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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8

    第61章


    温愉微微一怔, 被院长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她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给傅修屿道歉:“傅总抱歉, 我走路没看路。”


    差点儿忘了这不是在家里,是在院里。


    傅修屿也不是她的新婚丈夫, 而是高高在上的——慈善家。


    傅修屿笑了。


    “没关系。”


    他想知道温愉到底在想什么?一副愣愣的模样。


    温愉走在前面带领傅修屿和院长参观, 很多地方她不太熟悉, 介绍起来有些生疏。


    傅修屿道:“温老师好像对这里不太熟悉。”


    温愉:“……”你说呢?


    一共就上了六天班, 中间还休息了九天,我熟不熟悉你能不知道吗?


    “温老师是今年考进来的,非常优秀的一位员工。”院长和蔼地介绍她,“以前是在友爱医院做特教老师的。”


    “哦。”傅修屿拉长了尾音,慢条斯理道, “原来如此。”


    温愉点点头,微笑:“是的,不知道傅总还记得吗?去年五月您在友爱医院参加剪彩仪式,我也在现场。”


    傅修屿站得笔直,人瘦又高,十分出挑。


    “没印象了。”他说。


    温愉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他竖个大拇指:您行。


    “不记得是正常的, 毕竟都过去一年多了。”


    “你刚才不是说——”他忽然抬眸,慢条斯理道,“初次见面?”


    温愉说是也不对, 不是也不对。搞得她好像很爱说谎?


    “不好意思傅总。”温愉耐心解释,“我没印象了。”


    “哦。”


    她看见陈助理在笑。


    “温老师记忆不太好?”傅修屿故意这样说,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情的变化。


    院长率先回应道:“温老师这段时间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很辛苦。”


    “嗯。”傅修屿会给院长面子。


    院长人不错, 即便是在捐款者面前,也会有意维护温愉。傅修屿很满意。


    院长看了一眼温愉,年轻漂亮,神采奕奕。这种姑娘容易受到各种年纪、各种阶级男人的青睐。


    她不由得为温愉捏了一把汗,让温愉走在前面,继续介绍,自己则是有意站在了傅修屿和她之间。


    温愉对此毫无察觉,傅修屿倒是看得清楚。


    那天签订完合同,院长十分开心。温愉并不在现场,她是在傅修屿离开之后才接收到了他的消息。


    傅修屿:「我觉得你如果不干这个的话,还可以干点别的。」


    温愉诧异:「比如?」


    傅修屿:「比如导游或者博物院讲解员。」


    温愉眯着双眼,唇角却是笑着的,她一点儿都没生傅修屿的气,虽然他今天确实挺气人的。


    温愉回他:「你也可以搞点兼职。」


    傅修屿:「?」


    温愉:「做演员,保准拿影帝。」


    傅修屿回她一个字:「切。」


    好像真就那么不屑似的。


    真的太搞笑了,演员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但傅修屿绝对行,不仅颜值超高,身材超好,人还特装。


    温愉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她不再想今天发生过的事情,而是在看傅修屿给她发来的这个“切”字。


    很生动,也很不像他的风格-


    岑渡听说了温愉的事情来找傅修屿。


    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吊儿郎当地笑:“可真行啊傅总,听说你老婆把你后妈给打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你听谁说的?”


    “都传遍了好吗?”岑渡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孙晴挨打有意思,温愉打她更有意思,整个事儿就是有意思得不行。


    傅修屿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温愉和他说过,岑渡不喜欢她。


    其实傅修屿觉得,倒不是不喜欢,只是岑渡这人嘴欠,和他好友多年,温愉家境普通,所以她不是岑渡平时会接触到的女生,但那和他没关系,只要他对温愉恭恭敬敬就行。


    岑渡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道:“温愉看着不像会打人的人。”


    说完了又笑:“你怂恿的。”


    “没。”傅修屿更正,“别乱说。”


    温愉和陈娅丽去找孙晴对峙的时候傅修屿并不在场,但以他对温愉的了解和曾经亲眼看到过的画面,他觉得温愉做这件事绝对不需要任何人怂恿。


    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但不是不能抗事的女孩。


    相反,傅修屿觉得温愉挺能抗事的,不管是年幼丧父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还是职业选择、进入婚姻,她是个说一不二切不会回头的人。


    这点儿,傅修屿是很欣赏她的。


    “你不了解她。”他对岑渡说。


    “我肯定不能了解啊。”岑渡说,“我了解不就坏了!”


    傅修屿看他一眼:“你了解也没事,温愉看不上你。”


    “别……你什么意思啊?!”傅修屿这话岑渡就不爱听了,聊天就聊天,怎么还人身攻击呢,看不上他——搞笑!


    “我也不喜欢温愉那样的啊。”


    “更好。”傅修屿说,“不喜欢就别见,以后都不要见面。”


    省得温愉闹心。


    “见色忘友的东西!”岑渡生气了,傅修屿说这话太伤人心了。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温愉。”傅修屿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她是我爱人,所以你如果真的不能做到百分百接受她,干脆以后就不要见面,温愉和我说过你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不舒服,所以这一切她是完全能够感受得到的。”


    岑渡正襟危坐。


    这怎么突然说得这么正经?他本来只是想和傅修屿八卦一下的,这一下搞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倒也没有……”他想了想,说,“不喜欢她。”


    “嗯。”傅修屿知道。


    岑渡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如果因为温愉影响到他和傅修屿的关系,那他是不是也太冤了?


    “我一开始就是觉得你们差别太大了,懂吗?”岑渡斟酌用词,“家境。”


    傅修屿看着他。


    “所以我不知道她和你结婚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岑渡抿了抿唇,佯装不在意地解释,“你知道的,这种人很多。”


    “温愉不是。”


    “我知道她不是。”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温愉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隐婚,而且他看得出来,和她结婚后,傅修屿变了许多。


    ——变好了许多。


    “看来你真的是——”


    很认真。


    岑渡忽然意识到,关于傅修屿对温愉很认真这件事情,他已经不止一次确认了。


    傅修屿:“什么?”


    “没。”岑渡说,“改天见一面吗?请你和温愉吃饭,好久不见了。”


    “不是才见?”


    “是吗?”岑渡耸耸肩,“忘了。”


    “来吧。”傅修屿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我请你。”


    “那怎么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怕你老婆打我。”


    “?”


    “开玩笑。”岑渡做了个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他这次是真的开玩笑!-


    温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岑渡眼中落了个“彪悍”的形象,她的工作渐渐步入正途,短短几天里和同事们的交流比之前一周都要多,院长似乎很喜欢她,隔三差五叫她去办公室,有时还只是给她一点零食和小礼物,比如圆珠笔和笔记本什么的。


    她在三人群里发消息:「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闲暇时候,她还给温想打了视频电话,两地时差相隔并不算久,温愉每次都卡在温想和林兰白天的时候视频,就是想看看他们去过了哪些地方,看过什么风景。


    温想说:“这里的人长得真好看。”


    温愉问他:“有帅哥吗?”


    “有,特别多。”


    挂断电话,温想就给温愉发来了许多照片,是他还有林兰和国外年轻帅哥美女的照片,他们笑容满面,看起来很快乐。


    温愉总是在开心的时候联系林兰,在她深陷停职风波时,她从未想过要告诉他们,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她想。


    那天下午她回到家里,意外发现院里停了一辆不属于傅修屿的新车。


    ——“换新车了?”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进门看到的,便是不属于傅修屿的背影了。


    “?”


    温愉一个字没说,看着岑渡。


    “回来了?”岑渡嘴角扬了扬,十分温和地说,“今晚我在你家吃饭,您不介意吧?”


    温愉:“???”


    “请不要用这种见鬼的表情看我好吗温愉小姐。”岑渡唇角弧度不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温愉摇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您请坐。”


    “别客气。”岑渡说。


    温愉没看到在厨房的傅修屿,她现在急需上楼缓和一下心情。


    真的见鬼了,岑渡好像换人了!


    “我先上楼去换一下衣服。”温愉掖了掖鬓角随发,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泡上了楼梯。


    岑渡:“……”吓到她了吗?


    他两手一摊,这可真的不能怪他。


    傅修屿煲的汤快好了,他穿着一件极其宽松的黑色毛衣,锁骨清晰可见。袖口推上去堆积在小臂处,青色血管蜿蜒向上。


    他走过来,问:“温愉呢?”


    岑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上楼了。”


    傅修屿瞥他一眼:“你说什么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岑渡说,“有您坐镇,我哪敢啊。”


    岑渡保证,他说这话是真心的。


    傅修屿什么都没说,抬脚走向二楼。


    岑渡在楼下又喊了一遍:“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温愉听到了,她正准备下楼,开门的瞬间傅修屿站在了门口,吓了她一跳。


    “换衣服了?”傅修屿靠她靠得很近。


    温愉点点头:“对啊。”她手指向下点点,“岑渡也在?”


    “对。”傅修屿解释道,“他就吃顿饭,很快就走。”——


    作者有话说:岑渡:?好哥们


    第62章


    温愉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一瞬间就能才到傅修屿是因为她才这样说的。


    “想待多久待多久。”她笑笑,“就算在这里睡觉我也不会介意的。”


    傅修屿看着她说:“我介意。”


    虽然岑渡从小和他一块长大,但现在他和温愉结婚了, 留一个如此正常的成年男性在家留宿,傅修屿还是很介意的。


    “说不定人家不想在这里睡觉。”


    “那样最好。”


    温愉和傅修屿下了楼, 岑渡看见她, 竟然十分有礼貌地站了起来。


    温愉觉得岑渡的起立或许和她没关系, 因为傅修屿就在她身边。没想到对方下一句就是:“温愉老师, 上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温愉受宠若惊,“你也辛苦。”


    大老远从鲸屿跟到家里,吃完饭还得回去,论辛苦还是得岑渡。


    岑渡没话找话:“听说你进了新单位。”


    “福利院。”温愉如实回答。


    “等闲了可以给她单位里捐点钱。”傅修屿不紧不慢道,“岑总的大气人人皆知。”


    “小事儿, 给小孩子捐钱捐爱心,那是我力所能及的。”岑渡被傅修屿三言两语哄得开心了,当即就要向温愉打探她单位的具体位置。


    温愉虽然对拿人钱财一事向来手软,但这是造福人类的事情,她便报上了单位具体名称和位置,还十分贴心地对岑渡说道:“你可以向傅修屿取取经,毕竟他才刚捐不久。”


    “吆。”岑渡望过去, “好心人啊。”


    傅修屿颔首。


    岑渡:“我得学习您的优良美德。”


    这边三人在聊天,那边阿姨已经将饭菜一并端到了桌子上,呼唤他们过来吃饭。


    傅修屿小火煨的鸡汤香醇浓厚, 温愉率先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真好喝。”


    岑渡也紧接着:“这手艺,不比五星级差啊。”


    转而又问:“温老师,和修屿结婚感觉不赖吧。”他别有意味地问, “是不是方方面面都不错啊?”


