的方面，都应该很快就能适应角色。


    两人也确实没让剧组失望。


    这部剧里, 乔沁和杉秋合拍的第一场戏，是男女主吵架的戏份。


    男主为了接白月光回国, 在中秋节这种重要的日子, 扔下女主和一大家子来参加家宴的长辈, 专门开车去了机场。


    女主一人应付长辈不说, 家宴里还有男主出轨这种风言风语传出来。


    女主面子上挂不住，给男主打电话发消息，威逼利诱的想把人中途喊回来，但男主在预订好请白月光吃饭的餐厅以后, 直接给手机关了机。


    这白月光也不是个老实的，和男主一起吃饭，还要专门拍照发朋友圈，搞得人尽皆知，生怕女主看不见一样。


    而后男主给白月光安排了住所，惦念着今天是中秋节，好歹还是要回一趟家。


    不是为了见女主，主要是爸妈在家里，这种日子口晚上连家都不回，他妈要大嘴巴子扇他。


    在这部剧的设定里，男主妈妈是个三观很正的婆婆，是站在女主阵营中的角色。


    男主回家以后，女主沉着脸在别墅一层的客厅等他。


    家宴已经散了，家里只剩下还在厨房收拾卫生的保姆，和独自等在家中的女主。


    女主是富家女，从小就有良好的涵养，自尊心高，眼里容不得沙子。


    以至于她见到男主时，还明知故问的以“你不回家，干什么去了？”作为开场白。


    男主也不狡辩：“哦，我发小的初中同学回来了，我去接她。”


    男主和白月光就是通过发小认识的。


    在发小知道男主和自己的同学有暧昧关系时，发小就很少出现在两人面前，生怕破坏掉什么平衡。


    中学时期，男主追白月光时异常顺利。


    两人甜甜蜜蜜的谈了三年多恋爱，最后因异地而分开。


    然后男主和女主联姻，白月光出国进修了很长一段时间。


    剧情和设定都有些老套，算是狗血霸总题材里被写烂了的东西。


    所以想出圈，就只能靠演员的知名度和演员与角色适配度。


    一定要演员本身，和角色的经历有相似之处，才能只要话题，靠网友的讨论而产生热度。


    与剧本身关系不大。


    女主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的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


    “是发小同学还是你的前女友？”


    “你今天让我很下不来台。”


    “我不相信你说出来的以后再也不和她联系了之类的话，所以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你说不出来，那我们就离婚。”


    乔沁饰演角色的时候，清晰的将所有微表情都展示在了镜头前。


    有条不紊，冷静自持。


    女主的人设就是这样的。


    像高傲的孔雀，决不允许自己的形象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本来是很正常的对戏，乔沁也在注意着形象说台词。


    但镜头转到杉秋面前时，杉秋却开始语无伦次，开始自乱阵脚。


    面对女主的高高在上，男主对女主长期管控积压下来的不满也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他应该对着女主大喊大叫，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私生活指手画脚，让她摆清楚自己商业联姻的位置。


    而且离婚这两个字，就像触碰到了男主的逆鳞，让他觉得，女主过分自以为是。


    就算要提离婚，也没有女人先张嘴的道理。


    镜头老早就对准了杉秋，导演也完全没有喊停的意思。


    杉秋没有演出男主角的跋扈，反而开始放不开手脚，连台词都说得磕磕巴巴。


    又是一段中场休息。


    导演将杉秋喊到一边，问他以前没少演这种少爷一类角色，对二世祖的驾驭程度应该很高才对，这次为什么连台词都说不清楚。


    杉秋给不出明确的答复。


    只是眼神一直在往乔沁的方向瞟。


    小张给乔沁递来一瓶矿泉水，顺便拉了椅子过来，坐到乔沁身边。


    而后小声的同乔沁交谈：“我刚才听见杉秋的助理在和场务聊八卦，说杉秋喜欢你很长时间了。”


    这句说完以后，小张还特意东张西望了半天，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才凑到乔沁耳边：“我还打听到，杉秋头上有老板，他的那辆豪车就是他老板送给他的。”


    那么长时间的舆论风暴，让乔沁听见老板俩字就开始应激。


    她不是很想谈论这件事情。


    她觉得别人的私生活和事业路上的选择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感兴趣。


    不过乔沁和小张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清楚小张是什么说话风格，和乔沁没有关系的事情，不会专门到乔沁面前来讲。


