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二十四章 风波平息协议定
一柄刀斜斜地刺入了灵虹的丹田处, 如一尺秋霜,锐利无比又带着炫目的光芒,险之又险地阻止了灵虹疯狂的举动。
没想到会有飞来横祸的灵虹倒在了血泊中。
慕戎往前走了走, 见灵虹没有了反抗之力, 便收回穿透她妖丹的云中雪, 云中雪正在为鲜血而欢畅着。但再任它下去,这狐狸公主估计就要命不保夕了。慕戎并没有对灵虹赶尽杀绝,对灵虹的处置是翠风的事, 他只是来为合作拉下了最后的落幕。
尽管慕戎手下留情,灵虹还是痛得昏死了过去。因为妖丹已损, 连人形也维持不了,转眼间就变回了原形,是一只浑身赤红的狐狸, 毛皮顺滑,一看就觉得摸起来的手感很好。
而那颗被灵虹逼进妖气的蛇妖妖丹,慕戎不客气地收了起来。虽然他现在不需要, 也难保以后有用到的地方。
若是就这么被灵虹浪费在这里, 那得多可惜。这可是千年妖丹啊。慕戎啧啧想道。
翠风在慕戎出手的刹那, 就停下了狂奔的脚步,知道自己的后盾来了,翠风粗喘了口气,转身朝慕戎走来。
慕戎对这狐狸没兴趣,瞥了他一眼道:“她就交给你了。”
翠风点头,把地上还淌着血的狐狸给提溜了起来, 对翠风来说,这就相当于他的猎物,对待猎物, 不需要多么客气。
“我想要的东西呢?”慕戎朝着翠风伸出了手。
慕戎想要的无非是虎族传承秘境的进入之法,翠风自然清楚,若没有妖族血统,绝无可能在里面得到任何东西。虽然他挺好奇慕戎为何要进去,但见慕戎这般样子,想必也不会和他说,他便给了慕戎一块玉简。
玉简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道法术,慕戎将它覆在额头上,闭上双眼读取,玉简就变回了一块空白的玉简了。
慕戎睁开双眼,瞳孔流光一闪,他已经知道了进入那秘境的方法了。但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还是先处理好丄阳城这边的事,再说吧。万一他这回一进就是好几个月呢。
检验玉简无误后,慕戎笑眯眯地道:“看来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不过也是时候结束了。”
翠风说:“如你所说。”
双方互相告辞后,慕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丄阳城的慕戎,将留下的化身收回体内后,脑海中又多了些记忆,是这几天化身在丄阳城的记忆。
翻了翻记忆,这几天丄阳城也没什么大事。慕戎看着手中的传讯符,是叶之仪发来的,告知他丄阳城获胜以及两日后便会回城,让他切勿担忧云云。
而丄阳城在和虎族大战中获胜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城内,现在城中一片欢腾,百姓皆是喜气洋洋。而城外已经没有了危险的虎妖在徘徊,虽然还没人敢出城,但已经看出,丄阳城的百姓已经甩掉了那无时无刻不在压着他们的重担,神情变得轻松了起来。
而城主府这边,有城主的管家和副将在帮忙处理事务,正有条不紊地运作着。只是让慕戎有点注意的是,先前那个让他觉得有几分古怪的叶松寒,竟然拿出了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一些拳脚体术,还传授给了他教的孩子们。
又是一位天外来客啊。不过慕戎并不怎么在意,只要这人做事不太出格,威胁到他身边的人就行。他并不是什么排除异己之人,并不会因为这世界有了别的穿越者,他就去一个个地赶尽杀绝。
那得多累啊。
只是叶松寒传授的这些体术,其实在慕戎眼中,是有几分粗糙和破绽的,充其量是中下品的功法。看着这些失去父母的小孩们,都很亲近叶松寒,想来叶松寒对这些孩子们还是不错的。能和小孩打好交道的,应该也不差。毕竟小孩一般都会有直觉,若是心怀不轨的,想必早早离远了。
慕戎想得挺好,但事实却并不是总如他所想。
已经入了魔道的叶松寒,哪怕此刻他所行之事是尽心尽意的,但祸根已经埋下,未来又怎能平地无波呢。
虎族这边,翠风已经雷厉风行地将一切反叛者擒下,反抗激烈的,翠风直接让他饮恨当场。鲜血在他们面前一扬,底下的谩骂和喧闹顿时消失,先前还骂得脸红脖子粗的,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样,立刻噤声了。
谁也不想丢了小命。没想到翠风那么温和的一只虎修,现在行事手段居然这么凌厉果断,让那些想打感情牌的翠火一党,把升起来的主意默默掐了。
要想尽快收拾好残局,快刀斩乱麻是必须的。何况现在的虎族乱境,除了内乱之外,还有外忧。
一向自认精明的翠火怎么也没想到就死在了狐族美人的爪下,而他的尸体被翠风唤手下拖出来时,血还没流干净。
还以为有东山再起希望的翠火一党,见到翠火尸身后,什么念头都消了。但其中亲近翠火者,以为是翠风对翠火无情下手了,也不顾翠风的威吓手段了,登即愤愤不平地道:“翠风你杀亲杀兄,还想我们服你,我呸!不可能!”
翠风并没有理会只会嘴上嚷嚷的家伙,而是揪起在他脚边昏死的灵虹狐狸,对着他们道:“翠火是死在了狐族灵虹的手下。”
“胡说!灵虹公主那么温柔,岂会杀了虎王,何况虎王还是她的夫君!”狐族的一个侍女高声驳斥道。
翠风冷冷地瞥了那侍女一眼,他此刻是有想杀了这侍女的念头的,但想着要留活口和狐族对质,他便暂且忍了下来,指出铁证如山的伤口道:“诸位看他心口的伤!难道你们连虎爪和狐狸爪都分不清吗?”
这句话嘲讽意味十足,方才为翠火打抱不平的老虎,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不信!一定是你在狡辩!”
然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翠火身上的伤,是狐狸爪造成的,无可辩驳。于是底下被绑着的老虎们,纷纷换了个狐狸来喷。
连之前让他们美得找不着北的狐狸侍女们,都无法动摇他们心中的愤怒。狐族居然这么大胆,敢当场杀了新郎官,看来狐族也并非诚心实意要和虎族结亲,这就是对他们大大的藐视!
翠风满意地看着转了风向一致对外的虎修们,虽然不能亲手杀了翠火有些可惜,但能一箭双雕,那最好不过了。翠火死了,与人族斗争落败之事,也尽可推到已经死了的翠火身上,如今族内除了他,还有谁能出来主持大局?
难道靠台下只会内讧的蠢货吗?至于老虎王?都被翠火折腾得差不多了,连神志清醒都做不到,还谈什么?
翠风迅速收拾好残局,并将来送亲的一干狐族,纷纷押进大牢看守,留着活口好用来和狐族谈判。也不知狐族是怎么了,竟然会这么没脑子。
不过没脑子的计划对上原本没脑子的老虎王,说不定还能成,但是在翠风这里,就不好使了。
一路坎坷甚至死里逃生的翠风,终于能如愿排除众议当上了虎王,虽然翠风对权力并无太大欲望,但事实告诉他,只有权力掌握在手上,自己的小命才不会掌握在别人手上。
只是看着台下一群只会无脑冲还容易受人挑拨的族民,翠风觉得自己有点头痛。而且先前和老虎王出面商量结亲的那只公狐狸,竟然逃了,这让翠风多少觉得有些受挫。少了个有分量的人质,只剩下个妖丹破损的公主,谈判也许没有那么顺利了。
要知道,妖界有个默认的规矩,哪怕是一个公主,也没有一个重臣来得重要。毕竟公主随时可以生,而对一个族群有用的臣子,却难有。相比人类王族血脉比什么都重要的风气,妖族更看重实力,即便你是皇子公主又如何。
若不是翠风本身实力不错,能压得住族民,他早就被反抗的虎修们给取而代之了。
虎族先后死了那么多族民,翠风成了虎王后,第一时间召回了在外的虎修们,并将虎族的结界封了起来,禁止外出,也禁止了狐族俘虏的出逃和外界的窥探。
言而有信的翠风在和叶之仪见面过后,双双都达成了停战的协议,并签下了合约,虎族退出了丄阳城地界,休养生息。
叶之仪虽有杀尽虎族为父报仇之意,但目前的丄阳城并没有这样的实力,这世道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屠尽全族,实在有违天道。
能将丄阳城失去的土地拿回大半,已是不容易了。而在知道害死了他父亲的翠叶已死,而老虎王也命不久矣后,叶之仪心中的愤懑终于平复了些许。
在为父亲祭拜时,他能对父亲和丄阳城给个好交代了。
只是在叶之仪一干人等回城之后,觉情却匆匆告辞了,只言门派有事要速回。而在慕戎这边,觉情口中的要事更详细了些。
觉情的一位师叔弃佛入魔,杀了师兄弟们后叛出师门了。为了主持正义,觉情被他的师尊召回,除魔卫道,肃清门派。
慕戎听后,有些惊讶,但也没觉得很新奇。毕竟入魔年年有,但一个大道有成的佛修却入魔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可惜又可恨——
作者有话说:新的一年快乐!转眼就2019年了,不好意思来晚了,年尾了事情有点多_(:з」∠)_
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吃好睡好,平安快乐哦~
谢谢小天使们去年送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就是不知道那个昵称空白的,是没取名呢还是jj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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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二十五章 烽火惊延数城外
觉情还是离开了丄阳城。叶之仪见挽留弟弟不住, 只好让他离去。
丄阳城百废待兴,将虎族逼退并不就是结局,而是繁忙的开始。
叶之仪忙起来废寝忘食, 有时忙昏了头, 都不知年月几何了, 但一看城中百姓那平和幸福的表情,他顿时精神振奋,愈加投入了。他几乎把所有心思放在城中建设之上, 对城主府自然也就不大放在心上。连慕戎要离开了,他也只能勉强挤出一点时间来为这位大师送别。
秋风瑟瑟, 正是离人时节。
“城主留步,贫僧就此告辞了。”慕戎阻止了叶之仪还要再送他的脚步,想到叶之仪对自己也是颇为照顾, 便大方地送了叶之仪一颗灵珠,道,“城主若有难, 可将此物摔碎, 贫僧就会有所感, 赶来相救。”
听言,叶之仪又惊又喜地接过,连连道谢。慕戎摆摆手,在叶之仪目送的目光中,御起飞行法器直向远方。
到了一处繁茂幽深的森林,慕戎才停下, 身形变幻成一个白面书生,神识扫过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 才转头飞往虎族地界。
虎族因为和叶之仪签订了协议,地界已经退往深山丛林处,如今也是万事待兴,族内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也不再往外滋生事端。慕戎悄无声息地过了虎族结界,在全民皆兵的虎族地盘里如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
慕戎也没想着要去和翠风打招呼,既然他们的合作已经结束,慕戎也没打算再和虎王再生不快。一回生二回熟,慕戎按着翠风给他的法诀,嘴里念念有词,已经恢复一面石壁模样的入口处,不多时便轰隆作响,石壁从中裂出一道通向山谷的道路。
所幸慕戎先前已设下了隔绝的阵法,不然这山崩地裂的大阵势,非得引得一众虎族拔刀前来。
但眼前的山谷似乎与慕戎第一次见到的有些不同,里面灵气波动过大,仿佛随时都能溢出结界。
难道是家养和野生的区别么?慕戎不确定地想道。他上次接受的传承似乎真的有所缺失,不知是否他未在妖界长大所致,还是另有原因。但管他呢,仗着艺高人胆大,一力降十会,哪怕有古怪,慕戎也自信自己能够解决。
只是满心警惕的他,也防不住一脚踏空,方才还踏实的地面化作烟雾,如在空中坠落,猛然而来的失重感让慕戎心中一惊,想御器飞行却发现体内灵力已然被封住,就像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任人宰割。
丄阳城内,叶之仪还在为城中兴建亲力亲为,有敬爱他的百姓自发前来为他送吃的,他不忍拒绝,便爽快地接了过来,不一会他身后的亲兵怀里都抱满了百姓送来的吃食。
大多是几颗萝卜几颗地瓜等蔬菜瓜果,一看就是百姓们这个秋天刚收获的,一摘下来就片刻不留地送给叶之仪了。
“城主大人,我家种的萝卜很甜的哦,您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尝一尝……”一个小姑娘笑容甜甜地道。
“城主大人!我家的青瓜也很甜很脆的!您也一定要好好尝尝!”听到小姑娘在自卖自夸,身后的好些小萝卜头也不甘示弱,大声地道。
“城主大人!我家的地瓜也很好吃……”
小孩们叽叽喳喳地,周遭的百姓看着热闹又好笑。
“好好好,”叶之仪被这些满心爱戴他的小孩围着,也不恼他们,而是一个个地安抚他们道,“你们的东西都很好吃,我回去会好好尝一尝的,乖啊……”
“好!城主大人万岁!”小孩们一阵欢呼,很快就自觉散开了。他们来之前都被自家爹娘千叮万嘱,说送好后便回来,不能打扰城主大人,他们都很乖的。
“城主,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府用餐了。”一旁的亲兵提醒叶之仪道。
“你们先回去,我再转转再回。”刚和一群开心果接触,叶之仪并不感到累,于是拒绝了亲兵的提议,何况在城中,他认为自己还是挺安全的。
“城主,您不回去,我们也跟着您。”亲兵头头连忙道,陪在城主保护城主是他们的责任,他们又怎么能先回府呢?