    温愉一时语塞,脸颊微红。


    不能怪她想多,岑渡这人总是这样,说话不清不楚的。


    但傅修屿却没说什么,而是手臂搭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温愉淡声反问岑渡:“你觉得呢?”


    “他在问你。”傅修屿提醒她,“你得先回答他的问题。”


    温愉知道躲不过了,没想到傅修屿也在等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


    “是什么?”傅修屿又出声。


    “方方面面都不错。”温愉小声回答。


    岑渡挑挑眉,啧了一声。


    傅修屿则是心满意足地动起了筷。


    安静吃完饭,就到了岑渡的话口了。


    他今天格外喋喋不休。


    虽然温愉对岑渡的印象之一就是呱噪,但他可不是谄媚之人。今天她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可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的了。


    总之,异常。


    “岑总。”温愉讪讪道,“您今天好热情。”


    “是吗?”岑渡两手一摊,“没有吧。”


    “有。”温愉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您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岑渡嘿嘿一笑:“咱们俩是好朋友。”


    温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才算好。


    傅修屿看了一眼岑渡,轻咳了声:“收着点。”


    “得嘞。”岑渡顿时收了笑容,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姿态随意地向后一靠,“您早说啊,我嘴皮子累的很。”


    温愉:“……”


    变那么快?


    霎时,岑渡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温愉笑笑:“温老师,改天我去你们单位捐款,你可得出来迎接我。”


    温愉:“一定。”


    温愉猜测傅修屿一定和岑渡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对她态度转换如此之大。其实对于她而言,外人的态度并不是最重要的。


    岑渡这人,话一直都很多。


    “对了温老师,你能和我聊聊打孙晴的事儿情吗?” 岑渡说,“我特好奇。”


    “……”温愉说,“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你为了修屿两次大战孙晴这事都传开了。”岑渡安慰她,“放心吧,他们都不会觉得你彪悍。说说吧,到底什么细节?”


    温愉看得出来岑渡是真的很好奇了,但这让她怎么说?孙晴着实气人,但她也的确动手了,说出去真显得她为人莽撞,做事不计后果的。


    “我能不说吗?”


    “您最好还是说说。”


    岑渡真想听当事人亲自叙述,傅修屿是绝对不可能多说的。


    没想到温愉也不是大喇叭。


    温愉看了一眼傅修屿。


    傅修屿低声道:“打她是因为欠打。”


    “你之前还被别人打呢?”岑渡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你也欠打?”


    “那不一样。”温愉为傅修屿说话,“别人打傅修屿,要向傅修屿道歉,我打了孙晴,孙晴还得向我道歉,她举报了我,差点儿害我丢了工作。”


    “这样啊。”其实事情真相在他们那群人里传的也差不多了。


    傅清和和孙晴在一起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来发生了什么,旁人看得清楚。


    所以当温愉说出了真相,岑渡反倒还不敢附和了。


    温愉想为自己发声。


    “但是我打她,不是因为工作被举报。”温愉表情认真地说,“我已经做好转行或者辞职的准备了。”


    她承认在一开始停职的时候,心情非常差劲,但是后来,温愉就想开了,就算是真的失去工作又能如何。她有手有脚,年轻努力,一个工作不行,就再换一个方向,她不信自己次次都会这样倒霉。


    真正让她动手的原因,其实和第一次见到孙晴时一样。


    “她太嚣张了,她不尊重傅修屿,也不尊重我和傅修屿的妈妈。”温愉小声嘀咕,“她就是该打。”


    岑渡还真是对温愉刮目相看了。


    他竖了个大拇指:“挺好。”


    “见笑。”温愉很羞赧,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和岑渡不熟。


    那天晚上,岑渡吃完饭就回家了。离开之时,傅修屿提醒他:“别忘了。”


    岑渡:“什么?”


    傅修屿指了指温愉。


    岑渡顿时会意,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捐款啊,放心吧,行善积德,我义不容辞。”


    傅修屿不太喜欢别人来家里,事实上,他已经独居多年,在没有遇到温愉之前,他甚至不能想象和别人同居。


    今晚感觉还不赖,他能感觉到温愉的开心。


    “岑渡今晚好奇怪。”这是温愉送走岑渡后,说的第一句话。


    “奇怪吗?”


    “很奇怪。”温愉后知后觉地说,“他竟然叫我温老师,他可从来没叫过我温老师。”


    “那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喜欢。”温愉小声说道,“挺好的。”


    傅修屿唇角上扬,低声道:“好的,温老师。”


    温愉去楼上洗澡,她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歌。不知道傅修屿对岑渡动用了什么方式,她能感觉到岑渡的变化是由心的,也许是被她的“武力”折服了。


    温愉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只要是好的改变,她通通接受。


    进浴室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温愉拿起手机来看,竟然是许均年发来的消息。


    许均年问道:「温愉,在吗?上次托你问傅总的事情,你帮我问了吗?」


    温愉下意识咬了一下唇。


    这段时间太忙,她把这件事忘干净了。


    她回复道:「不好意思许均年,我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问他,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一下我再回复你吗?」


    温愉等了一会儿,许均年没回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惴惴不安。大概是曾经和许均年绝交过,却因为自己的私事再次联系上了,而且是她主动联系,所以对于对方的请求她并不能拒绝,那样的话显得她尤为自私。


    不过只是问一下的话,如果傅修屿拒绝,那就不算是她的过错了。


    温愉放下手机,转身进入浴室。


    傅修屿进来的时候,听到了浴室里的淅沥水声,声音很小,但他能想象道里面的场景画面。


    他径直走向窗前,还没做任何动作,搁置在浴室门口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是温愉的手机,也是他熟悉的音乐。


    他走过去,看到屏幕上的备注——许均年。


    顿时眉头紧锁。


    浴室里仍然水流声不断,温愉没听到声音,更不知道傅修屿已经将语音通话接起。


    他没说话。


    对面的许均年亦是沉默,几秒钟后,才开口道:“温愉,你在忙吗?”


    “你找她什么事?”


    许均年惊了一下:“傅总?”


    傅修屿已经脸色不好了,他印象中温愉已经拉黑了许均年,所以是什么时候拉回来了?


    他仍是不说话,更不想说话,但也没有挂断。


    “傅总是您吗?”许均年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比起温愉,他更想直接联系傅总,然而当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像是口齿不清般含糊道,“我、我有话想对您说,您有时间吗?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傅修屿毫不客气道,“我警告你,不要再联系温愉,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傅修屿气得太阳穴胀痛,他威胁了许均年,不威胁许均年他或许连淡定都无法保持住。如果连他都没资格去驱逐温愉身旁的花花草草,那谁还有资格?


    许均年再次打来电话,傅修屿只是盯着屏幕上的文字。


    他向来是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不管经历什么事情,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很好的保持沉着。


    这是他第一次想发火。


    许均年,当初就该直接搞垮他,而不是给他留了一口气,让他还有精力来骚扰温愉。


    第63章


    温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傅修屿正躺在床上看书。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腿,交叉而直。男人指骨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全英文书,温愉看不清上面的字, 她微微抬眼看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表情里有一股阴沉的严肃。


    温愉没有多想。


    吹干了头发, 做完护肤, 她才拿起手机看见对话框里的未接语音通话。


    是许均年打来的, 一个未接, 一个通话三十二秒,都在她发给许均年那条消息之后。


    温愉愣了一下,顿时开启大脑风暴。


    谁接了许均年的语音通话???


    温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什么都没有做,迫不及待地给许均年发去一条消息:「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许均年:「是温愉吗?」


    温愉抿了抿唇, 不是她能是谁呢?


    许均年的这条消息,让她彻底明白了,刚才有人接了许均年的语音通话。


    而这个人,只能是傅修屿。


    许均年又发来消息:「刚才是傅总接的。」


    温愉闭了闭眼睛,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我刚才在忙,他说什么了吗?」


    许均年:「傅总让我不要再联系你。」


    温愉按灭了手机屏幕。


    结婚一年多以来,温愉很少有面对傅修屿时感到慌乱的时刻。


    也许有过, 也许很多,但那是很久之前,她都快忘了这种感觉。


    许均年的消息继续涌进来。


    许均年:「温愉, 我不是故意的。」


    许均年:「傅总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像是生气了。」


    许均年:「温愉,我只是想让你帮忙问一下傅总,如果实在不可以的话, 就算了吧。」


    许均年:「抱歉打扰到你。」


    温愉感觉有一股浊气在胸口起伏,虽然她刚洗完澡,全身上下都香香的,但还是被许均年茶里茶气的话语给膈应到了。


    温愉礼貌回应:「好。」


    她还专门引用了许均年“算了吧”那一句长话。


    关掉手机。


    傅修屿不会生气了吧?


    不至于。


    也许会为此感到不快。


    温愉挠了挠脸颊,侧过身体看向他。


    男人仍是面色严肃地盯着书看,不看她。


    他应该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但就是不看她。


    温愉换了一件吊带睡裙走进房间,傅修屿的视线终于移到了她肩上。


    温愉抿了抿唇,特地在上床的时候向他的方向躬了躬身子——


    “怎么了?”


    “没什么。”


    他主动开口说话了,温愉对着他笑,看起来理直气壮。


    傅修屿蹙眉,偏过脸去。


    “你心情不好吗?”温愉笑意盈盈地靠近他。


    “你说呢?”


    “是因为……”温愉不知道傅修屿听到她说“许均年”三个字会不会生气,她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什么?”傅修屿放下了手中的书,决定和她好好聊聊。


    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过分的话,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很不爽。


    他的不爽已经延续了很久,温愉但凡能够注意他一点,就应该不难察觉到。


    “傅修屿,我想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接我电话了?”


    “对,怎么了?”


    还真是他?


    温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很快恢复神色,她试图在傅修屿的表情里看到一丝不对,很庆幸她看到了,傅修屿的确和之前不一样。


    她还记得岑渡刚走那会儿,他的眼睛还没有这样阴沉。


    “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可以。”傅修屿双手交叉置于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温愉点点头,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着急,也很认真:“之前被停职的时候,我怀疑过许均年,那时候我很无聊,也不想告诉你我被停职,在经过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联系了他。”


    “他回复我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我都已经把他拉黑了,就不该再联系他。但是他已经同意了我的见面邀请,于是我就去赴约了。”


    “赴约之后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被停职的事情,他说了很多他项目的现况,包括机械天堂已经解散,还有他正在做的新项目,他托我问你,还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温愉还没说完,傅修屿开口了。


    “你并没有告诉过我。”


    “对。”温愉着急解释,“是因为我忘记了。”


    她很快就知道了停职是因为孙晴而不是其他人,精力也被孙晴全部吸引,把许均年托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再见的。


    温愉真心后悔。


    如果早知道这样会引得傅修屿不满,她就更不会和许均年见面了。


    傅修屿冷声道:“你知道我讨厌他。”


    “我知道。”不光如此,你还嫉妒过他。


    这些话温愉不敢说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


    明明是生气的脸,可还是那么好看,高挺的鼻梁,干净紧致的颊面。她抿了抿唇,又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感觉心里有一点儿痒痒的。


    “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没有意外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婚,除非你有了别人,这个我不能忍受。”


    傅修屿的认真令温愉感到诧异。


    温愉正襟危坐起来,她跪坐在床上,距离傅修屿很近,她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暧昧神色,全是认真。


    “我也是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婚!除非你有别人,这个我同样不能接受!”