    于是便皱着眉等小张继续往下说。


    “男人一张嘴，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但是据咱们工作室初步了解，他上头那位，不是什么善茬，估计也有一点见不得你好。”


    乔沁愣了一下。


    她混娱乐圈的日子也不短了，按理说应该是没得罪什么人，也没遭到过谁的报复。


    她的风格相对来讲辨识度不算低，竞争对手不多，没有恶意竞争的情况出现。


    最主要的是，除了温哲然一家，乔沁和上层圈子里的人都不熟。


    最多只是有些比较难拿的项目需要乔沁去陪酒时，她在老板面前刷个脸熟。


    刷存在感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你知道是谁吗？”


    乔沁实在想不出，杉秋攀附的目标，能说出什么原因，来针对她。


    “上边圈子里的人，都是表示过的。”


    小张伸出手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我们上哪敢问人家的身份和名字去。”


    好的吧。


    乔沁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之前没出过手搞她，现在才开始做一些小动作。


    估计大概率是个想从她身上闹出些声响，来对着温家借花献佛的。


    都不认识，也查不出什么软肋来，除了有可能会对豆苗下手这一点需要乔沁专门防备，别的方面于乔沁而言都无所谓。


    这个话题刚结束，乔沁就见杉秋手里举着剧本，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姐，你介意我和你试下戏吗？”


    “可以啊。”


    乔沁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和她有对手戏的任何一个人在片场问她能不能先提前试一下戏，她都不会拒绝。


    杉秋年轻，也算是有些天赋。


    男主是那种听不进去劝告还脾气很大的少爷形象。


    不年轻，也不太担得起事来。


    人物很不讨喜。


    杉秋接下来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角色演下来，肯定要挨骂。


    但剧集毕竟是所有人一起努力才得来的成果，他还是对待得很认真。


    男主的台词不长，哪怕不是很刻意的去背诵，只要情绪到位了，也能一口气顺着说下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家里有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凭什么对着我指手画脚？我出去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杉秋说台词的音量不算大，但爆发力很强，把男主气急败坏的劲演的很好。


    “为了这场中秋家宴，我前前后后操持了快一个礼拜。”


    “难道来的那么多亲戚否是我家的吗？”


    “你当甩手掌柜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我求着你操办了吗？！”


    台词一来一回的说下来，两个人的情绪差不多都酝酿到位了。


    杉秋刚才的表现确实很好，至少比在镜头下手足无措好了很多。


    乔沁从不吝啬自己的肯定。


    导演注意到他们刚才的对戏，见这一场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便立马把人喊过来拍摄。


    有刚才的去铺垫，这一场的拍摄十分顺利。


    而这场戏拍完，影棚外的天早就黑了下来。


    而后便是卸妆收工的环节。


    乔沁和剧组的人分别，跟着小张到了化妆室。


    卸妆的流程还没开始，乔沁就收到了杉秋的消息：[不好意思啊乔姐，今天我拍得确实很一般，还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来对戏。]


    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需要配合的工作就无可避免的需要磨合。


    发这种消息太刻意了。


    乔沁看见这两行文字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杉秋后面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第50章


    乔沁和杉秋没加私人联系方式, 所以就算是发消息，也是杉秋的私人号给乔沁的工作号发。


    两人第一次合作时，杉秋还是个籍籍无名的酒吧驻唱。


    后来杉秋做过平面拍摄, 跑过龙套。


    他在乔沁拍过的一部大型古装剧中当群演太监时被隔壁组导演选走, 才有了个演配角的机会。


    那会他不懂签公司, 没有助理, 也没有圈里人应该知道的各种“常识”。


    他和乔沁接触得早, 乔沁最开始也没有很大的名气。


    而且乔沁的工作号有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管理，在杉秋提出想加私人联系方式的时候, 乔沁也就随口拒绝掉了。


    在乔沁的思想里, 她和杉秋不熟，也没准备深交。


    秉着在娱乐圈里不随意得罪人, 且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帮忙的原则, 乔沁没有单方面切断和杉秋的联系, 但时间长了, 她也不是很愿意应付。


    她不想下了班还虚情假意的和杉秋客套。


    工作号最明显的好处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非工作时间不回复。


    杉秋后面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吧。]