“这……”叶之仪正想说什么打发他们,但一看到身边的亲兵都一身疲惫仍执着地守在他身边时,他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感动又无奈地道,“好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一同回府。”
丄阳城建设不急一时,他还是好好休息吧,顺便让一直尽职尽责保护自己的亲兵们,也好好歇上一回。
回府的叶之仪享受了一顿美味佳肴,沐浴过后,又到书房翻着近日的文书,查看缺漏。带着水汽的长发披在身后,灵气在身体过了一周后,湿漉漉的长发很快就烘干了。他拿出一根木簪子,手指翻转,就把披散的长发扎了起来。无论何时,他都要保持自己的端雅庄重。
叶之仪看到了今日的文书,当看到城中统计人数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找出上一周的人数记录,对比过后,他眉头深皱。
若是守城士兵记错了还好,倘若这数字是真的话,那丄阳城到底怎么回事?!叶之仪霍然站了起来,为何丄阳城的人越来越少?城中局势趋向平稳,没了虎族威胁,为何还有许多人离城?难道是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吗?
况且这几天一直有周边流离失所的百姓进城,怎么今天统计的人数,反而比上周越发少了?
叶之仪忙叫负责人口户籍的小隶过来,没想到这小隶也是满脸茫然,这小隶是因为上一任死了被抓壮丁过来补缺的,甚至没意识到这人数有何不妥。
“你……这么久了你竟没发现不对?!”叶之仪心中恼怒,但城中百姓流失,也不能怪这小隶,见眼前的小隶瑟瑟发抖的模样,叶之仪摆手让他下去。
现在已经入夜,虽然城中不设宵禁,但叶之仪也不好大动干戈,扰了已然辛劳一天的百姓的安睡。
但他寤寐难眠,只能自己和信得过的管家在书房忙碌,翻出这两周的文书,一一比对,以找出不正常之处。
“扣扣——”书房门被敲响了,叶之仪头中正思绪百千,也懒得去理睬门外的敲门声,管家打开门,叶之仪看向来人,原来是叶松寒。
只见叶松寒手上正捧着一碗熬好的药,随着他的进来,浓浓的药味在这房间散开:“城主,该喝药了。”
叶之仪见了,长叹一声,他实在不喜欢这药味,但为了积伤的身体早点痊愈,他不得不喝:“麻烦你来送药了,松寒。”
“不麻烦,城主的身体由我来照看,城主想少喝一碗都不行。”叶松寒微微一笑,眼中流光闪过。
“我自己都记不得服药,你倒记得比我还勤——”叶之仪嗔怪了一声,从叶松寒手中接过药碗,将温热的汤药一灌而下,才喝了口参茶去去味。
叶松寒满意地看着叶之仪把药都喝了下去,将药碗收拾好后,见叶之仪案桌上全是文书,讶异道:“城主这么晚了,还忙城中事务?”
“刚发现有错漏之处,我便只好和管家一同翻出来查看……”叶之仪含糊其辞道。
“不知松寒是否能为城主分忧?”叶松寒也不问有何错漏,像是胸有成竹,只是低声问道。
“这……”叶之仪犹豫了一瞬,但见到叶松寒那期盼的眼神,便下意识地松口应承,“也好,有松寒为我分忧,这些文书也能快点看完……”
叶松寒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后,忍不住一笑,笑容勾抹着一丝邪气:“谢城主。”
三人忙碌直深夜,方才歇息。翌日清早,叶之仪便带了四队亲兵,让他们分兵四路,到四大城门处,重新统计城中人数,同时寻访在户籍却已消失的百姓们,一时纷乱不已。
待城中纷乱渐渐平静时,叶之仪在一户已然空了的房子,愕然见到满地狼藉,泥墙上还有数只挣扎的血手印,一看已是有些时日。
“这……这怎么回事!”叶之仪震怒道。
问遍了周围邻居的亲兵低头回道:“这户人家先前说要出城探亲,所以邻居们也没在意,没成想他们竟然是被害了……”
“快!快去查怎么回事!尤其是这几天没了消息的!”叶之仪命令道。亲兵很快依令下去行事,等叶之仪回府,听众位亲兵回禀时,才知道那些所谓出城探亲的,都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更有刚入城的,因没熟悉的亲朋好友,更是没了大半……
叶之仪越听越是心中悚然,没想到有人在他丄阳城虐杀百姓他却浑然不知,他还有什么资格做城主!叶之仪正欲出声派人继续调查时,面前的亲兵却忽然对他拔刀相向,锋利的寒芒随着刀身在他身上的移动而不时闪烁着。
叶之仪震惊得僵住了身体:“你们你们……”
为数不多对叶之仪衷心的亲兵们,想要反抗却被昔日的伙伴毫不留情地斩杀了,鲜血汩汩流出。见状红了眼的叶之仪翻转起身,一脚踢开跟前已然反水的叛徒,正想运转体内灵力却猛然一滞,瞬间口呕朱血。
“城主,我看你还是好好待着吧——”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貌如冷松却气质邪佞,“不然你的命可就没了……”
“松寒!你怎么回事!”叶之仪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城中消失的百姓,是不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叶松寒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眉毛一扬,抓起狼狈倒地的叶之仪,面带着让人见了就害怕的兴奋地道,“叶之仪,从今天起,丄阳城就是我的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丄阳城四处城门轰轰作响,飞石滚落,烽火缭绕,迅速地蔓延到了丄阳周围的附属城池——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在搬家,兵荒马乱地,本来是想昨晚双更,结果太困了,直接倒床睡着了_(:з」∠)_
第53章 第二十六章 白茫茫一片大地
往日平静和乐的城主府如今已成了厮杀的战场, 叶松寒好整以暇地高坐上位,端着茶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松寒或利诱或威逼甚至用魔修手段,控制了原本属于城主的一些亲兵。而现在正在奉行着他的命令, 将城主府所有敢于反抗的都斩杀当场。
迎着风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叶之仪看着昔日互相扶持的手下们互相砍杀, 在兄弟们身上留下一道道刻骨的刀伤,眼睛里怎么也止不住如豆的泪珠滚落。
“住手啊……你们都给我住手啊!”被叶松寒一脚踩在地上的叶之仪无助地呐喊着,痛心着, “你们都没听见吗!”
可听到叶之仪的话而心软停下的人却被叛徒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胸口,血喷如泉, 叶之仪眼前仿佛都是一团血雾,叶之仪悲痛不已,把所有说不出来的话都化为了嘶吼, “啊——”
叶之仪扎得严谨的发髻已在地面蹭得散乱,他的头被叶松寒毫不留情地当成脚凳踩着,君子端雅的城主之风, 被叶松寒尽情地糟蹋着。
任凭他再怎么挣扎, 身体也是不能动弹, 无论如何也无法上前去阻止眼前的杀人地狱。但叶之仪的耳朵还是能听得见的,他远远地听到城中四处轰隆,百姓若有若无的哀鸣,加上地面时不时的震动,他脸色愈发苍白,嘴角残余的一抹血让他看起来更加羸弱了。
叶之仪没想到, 自己的泪水竟如此地多,自从父亲身亡后,他再也没哭过了, 可是眼前一地无声无息的尸体和远处百姓的哀嚎,让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力。
城主府内的杀斗已经停了,只是因为能杀的已经杀得差不多了,收起兵器的士兵们成排地站在外面,等候叶松寒的下一个命令。
不过叶松寒暂且没有什么要他们做的,只是随便打发了他们去城中各处,镇压反抗的百姓。
叶松寒“铿”地一声将茶盏顿在了桌上,在移开自己的脚前还碾了碾叶之仪的头,似乎在用叶之仪的头发来擦自己的鞋底。
他缓缓起身,一把抓起叶之仪的衣领,抬起叶之仪,满是泪痕的脸,戏谑道:“城主啊,你怎么狼狈呢?还哭呢?”