    温愉把傅修屿的话重复了一遍,因为她和他想得一样。这是他们能够走到一起的契机,也是他们彼此相爱的原因。


    “拉黑他。”


    “我保证。”温愉在傅修屿的注视下完成了这一举动。


    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其实她很害怕傅修屿为此感到失望,对她产生排斥。


    因为许均年产生这样的结果,她会觉得很冤枉。


    想到这里,温愉忽然红了眼眶,她好难过,因为傅修屿心情不好,所以她很愧疚。


    因为她能感知到傅修屿对她的爱意,所以她心疼他的情绪。


    傅修屿看见她哭了,心里忽然钝痛了一下。


    他虽然心情不好,但见不得温愉哭。


    “别——”


    “别什么?”温愉双眸微红地看着他,满脸乖巧,像一只洁白的小兔子,就这么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复。


    “别哭。”傅修屿伸出双手,拥她入怀,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了句,“抱歉。”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的。”温愉摇了摇头,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儿,叹了口气,说,“有点儿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联系——”


    “别说了。”傅修屿不想再从温愉口中听到其他男性的名字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占有欲强得可怕。


    但凡是听到这个名字,都气不打一处来。


    温愉后悔与许均年见面,也深刻意识到自己并不该与他往来,更不要妄想傅修屿还会帮他投资。


    傅修屿别开了脸。


    温愉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亲吻他的脸颊。她够不到他的唇瓣,,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轻啄他的脸,上面有细小的胡须,必须要肌肤相触才能感觉得到。


    傅修屿声音不悦,却没有躲开,他抬手护着温愉的后背,防止她因为重心不稳而歪倒。


    “你干什么?”


    “我给你道歉啊。”温愉轻轻地说。


    傅修屿没有回话,只是垂着眸看她,她穿着一件十分清凉的吊带睡裙,漏出一片莹润雪白的肩膀,还有别的。


    他忽然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然后下一秒,温愉笑嘻嘻地抬起脸,对上他的视线。


    那笑容里带有一丝讨好意味,好像他不说话或者不动的话,对方就会一直这样。


    傅修屿不想从温愉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他关掉了灯。


    但这不代表他气消了,他只是不想让温愉难过。


    傅修屿比以往都要压迫,男女之力差距太大了,温愉知道以往这事,傅修屿都有顾及着她的感受。


    她虽然不矫情,但总也忍不住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细嫩皮肉之疼,好像只有小声哼叫才能缓解。


    而往往极致的欢愉,也会伴随着另一种极致的对抗。


    但今晚不同,傅修屿一言不发。


    他将她的手臂高高举起,将她口腔里所有氧气掠夺。温愉觉得他就像一只洪水猛兽,非得将她从头到尾吃干抹净,要将她里里外外贯彻个通透。


    眼角溢出生理性盐水,温愉连嗓子都哭哑了。


    往常略带趣味般的“轻一点”、“受不了了”。关键时刻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了。


    温愉感觉自己的所有都汇聚在下面,被傅修屿猛得吸走了,这种画面冲击感太强了,昏暗之中那抹湿润像爬山虎一样蔓延,而她就是那堵墙。是在傅修屿眼中,纯白柔软,宛如蜜糖一般的墙面。


    牙齿是人体最为坚硬的骨骼,坚硬碾磨柔软,温愉忍不住抖动。疼痛中带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触,最终溃不成军。


    太可怕了,温愉在心里哭喊,傅修屿你真的太可怕了……


    然而当一切结束,他却靠近了她,在她耳边哑声控诉:“你太可怕了。”


    温愉侧躺在床上,傅修屿在她身后,手臂穿过她的脖颈之下,将她拥进怀里。


    她不了解傅修屿说这话的意思,还以为是他深陷情欲之后的感慨,其实不是的。


    人都是会改变的,不过傅修屿自认为自己是个很难被改变的人,因为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亲朋好友,都几乎不会令他情绪起伏太大,就算是傅清和和陈娅丽,因为太久不见,也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唯有温愉。


    可以轻易调动。


    或许是因为日夜相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温愉常伴他左右,如果某一天她忽然抽离,那么他一定会产生巨大的失落。


    傅修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比起他自己,他更原因让温愉过得开心舒适。


    他在意她的感受。


    从前的傅修屿,不会界定爱的标准,可是现在,他有一点懂了。


    他的爱是温愉,仅此而已。


    温愉脑袋昏昏沉沉的,困得不想说话,但还是坚持着,问他问题——


    “傅修屿,你气消了吗?”


    傅修屿闭着眼睛,声音却精神抖擞:“没有。”


    “那我不是白做了……”


    “不白做。”傅修屿特别不认同她的想法,“一码归一码,难道你不舒服?”


    温愉:“……”


    一码归一码。


    静默了一会儿,温愉忽然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所有、一切。


    温愉没有回答,只是小声说道:“这周院长对我特别照顾,年底的下乡活动,她安排我和其他福利院做交接。”


    “忙吗?”


    “还好。”


    这是温愉份内之事,她会尽心尽力去做。


    “你院长有没有问你什么?”傅修屿问她。


    “什么意思?”温愉不解。


    傅修屿轻咳了一声:“有关于我。”


    “没有。”温愉想,院长应该完全没有看出傅修屿和她的关系,其实这很正常,如果有所察觉才会让人惊掉下巴。


    傅修屿评价:“你院长观察力一般。”


    “有吗?她人很好的。”温愉说,“善良有爱,有责任心。”


    傅修屿说:“那挺好的。”


    有一个负责的上司,是工作顺利的关键。


    他们在闲聊中困顿,慢慢睡了过去,温愉做了一个柔软的梦,梦里她躺在硕大的棉花糖床上,戴着墨镜晒太阳,面前是碧海蓝天,还有椰子树和鸡尾酒,梦里的画面充斥着动漫般的色彩斑斓。


    她变成了公主,穿着公主裙在沙滩漫步,像是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小时候-


    温愉再也没有联系过许均年,这是她早就该下定决定做的事情。许均年还不死心地换了手机号码打来电话向她道歉,温愉很淡定地拒绝了。


    连他的道歉都拒绝了,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留在过去,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好好工作和好好生活。


    元旦来临之前,温愉跟随单位进行了一次两天一夜的下乡活动,院长十分器重她,给她布置了很多工作,几乎所有接待和准备工作都落在了她身上。


    院里很多同事年龄大了,对网络和社交软件应用并不算熟悉,温愉年轻,活力满满,于是经常有同事找她帮忙,有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她顺手就帮了,但也有人提出一些费时费力的事情,温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因为她现在太忙了,如果稍微空闲一点儿,她或许会帮的。


    周末温愉约了陆子艺和封冉吃饭,他们总爱在陆子艺租住的小房子里聚餐,这里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但陆子艺明显状况不太好,她感冒了,裹着棉被躺在沙发上,温愉和封冉忙上忙下,一个为她做饭,一个为她量体温。


    “生病不能硬挺。”封冉靠在厨房那处,极其不满地说,“你那点儿工资够你拼命的吗?”


    陆子艺为自己发言:“我从入职到现在,工资已经翻倍了。”


    封冉算了算,吆喝一声:“那还涨得挺快!”


    温愉拿出水银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七度五,还行,退了不少。


    他们今天才知道陆子艺在发烧,昨晚她在医院输液,半夜才回家,下午六点她还要去医院急诊输液。


    “你男朋友呢?”封冉问道,“你都病成这样了,不来看你?”


    “别提他。”陆子艺和沈斯厉吵架了,他们会在不同时刻因为不同原因吵架冷战,而且次数越来越频繁。


    “吵架了吗?”温愉坐在了沙发边上,贴心地问她。


    陆子艺点了点头,没说话。


    “吵架就把事情说开。”温愉小声说,“我前几天也和傅修屿吵架了。”


    “你们和好了?”


    温愉点头:“嗯嗯。”她压低声音,“睡一觉就好了。”


    在陆子艺心中,温愉单纯得不像话。她以为对方口中的睡一觉就是睡一觉。


    “我已经睡三觉了。”


    从陆子艺和沈斯厉吵架冷战到今天,已经三天了。他们还是在公司里用手机吵架,然后谁也不搭理谁。


    温愉笑了笑,小声纠正:“不是这个睡觉。”


    陆子艺一怔:“嗯?”


    好吧,她懂了。


    “我现在还病着呢。”陆子艺忿忿不平道,“他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


    “你想让他知道吗?”温愉问她。


    陆子艺回答:“不想。”


    “别撒谎啊。”温愉看着她闪躲的眼睛,“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陆子艺沉默了。


    “你想吗?”温愉穷追不舍地问她。


    “我不知道。”


    陆子艺病了一周,前几天只是有些咳嗽,周五下班时嗓子痛到连喝水都难,实在是难以忍受,她才直接去了医院急诊,输液到凌晨一点才打车回家。


    周五到周一,是元旦的三天假期。她什么假期规划都没有,只能白天躺在家里修养,夜幕降临时分去医院输液。


    细细想来,还有一点儿可怜。


    尤其她昨天去医院,没告诉任何人,这可把温愉和封冉心疼坏了。


    “你去医院你男朋友都不陪你。”封冉吐槽道,“这算什么男朋友?”


    “我没告诉他。”陆子艺觉得这点不是沈斯厉的错,她确实没告诉他生病的事情,而且他俩现在在冷战阶段。


    封冉搅着锅里的米汤:“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陆子艺摇了摇头。


    封冉看不见,提高音量:“说话。”


    “不说了。”陆子艺说,“没必要。”


    封冉冷哼了一声,给她盛了一碗米汤端过来。陆子艺感觉是有一点儿饿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吃。


    封冉耸肩道:“能吃,看来恢复得可以。”


    陆子艺说了声谢谢,她确实感觉好多了,而且米汤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温愉问道:“你和沈主管因为什么吵架?”