    [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带朋友的。]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把你当前辈，觉得我们合作了这么多次, 你关照了我这么多, 我也应该请你吃个饭。]


    乔沁随便看了一眼, 就将手机息屏装进包里, 跟着小张一起驱车离开摄影基地。


    上面那几条消息，明摆着一句一个坑。


    拒绝掉杉秋的请客，乔沁会因为没否认自己关照后辈被骂耍大牌。


    客客气气的说没做什么，不用请客, 那又要被说营销完了就卸磨杀驴，钱捞够了就撇清关系。


    都是吃同一碗饭的，都知道人言可畏。


    乔沁从来不针对圈子里的谁，有了女儿以后更是一丁点麻烦都不愿意沾染上身。


    杉秋要是真的有眼色，就应该在了解乔沁为人的情况下不要发这种让两个人都难做的消息。


    其实除了嫌麻烦以外，乔沁不回复的主要原因是，她觉得杉秋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对她莽撞示爱的小年轻。


    他懂了很多东西。


    更像是目的并不单纯的蓄意靠近。


    在没有搞清对方目的的前提下，乔沁不会主动做表明态度的这种蠢事。


    小张开车把乔沁送到了酒店楼下就离开了。


    温哲然今天有事在公司加班，说开完了会才能回来，大概得晚上十点多，让乔沁困的话就早点睡。


    在这条消息之前，温哲然还给乔沁发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要给豆苗办两周岁生日宴的方案。


    说白了，生日宴这种活动，根本就不是办给自家人的，都是面子，是态度。


    办生日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告诉上层圈子，温家承认了乔沁生下的这个女儿，也因为小孩的关系，温哲然和温家缓和了关系。


    办完以后能止住不少流言蜚语。


    所以哪怕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隆重，也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但这个风光的前提，是流程繁琐。


    两岁的小孩不一定有那么大的精力去应付生日宴，再加上豆苗几乎只见过和乔沁相熟的人，乔沁怕豆苗根本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


    她把顾虑都讲给温哲然，温哲然那边好久没有回复。


    觉得他可能确实有事情要忙，乔沁也就没有专门再等。


    乔沁回去的时候，乔妈正带着豆苗读童话书。


    因为要给豆苗办生日宴，乔沁觉得这件事情需要跟豆苗商量一下。


    所以等乔妈把正在讲的故事念完，乔沁才把豆苗抱到自己身边来。


    豆苗不懂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但对乔沁手机里摆出来的图片兴致很高。


    问乔沁摆出来的造景是什么地方，问乔沁能不能带她过去玩。


    “宝宝，你喜欢两个伯父和二伯母吗？”


    “喜欢。”


    “伯母给我买好看贴纸。”


    豆苗是个很爱美的小姑娘，喜欢看着乔沁倒腾一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想跟乔沁一起敷面膜。


    乔沁给她找漂亮衣服穿，她能高兴一整天。


    她好像天生就对漂亮的东西有很高的兴趣。


    这个年龄的小孩单纯，谁给她提供了她喜欢的东西，她就喜欢谁。


    “那如果伯父伯母和爷爷奶奶一起给你过生日，还有很多叔叔阿姨也会来，你愿意去吗？”


    乔沁看见豆苗犹豫了。


    “很多是多少？”


    “就是……院子里都站满人。”


    也许是乔沁总是带着豆苗躲躲藏藏，给豆苗灌输了一种不能去人多地方的心理暗示，以至于豆苗听见乔沁的形容时，愣愣的看了乔沁半天，都没能给出回答。


    乔沁知道，她没有说不去，就肯定是想和大家一起过生日的。


    但人太多，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会害怕。


    “妈妈。”


    “我们能不能只和伯父伯母一起过？”


    豆苗说话发音不那么标准，但乔沁听得懂。


    这下轮到乔沁沉默。


    看豆苗这个反应，估计温父温母应该是没有多重视她，就算是已经互相见过面了，也没有表现出喜欢豆苗的意向来。


    他们不接受乔沁，乔沁是知道的。


    孩子没有对爷爷奶奶表现出十分抗拒的情绪，也能说明对方没有把不喜欢她明目张胆的摆在脸色上。


    可是乔沁心里始终有根刺。


    “那你是希望爸爸妈妈带你单独过生日，还是想和爸爸回家过生日？”