被心魔摄住了心神的叶松寒,只觉眼前的杀戮和欺辱让他分外畅快。
“松寒,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请你收手好不好?百姓是无辜的……”没理叶松寒的嘲笑,叶之仪试图去握住叶松寒攥着他衣领的手,但他忍不住又呛了几口血,“松寒你……你忘了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吗?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叶松寒盯着叶之仪的目光越发沉凝,面色似乎有所松动。
叶之仪一见,以为叶松寒是想起了他们昔日的情谊,忙道:“松寒,我们是好兄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丄阳城的百姓,求你放过他们……”
叶松寒展颜一笑,却是故意凑到叶之仪耳边,恶狠狠地道:“好兄弟?那个以前给你卖命的叶松寒早死了!”
“百姓无辜又关我什么事,身为一城之主,你只会求饶吗?”叶松寒笑得邪意横生。
叶之仪一听,目光一颤,暗中却提起全身力气,猛地咬住了叶松寒的耳朵,那个中的力道,似乎要将叶松寒撕咬一块肉下来。
“嘶——”叶松寒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掐住叶之仪的嘴,把他的下巴“咔擦”一声掰得脱臼了,才将自己已然撕裂的耳朵解放了出来。
紧接着长腿往前一伸,“砰”地一声将叶之仪给踢飞了出去,空气为之一震。
叶之仪整个人撞到了坚硬的石柱上,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嘴里咳血不止,很快地上就积了一滩血。
而在叶之仪撞上石柱的刹那,他却迅速将慕戎临走前给他的一颗灵珠摔碎了,借着石头滚落声掩去了灵珠破碎的清脆声。
而在叶松寒眼中,被他踢飞出去的叶之仪又哭又笑着,像是打击太大,终于疯掉了。
“吧嗒吧嗒——”叶松寒耳朵渗出的血珠成串地往下滴着,看向叶之仪的眼神是掩不住地厌恶和冷漠。
若不是魔尊吩咐他留着叶之仪一条命,他就将叶之仪给杀了,敢伤害他的,他从不手软,哪怕是这个身体所谓尊敬的少爷,过命的兄弟。
“给我拖下去。”叶松寒命令道。
今天早上还是城主的叶之仪,被当做阶下囚,困在了城主府的地牢中。叶之仪被扔到了阴冷潮湿的牢房时,嘴里又是一阵咯血,手臂分别被铁链锁住,重达数十公斤的锁链让他连动也动不了。但他眼睛是发亮的,他期盼着,慕戎能够及时赶到,救他丄阳城的百姓。
而他自己,那都不重要。
远在妖界传承秘境深处,慕戎如长鲸入海,掀起秘境灵气波涛涌动。按理说,传承秘境只能进入一次,而慕戎本打算进秘境那长长的过道一观,没成想又重新进了一遍传承秘境。
这回的传承秘境与他上次见到的大有不同,上次的仿佛是颓败了千年,这次的是生机勃勃,灵气四溢,让人置身其中,就能直接晋升修为境界似的。
慕戎感受着识海里血脉觉醒的深处,他能感觉到,那里有着令他激动振奋又忍不住心悸的神秘之物,他试探着将神识往里放,一直走,脚步坚定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前方乍然出现刺眼亮光之时,他留给叶之仪的那颗灵珠的双生珠,在这个紧要的时刻砰然碎了。
在乾坤袋发生的一切,他都是有所感知的。慕戎皱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探索的神识,不然会功亏一篑,甚至还会受到反噬。
但他之前允诺过叶之仪的事,他也不能反悔。
两样都很重要,慕戎的思虑只是转过一瞬,真正的血脉传承怎么也不简单,他留着大部分的功力应该足以应付,而丄阳城那边,有着法宝护身的化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主意已定,他便使出了分神期的身外化身之术,将有着自己三分之一功力的化身放了出去,顺着灵珠的气息,迅速地奔赴丄阳城。
而他本体则依旧在秘境这里,神识继续往这向他敞开大门的神秘之处探寻。所幸他如今修为已是分神期,不然还真无法解决这事。
慕戎的化身来到丄阳城外,惊讶地发现此刻的丄阳城竟然比他离开时还要混乱,城门被炸毁,四处有城主府的亲兵在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刀戈相向。
这究竟怎么回事?
但此时的化身只有一个念头,救出叶之仪为上。于是他直奔城主府,循着叶之仪身上残留的灵珠气息,在阴森森的地牢里,找到了被铁链刺穿手脚以及琵琶骨的叶之仪。
他从未见过叶之仪如此狼狈的模样,哪怕是在虎族被翠叶围杀的那次,也远比现在好多了。
他来不及细想,将叶之仪身上的锁链全都用火云掌融了,锁链咔擦咔擦地往地上掉,运起法诀迅速稳住叶之仪的各处大穴,免得叶之仪在逃命路上丢了性命。
他背起叶之仪就往外跑,有着隐息符的他,在看守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将叶之仪给救走了。
化身想着救了叶之仪就赶紧回去本体那,一路刀光剑影,他都及时闪避,路过那些倒地流血如注的百姓们时,他眼角余光都没给。
快到城门时,眼见就要将叶之仪带离丄阳城时,叶之仪却醒了过来,低眉见到背着他的人是一个陌生的人,他有些懵然,但想到了什么,他道:“大师……是你吗?咳咳……”
“是。别废话。”“大师”的回答格外地冷酷和简短,但这丝毫不能刺伤叶之仪的内心。
叶之仪见慕戎就要把他带离丄阳城了,他忙出声阻止道:“大师!我不走!我要留在着,保护我丄阳城的百姓……咳咳……”
慕戎的化身却是半步也未停,我行我素地背着伤员叶之仪越过了已变成一堆废墟的城门,刺鼻的烽火硝烟渐渐要离叶之仪远去,叶之仪挣扎着要下来,可惜化身执拗得很,叶之仪不安全,他是不肯松开的。
直到他见已远离了丄阳城,此处尚且安全时,他才松了叶之仪。
“咳咳……大师我要回去……”叶之仪甫一踏在地面,双脚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然而连路都走不稳的他,却始终喊着要化身将他送回去。
“我不。”化身反对道,“我只救你,其他人我不管。”
听言,叶之仪惨然一笑道:“既如此,麻烦大师将我送回城……你已救了我,只是我不能做个懦夫,我誓要与丄阳城共存亡……”
说完叶之仪又忍不住咳血,咳完血又继续求着,化身沉默着看着叶之仪,最后被叶之仪反反复复的请求给烦了,一把背起叶之仪,护住叶之仪不受高速行走时凛冽的气劲所伤,将叶之仪送至城门之外。
只是此刻的丄阳城,又与他们先前离开时不同模样了。天空是血红的,却簌簌地往血洗千里的地面下着细雪,冷风一卷,细雪又忽然下成了鹅毛大雪。
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若是没有尸骨堆积下的血水漫延,那这雪,是下得真好。
只是天生带着血气的白雪,怎么也不会是什么瑞雪。尤其在茫茫大雪中朝慕戎和叶之仪他们瞬发而来的无数冰剑,更是来者不善!
化身将叶之仪给带起来,手中一抖,一团火红的赫赤扇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朝着即将刺穿他们的铺天盖地的冰剑,左右迅疾一扇,火焰化龙腾升而起,瞬间将还咄咄逼人的冰剑全化为了水汽,滋地一声,消弭在空中。
化身见危机暂解,便将手中的叶之仪往地上一放,叶之仪愣愣地望着城里城外的一片白雪,不知在想什么。
而有着慕戎全部记忆的化身则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作者有话说:丄阳叠雪,丄阳喋血。
卷二到此结束了,接下来开启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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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一章 疑是故人来相逢
慕戎化身的声音刚落, 一道宏大气劲就轰然拍向了他们。
化身当即将身旁的叶之仪带起,连连倒退数步,稳定身形后, 乍然见前方一棵雪松之上, 站着一道漆黑的人影。
深雪簌簌, 来人一袭乌黑斗篷,苍茫一片白色中一粒黑点,犹如墨珠入池。
化身神色警惕地盯着来人的动作。
猛地, 这个斗篷人如飞禽捕食地扑向了他,来人双腿化鞭, 径直踢向慕戎,慕戎侧身躲过,舞风回雪之间, 带起细雪无数。谁也没用兵器,只是单纯的真气相抵,几番试探对方修为深浅过后, 战势暂定。
两人站在同一条雪线上互相对峙着。
顶级高手过招, 稍有一分神便是人头点地, 化身敏锐地察觉到来人的威压与他本体不相上下,更是不敢托大。
宜速战速决!
化身念头一闪,手中如雪弯刀一现,带起剥裂的风雪声刺向来人,斗篷人稍稍一动就错身而过,慕戎也紧贴着斗篷人的背后擦过。
交错之间, 两人又是迅雷不及掩耳地过了数招。在边上倒地旁观的叶之仪眼中,两人如同心有灵犀,转身再翻转, 这场突来的打斗优美得仿佛早已练习无数次。
再一回头,两人就站到了对方方才的位置,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攻势,互相对视着。
分明该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有着慕戎先前记忆的化身,却感到几分诡异的熟悉,熟悉得哪怕只有本体三分之一的他,仍感到心惊又忍不住颤栗。
“这个气息,你是谁?!”化身登时将刀尖指向来人,严词厉色质问道。
斗篷人没有回答,脸上滑稽的黑面具也完美地遮掩了他的表情。似乎有收手的架势,仿佛方才化出冰剑要置慕戎他们于死地的不是他。
慕戎见状,瞬间跃身拦在斗篷人的前路,横刀在前,如清月之辉的刀光化成一道勾人性命的细线,就要刺进斗篷人胸膛之际,斗篷人却出手了。
如雪苍冷的手指夹住了慕戎化身的刀锋,化身运起真气试图将刀尖送进一寸,但云中雪却仿佛长在了斗篷人的手上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化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是!谁!”
“既然要打,就少给我装神弄鬼!”