    “他太苛刻了,工作中不留情面。”陆子艺想起那天沈斯厉对她说话的语气,忽然有些难受。


    “你为什么不转岗?”温愉说,“只要转岗,就不会有工作交接,也可以避免因为工作产生的负面情绪。”


    “我……还在考虑。”


    沈斯厉的工作能力很强,是陆子艺认为鲸屿高管中最有实力的一位,这是她努力靠近沈斯厉的理由,却也是她产生自卑的关键。


    “让你转组你不乐意,不转组又总是吵架。”封冉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但凡不那么纠结,也就不那么难受。”


    陆子艺无话可说,她越来越没底气。


    三个人聊天之际,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陆子艺把手机放在了卧室床头柜上,有人正在给她打电话。


    “我去拿。”温愉起身,对陆子艺说,“你躺好,不要起来了。”


    温愉走进卧室,看见手机屏幕上跃动着的备注,顿时好奇心起。


    她拿起手机对门外的人说:“是沈主管,要我帮你接吗?”——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这章有五千多字哦,这周榜单字数完成了,明天就不更新了~


    我最近在签《冬灯》特签,本来打算是周内连载,周末签名,后来我发现周末无论如何都很难有时间去签名或者码字,所以明天不更新,多多签特签,后天见~


    第64章


    陆子艺听见温愉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回复。


    温愉走出卧室,手机还在手里震动着。她又问了一遍:“子艺,要我接吗?”


    “你接吧……”陆子艺掀起被子盖住脸, 欲盖弥彰地说,“别让我听到。”


    封冉也走到这边, 站在温愉身旁。


    温愉接起电话, 开了免提。


    沈斯厉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在做什么?”


    封冉没忍住用口型“哇”了一声, 温愉看他一眼, 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沈斯厉说:“沈主管,是我,温愉。”


    “温小姐?”沈斯厉很惊讶,“你们在一起。”


    “对, 子艺生病了,我在家里陪她。”温愉看了一眼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陆子艺,轻声问道,“你要过来吗?”


    封冉满心期待地看着手机屏幕,他和温愉一样都想让沈斯厉过来。


    沈斯厉却没回答,而是询问道:“她生病了?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昨晚发烧到三十八度五。”温愉说的是实话, 只是现在没有那么高了。


    “好,我过去。”沈斯厉说。


    “嗯嗯。”温愉笑了一下,“那我们等你。”


    电话挂断了, 陆子艺慢慢吞吞地将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他来吗?”


    温愉还没说话,封冉就摇晃着脑袋说:“你不是不想见他吗?还问他来不来?”


    陆子艺没精力和封冉打嘴仗,气虚地说:“我得洗个脸。”


    “要不化个全妆?”封冉又问,“贴个假睫毛, 再画个眼线?”


    “封冉。”陆子艺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


    陆子艺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洗脸梳头,脸上涂了一层心机素颜霜,看起来病态十足,惹人疼惜。


    温愉给予她肯定:“行行行,比刚才好看!”


    陆子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对温愉说:“就算他是来分手的,我也得美爆他的狗眼!”


    “我发现你们女人就爱口是心非。”


    “怎么了,羡慕我们女人了?”陆子艺躺回了沙发上,警告封冉,“待会儿沈斯厉来了,你少说话。”


    “我稀得。”


    封冉还没见过沈斯厉,虽然私底下已经听过温愉和陆子艺说过太多次。他对沈斯厉的印象很具体——冷漠严肃,但对于他的形象就很模糊。


    真正见到沈斯厉,封冉还是讶异住了。


    这也太成熟靠谱,有人夫感了。


    沈斯厉长得很板正,穿着简单,说话声音也硬朗,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成熟气质,喜怒不显于色,封冉完全想象不到陆子艺在跟这样一个男人谈恋爱。


    怪不得她之前说怕他爱上沈斯厉。


    这也太对他味儿了。


    “沈主管,你来了。”温愉让开门口位置,好让沈斯厉进门,一边走一边说,“她昨天一个人在医院输液到凌晨,今天下午还要去继续输液。”


    温愉一转头,陆子艺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看来状况还好,而且她是真的很在意沈斯厉。


    温愉微微抿了抿唇,想笑没笑。封冉站在一旁,也没有出声。


    “还难受?”沈斯厉站在陆子艺面前,看见她苍白的脸,他们本来在冷战,他想求和,于是主动联系等同于给了台阶,没想到陆子艺病倒了,这事儿他一点儿都不知情。


    “好多了。”陆子艺低声说,“昨天比较难受。”


    “昨天怎么不说?”


    陆子艺没有说话,昨天嗓子痛到连水都难以下咽,还在冷战期,她拥有往日里没有的倔强。


    其实后来想想也是没有必要,昨天一个人在医院连厕所都没有办法去,为了省一个病床费选择坐在急诊输液,双腿都麻了。


    幸好医院对症下药,药效十足,输完液之后她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温愉率先出声,说:“要不我和封冉就先走了,你们两个一起聊聊?”


    温愉看着沈斯厉,还没等到回复,就听见陆子艺说:“别走。”


    温愉:“嗯?”


    “别走。”陆子艺还不想和沈斯厉单独待在一起,她觉得特别累,也没有太大精力去和沈斯厉消磨。


    封冉说:“那让你男朋友和我们一起照顾你?”


    陆子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这事儿得征求沈斯厉的意见,她说了不算。


    沈斯厉说:“好。”转头又问陆子艺,“你饿了么?”


    陆子艺摇了摇头。


    他像是没看见,“想吃什么?”


    陆子艺静默了一会儿,说:“牛肉面。”


    沈斯厉挽了挽袖口,转身去厨房。


    陆子艺租住的房子只有六、七十平,厨房很小,只够一两个人转身,沈斯厉进了厨房后,温愉和封冉就自动走到了客厅里,坐在陆子艺身旁。


    沈斯厉关上了厨房的门。


    温愉猜测他是顾及到他们聊天不方便。


    封冉“靠”了一声:“我要谈恋爱!”


    温愉和陆子艺看着他——


    “你谈。”温愉轻声。


    陆子艺扶额,还有点儿头疼,“谁不让你谈了。”


    封冉偏过脸,对陆子艺说:“你竟然和这样斯文的男人谈恋爱?”


    陆子艺沉默了一秒,低声道:“怎么了?”


    “我羡慕。”封冉无比真心道。


    “我下次给你介绍一个行吗?”陆子艺同样认真地回复他,“主要是我不太认识你们那个圈子的人,如果认识我一定告诉你。”


    陆子艺说完这句话,指了指厨房里的沈斯厉:“是你的菜?”


    封冉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行。”陆子艺摆摆手,“这个是我的,我求你了。”


    又过了一会儿,陆子艺说:“要不你俩先走吧,下午让沈斯厉陪我去医院。”


    温愉没有意见:“那再好不过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对封冉说,“冉冉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封冉:“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


    沈斯厉一碗牛肉面做了四十分钟,肉炖得软烂,汤汁鲜香。原本躺在沙发上的陆子艺缓缓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很快沈斯厉就端着面打开了厨房的门。


    客厅里只有陆子艺一个人。


    沈斯厉问:“他们走了。”


    “嗯。”陆子艺想说下午和我一起去医院,但很快就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于是抿唇不言。


    沈斯厉连两人吵架的原因都忘了。


    是因为工作。


    没有陆子艺的消息他很不适应。


    “吃吧。”沈斯厉坐了下来,说,“需要我喂吗?”


    “不用了谢谢。”


    陆子艺很矜持,她生病了,就算沈斯厉在照顾她她也不想道谢,她就是这么冷酷,她还在生气。


    “什么时候去医院。”


    “吃完饭就可以去了。”


    昨天下午六点到医院,七点多输液,现在四点了,吃完饭收拾一下就可以去医院输液了。


    医生说她最少输三天液,因为她支原体感染了,所以她非常感谢温愉和封冉愿意来照顾她,她很幸福拥有这么好的朋友。


    “你待到什么时候走?”陆子艺拿着垫子坐在了地上,吃着碗里的面,小声询问沈斯厉。


    沈斯厉说:“等你输完液我再走,我答应温愉要好好照顾你。”


    “所以温愉不说的话你就不照顾了是吗?”


    “你先吃饭。”


    “……”


    “吃完了再说。”


    沈斯厉知道陆子艺还没消气,他想她可能是因为生病所以心情不好。


    陆子艺确实是生气,气他不仅和自己吵架,昨天还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输液。


    沈斯厉永远不会哄人。


    “你以前女朋友生病也会给她做面吗?”陆子艺面无表情地问他。


    沈斯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了吗?”陆子艺回头看他,“不会?还是做的比这要好?”


    沈斯厉闭了闭眼睛:“你先吃吧。”


    两个人的事情不要扯第三个人,他看得出来陆子艺是真的很想找茬了。


    “你和你前女友也会经常吵架吗?”陆子艺一边吃面一边说,“你也会说她脑子笨或者业务能力不行吗?”


    “不会。”沈斯厉低声,“我们不一个行业。”


    “你适合找不一个行业的女朋友。”陆子艺没好气地说,“因为你总爱拿资历压人,自觉高人一等,其实特别过分,别人都不好意思说你,也就我能说。”


    “那你前男友们呢?”沈斯厉不紧不慢地说,“从事什么行业,处于什么位置。”


    “你别管那些,反正他们都很好脾气。”陆子艺骗他的,她的前男友一个不如一个,脾气更臭,沈斯厉是最高规格。


    “没本事才会好脾气。”


    “片面!”陆子艺的心思被他戳中,反驳道,“刻板印象!”


    “吃你的面。”沈斯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生病了,我不和你计较。”


    他起身站到窗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阳光。


    这大千世界那么多人,相遇就是缘分,能够共处一室,那便是天大的缘分了。


    沈斯厉想到这些,再想想张牙舞爪的陆子艺,心情放晴了很多。


    陆子艺咽下口中的面,不知不觉中已经吃进去半碗了,因为牛肉面太好吃了,她特别中意沈斯厉的手艺。


    还有他这个人。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默默地想。


    但她不想轻易原谅他。


    陆子艺吃完了面,沈斯厉替她收拾碗筷,然后给自己下了一份面,面刚捞起来吃了两口,陆子艺忽然要他离开。


    “别闹了。”沈斯厉无奈了,“我才刚吃两口。”


    忙活了一下午,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吃完了还要送她去医院输液。


    “你走。”陆子艺不管不顾。


    “你吃饱不管我死活了?”


    “你都不管我,我为什么要管你?”


    陆子艺进门换衣服,完全不给沈斯厉反应的时间,她现在感觉状态好了许多,看沈斯厉吃瘪心情也很雀跃。


    沈斯厉意识到她的动作,站在厨房里问她:“你换衣服做什么?”


    “去医院。”陆子艺没关门,两个人的声音完完全全听得到,“我自己去,就不劳烦沈主管了。”


    沈斯厉低垂下眸,看着灶台上剩下的大半碗面,忽然也没了胃口。


    “你确定?”