    “和爸爸回家的话，会有很多人一起。”


    这话问完以后，乔沁本来以为豆苗大概率会选择要爸爸妈妈单独带她过。


    但豆苗喜欢热闹，喜欢和她没见过且不太熟悉的人接触。


    把活泼好动的小孩禁锢在只有卧室和卫生间的酒店，对小孩来说有点太压抑了。


    “如果和爸爸回家，妈妈你跟我一起吗？”


    “当然。”


    “那我们回家过。”


    乔沁这么说，豆苗自然也就顺着乔沁的话用着同样的称呼。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叫回家，对于家的概念也不是很清晰。


    偏偏这里面蕴含的复杂关系太多，乔沁也没法给解释。


    这个话题揭过去以后，很快就又到了豆苗睡觉的时间。


    乔沁在剧组里有工作，温哲然也恢复了以前那个天天开会且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的状态。


    两个人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实在不多。


    有的时候温哲然晚上下班早一些，会和豆苗商量着去二哥二嫂家吃饭，还能带着豆苗和二嫂家的小孩玩一会。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乔妈带着豆苗在酒店里待着。


    酒店里绝对没有摄像头。


    被保镖层层围起来看守，也不存在狗仔能溜进来拍照的可能。


    而且为了让豆苗待得不那么烦躁，乔妈带着豆苗都是一天换一间好几套房住的。


    乔沁没有回复杉秋的消息，第二天到了剧组，他也很识趣的没有再提起这码事。


    适应角色，和对戏的演员磨合，一整天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第二天再到剧组，就都照着赶进度的速度开始工作了。


    各式各样的角色乔沁拍了不少，实话讲，这个女主角对她而言饰演难度并不高。


    做好造型以后拍摄很快开始。


    女配的演员将装柔弱绿茶，实际上颇有心机的那种劲演的很好，这边刚和乔沁吵吵嚷嚷了半天，又是威胁又是阴阳怪气的，转头就能出戏，换一个场地对着杉秋立马切换状态，演恋爱脑少女。


    第二天的拍摄很快就过去。


    合同上签的是三个月的拍摄期限，虽然剧集整体不长，剧情点和场景却很多。


    拍摄起来也实在不轻松。


    今天乔沁结束工作以后，到摄影基地门口，立马就看见了提前将车停在门口等她的温哲然。


    乔沁戴好口罩，刚准备走过去上车，就被从身后追出来的杉秋拉住袖口。


    “乔姐，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请你吃饭吧。”


    “我们都合作了这么多次了，我还没单独请你吃过饭呢。”


    乔沁皱了皱眉。


    她想不明白合作次数多和没有单独吃过饭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但她自认为和对方没有很熟，也不愿意私下还有什么交集。


    “抱歉，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要忙。”


    只以有事要忙拒绝，没有改天再说之类承诺。


    乔沁不想和杉秋多说什么，也担心两人在摄影基地门口这种显眼地方拉拉扯扯会被人拍到，然后营销号再胡乱带舆论节奏。


    “你最近不是没有别的项目了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孩子带着一起，我也想见见你的女儿呢。”


    这两句话真的冒犯到极点。


    让乔沁对杉秋这个人的好感度一下子掉到负数。


    能轻而易举的说句她没有接别的项目，说明在用各种方法打探她的消息，还一语双关的内涵她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那个身价挑各种各样的本子了。


    前面无论闹成什么样，乔沁都想尽办法的捂着有关于女儿的消息。


    明眼人都知道乔沁根本不愿意别人见她的女儿。


    这两句话彻底踩进了乔沁最不可触碰的雷区。


    “你放手。”


    杉秋拽着乔沁袖子的力气极大，乔沁第一下根本没能甩开他。


    他也更得寸进尺，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乔沁的手腕。


    “你根本也没什么要紧事对吧？”


    “那跟我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呢？”


    “还是说，你只是在专门的躲着我？”


    他知道乔沁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被拍，也知道这几秒钟的肢体语言足够营销号胡编乱造很多东西出来。


    他确实故意。


    也没准备为难乔沁很长时间。


    只要乔沁给他一个态度，他就能很慷慨的放她离开。


    “这么想吃饭啊？那不如跟我去吃好了。”


    乔沁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走下来的温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