“唉——”
斗篷人终于出声了,只是一声极轻极无奈的叹息。
藏在面具后的双眼里,复杂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五指伸出,不容分说地拉过化身的手腕,便将横亘在他跟前的刀,如四两拨千斤地,把这口泰然不动的利器给移开了。
云中雪在他手中,比在慕戎本人手中还听话。
被措不及防控制了命门的化身,此时乖乖地任斗篷人拉到跟前。
然而没慕戎心计只有慕戎记忆的化身,一脸懵懂,对方一旦没有杀意,他就不晓得动手了。唯一记得的使命就是护送叶之仪回城。
但是他却听到一句传音入密的话,嗓音听起来甚是熟悉:“师弟,好久不见……”
依旧是久远记忆中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和那依旧欠打的风格。
“只是你的剑呢?怎么用起刀来了?”温柔得仿佛在对后辈谆谆教导,可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铿然一声,化身的刀就握不住了,落在了地上。
“原来是你。”化身双眼一眯,冷光乍现,将记忆中最想对这人说的话说了出来,“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你说是吗?”
然而耍帅只耍了一句话的功夫,化身又恢复了一脸懵然的表情。
道无执见了,心底觉得甚是好笑。他又怎么认不出眼前这有着慕戎模样的,只是慕戎的身外化身?
只是自从出了仙陨之海,他心情就没这么好过了。
此番见到故人,心底有些雀跃,就忍不住对这身外化身戏弄了一番,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慕戎这化身在他手底下都撑不到一个回合。
听到师弟对他放狠的话,他也没有被戳中伤疤的痛苦,眼底神采不减,故意伸手拍了拍这小化身的头:“你还记得师兄,师兄很是欣慰。”
闻言,化身又突然露出一脸踩到shi的表情,而后恢复了茫然脸。
化身拍开在他头上作怪的手,转身扶起倒地咳血的叶之仪。
雪下得很厚了,小化身很是体贴,见叶之仪身体孱弱,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毛绒绒的披风,给叶之仪披上,以挡四处八方的风雪。
叶之仪双眼微微闭着,雪地反射的光对他来说有些刺眼,还有那被雪覆盖的鲜血和冷却的尸体,他也不敢再看下去。借着小化身的力道,他站了起来,正想一步一拐地走回城,这化身却觉得叶之仪太慢了,他还急着回本体那去呢。
小化身一把将叶之仪甩到背上,正想拔足飞奔,却又被道无执一条腿横亘在前,拦下了。
小化身面无表情地看了面前的拦路腿,很是机智地转弯准备继续赶路,却又被挡住了。
一看又是方才那条腿,小化身心头便有一种想要打断它的冲动。想做就做,只见他拔刀就直往那拦路腿上砍,却没想放了空,趔趄了下才稳住身形。
“咳咳……”叶之仪被甩得心肝疼,费了好些力气,才忍住没在“大师”身上吐血。
而小化身这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本体很在行的幻影之术,怎么身为化身的他就这么被蒙骗了呢。
想不通的小化身不管了,见到拦路的也全然当做看不见,这回却实实在在地栽了,一头撞在了那比通天峰的石壁还硬的身躯里,头都被撞晕了。
“小师弟,你还不能走。”道无执见这小化身莽莽撞撞的模样,面具下笑容一闪而逝,但眼神却是如暮霭沉沉。紧接着道无执就将化身背上的叶之仪暴力地扯了下来,“你背上这人也不能——”
察觉到道无执心头又升起了杀意,化身又一副准备与道无执厮杀的架势:“滚!”
道无执横眉一竖,见这小化身硬是要与他作对,毫无自知之明,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张血红的魔丝网化作纵横万千的棋盘,将这还妄想挣扎的小化身困在了当中。
在叶之仪惊恐的目光中,道无执将放大的魔丝网收了起来,而这不懂事的小化身,自然是成了网中的猎物,被道无执给收了。
像是出海大丰收,满载而归的渔夫一样,道无执将这困着猎物的“渔网”放进了能储存活物的冰灵珠之中,见流光溢彩的冰灵珠上投射的小人,道无执挑眉一笑。
出门一趟,得到这个小东西也算不错。只是那道貌岸然的“大师兄”道无弃那边,会怎样呢?已是一代魔尊的道无执,浑然不在意即将到来的一连串如山崩海裂的麻烦,只有境况更乱浑水更浑,他才称心如意。
他是冰灵根资质,对冰雪那变态的掌控力如呼吸一样自然。丄阳城的这一场初雪,本就不应该这么反常,但为了怜悯这些蝼蚁,道无执还是使出御雪之术,唤出一场难得的暴风雪,让这被邪魔血洗的丄阳城,得到一场由魔尊亲自主持的安息。
然而在猛然袭击的大雪之下,无数衣衫单薄的百姓却冷得瑟瑟发抖,互相抱团取暖也只是聊胜于无。
但这又与他何关?道无执冷漠心想。他也曾被废过灵根沦为凡人,一年四季,酷暑寒冬的确难熬,还有时不时的欺压和困顿,但他还是重新回来了,以一个众人唾弃的废人之身,重归魔界。
弱者不值得同情。
“魔……魔头……放了大师……咳咳……”叶之仪紧紧抓住道无执的脚,像是警告像是恳求道。
道无执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叶之仪,越发觉得不顺眼。
他想一脚踹在叶之仪身上,但看到那雪白干净的披风时,还是收回了蠢蠢欲动的脚,想要一掌拍在叶之仪的天灵盖上,送他下黄泉时,他又忍住了。
道无执有一个目的,他想要叶家的烈焰鞭法。据说这种鞭法,对他的冰雪手段有所克制,道无执就很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克制,但要说他对此有多么忌惮,也不是。
只是叶家习得这种功法的,只有叶之仪了,尽管叶之仪不喜欢用鞭,觉得鞭太过狠戾,但叶之仪是学过的。
道无执觉得自己还是很仁慈的,挑起叶之仪低着的头,命令道:“我要你们叶家的烈焰鞭法。”
“……”
叶之仪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在他的认知里,他害惨了丄阳城的百姓,也害苦了好心救他于水火的“大师”,如果能有什么救得了他们,叶之仪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
只是叶家的功法啊,叶之仪双眼恍惚,也不知他们叶家是造了什么孽,才一次次地因为这功法招来了八方的觊觎。
“我给你,你放了大师……”叶之仪试图讨价还价。
“你未免高看你们叶家了。”道无执此刻的面容颇为咄咄逼人,扎得已是千疮百孔的叶之仪满心地疼,“叶家的功法,只能保你性命,别的免谈。”
若不是因为慕戎与他们的关系,道无执只会将叶之仪抛给那个台面上的傀儡,任他被怎么磋磨也不会多管一句。
“至于他,你们整座丄阳城都不够资格。”道无执又扔下了一句,语气甚是不屑。
听得叶之仪面色惨白,心中惶然——
作者有话说:第三卷开启~主线剧情终于有点进度了。
第55章 第二章 四面八方来相助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 已被叶松寒用药给废了灵体的叶之仪,又有什么胜算可言呢?连谈判的资格都是对方“大发慈悲”给的,对方稍不满意, 随时可以收回来。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弃大师于不顾, 哪怕处境艰难, 叶之仪心思仍不断盘转,片刻之后,他神色微定, 道:“好,我答应您……”
“只是完整的叶家功法, 此刻还在城主府的书房,我要回城一趟。”叶之仪小心翼翼地向眼前的面具人提出自己的请求。
道无执正把玩着手中的冰灵珠,听到叶之仪的话, 也不在乎叶之仪有着什么心思,道:“只要我得到功法,自然放你一命。”
叶之仪悄悄地松了口气, 虽然看不出这面具人的表情, 但这魔头既然做了承诺, 想必不会做出反悔这种不入流的事。
而且叶之仪还想着引这魔头和叶松寒对抗,只是他的打算要落空了。因为,道无执和城主府那个大杀特杀的叶松寒,是一伙的。
道无执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抓起叶之仪那瘦削的双肩,缩地成寸, 眨眼间便带着叶之仪回到了城主府。
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眼前之景变幻成了自己最熟悉的城主府,叶之仪被这魔头的实力吓得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连伪装半点也不做,而且有如此威能。
他真的能和这魔头周旋下来吗?
而这魔头,居然大大方方地坐在城主府的高位上,那是唯有城主府的主人才可以坐的,叶之仪既愤怒又不甘。
但空气一阵波动,叶之仪被身后传来的动静又惊得一僵,他缓缓转过身,见到来人,他心底不禁生出一种果然的情绪。
眼前的叶松寒容貌邪狞,眼珠子带着几分血气,与他记忆中的翩翩少年犹如天壤之别。松寒他,是入魔了吧。
是因为被心魔占据了心神,才会变得如此么?
但见到叶松寒望向他的目光时,心中一凛的叶之仪,不禁唾弃自己居然有这种念头。不管叶松寒是否入了魔,他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一城之难都在于他身上,哪怕他用一辈子来偿还也已是还不清了!
如果是自己欠叶松寒的,他会甘愿将这条命来偿还,但是叶松寒欠了整座丄阳城的,决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没想到跑掉的小老鼠,竟然也会跑回来?”叶松寒嬉笑道,斜眼一勾,正要掐住叶之仪的脖子,好好教训一番。
“慢着。”道无执的声音不冷不淡地响起,“我要他的命,你不用管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叶之仪几乎以为这两个魔头要打起来,心底在暗自期待着时,却听眼前的叶松寒嗤笑了下,这一声嗤笑似乎是对叶之仪的嘲讽,随即只见叶松寒肃了面容,沉声道:“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这意味着什么,叶之仪刹那间就想到了,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就该知道,他们该是一伙的,这样一来,他和大师乃至丄阳城百姓的性命,都很渺茫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轻言放弃,一定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上天不会这么对他的。悲伤和愤怒并没有让叶之仪失去理智,他还在想着拯救丄阳城的办法。
叶之仪将叶家的烈焰鞭法给了道无执后,面上装作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瑟瑟缩缩地离开了丄阳城。
他还有着自己的底牌,只是这底牌会要了他大半的性命,严重的话,将会终生成了废人甚至暴毙。但死又有何惧!
叶之仪连夜赶出丄阳城,直上雷引宫,双膝跪地,只求拜见掌门。夜晚时分,雷引宫皆是戒严,尽管修仙之人对睡眠不甚需求,但夜间是他们打坐修炼的好时机。
“咚——”门派大钟被敲响,回声在整座门派之间回荡,所有未入定或入定的,都被这门派大钟给惊了起来。上一回门派大钟被敲响,还是百年前魔修大举入侵门派的时候!