    “我很确定。”陆子艺穿衣出门,“砰”得一声闭紧,把沈斯厉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沈斯厉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温愉打了一个电话。


    温愉已经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刚刚到家。她和封冉去吃了海鲜自助,期间一直在八卦陆子艺和沈斯厉。


    她刚进门,傅修屿站在她对面,兜里电话响了,她在傅修屿面前接通电话。


    沈斯厉说:“温愉,你能来一趟医院吗?”


    温愉没有多问:“可以,等我。”


    傅修屿看着她:“怎么了?”


    “估计是陆子艺和沈主管的沟通出了问题,我去疏通一下。”


    “嗯。”傅修屿耸了耸肩,随意道,“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陆子艺:no!!!(最怕傅总了[爆哭]


    第65章


    温愉坐上车很久才要来定位, 因为沈斯厉并不和陆子艺坐一辆车,更不知道她要去哪家医院。


    所以温愉直接给陆子艺打了电话。


    温愉的语气很平静,情侣吵架, 简直家常便饭,发生在陆子艺和沈斯厉身上, 简直如呼吸一样简单。


    “你不让沈主管陪你?”她轻声询问。


    “嗯。”陆子艺坐在出租车上, 已经快到了。


    “医院位置。”


    “你要来?”陆子艺有点儿诧异。


    “你不让沈主管陪你, 难道又自己一个人输液到深夜吗?”温愉实话实说道, “沈主管给我打电话了,我去陪你。”


    “不用麻烦了。”陆子艺有点儿内疚。


    “快点发给我。”温愉说,“不麻烦。”


    温愉收到了医院地址,就将地址发给了沈斯厉。沈斯厉原本是想开车追在陆子艺身后,可他刚下楼启动车子, 陆子艺就已经上了出租车,很快不见了踪影。


    温愉开车,傅修屿坐上了她的副驾驶。


    她表情认真,看起来有一点点焦虑,傅修屿觉得她这幅为别人情感操心的模样很好玩,但他没有嘲笑的意思。


    他笑了声,轻声嘱咐:“不着急。”


    温愉咕哝道:“我看起来很着急吗?”


    “有点儿。”


    “好。”温愉长舒一口气, 缓缓勾起唇角,说,“我调整一下。”


    医院位置距离陆子艺家不远, 但距离温愉这里有些距离,开车四十分钟,况且周六下午时段,正是堵车时分, 所以她用了更长的时间才抵达。


    温愉抵达医院的时候,陆子艺已经扎了针,沈斯厉站在她身旁。


    温愉和傅修屿一起出现在医院急诊输液室,沈斯厉看见了他们,陆子艺则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沈斯厉在,所以给她付了一张病床的钱,虽然只有五十块,但昨天晚上陆子艺并没有选择。


    即便当下工资距离刚毕业时翻了一倍,她也是很节省的。


    温愉率先给沈斯厉打招呼:“怎么样?”


    陆子艺听到温愉的声音,并没有动。


    沈斯厉说:“没什么。”


    “医院里人很多。”温愉嘱咐沈斯厉,“做好防护。”


    “好的。”


    “生病了就休病假。”傅修屿看了一眼躺着的陆子艺,对沈斯厉说,“回去补假条。”


    陆子艺睁开眼睛,确定自己是没听错,猛得转头,看见了傅修屿站在温愉和沈斯厉身后。


    那一瞬间,陆子艺感觉自己脸都要丢尽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傅总,您来了。”


    傅修屿慢条斯理地招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动。


    沈斯厉说:“周一回去补假条。”


    “不用了。”陆子艺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快好了。”


    早说傅修屿会来,她就不这么高冷了。


    打工人最尴尬的事情就是在老总面前装深沉,陆子艺无地自容得要命。


    傅修屿姿态闲适,语气随意:“别硬撑着,鲸屿是人性化公司。沈主管也是个好主管。”


    陆子艺坐得端正,乖巧点头:“傅总说得是。”


    得到了傅修屿的指示,陆子艺觉得休一天病假无可厚非,但她无事可做,就算休假也是躺在家里休息,很无聊 ,也很颓废,还不如去公司上班。


    温愉关心道:“你就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


    “封冉走了吗?”陆子艺问温愉。


    温愉:“我们吃完饭就分开了。”


    “麻烦你和傅总跑一趟。”陆子艺说,“其实没什么事情,有沈斯厉陪我就好了,你们快点回去休息吧。”


    “可以吗?”温愉看了一眼沈斯厉,又问陆子艺,“我们走了之后,你不会又要和沈主管闹脾气?”


    “不会不会。”陆子艺挠了挠脸颊,说,“不会的,我没那个精力。”


    沈斯厉一眼看穿陆子艺的谎言。


    “如果她闹脾气我再联系你。”他低声对温愉说。


    “好。”温愉笑了,“可以。”


    “不会的不会的。”陆子艺快要被臊死了,早知道沈斯厉这么有手段,会把温愉和傅修屿叫来,她就坐他的车来医院了。“真的是太抱歉了,耽误你们时间。”


    “你在说什么呢?”温愉笑着摇了摇头,对沈斯厉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沈斯厉:“好。”


    傅修屿牵起温愉的手,走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子艺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沈斯厉说:“睡会儿吧。”


    “你真行。”陆子艺说。


    这个评价,沈斯厉不做评价。


    沈斯厉坐了下来,姿态端正:“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


    “下次你再闹,我就给温愉打电话,让她带傅总一起来。”陆子艺见到傅修屿那模样,就像耗子见了猫。


    没办法,傅修屿虽然是温愉的老公,却是陆子艺的大老板。


    陆子艺没办法对他很平和,她从骨子里就很敬畏傅修屿。


    就像当初他们还没熟时,陆子艺也很敬畏沈斯厉。


    “沈斯厉你做个人吧。”陆子艺没好气地说,“我招你惹你了吗?你总这样让我在傅总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在鲸屿还怎么混?”


    “鲸屿除了傅总就没别人了吗?”


    “?”陆子艺不解,“什么意思。”


    “我也是你的上司。”沈斯厉看着她。


    换言之,你也可以在我面前留下好印象。


    陆子艺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没办法以很平和的心态去面对沈斯厉。两个人一旦确定情侣关系,就很难对彼此没有要求。


    陆子艺生气沈斯厉在工作中公事公办的姿态,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她控制不住。


    “我一直都很羡慕温愉。”她缓缓开口。


    沈斯厉:“我知道。”


    陆子艺转眸看他。


    “你说过不止一遍。”羡慕温愉,羡慕温愉和傅修屿的情感,还有他们对待彼此的姿态。这些沈斯厉都知道。


    “你看不到我在改变?”


    “改变?”陆子艺呵呵两声,“没有。”


    “你也要改变。”


    “别对我提要求。”陆子艺的语气又强硬了起来,但转念想到沈斯厉是个会不断给温愉打电话的麻烦精,忽然沉默了。


    再开口时已经放缓了语气:“我睡一会儿,帮我看针。”


    沈斯厉说:“好。”


    “谢谢。”


    “别客气。”-


    回去路上,傅修屿开车。


    温愉这才意识到,从家里开车来医院,再从医院回家,竟然耽误了傅修屿两个小时的时间,而他在此期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不满。


    温愉说:“终于把陆子艺和沈斯厉的问题解决了。谢谢你,老公。”


    傅修屿冷哼一声:“想起我来了?”


    温愉一愣,顿时红了脸颊,这叫什么话,他可一直都在她心里。


    “生气了?”


    “没。”傅修屿说,“我认为你不该总是插手别人的事情,尤其是情感一类。”


    温愉木讷了,她以为傅修屿生气了,其实不是,是他们处理问题以及和朋友相处的方式出现了分歧。


    因为傅修屿是个特别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事情的人,所以这也是他对待别人的方式。


    但温愉不是,她在接到沈斯厉电话时根本没有多想。


    温愉低声道:“是他们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我知道。”傅修屿道,“因为你给过他们信号,让他们发生矛盾就向你寻求帮助,难道以后他们每一次沟通不当,都需要你出场疏通么?”


    温愉想了想,说:“……那怎么了?”


    “治标不治本,出力不讨好。”傅修屿说。


    温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傅修屿缓缓道,“他们得学会自己解决问题,才能长久地走下去,如果长时间保持需要外力推进才能够平和共处的话,一定不会走得长远,虽然目前看似是解决了问题,但是他们当下的这种状态不仅会影响心情,还影响工作。”


    温愉觉得傅修屿是完全按照资本家角度去看待问题的,谁规定工作就必须是第一位了?难道感情不顺就必须强颜欢笑?


    “你太苛刻了。”温愉完全忽略了傅修屿温和坚定的语气,笃定他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


    温愉知道傅修屿喜欢她,但也仅仅是喜欢她而已。


    倘若有一天不喜欢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恋地走开。


    温愉也知道自己在多想,但她没有控制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自己去帮助沈主管和陆子艺疏通矛盾是好事,但在傅修屿看来竟是多管闲事。


    这种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太不好了。


    而且她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不过她知道,如果她像陆子艺一样用沉默来对待傅修屿,那么不仅陆子艺和沈斯厉出现了问题,她和傅修屿也会出现隔阂。


    冷暴力不适用于任何场景与时间。


    “沈主管给我打电话,我总不能拒绝。”


    “你可以拒绝。”傅修屿觉得学会拒绝是每个成年人必备课题,当然他了解温愉的性格,她柔软细腻,心地善良,她习惯替别人分担烦恼,她的职业是服务类性质,她的性格也是热情的。


    “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我们呢?”


    温愉想说很好,但转念又有点儿生气,傅修屿是很直白的,当下的气氛让她无论如何雀跃不起来。


    “你太理性了。”温愉说,“理性得让我生气。”


    傅修屿扑哧一声笑了,他这一声笑得特别爽朗,好像所有纠纷在他这里都不算事儿。


    温愉一时脸热:“你干嘛笑。”


    “想笑就笑。”


    温愉有那么一点儿烦心,兴致缺缺地问他:“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放手。”他说——


    作者有话说:周一见~


    第66章


    温愉仔细想了想, 傅修屿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而是很有道理。


    傅修屿淡声道:“话我就放这了,你自己想想。”


    温愉咬了咬唇, 总觉得这男人都把话说重了,还要她来想一想。


    她抿了抿唇, 低声问道:“万一他们又吵架了呢?”


    “那是他们的问题。”傅修屿说, “我们两个吵架了, 会让别人插手吗?”


    “不会。”温愉缓缓道, “别人也插不进来。”


    傅修屿笑道:“那我们会分手吗?”


    “不会。”温愉笃定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只能离婚。”


    傅修屿:“……”


    “想点儿好的吧。”傅修屿决定转移话题,他看了一眼温愉,观察她的脸色, 很快收回视线,问道,“陆子艺感冒了?”


    温愉说:“是支原体感染。”


    “你去她家的时候戴口罩了没。”


    “没。”温愉讪讪地看向傅修屿。


    “不怕被传染?”