如今又被敲响,难道门派又出什么大事了?!
等雷引宫尚在门内还未闭关的弟子们都集齐在门派扬清宫时,看到又是丄阳城的城主叶之仪时,个个面面相觑,一时窃窃私语。
直到长老高声一喝,众位弟子才停息了下来,静静听着长老的发话。
雷引宫的掌门已闭关许久,门派事务皆由雷鸣长老处置,雷鸣长老虽然不算多么公大无私,但在门派危机之前,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听到叶之仪带来的消息,他那胡子震得一颤一颤的,连忙召集了众位长老商量过后,决定共同打退丄阳城的魔修,守护门派安危。
于是在这些懵懂不谙世事的弟子们面前,雷鸣长老一改先前温和的作风,极为严厉:“诸位!如今有邪恶魔修入侵了丄阳城,丄阳城一日沦陷,不日将会攻上我们雷引宫,我们不能独善其身,更不能坐以待毙!从今夜起,连夜组织好对抗魔修的弟子,并在门派仓库领取克制魔修的法器和符篆,时刻保持警惕……”
叶之仪看到雷引宫派出弟子们来对付丄阳城的魔修,他忐忑的心总算有些安定。在听令的弟子们散开了后,叶之仪借着雷引宫的符篆,传讯给了远在一字佛门的觉情,将丄阳城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对方,如果他就此身死,叶家就只剩下觉情一人了。
原想将自己的身后事如何处理告知觉情,但叶之仪想了想,也不过是给对方徒增烦恼罢了,便不再多说了。
叶之仪其实是夸大其词,魔修似乎只暂时只想在丄阳城盘踞,并无对雷引宫有攻占之意,但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不是吗?
他只是提前通知雷引宫而已,况且雷引宫这些正道门派,不一直嚷嚷着“除魔卫道”为己任?
雷引宫可不能贪生怕死,就此忘了本啊。
话说一字佛门这边,觉情日夜不歇地赶回了门派,拜见了师尊过后,又被执法长老喊了过去,要他帮助佛门捉拿叛徒觉慧,并将其带回来由佛门按门规处置。
觉情和执法堂的几位师兄弟一起,根据之前得来的情报,四处小心打探,才终于发现了觉慧的踪迹。
只是入了魔的觉慧,功法大增,行事手段更是毒辣了不少,原本还想着光明正大地将觉慧活捉回去,他们也不得不合力将觉慧用药弄晕了,才带回佛门。
此刻佛门正在对觉慧叛门一事审判着,觉情正打坐静心听着,身边的师兄弟们也是一脸肃穆,对觉慧这叛徒甚为不耻。
清幽的檀香在四周萦绕着,旁听审判的师兄弟们,捻着佛珠,心底念念有词。不管觉慧再怎么巧言弄舌,皆如耳边之风消逝。
只是当觉慧谈到自己叛出佛门的最大缘由之时,却让众位长老齐齐色变,执法长老及时在觉慧说完那句话时,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出声不得。
“佛门叛徒觉慧执迷不悟!先押入大牢,择日再审!”执法长老一句话将觉慧给拖了下去,觉慧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反而面朝他们,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容诡异,让见了的佛修们都不由心生寒意。
觉情却是脸色不变,不为外物所动。直到一道已经快要黯淡的传讯符到了他的眼前时,他平静的目光不由一顿,将传讯符上的内容读入脑中后,他微敛心神,不慌不忙地起身,求见师尊。
向师尊禀明原因后,师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点头让他离去了,并通知了门内执法堂,告知丄阳城魔修事变,让众位修行的弟子前去支援。
觉情见师尊如此决定,面上依旧是平静之色,唱了句佛号后,才起身告退。
将自己的随身法器和菩提珠串都带上后,他才出发去丄阳城,坐上了向师尊借用的最快的飞行法器。他等不及第二天才和师兄弟们出发,事态严重,能争一时便是一时。
觉情在飞行法器上打坐,心中一轮一轮的经书过着,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去丄阳城。
而在妖族的传承秘境之内,正接受了血脉传承真正洗礼的慕戎,心神一悸,察觉到自己的身外化身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不由有些担忧。
丄阳城居然出现了能对付自己的身外化身的,而且还能隔绝他和身外化身的联系,究竟是什么人物?
可惜他不能和身外化身实时共享视角和记忆,唯有身外化身回归本体时,他才能接受身外化身经历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紧要关头,又怎能再分心?
可身外化身出了事,他本体也会有损害,这如何是好?
慕戎心思纠结着,直到被传承冲刷得神识几乎要飘走,他才连忙拉回心神。
可在丄阳城城主府内,他的身外化身却被困在道无执的冰灵珠内,更有魔丝网缠绕着他的化身,化身眼见愈发小了,小脸蛋也是愈发苍白,连维持幻术的灵力也被这魔丝网给吸得一干二净。
道无执把玩着手上的冰灵珠,看着去了幻术格外显得精灵古怪的小人,他轻轻一笑,将腰间的铃铛解下,对着冰灵珠内的小人慢悠悠地摇着。
只见里头的小人头疼欲裂地双手抱头,在空间并不大的灵珠内四处打滚着,痛苦地以头抢地。
“叮叮叮——”
远在妖族秘境深处的慕戎被这诡异的铃铛声迷惑了心神,挣扎之际,好不容易接受的血脉传承还没稳住,就被踢了出来。
而思绪混乱的慕戎,霍地睁开了泛着幽光的双眼,紧抿的嘴角却渐渐溢出了鲜血——
作者有话说:码着码着,一阵困意袭来,我……坚持一下。
凌晨的时候大概还有一章短小的。
第56章 第三章 乌合之众入我旗
“叮叮叮——铛铛——”魔音灌耳, 怎么也挥之不去,慕戎面色紧绷,内里却在和那串魔音在争斗着, 无论怎样, 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被那魔音给控制了!
大滴的冷汗在他额头上滚落, 滑过他线条流畅的下颔角,继而在他锁骨处安息,渐渐化为细密的汗水, 将他身上的衣裳都给打湿透了。
而在丄阳城城主府这头,道无执仍是一副慢悠悠的模样, 见冰灵珠内的小人已经疼昏了过去后,他才嘴角噙着笑,将这能发出魔音的铃铛给收了回来。
不知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 师弟喜不喜欢啊?
望着天边的血月,道无执心情分外地舒爽,直到叶松寒一脸焦急地跑来时, 他才将外显的好心情给收了回去。
“什么事?”道无执对叶松寒很是敷衍。毕竟能被欲念控制心神而入魔的, 也是轻易能被其他的利益蛊惑, 自认入魔也要有自己执着的道的魔尊大人,很是不屑叶松寒这种人。
“魔尊,丄阳城外来了许多雷引宫的修士……”叶松寒尽管入魔有成,但面对众多的修真弟子,他心底也是发憷。
他不是原身,没有舍生取义的气节, 他很怕死。所以急忙跑来询问魔尊的意见,如果眼前这个实力深厚的魔尊能够出手就好了。
只要挥挥手,那些让他忌惮不已的修士们顷刻间就倒地不起。自己奉他为尊, 不也是为了求得这魔尊的庇佑吗?
“凭你的实力,足以应付那些乌合之众。”道无执皱眉,对叶松寒这狗腿子模样很是不耐。早在雷引宫那些修士进了数十里外时,他就察觉了,只是有什么事能比和师弟玩耍重要呢?
没错,道无执把方才欲图控制慕戎的事叫做“玩耍”,凡这类人口中的“玩耍”,都是要搭上自己的小命的。而且在他们眼中,和你一起玩是看得起你,不管你想不想要。
“魔尊,这……”叶松寒脸色发苦,心底暗暗不满。这样一来,打头阵的岂不是只有自己,要自己带着一帮才入魔不久的小兵去对付那些早已成名的修士们?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叶松寒自认对付普通老百姓在行,可要与他势均力敌的修士对打,他就踌躇了。
“拿着,你可以滚了!”道无执掏出一面黑色小旗,扔给了叶松寒,并说了一个滚字。
叶松寒忙不迭地接过,在接到这黑色小旗的瞬间,他的脑海就出现了这旗子的用法,原来这是邪修专用的吸魂旗,只要将这吸魂旗插在阵法中央,任凭那些修士们本事再大,没有专门克制这吸魂旗的功法,怎么也破不了!
知道这宝贝的好处,叶松寒拼命拍着魔尊的马屁,哪怕这位魔尊对他不是怎么待见,他也依旧使出对待亲生父母的态度,甚至比对亲生父母还要千恩万谢。
不同来时的焦急慌乱,出门的叶松寒气定神闲,甚至有小人得志的颐指气使,点了一堆小兵来为自己仗势后,便来到了东城门。
也不知道这些修士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聚在一堆,说是什么举一力而攻城,这还不是创造了大好机会,好让他将这些不长眼的“正道人士”给一窝端?
“大胆魔修!屠戮百姓!惨无人道!以致丄阳城生灵涂炭!今日我们就要除魔卫道,为天除害!”
雷引宫的修士修为不是很高深,但喊口号可是有一手。毕竟在修真界想要获得人人称赞的好名声,不会宣传是行不通的。
唯有师出有名了,他们的名声才会越来越响亮。
叶松寒看菜下碟的本事也是挺强的,对这些在魔尊口中只是“乌合之众”的修士们,他也是拉着虎皮当大旗,冷笑几声:“说得好听!道貌岸然之徒!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双方站前来了一顿嘴炮后,便开始了攻击。叶松寒用小兵设下了阵法,并在阵眼插上了吸魂旗,随即回到城门高处,待君入瓮。
雷引宫的修士们虽满心想着将这魔修砍了,但也不敢自大,小心翼翼地将几个魔兵杀了后,却发现这些魔兵实力竟然这么——弱!
最高的也才堪堪炼气期巅峰,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往里冲啊!被想象中的胜利冲昏了头的修士们个个往里头扎进去,为数不多还保留理智的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正想撤回去好好和同伴商量时,却被身后的伙伴一把给推了进去。
“进去啊!傻站着干啥?”