    “感染我就再传染你。”温愉坏兮兮道,“让你也休病假。”


    傅修屿哼笑了一声:“我休病假你也别想上班。”


    “为什么?”


    傅修屿打了方向盘,拐进别墅大门,慢悠悠道:“你得留在家照顾我。”


    去时一小时的车程,回来竟然才行驶半小时。温愉没有一丁点儿预料, 车子已经停下了,她这才察觉到两人已经到家。


    和傅修屿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有趣又迅速。


    温愉决定听从傅修屿的建议, 不去过多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不过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陆子艺也没有向她倾诉过和沈斯厉的交往细节。


    直到一个月后,温愉看见陆子艺发在三人小群里的消息——


    「我分手了。」


    毕业一年多, 三人的聊天频率有所下降。这次聊天是封冉开的头,温愉怀疑他对沈斯厉念念不忘。


    当他向陆子艺询问起沈斯厉时,陆子艺迅速地发来这四个字。


    温愉惊呆了。


    陆子艺继续说:「上周就分了。」


    陆子艺:「这次是真的。」


    陆子艺:「我准备转组了,转组申请已经提交,卡在了签名这一环节。」


    陆子艺:「沈斯厉不给我签。」


    封冉:「他会不会是不想分?」


    陆子艺:「想的。」


    封冉:「……那你问问他可以接受男的不?」


    陆子艺@封冉:「这段时间我俩关系不好,等我转组了再帮你问。行不?」


    封冉:「你这么客气还给我整不好意思了。」


    温愉默默发声:「你俩都颠了。」


    封冉发来几个笑嘻嘻的表情包,回复温愉他都是开玩笑的,但说实在,他确实中意沈斯厉这个男人,甚至比傅修屿还要中意。


    温愉说:「沈主管确实不错。」


    陆子艺关掉了手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想再去麻烦温愉,她交代沈斯厉不要联系温愉,因为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生活就惊动公司总裁,这让她感到匪夷所思和莫名的压力。


    陆子艺想过很多,她和沈斯厉的终极矛盾究竟是什么呢?


    是现实关系的不对等和感情生活中的不敢交心。


    总之,好像除了性.方面和谐,其他处处不合适。


    这样不对。


    那天晚上下班后,陆子艺收拾东西很快就走了。她的工作量不小,但她这天没有加班,而是选择将工作带回家。


    离开时同事询问她:“陆子艺,你活都干完了?”


    “我回家做。”她说,“剩下不多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谢谢。”


    沈斯厉坐在工位上,陆子艺察觉到他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眼扫过,很快就收回了。


    她刚到家,就有人敲响了门。


    打开门一看,是温愉。


    温愉拎着一大包东西,拿起来让她看清:“我给你买了好多甜品,一起吃吧,今晚不要减肥啦。”


    陆子艺最近真的瘦了。生病加上失恋,足足瘦了六斤,本来就很瘦,这一瘦脸都小了一圈。


    温愉打趣道:“你要去做模特啊。”


    反观温愉,腰细臀翘,脸颊白皙有肉,身上带着一股阳光般的明媚。


    莫名其妙的,陆子艺说:“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了?”温愉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她。


    陆子艺比划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北鼻。”


    “我大姨妈刚走。”温愉无奈笑笑,“怎么连你都催生啊。”


    “还有谁催了?”


    “没谁了。”除了她和傅修屿的母亲偶尔会提及之外,再也没人会催生了。


    温愉后知后觉,双手掐腰摸了摸,“我是不是胖了?”


    “没。”陆子艺怕她乱想,“我胡说的。”


    温愉却十分警惕:“算了,今晚的甜品你自己吃吧,我喝点热水就好。”


    临近春节,天气越来越冷。窗外有风呼啸,还有车轮轧过马路的声音。


    陆子艺坐在了沙发上,认真仔细地打开温愉带来的甜品,她没有刻意减肥,只是最近的确食欲不佳。


    她询问温愉:“今天不是周末,怎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温愉说:“来看看这个失恋的漂亮女人。”


    陆子艺和沈斯厉一直是地下恋,知道他们恋爱的人少之又少,知道他们分手的除了当事人也就温愉和封冉了。


    这种不需要伪装氛围让她鼻子一酸,但她强忍着,没说话。


    傅修屿给温愉的建议事:少插手别人的感情。


    但现在状况不同,陆子艺和沈斯厉分手了,虽然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复合,她作为陆子艺最好的朋友,来安慰她一下不算插手吧,反正不管傅修屿说什么,她都不会不管陆子艺的。


    “我好羡慕你和傅总。”


    “我们也会吵架,也有意见不和的时候。”温愉没有说谎,她和傅修屿为人处事还有性格差异太大了。


    虽然他们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她觉得和傅修屿有很大的差距,但时间会磨平这种印象。


    “那你们怎么解决?”陆子艺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温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和傅修屿是怎么解决的?把话说开,然后亲热上床一套流程,很快就好了,不需要解决。


    “其实傅总是很温暖的人,他只是看起来高冷而已。”陆子艺忽然顿悟了,傅修屿爱温愉,所以他们之间涡轮发生什么矛盾都可以化解。


    她和沈斯厉之间的问题不能解决,是因为沈斯厉不爱她。


    温愉挨着陆子艺坐在了沙发另一端,正想打开另一盒甜品,却忽然听见一声嚅泣声,转头一看,陆子艺正在擦眼泪。


    “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


    “我不知道。”陆子艺摇了摇头,抽出纸巾擦眼泪,“有一点难过。”


    温愉坐下来陪着她,她知道失恋的人不好受,虽然她并没有失恋过,但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傅修屿,就能和陆子艺感同身受了。


    陆子艺分手过几次,前几次恋情都是在激烈争吵或者第三者介入中结束,这是第一次,不需要外力且如此平静的分手。


    好像她和沈斯厉就应该是这个结局,又或者说他们本就不该开始。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个走不到一起,所以我就不想开始。”陆子艺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说,“他一定要和我挑明,还说什么上了床就不能做朋友,我的态度看起来就是不负责任。”


    “上了床是不可以做朋友,但可以做陌生人。”她难过地说。


    温愉叹了口气,哀叹道:“能和他……那也还是对彼此有吸引力的。”


    温愉想象不到和傅修屿之外男人亲密的画面,那简直了。


    “我要他不要一吵架就找你。”陆子艺问温愉,“他最近没找你吧?”


    “没。”温愉笑笑,“找我也没事,但我作为旁观者,其实并不太了解你们的情感,以我浅薄的恋爱和婚姻经历来说,吵架也是太在乎彼此的一种映射,也许你们之间缺乏交流,所以情感只能在发生矛盾时才能被释放。”


    陆子艺看着温愉,看了很久,她觉得温愉变了,变得有一点点像傅修屿。虽然不知道她的感觉对不对,但她还是好喜欢好羡慕。


    “呜呜呜愉愉……”陆子艺忽然放声大哭,双手张开抱住温愉,温愉也同样抱住了她,“你怎么这么好啊愉愉,我一辈子都爱你……”


    温愉最看不得别人哭,陆子艺一哭她也双眸泛红,摸摸她的脑袋,“别哭了,高兴起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都是好的事情,不管工作还是爱情。”


    陆子艺闭着眼睛流眼泪:“但愿吧。”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老天爷对她能够眷恋一点儿,哪怕是一点点呢。


    温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傅修屿给她发过消息,她告诉他自己在陆子艺这里。


    于是傅修屿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发消息,更没有打电话。


    快过年了,温想和林兰准备回来了。温愉下车进了客厅,卧在沙发上,很是疲累,虽然时间已晚,但她并没有着急洗澡,就这么静静地翻看着温想和林兰游山玩水的照片和视频,直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今晚准备在沙发睡?”


    温愉愣了一下,抬起脸来,傅修屿正从身后的楼梯上走下来,他指骨分明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玻璃杯,看起来是要去厨房喝水。


    “你在家?”温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傅修屿“嗯”了一声,长腿迈下楼梯,走向厨房。


    “我以为你今晚有应酬。”温愉拿起手机晃了晃,“都没给我打电话。”


    傅修屿:“因为我知道你在安慰陆子艺,所以我选择不打扰。”


    傅修屿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况且女生们的话题他无法融入,稍微一想也知道温愉为了什么去找陆子艺。


    “吵架了?”


    “分手了。”


    “哦。”傅修屿挑了挑眉,给自己倒了杯水,当他拿起水杯准备喝的时候,余光里看见温愉从沙发上起身,朝向他这里走来。


    温愉坐在了岛台前的高脚椅上,双手托腮地看着他,问道:“你一点都不吃惊。”


    傅修屿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我觉得他们还会复合。”温愉抿了抿唇,缓缓出声。


    傅修屿不甚在意:“为什么要去管别人呢?”


    “陆子艺不是别人。”温愉想到陆子艺今晚哭泣的模样,心里很难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没有插手他们的感情事宜,我只是去安慰了一下她。”


    温愉一本正经地看着傅修屿,表情里满是对自己信守承诺的坚定,“我绝对没有假话。”


    “哦。”傅修屿好整以暇,嗓音低沉,“那你管管我?”——


    作者有话说:傅总吃醋中……


    第67章


    温愉微微一怔, 随即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儿。


    “傅修屿,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人管啊?”


    傅修屿面无表情:“拒绝人身攻击。”


    温愉反驳:“我实话实说, 哪句话是攻击了?”


    傅修屿笑了一下,笑得无奈:“陆子艺多大?”


    “二十五。”


    “二十五也不小了。”


    温愉摇了摇头, 不知道说什么好。傅修屿的思维与她当下大相径庭, 她决定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争吵之中, 温柔询问:“你今天几点回家?”


    “六点。”


    “这么早?”温愉微微诧异, “在家做什么?”


    “等你。”


    “哦。”温愉抿了抿唇,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哦什么哦。”傅修屿将玻璃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冲她挑眉道,“去洗澡。”


    温愉兴致缺缺:“有一点儿累。”


    “洗完澡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傅修屿最不喜欢温愉这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温愉终于反应过来了, “明天还要上班……”


    “所以在明天之前做完。”傅修屿不会放过她的。


    临近春节,温想和林兰终于回来了。上次见他们是几个月前,这次见面,两人风尘仆仆却笑口常开。


    温愉觉得他们这一趟很开心。


    林兰拍了许多照片给温愉看,喋喋不休两人在俄罗斯的所见所闻。从那里待了一个月后两人坐火车回国,顺便又去了一趟西藏。


    那是温想第二次进藏,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林兰做好准备, 没想到两个人的身体状况如出一辙,一进藏就在民宿里足足躺了三天才恢复。


    温想开玩笑地说:“一看我这就是亲生的。”


    林兰辛苦操劳十几年,自从温愉父亲过世后再也没有过如此尽心的时刻。


    温想又说:“这都是托了我姐的福。”


    温愉说:“别开玩笑了。”


    接林兰和温想回家的那晚, 三个人收拾到深夜。


    温愉在厨房里给弟弟和妈妈下了一锅面,出锅时林兰刚好洗完澡,温想还没洗。


    林兰唠叨着温想:“你这孩子,从小就慢吞吞的, 在外面旅游还挺麻利的,一回家又变成老样子。”


    温想为自己辩解:“我收拾衣服呢,洗澡很快的。”


    温愉想起小时候,也不是小时候,是她和温想初中的时候。林兰工作到深夜回家,温愉给她做饭,温想就在茶几旁写作业。


    不管作业写完没写完,只要林兰回来,他便立刻起身去洗手间洗澡。


    那会儿林兰也是这么唠叨温想。


    一晃竟都过去了十几年。


    亲人之间想来报喜不报忧。


    林兰一边吃面一边询问温愉:“这段时间怎么样?”


    “都挺好的。”温愉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被孙晴举报的事情,一切都过去了。


    “修屿在家?”


    “他最近很忙。”


    临近年关,傅修屿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工作,温愉很体谅他,之前还不情不愿地和他同房,没想到过后半个月就见了两次面。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主动点儿了。


    温想洗完澡,温愉已经刷完碗了。


    温想顶着半干的头发,慢悠悠地走到厨房拿碗,盛面。


    温愉一边擦拭碗上面的水渍,一边问他:“明年有什么打算?”


    “上班。”温想笃定道。


    “还想回鲸屿吗?”


    “方便?”


    “我问一下傅修屿。”


    “谢谢我的姐。”温想笑嘻嘻道,“最好是有别的城市的岗位,我想去外地工作。”


    “应该有吧。”据温愉所知,鲸屿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有分部,温想的要求并不过分,对于他的需求,她认为并没有询问的必要。


    “以后还回来吗?”


    温想说:“说不准。”


    “嗯。”温愉笑道,“看得出来你很松弛了。”


    “人生没有紧绷的必要。”


    “嗯?”温愉倚靠在橱台前,看着温想的背影。


    “我说真的。”他没有解释什么,端着一个碗站在锅前吃面,一碗坨了的面,他吃得津津有味。


    “要不要给你加点水,热一下?”


    “不用了。”温想说,“就这么吃,挺好。”


    温愉想找个时间和傅修屿提一下温想年后去鲸屿分公司上班的事情,还没找好这个时间,却先得知了陆子艺要去海城的消息。


    那天她在单位里,接到陆子艺的电话。


    温愉单位有十天的年假,那天已经是她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算起来,陆子艺也快要放假了。


    “愉愉,我有件事情想征得你同意。”陆子艺这样说。


    “什么?”温愉以为是小事,她完全没有朝陆子艺工作方面想。


    “我想年后调去海城。”陆子艺缓缓道,“你同意吗?”


    温愉不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想说,这是你的工作,你自己做决定,但她顿了顿,还是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沈斯厉了,我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座城市里。正好公司有三个平调名额,我申请了,现在只需要签名就通过了。”


    “不是这个。”但温愉还是沉默了,她思索了一下陆子艺话里的意思,其实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有一丝焦灼,但她绝对不能反对她。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了笑:“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要问我呢?你想去,就去。”


    “哎。”陆子艺叹了口气,“因为傅总说,我走了你会难过。”


    “是吗?”温愉说,“不会。”


    “什么?”陆子艺顿时换了口气,质问道,“我走了你不会想我吗?!”


    “想你就去找你。”温愉说,“我是坚定的陆子艺主义者,你想做什么,我永远拥护。”


    陆子艺鼻子一酸。


    温愉说:“别哭,你要想好。”


    “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陆子艺平调的申请需要沈斯厉以及傅修屿签名,光是在沈斯厉签名那一项,她就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周。


    结果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爆发,有的只是平静。


    沈斯厉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就批准了她的申请,这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反而是傅修屿这里,让她出乎意料。


    她还以为傅修屿不会观看这些文件细节,没想到对方直接“宣”她进总裁办公室,那不可一世的质问让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温愉知道吗?”


    她站得笔直,回答地小心翼翼:“还不知道。”


    “现在打电话。”傅修屿说,“她同意了我就签。”


    陆子艺:“……”


    ……


    陆子艺对着电话那端的温愉问:“你同意对吗?”


    “嗯。”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陆子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我拿着手机去找傅总,你告诉他。”


    温愉:“……有必要吗。”


    陆子艺说:“当然有。”


    陆子艺拿着手机重新进了总裁办公室,傅修屿正在审阅另外的文件。


    陆子艺小声道:“傅总,是愉愉。”


    手机开着外放,陆子艺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傅修屿声色低沉道:“今晚几点回家?”


    “大约五点半到家。”温愉也问,“你呢。”


    “我尽量早到。”


    陆子艺:“……”


    这俩人怎么聊起来了?


    “陆子艺这里——”


    “我同意。”温愉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温柔道,“你给她批准一下。”


    “嗯。”


    “那就先挂了。”温愉低声道,“下午见。”


    “好。”


    陆子艺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机,视线一直停留在傅修屿的手上。


    傅修屿的手很好看,但陆子艺完全没心思去观察这些,她只想让傅修屿快点签字。


    陆子艺确认,她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开始新生活。


    傅修屿抬眸,看见了她的眼神,慢条斯理地拿过那张申请书,签名。


    “谢谢傅总!”


    “不客气。”傅修屿说,“祝你越来越好。”


    不管做出什么改变,都是为了越来越好。


    陆子艺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爱哭,好像一句话就能触动她的心弦,镇定下来,又觉得世界真是奇妙。


    她希望傅修屿和温愉也是,越来越好。


    “傅总,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总裁!”


    “谢谢。”-


    陆子艺在年前退了出租房,将工位上所有都收拾干净,和同事做好工作交接,走出部门。


    等电梯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陆子艺以为他是来道别的,转身看着他。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直到电梯门缓缓划开,陆子艺踌躇了一秒钟,转身离开。


    沈斯厉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划上,想说的话也被彻底压抑在嗓间。


    陆子艺买了下午的车票回家,不出意料的话,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鲸屿总部,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沈斯厉。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了,但是尘埃落定,她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下午,温愉驱车送她到车站。


    离开这件事,陆子艺只告诉了温愉,没有告诉封冉,她怕他再向她打听沈斯厉的信息。


    说实在的,那滋味儿一点儿都不好受。


    春运时期,车站人来人往,陆子艺没有早到的习惯,温愉停车的时候,距离开车时间也就半个小时了。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进站口,温愉陪着她排队检票,忽然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我知道。”陆子艺知道,她当然知道。“我也会想你。”


    离别快得像是一阵风,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更没有撕心裂肺,只是平静地目送着那道清瘦高挑的身影远去,然后转身,奋力挥手。


    温愉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这是陆子艺想要的,她不顾一切也会祝福她。


    那年春节,傅修屿去了外地。温愉像是没结婚之前一样,和温想陪着林兰在家里过年,在那之前,傅修屿陪她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包下江市最豪华的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温愉乘着电梯直上的时候,还在默默的想,傅修屿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电梯门打开,温愉被服务员指引着走过长廊,看见漫天灯光宛如繁星的那一刻,温愉顿住了,她猜到傅修屿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但也确实被惊喜到了。


    整个顶楼空旷而华丽,除了她和傅修屿,还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再无其他人。


    角落里传来悠扬的音乐,温愉缓缓转眸,向那处看了一眼,有人正在弹钢琴,画面优美,气氛雅致。


    傅修屿端坐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长腿交缠,身形优越,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忽然勾起唇角,而后起身。


    温愉只觉得他目光如炬。


    “傅先生。”温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请问你在搞什么?”


    “提前给你过生日。”傅修屿说,“我明早的飞机。”


    “好吧。”温愉知道傅修屿很忙,但她听到这话还是有一点点失望,毕竟接下来会是她一年到头来最闲暇的时光,傅修屿却不在。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算了。”温愉大半年没见林兰和温想了,这段时间想陪在他们身边,她问傅修屿,“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左右。”


    “那岂不是不能在家过年了?”


    “嗯。”


    傅修屿对于春节的感觉很淡,不像温愉,她喜欢和家人共处的时光,而他只是想给她好好过个生日。


    傅修屿问她:“喜欢么?”


    “喜欢。”温愉知道傅修屿是在问她眼前的一切,她当然喜欢,又觉得大费周章,“搞这么隆重做什么,普通一点就好了。”


    “普通的生日你应该过过很多次了。”傅修屿只想和她过属于两个人的生日。


    温愉愣了一下,说:“只是物质匮乏,我的精神可一点都不匮乏,而且,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不觉得普通。”


    傅修屿当即皱了眉头:“我怎么会让你吃糠咽菜,你这么恋爱脑?”


    温愉歪了歪脑袋,俏皮地说:“我不觉得这是恋爱脑。”


    “是。”傅修屿笃定地说。“如果有一天你跟着我需要到吃糠咽菜的程度,麻烦你一定要卷着我所有资产马不停蹄地逃跑。我就你一个老婆,我不允许你跟着我受苦受累。”


    温愉笑得温柔:“那样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傅修屿当下有点生气了。


    “好。”温愉笑得更开了,“我一定跑得比兔子快。”


    温愉喜欢逗傅修屿。


    其实除了床事方面,傅修屿在其他方面确实正经又随意。随意表现在表面,但心里有非常标准的尺度衡量一切。


    而傅修屿之所以喜欢温愉,因为她善良勇敢,虽然善良里带着一丝无畏,勇敢里带着一丝莽撞,但她还很年轻,她拥有很多时间去慢慢琢磨这个世界,而他因为年长她几岁,所以领先她一点点。


    年龄,真是个不可忽视的东西。


    服务员推来一个精致的蛋糕,然后动作优雅地为她点燃烛火。


    傅修屿问她:“许个愿吗?”


    “当然。”温愉双手合十,紧紧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说——


    “希望傅修屿一生平安。”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傅修屿为她递上刀叉。


    温愉笑着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不好奇我许的什么愿?”


    “不好奇。”傅修屿摘掉那根蜡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永远都不要说出口。”


    “我可以猜一下吗?”傅修屿痞笑了一下。


    灯光照在他头顶上,映衬着他削瘦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温愉的心颤了那么一下,说:“可以啊。”


    但傅修屿没想好怎么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温愉问他:“怎么了呢?”


    “我们——”他停顿了一下,忽然低声道,“要个孩子吧。”


    温愉愣了一下,很快做出反应:“现在?”