想退回去的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跟着同伴共进退,然而进了之后,身边的同伴却没了踪影。心中恐慌升起,不断地在迷雾中徘徊着,叫喊着,却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突然眼前现出了魔兵,已是失神惊慌的修士们像是见到了曙光一般,忙杀向眼前的魔兵。
而在叶松寒的眼中,这些修士们像是自动送上门给他祭旗一般,发了狠地朝着同一阵营的对方砍着,被同伴杀死的惊愕又不甘,灵魂被吸魂旗给吸了。
叶松寒高坐上方,以逸待劳,很快就将一群“乌合之众”消弭于无形,只剩下好些个还在挣扎着。
也许他们是已经察觉到不对之处,可在对方要杀你的状况下,不还手就是自己死,能怎么办?叶松寒畅快地笑着,看着底下高高在上的修士如蝼蚁互相厮杀着。
忽然,一道浩然佛气直挥向着阵法,直捣黄龙,将正吸着魂魄气劲的吸魂旗给打落了下来。吸魂旗轰然炸开,黑气四溢,还未来得及消化的灵魂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死得不甘不愿的鬼魂接二连三地哀嚎着。
“阿弥陀佛——”一道清冽平静的声音如破空之箭,将迷雾散去,也将这些鬼魂的哀怨渐渐给压了下去。
仅凭一言,就能将冤魂度化,来人佛学修为之深,非常人能想象。
“谁?!”叶松寒登时一惊,站了起来。
“是你?”见到来人是曾在城主府借住的佛修觉情,叶松寒眉头紧皱,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偏生扰了他的局!
“一个佛修也敢来搅局?我就让好好见识一下厉害!”气极的叶松寒想要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佛修一顿,却没想到这佛修的修为,远远要比他想象的高深。
就算是魔尊一来,觉情也是能和魔尊打上几个回合的。
经过方才一战,叶松寒自信心膨胀,自大过后又是托大,很快就步上了方才他嘲笑的修士的后尘。
“砰——”被觉情如意佛掌拍飞的叶松寒撞到了城门上,倒是好生感受了一回当初叶之仪被他欺辱的痛楚。
“唔——”叶松寒气血上涌,口吐朱红,他的心此刻跳得慌乱,仿佛随时都能跳出嗓子眼。被打飞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佛修的差距,这远远比他和方才那些修士们的差距大多了!
连吸魂旗都用不上了!佛修天生克制一切邪祟之物!
想到自己的魔修身份,被这些正道抓住会是什么后果,叶松寒就心惊胆战,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爬着连连倒退——
作者有话说:啊,晚安!
第57章 第四章 心存死志祸首伏
破败城门处, 滚滚尘烟落定,明亮刺眼的光芒破空而出,碧空万里。
搅得一地狼藉风云变色的吸魂旗, 已落败于浩然佛光之下。受困于阵法之中的修士们, 浑浑噩噩地在佛光的指引下, 才走出了这片生死之地。
只可惜道心不稳的早已在阵法中咽气,勉强存活的也不过双手之数,看到师兄弟们的尸体, 劫后余生之余,望着手中的鲜血, 或哭泣或嚎叫。乍眼望去,满地凄凉。
而龟缩于旗后的叶松寒,心中期盼等待的救兵久久未至, 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被当做了废棋,惊惧交加之下,只想走为上计。
一身素色僧衣的觉情见状, 疾步上前, 及时堵住了正要奔逃的叶松寒, 一脚踩在面前之人的衣衫下摆,任他原地乱扑也无法逃离半寸。
“阿弥陀佛,”望着跟前的魔修,觉情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声佛号,“施主,回头是岸。”
叶松寒回以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满口大道理的人更加讨厌的。
嘴上却道:“回头是岸?何处是岸?”
说完眼底一暗,掌心便亮出一柄透着邪气的魔刀,运刀迅疾如风, 往觉情心口上正要一捅到底。
觉情瞳孔一缩,反应也是极快,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了魔刀的锋芒,只是僧衣被这急掠的刀风给割破了一道口子。
待觉情回神,叶松寒已经离了他数十丈,见那遁逃的身影,觉情冷笑一声,手中佛珠当空一抛,急追而上,眨眼间便将叶松寒给捆住。
叶松寒扑通倒地,挣扎不得,听到身后紧逼的脚步声,想要脱逃而不得,急得满头大汗。
随着觉情中佛经不断,捆在叶送寒身上的佛珠越来越紧,渗透的佛意更让叶松寒浑身绞痛。
觉情又是一挥手,无视了身后涕泪交错的感恩戴德,将叶松寒带起,飞离原地。他并不想让人打扰他处置这魔修。
只是转瞬间,叶松寒就被扔到了城主府的地牢中,冷硬的地面砸得叶松寒一脸,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你这秃驴赶紧放了我!不然魔尊轻饶不了你!”
哪怕心底猜到久久不出现的魔尊估计是放弃了自己,叶松寒也依旧扯出魔尊这面大旗。
“贫僧不是秃驴。”觉情摸了摸垂到胸前的长发,虽然佛修一般要剃度,但他三千烦恼丝仍在,严格来说,他并不秃,更不是驴。
“呵呵,你这秃驴若不想死,就趁早放了……”没等叶松寒说完,觉情抬手就将叶松寒的头往地上一砸,眯眼道,“都说了,贫僧不是秃驴。”
对于这样的污蔑,觉情向来都是直接反击回去。
砸了一次还不够,觉情又砸了几次,丝毫没有先前出现在城门的淡然出尘。对这魔修他可不会手软,想到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心中冷意更甚。既然劝不成,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度化吧。
“唔唔唔——你不能这么对我……”叶松寒嘴里哼哼叫着,“我可是听令于魔尊大人的……”
到这个时候了,叶松寒还是想把所有的锅都甩到道无执身上。
什么魔尊来了都一样,觉情垂眸微微一笑:“施主,你的岸已经淹了。”说完起身,抬脚使出五分力,踢在叶松寒腹中丹田处,地上的魔修便横飞出去,又是径直撞上了凹凸不平的墙壁,带起一室灰尘,两眼一翻,嘴里鲜血直流,便昏了过去。
“阿弥陀佛。”挥手将这魔修锁住后,觉情双手合十,又道了声佛号,抬脚走了出去。
丄阳城四处仍是烽火缭绕,并不是逮住了罪魁祸首叶松寒就能一了百了。觉情与其他尚且活着的修士们在城主奔走,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叶之仪此刻才回到丄阳城,不是他故意落在众人后面坐享其成,只是他身体已经破败许多,连运气御剑都做不到,只能蹭别人的飞行法器,紧赶慢赶着,才回到这里。
一路传讯符不断,乍听到雷引宫弟子差不多全军覆没时,叶之仪心下一紧,手脚冷得发凉,甚至有着被逼上绝路的无望感。知道听说有个佛修从天而降,以一人之力破阵救人之时,叶之仪才缓了过来。
心头莫名一暖,叶之仪想到了觉情,也只有觉情了。
但一落地,望见满城颓垣,叶之仪翻滚的情绪又渐渐冷了下来,他第一次没有一城之主的风度,去接待身后的雷引宫修士,而是憋着劲飞奔上前,一路过去,尽是一地凝固的鲜血和残肢。能让他支撑到现在的,是丄阳城的百姓,只是,当他看到城门一角那仰天倒下的小小身影时,叶之仪实在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支撑的内心堡垒瞬间崩溃。一个个的小身影,齐齐挨着墙角,眼睛定格在瞪得大大的角度,泛青的脸庞显示着他们早已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无处躲藏的世界。
前几天还围着他笑语盈盈,争先恐后给他送菜的孩子们,现在都没了声息,血液被抽干的身子干瘪着,看着可怖极了。
叶之仪心口一窒,膝盖仿佛被抽出了力气,一软便是扑通跪了下来,嘴里失声着呢喃道:“孩子们,是我……是我对不住……”
身后的修士们见状,急忙忙追了上来,还以为叶之仪被某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暗算了。没成想是他打击太大,而跪倒在了地上。
修士们虽然不是好杀之徒,但也见惯生死,见叶之仪这番模样,只能苍白地安慰道:“叶城主别太伤心,此刻最重要的是清洗丄阳城的魔修,为死去的人报仇!”
“多谢诸位……”叶之仪拭净眼角余泪,深吸一气,缓缓起身,他的双眼沉沉地望着灰暗的天空,眼神无比平静,平静得像是做好了一切的决定,赴死的决定。
他已然不想活了。
他与支援的修士们汇合,在肆虐的魔修魔兵手下救下狼狈逃跑的百姓,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感谢,安慰几句后又继续重复救援的动作。
直到遇见了和他一样目的的觉情。
觉情看见身上遍布污血的叶之仪,乍以为叶之仪受伤不轻,直到神识扫过,才发现大多是别人的血,但仔细望着叶之仪的眼睛,觉情心头慢慢升起一种念头——从此以后,他大概就再没有亲人了。
这一种,世上与他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人要消失的感觉,让觉情不由伸出手,想要抓住将要离开的叶之仪的手。
只是伸出手时,鲜少与人肢体接触的他露怯了,只抓住了袖子,这比抓住对方的手,要小心翼翼许多。
被他攥在手心的袖子已经残破,在空中飘荡着,也许是被主人撕了下来,给某个流血不止的人包扎过。
“城主还是回城主府,好生歇息吧。”觉情顿了顿,难得对叶之仪说出劝慰的话。
叶之仪驻足回首,见是觉情,露出个淡得至极的笑容。反手握住了觉情的手,目光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看到觉情的手时,目光凝了凝,随即将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念珠,扣在了觉情的手上。
“你的佛珠怎么不见了?我先给你应付着些。”
觉情被握着的手动了动,五指收拢着,将尚带着余温的佛珠,握在手心里,没有反驳,只是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救他们。”叶之仪微笑着回道,他似乎没听出觉情的话外之意,也许他听明白了,也只是装作没听到。
“事情紧急,我还是先走一步了。你,保重。”叶之仪面色略带了些焦急道。
“嗯。”觉情没再挽留,目送对方的身影,汇入到一众蓝白中。等他回过神,发现天已经黑了。
来之前是魔造就的天黑,现在魔去了,仍是一片天黑。
当身边伴随着他一路的长明灯灭了时,他该如何保持本心,一直走下去。觉情原本沉寂的心,随着城中血腥味的漫延,慢慢地躁动了起来。
“觉情!静心!你的佛心乱了!”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将濒临走入岔道的觉情猛然拉了回来。
觉情双眼一凛,眼眸攀爬上来的血光渐渐褪了下去,他抬头,见是一向严肃的觉明师兄,他眉头微展,双手合十,唱了佛号,才道:“多谢师兄。”
觉明见觉情目光已然清明,才皱眉点点头:“你可知方才凶险?纵然你修为高深,心魔仍是你的生死大敌!”
“觉情知错。”觉情诚恳地认错道。
知晓一些丄阳城与觉情关系的觉明不再啰嗦:“也罢。先与众师兄弟们前去救人。”
有一字佛门的大力支援,雷引宫终于能缓了一口气。除了丄阳城外,他们的损失是最为惨重的,但这也是不得不为之事,因为的确如他们所想,师门传讯,有残余的魔修已经逃到他们门派的小镇里,大行杀虐之罪。
若非被抓住了,小镇估计还要死上更多的人。
觉情跟着师兄弟们在城中奔波着,将堆得如山高的尸体一火把给烧了,然后才埋了。死伤过多的城池,一般都选择火葬,不然瘟疫丛生,又是一场祸事。
火烧得很旺,这旺得不寻常的火光,仿佛能照亮大半个天空,让身子发冷心也发冷的人,好取点暖。
而在丄阳城的高空,无人发觉之处,道无执低头望着底下的风景,破败的城镇和一堆堆的尸骸,早没了干涉的心情。玩具没了再找一个便是,何况他手上还有着一颗冰灵珠,冰灵珠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一缕神魂。
该怎样才能让这神魂彻底为他所有,这是道无执最近想要攻克的难题。
他笑容莫测地盯着里头拼命拍打着灵珠的小人,心下准备将之带回暗之海。
那才是他的大本营——
作者有话说:每个星期都有不想码字的那么几天。发现情绪的好坏,直接影响了我码字的效率。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一章我写了五天才写好——
谢谢幽幽子墨扔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第58章 第五章 一川雪霁人消散
觉情和一干师兄弟将城中剩余的魔兵清剿干净后, 才回了城主府。
在道义面前,个人是要靠后的。师门的教诲,觉情不敢忘, 只是望见昔日繁盛的城主府, 如今只剩残垣断壁, 挂得高高的门匾被劈成两半扔在一边,觉情知道,自己来迟了。
他手中攥着佛珠的力道渐渐大了起来。
“觉情师弟, 你……”一旁的觉明师兄见他那模样,不由出声道。
“师兄, 觉情还有要事在身,就失陪了。”觉情无悲无喜地看了他一眼,说完就转身离开。
“唉——”
将地牢那背主的魔修交给觉明师兄后, 觉情迅速转身往回走。
他曾给叶之仪一串念珠,与他手中珠串乃是同一颗树心所得,只要他想, 他是能找到叶之仪的。
走着走着, 觉情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送叶之仪的那串佛珠, 如今就在他手中啊。
他还怎么去找叶之仪呢?
——叶之仪并不希望自己去找他。
觉情才想起。
四处幸存的百姓在哭泣着,余火未熄的气息在他鼻间萦绕着,头上的烈日在往下晒着,这一切让他稍微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
耗费好些灵气还昼夜不休地救人,觉情还没有倒下只是因为他修士的身体比常人要强,但精力并不是用之不竭的。
那他现在要做什么?忽然清醒过来的觉情愣在原地, 他方才似乎又入了魔障。
他看着左前方的大娘抱着怀里已失去声息的小孩泣不成声,他的右手边停着一辆木车,一个脸色面黄肌瘦的汉子, 拖着一具缺了胳膊的尸体往车上拉,然后拉到城门外埋了。
但当他出到城门后,就被雷引宫的修士们拦住,要求将尸体焚化,因为不能给魔修钻任何空子。
觉情跟在这汉子身后,也出了城。众修士很快认出了他就是破阵之人,对他力挽狂澜救了大家一命皆是感激不已。
觉情本不想搭理他们,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他们是怎么知道丄阳城出事。
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修士面色惊讶:“自然是丄阳城城主前来求救。”
说完这句后,他脸色沉了些,长呼一口气,才道,“可惜了……丄阳城主是个真英雄啊……”
觉情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城主他……”
“死了啊!”胡须修士又叹了气,似乎嫌这消息还不够惊人,不够悲凄,补充道,“为了几个凡人,愣是将自己的命给豁出去了……”
觉情深吸了一口气,和这修士说了声告辞,脚下如同生风,来到一处空旷的地面。这里无一例外躺着许多没了气息的人,少了他们的呼吸,这里的空气都比周围冷了不少。
觉情慢慢走着,目光逡巡着,直到看到他记忆中那张脸时,他才猛然停下搜寻的目光。
在这个地方,没了呼吸的叶之仪连躺着都显得孤独。不久前还见着的脸,现在已经透着几分青白,身上凌乱的衣衫还停着一大滩血迹,不知哪来的沙子沾在他身上,脏极了,连死了也是如此不体面。昔日端雅的翩翩公子,如今也只能跟一干死人躺在这小小的天地。
觉情往前走了一步,褪下外面的白色僧衣,手一抖将僧衣展开,僧衣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后,正巧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一丝不漏地将叶之仪包裹住。
佛门僧衣不可擅自褪下,但在叶之仪面前,觉情下意识地想让他看起来更好些。总之,不该是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这,等着大火的到来。
哪怕这样只是徒劳。受了他这一衣的叶之仪,并不会因此回应他,感谢他。就在众人开始对觉情这一举动奇怪时,觉情一把将叶之仪抱起,体外罡气一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哗然一声,谁也不知道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呢?
而且,一个佛修做什么还要偷尸体?
等觉情将怀中冰冷的尸体放下时,他已停在了叶家的家族墓地。他的眼前竖着一排排的墓碑,哪怕在青天白日下,仍能感到冰冷的气息。
在觉情还没遁入佛门之前,他还是叶家的二少爷,跟着父辈们逢年过节地参加祭祀,祠堂祖坟之类,他自然仍有着记忆。虽然在他看来,每年的拜神祭祖都是徒然,求人不如求己,但他还记得这里。
看着眼前叶之仪立的父亲之墓,旁边还有个已经做好的新墓时,觉情便知这是叶之仪特地为他自己预留的葬身之地。
他给兄长穿上了摆在棺木里的衣服,又为兄长挽好发髻,才将他给放了进去。只是在合起棺木的前一刻,觉情将缠在手腕上的佛珠解下了,重新为叶之仪戴上。
随即深深看了叶之仪最后一眼后,才将沉重的棺木给盖上。为了让这一片的亡魂安息,觉情在这墓地前念了三天三夜的佛经。
这是他能为叶家人尽的一点绵薄之力,只是在觉情眼中的绵薄之力,对于这叶家亡魂却是受益无穷。死在魔修手中,再如何纯净的灵魂也难免受到沾染,如今能得到觉情的超度,在黄泉路上得到指引,从而忘却前尘,入轮回,获新生。
没有了叶之仪,这世上也就不存在真正的丄阳叶家了。
结束念经的觉情已然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大手一挥,巨石滚滚落下,便将这处墓地封禁了。
他不希望有什么来打扰这里的安息,天南地北到处走过的觉情,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盗墓人不说,还有走歪门邪道,不停炼化尸人来强大自身。
任何意外的情况他都不允许。
赶走了魔修,丄阳城百废待兴,觉情及一字佛门的师兄弟们,在雷引宫亲自派人来接管丄阳城后,才离开。
“觉情,你不留下来照看丄阳城吗?”觉明师兄知晓觉情身世,此次问话只是在试探觉情之心。
觉情抬眼看了师兄一眼,不知他是何意味,缓声回道:“并无必要。”
并无必要,他既已投身佛门,便是一心向佛,丄阳城的城主之位,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这佛修能管的。
“那我们就此回去……”觉明对身后的师弟们道。他们得尽早回师门,虽然抓获的魔修已经被提前押送回去,他仍是不敢就此放下心。
这次离开,觉情没有特立独行地先走,也随着师兄弟们上了飞行法器。只是临行前,他还是回头看了这丄阳城最后一眼。因为如若没有意外,也许在觉情的有生之年,他再也不会来丄阳城了。
丄阳城的魔修一事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轰轰烈烈属于仍活着的人,而那些倒在结束之前的人,注定在冰冷地下长眠,以往的恩怨情仇,也不再与他们有关。
幽森的暗之海,一处美轮美奂的宫殿内,道无执换下了那唬人的黑衣,一身素衣的他看起来温和无比,周身戾气也收敛了许多。在他还未叛逃师门前,在天回宗的他,便是如此装束。
他也习惯了这副模样,尽管他并不肯承认。
“尊上,您回来了……”见到道无执出来后,一直守在宫殿门前的苍雪眼睛一亮,神情激动地正要上前行礼,结果被道无执不耐烦地打断了。
“不管什么,这几日别让人来打扰我。”
“是……”苍雪按住心头激荡的情绪,恭敬地低头道。
直到道无执人已不在后,他才抬起头来,眼神望着魔尊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幽幽叹了一气:“尊上此回去人间,是过得不快吗?”
让尊上不快者,死!苍雪想道,转身便让人查去了。
没等道无执想起他临时起意转化的魔修叶松寒,身为他马前卒的苍雪,已经将叶松寒给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就在叶松寒快被押解到一字佛门时,佛门弟子没受到半分惊扰,叶松寒便永远闭上了眼睛。直到叶松寒没了动静,佛门弟子才发现了不妥,当即震惊地传讯回去。
等觉情收到这传讯时,他才刚下了飞行法器不久。
“师弟……”不知为何,觉明师兄又在一脸担忧地看着觉情。
觉情不知师兄这又是何故,难道师兄是觉得他会因此大怒?他收了传讯符,神情淡淡:“死了便死吧,如今追究也是徒劳。”
“也不能就此放过。行事如此大胆,除了魔修还有谁……”
“师兄说的是。”
暗之海道无执的寝宫内,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在四周点缀着这处宫殿。道无执好整以暇地盯着手上的冰灵珠,里面被他抓住放进的化身小人,此刻看起来就快要融化成水了。
但道无执并没有打算将慕戎化身放出的意思,他只是往里头输了几缕魔气,缓解了小人的痛楚。见小人终于不再抱头挣扎,转而打坐念念有词时,他才几不可查地笑了下。
还是这副样子看得顺眼些。
只是这貌似平和的局面还没维持多一会,冰灵珠猛然从里头炸开。
正单手撑着头,听着远处暗之海江涛声的道无执,顿时回神,身形迅速一闪,正要将逃跑的小人抓回来时,暗之海波涛惊天,好巧不巧,有不速之客!