    傅修屿啧了一声,无奈地笑,“你要是现在想要,就得把在场的人全清了。”


    他指了指角落里弹钢琴的人。然后,看着她笑。


    温愉:“……”


    温愉的脸颊一下子就热了,她就不能和傅修屿开这种玩笑。


    耍起流氓来,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笑容很淡,但她就是能从其中品出不怀好意的意味。


    “逗你玩儿。”


    “流/氓。”温愉小声又狠狠地说。


    总体来说,那顿饭吃得很温馨。温愉拍了几张照,但从不会发到朋友圈里,幸福的事情要装进自己的口袋,偷偷幸福就好了。


    反正幸福,只有体验和感受才能触碰得到。


    江市的冬天很冷,傅修屿牵着她的手走向停车场时,温愉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被他带到游乐场里游玩时的画面。


    她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然而和他分开的每一天却很漫长。


    他站在她的身后,身型宽大到可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温愉感受到耳边一阵窸窣的痒意。


    是傅修屿在靠近她。


    他的唇瓣停留在她的耳畔,对她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大概还有一到两章就正文完结了


    第68章


    春节那天, 温愉想给傅修屿打视频,祝他新年快乐。


    他在国外,窗外天色昏暗。他坐在沙发上, 灯光照在头顶,但光线却有一点点暗。


    温愉笑意盈盈地问他:“傅总有没有吃水饺?”


    “没。”傅修屿说, “回家吃你做的。”


    温愉说:“妈给你留了, 等你回来吃。”


    “替我谢谢妈。”


    林兰在包饺子的时候, 最先包出来的, 都装进盒子放入冰箱。那是她留给傅修屿的,她不让温愉和温想吃。


    温想听到声音,凑过头来:“姐夫过年好。”


    “过年好。”


    傅修屿虽然话不多,但有礼貌。温想觉得他比从前柔和了许多。


    “姐夫,明年我能回鲸屿工作吗?”温想满脸期待地询问他。


    “不出去了?”


    “不去了。”温想说, “但想去别的城市工作。”


    “你选一个。”傅修屿好整以暇。


    “海城可以吗姐夫!”温想太激动了,抱大腿的感觉简直爽翻了。


    才短短一年而已,他的思想已经完全扭转,有大腿为何不抱,而且他觉得姐夫是很乐意给他抱大腿的!


    傅修屿笑了一下:“你也想去海城?”


    “还有谁想去?”温想不明所以,“我们可以结伴一起!”


    傅修屿没说话。


    温愉说:“是陆子艺。”


    温想知道陆子艺这个人。


    “那我们可以一起。”


    “她回老家了,你们不顺路。”温愉将手机拿过来, 屏幕对准自己。


    温想哼着曲儿走了,温愉来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想我吗?”她对傅修屿说。


    “嗯。”


    “还有几天回来?”温愉温柔道, “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


    傅修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别有意味地扯起唇角:“看得出来你挺想我。”


    温愉努努嘴:“知道你还说。”


    她放假了,正处于空闲, 可傅修屿却忙着,所以她整天待在林兰这里。她给家里阿姨放了年假,那栋别墅变得大而空旷。


    傅修屿提出过要她和他一起前往出差地,但温愉因为想要陪伴林兰和温想便拒绝了。


    其实她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敲门声想,温想站在门口说:“姐,两个姑姑来了。”


    温愉愣了一下,属实没想到大姑二姑还会来拜年,她对傅修屿说:“是不是你去年把她们丢在了马路边。”


    傅修屿说:“是吗?忘记了。”


    “嗯。”温愉笑着,“新年快乐傅修屿,我挂了。”


    “新年快乐。”


    温愉出来房间,正巧水饺出锅,两位姑姑就坐在沙发上,看见温愉后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温愉叫了人,走到厨房里,接替了林兰的工作。


    林兰交代她:“你和温想先吃,不用给我下。”


    “你不饿?”林兰包了很久的水饺,忙忙碌碌一上午。


    他们今年没有去走亲戚,以后也不打算走亲戚,林兰活了五十多年,突然觉得没有什么交际的必要了,以前困难的时候,相识过的人有人远离,怕沾染晦气,有人帮助,却不忘冷嘲热讽。但是,如果他们有困难的话,林兰还是会尽力去帮助。


    林兰也算是看透了人性,所以一直不卑不亢。温愉结婚了,傅修屿是大公司总裁,她很怕与人接触给温愉和傅修屿带来麻烦。


    尤其是这些关系不远不近的亲戚,笑你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


    “不饿。”林兰深吸一口气,解下围裙,走出门去。


    温愉总觉得林兰有心事,她不想和两位姑姑交流。


    在温愉的心中,林兰并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女人,她心思细腻,话并不多,但对于和别人的相处,从未退缩过。


    温愉将水饺端到餐桌上,叫温想来吃,顺便问两位姑姑:“你们要来吃饭吗?”


    二姑说:“怎么现在才吃饭?我们早就吃过了。”


    大姑没说话。


    温愉也就不说了。


    大姑对去年被傅修屿扔在大马路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左右打量打量,问道:“温愉对象呢?没来拜年?”


    “他在忙工作。”林兰笑着说,“去国外出差了。”


    “去国外了?”二姑问,“去的什么国家?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林兰缓缓道,“年轻人的工作,我不做打听。”


    温愉听得出林兰排斥与人聊傅修屿的意思,她忽然想到林兰在厨房里的那些表情与动作。


    她是不是怕给傅修屿添麻烦?


    “那人高傲得很。”大姑忽然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吧林兰,他去年把我和二妹扔在了大马路上,让我俩自己打车回去,要不是温愉表哥来接,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呢。”


    二姑也附和:“大过年的,路上连人都没有。”


    “您真会说笑。”林兰说,“怎么会连人都没有呢。”


    而后便沉默了,场子瞬间有点儿尴尬。


    温想给温愉使眼色:看吧,来兴师问罪了。


    温愉蹙眉:都一年了还兴师问罪?


    温想耸耸肩。


    眼看林兰不接茬,二姑便又说道:“愉愉什么时候结婚?”


    “还不着急。”林兰回答。


    二姑看着温愉,叫她名字:“温愉,你和你对象商量过吗?”


    “我们不结婚。”温愉说假话,她不想和她们说这些。


    谁知道两位姑姑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劲儿地说不结婚的坏处。


    “男人不想和你结婚,就是不爱你。”


    “存着二心才不想和你结婚的,彩礼什么的一分都不能少,别想着为男人省钱,多替你妈想想……”


    “我家的债都是我姐夫给还的,彩礼值几个钱?我看我姐结婚的事——”温想吃着饺子,佯装漫不经心道,“就不用两位姑操心了吧?”


    “我姐是我们家的姑奶奶,我和我妈都说不了我姐一句。”温想冷哼一声,“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口舌,多管管自己家的事,我表哥结婚一年了都没孩子,是不是身体不行?我姐这里有医生朋友,待会儿推给你哈二姑。”


    “别胡说八道了。”二姑脸都黑了,“他那是不想生。”


    “不想生还是不能生?”温想一本正经道,“回家好好问问我哥,保不齐就是骗你的。”


    二姑不说话了。


    林兰的唇角藏不住笑意。


    “还有啊,其实有一件事我不想说的。”温想笑了笑,忽然正色道,“我姐和我姐夫天作之合,我们一家人感情特别好,你们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歇菜。”


    “我姐夫饶不了你们。”


    大姑二姑瞬间想起了去年被傅修屿扔在大马路上的事情,刚想说道,却被林兰打断:“温想,吃你的饭。”


    转而又对大姑二姑说:“大姐二姐,你们要是还忙的话,就去忙吧,这也不早了。”


    这是要撵人了。


    别说两位客人,其实连温愉都很吃惊。


    温想却道:“今年我姐夫忙,没人把你们扔大马路了哈。”


    大姑生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年纪小不懂事,没爹没家教。”温想摇头晃脑地说,“我就这么说话。”


    大姑还想说道说道,林兰推着她向门外,“大姐二姐,时候不早了……”


    门一关,温愉和温想对上眼神,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温想。”温愉评价道,“你嘴太毒了。”


    “大过年跑我们家来,我就要给她们添堵。”温想说,“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来。”


    温愉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不敢了。”


    林兰送走了人,连门都没出便走到厨房去下饺子,饺子出锅时温想和温愉还没从餐桌起身,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林兰说:“我准备过段时间搬家。”


    “好啊。”温想说,“干脆跟我搬到海城,我们一起生活。”


    温愉接着道:“要不然我在海城给妈买套房子,温想你和妈一起住。”


    “可以啊。”温想笑嘻嘻的,“我没有一点儿意见。”


    林兰:“买房子岂不是很贵?”


    温愉:“妈,这个你不用担心。”


    “你如果要给我买房的话,得和修屿说一下。”林兰还是有一点忧心。


    “我当然要跟他说了。”温愉安抚道,“您放心吧。”


    买房子的想法一出,温愉就想早点解决。她这段时间空闲,虽然全国各地都在休年假,但她还是在年初六各大行业复工的第一天,就带温想和林兰去了海城。


    温想说,他以后想要定居海城。


    林兰则是想在海城和江市之间周旋,因为这是她两个孩子的定居之地。


    温愉年初十复工,看房买房却不是个可以快速解决的事情。她想了想,给傅修屿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他很快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想在哪儿买房?”


    “海城。”温愉说,“年后温想来这里上班,我妈也想过来,所以我不如干脆买套房子给他们住,你有好的建议吗?”


    傅修屿言简意赅:“住我的。”


    “不要了吧。”温愉笑了笑,说,“我想自己买。”


    傅修屿笑了声,说:“好,我待会儿让人联系你。”


    傅修屿效率很高,没过几分钟,就有房产公司的人打来了电话,他们安排专车接送服务。


    第一套房是距离鲸屿分公司很近的江景房,装修精美,布局美观。所有装修完毕,软装齐全,可以拎包入住,温愉和温想一下就喜欢上了这套房。


    林兰则是询问道销售人员:“这房子总价要多少钱?”


    她心疼温愉赚钱不易,但她去年才还清债务,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存款。


    “阿姨您不用担心这些。”销售贴心道,“傅总已经交代好了,你们只需要看房即可。”


    “我好喜欢这套房啊!”温想说,“这房间的装修布局我都很喜欢,窗外景色也是一绝!”


    “姐。”温想询问温愉的意见,“你觉得这套房子怎么样?我都不想去看别的了。”


    温愉说:“我也很喜欢。”


    她问销售:“这是傅修屿安排的吗?”


    “是的温小姐,傅总已经将定金汇入公司账户了。”销售十分温和道,“您如果没意见的话,可以直接签署购房合同,房款这些您都不用担心。”


    温愉点了点头,懂了。


    等同于傅修屿全权包办了。


    这男人……她不是说过要自己买吗?


    “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温愉决定和傅修屿沟通一下这件事情。


    销售颔首:“好的温小姐,这边不着急的。”


    温愉转身,去到卧室里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温愉对傅修屿说:“你搞什么傅修屿,我不是说了我要自己买吗?”


    “喜欢么?”他根本不以为意。


    温愉愣了一下:“什么?”


    “给丈母娘的新年礼物。”他低声说,“你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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