“哈哈哈哈——小老弟,别来无恙吧!”听到那响彻天际的嚣张声音,道无执眉头紧皱,神情不耐,将腰间垂着的铃铛掷出,眼见那小人就要被铃铛吸纳了,一道多事的气劲却故意来打岔,将道无执的魔铃撞开,一时火光四溅。
没等道无执再次收回铃铛,慕戎的化身见机行事,先不管眼前的暗之海是如何凶险,扑通一声就坠入了这茫茫的暗之海中。
“秦都!你!”道无执见到这一幕,登时勃然大怒,大吼一声,连忙飞扑入海。
然而暗之海四通八达,又潮流汹涌,只是那么一眨眼,化身小人就失去了踪迹——
作者有话说:快过年了,诸事繁忙,身不由己啊。
各种结婚乔迁等等喜事都在排队等着我去串门,唉。
只是我这文还有人看吗,哈哈,作者君都忘了自己写到哪了。
第59章 第六章 孔雀溪边现幼雏
暗之海不是个好地方, 至少对绝大部分修士而言,是个令他们绝望的埋骨之地,死亡之海。
慕戎的身外化身掉入这暗之海时, 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哪怕要失去这身外化身的修为, 也不能落入道无执手中。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许多。
从坠入暗之海的那一刻,仍在妖族秘境和传承斗争的本体,便失去了和身外化身的联系。无论是心灵感应还是神识, 都断得彻彻底底。
慕戎双眼光芒乍现,正欲起身之时, 却被侵入神识的传承之力硬生生拉了回来,身外化身的受创加上现在的状况百出,他体内疯狂运行的灵力一滞, 随后竟然倒行逆施,如江海潮流倒涌。
哪怕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能阻止眼睛鼻子齐齐流出鲜血, 看着就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看来, 自己的血味道也不怎么好吃。血漫到嘴边时, 慕戎还在自嘲地想道。
紧接着让他心口窒息的耳鸣和胸闷阵阵袭来,仿佛身体各个器官都在哀嚎着要罢工。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慕戎试图在意识昏迷之前想通,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秘境早已因为和他体内灵力的共鸣,渐渐松动, 随即轰隆轰隆地崩塌陷落。
山峦崩催的动静总是容易让人想到天罚。何况在妖界,已是多年未有这般大动静,更是引来众多不世出的妖精侧目。
“怎么了怎么了——”
“究竟怎么回事?!”
“啊啊啊——救命, 好可怕……”无数的妖怪崽子在抱团瑟瑟发抖,他们才出生不久,从未经历过这般大场面,这种如同末日的景况,让他们天然感到畏惧。
各族的大妖怪大长老无不急忙探听消息。万一是自己族人惹出了什么祸事,导致秘境崩溃,若不及时给出个满意的结果,到时整个族民都会因此受到殃及。
狐族境内。
“少君!您来了!”狐耳被吓得跑出来的少女对着匆匆赶来的银发长老行礼,鼻子都急得冒出了汗。
“现在什么情况。”少谬来到狐族秘境前,一双狐狸眼眯起,冷冷瞥向眼前看守秘境的后辈。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少女硬着头皮回答,声音放得越来越低,“许是外族做的……”
其实她也不清楚是怎么了。虽然她一直在阵法前守着,但山崩地裂来得如此突兀,她只能勉强转移伤患,至于进去一探究竟,已经接受过传承的她,无论怎样也进不去。
“废物!”听到这极为不靠谱的答案,少谬心生怒意,衣袖一挥,拍向这仍不知状况的少女,少女被直接拍到石壁上,腰间一痛,身后沙尘滚滚而落,情况更乱了。
“自己下去领罚!”
“咳咳——”少女挣扎爬起身,不敢对此有何怨言,反而得感谢少谬放了她一条小命,“谢谢少君……”
秘境出事,按照规矩,少女是必定要被拖出来受死的。只是少谬并不确定是不是他狐族惹的事,“把最近进了秘境接受传承的给我叫来!”
少谬转身下了道命令,身后的侍从无不听命。
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妖族族群上演着,直到夜深了,这惊天动地的震动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发现动静终于歇了,虎族狐族蛇族等一干较有话语权的族群,才派出未接受传承但又无足轻重的子弟前去查探。万一死在里边了,他们也不会那么心疼。
而身为百鸟之王的孔雀族却是最懒散的。他们孔雀族的秘境离他们的栖息地有不少的距离,而且秘境入口就是一口深潭,任秘境如何震动,他们也没什么好惊慌的。
何况还有一大堆小弟排队等着为他们办事。
地面震颤也只能让他们抬下头,迷茫地对视过后,又趴回葱茸青草地上,惬意地晒着太阳,时而互相为对方梳着羽毛,抖抖脖子,将倦意给抖个干净。
时而开出华丽的屏,让对面的雌性为他们目眩神迷。
有这样一群族民,孔雀王更是不用说了。寝宫里养着一堆侍妾为他歌舞作乐,偶尔让她们为王梳理下羽毛,就是天大的恩赐。
翌日清晨,第一束阳光穿透幽深的丛林,照射在孔雀族的领地时,孔雀族的孔雀少女们已经起来了。
她们天生丽质,却又秉持着勤劳淳朴的特质,与族内那些花枝招展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荷尔蒙的雄性不同。族内幼崽不多,但是都由她们亲自照料着,因为母亲生崽已是够辛苦的了,还要为不着调的父亲四处奔波劳碌着,能为母亲多分点忧,她们是十分乐意做的。
只是将七个刚长出羽毛的幼崽捧到溪边,为他们梳理着羽毛时,一个眉毛尾处长了一颗痣的少女,突然惊叫出声。
“啊——”像是瞅见了不得了的事物,她尖锐的叫声引来少女们的纷纷侧目注视。
“明西,你怎么了?”
“是小七咬到你了吗?”少女们叽叽喳喳地问道。
“不不是——”明西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们看……”
“这只幼崽怎么会在这里?!”
她沾着水珠的手指指向泡在溪水里的一只毛茸茸的幼崽,不,羽毛都湿漉漉地皱成一团,而最该爱惜的翅膀却是伤痕累累,露出了死白的伤口。
“啊啊啊!”一看清是什么情况后,溪边的少女们无不竭力尖叫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谁伤害了我们的幼崽!”
迷迷糊糊被少女们捧到溪边的幼崽们,无不被少女们造出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用两只爪子挣扎着要跑。
第一时间发现这只受伤幼崽的明西,连忙将他给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
幼崽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也许还因为泡水太久,身体的温度要比常温低上不少。
“是小七受伤了吗?”尖叫的少女们见到明西这动作,心底生出担忧,忙将自己负责的幼崽抓回来,才凑到明西身边。
“不是……”细细观察过后,明西欲言又止,转而将还躺在她衣袖里呼呼大睡的小七捧了出来,“小七还在这,这只幼崽——是多出来的……”
“这么说,这只幼崽是被故意丢弃的吗!”明白过来的少女们纷纷同仇敌忾,双目怜爱又忧虑地看着这只幼崽,“一定要禀告长老他们!族内竟然有敢抛弃幼崽的家伙!实在太过残忍!”
“本来我们的幼崽就很少了……”
待少女们气冲冲地带着这只多出来的幼崽回到领地时,一部分带着幼崽去明申长老去治疗,一部分则是去禀告明亥长老。
而此时的明亥长老正躺在榻上,眯着眼打盹。
昨日有红颜共度,明亥正是回味之时,却被一众少女打扰,他的心情不是很爽利。
“长老!我们有要事禀告!”
一听这开场白,不用想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番五次被这些大惊小怪的少女打扰清净,明亥不想听。
“一边去,你们能有什么要事。”明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睛里漫上了水雾,“本座正要歇息,你们……”
没等明亥说完,少女们纷纷上前扯着他的袖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叫道:“长老!我们族内有人抛弃幼崽!”
“我们刚刚在溪边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幼崽!”
“幼崽快死了呜呜呜……”
“长老您一定要惩罚伤害幼崽的家伙!”
明亥登时清醒了,他一向慵懒的眼神难得地锐利起来,“你们说什么?族内有人抛弃幼崽,甚至还想害死他?”
“岂有此理!”明亥长老拍桌而起,一副大义凛然要将凶手绳之於法的模样,然而被少女们扯得个衣衫不整,一身气势被破坏得七七八八。
在少女们的拥簇下,明亥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衫,来到明申这里。
明申长老是族内擅长医药的大佬,平时族人有个小病小痛都爱来他这里拿药草,然而性格温纯的他最不待见一身流氓气息的明亥。
见到明亥,他本就皱起来的眉头,更是皱得发紧:“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说有幼崽受伤了么……”分明比明申实力要高的明亥,在明申面前却是各种不受待见,对着明申的挑刺,明亥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道。
“呵,你还笑得出来?”在心情不好的明申面前,明亥做啥都是错的,现在更是质问道,“若不是你平时敷衍了事,怎么会有幼崽受伤?!”
明亥登时严肃回道:“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不管是谁,我都必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大卸八块就不必了,你要是没查出来,就等着受罚吧。”明申冷着脸道。
“明申长老,幼崽怎么样了?”少女们见长老们不再交谈,便小声地问道。
“幼崽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我也喂他吃下灵露了,若是今夜高烧不退的话,或许还有几分凶险……”明申带着身后的一串小尾巴,来到昏睡的小幼崽面前。
“啊,怎么办,明申长老,您一定要救救他呀……”见到这满身伤痕的幼崽,多愁善感的少女已经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谢长老……”少女们纷纷含泪道谢,而对于明亥,她们却是另一幅嘴脸,威胁道,“长老!您还不快去找凶手!要是凶手没找到!您就别想从我们这找吃的了!”
“咳咳……一定一定。”为了转移少女们的注意力,明亥长老故意问道,“不过,这只幼崽,有名字了吗?你们打算怎么叫他?”
“哎呀,对啊!幼崽还没起名呢……”
“对了,这只幼崽就叫小八吧!”一旁的明亥贼笑道。
“小八?对,他就是小八,我们的小八……”少女们不约而同地道。
明申不管他们的交谈,只是盯着这新鲜出炉的“小八”入了神。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幼崽莫名有些眼熟,难道是某个他认识的家伙的后代?——
作者有话说:哈哈,这只小幼崽是谁,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第60章 第七章 幼稚骄痴齐欢乐
虽然明亥长老看起来极为不靠谱, 但他办事效率其实挺高的。
只是一个下午过去了,他就已经把几个有嫌疑的孔雀抓了过来,还一边喂敬酒一边喂罚酒地要他们招供。
只是这几个被明亥抓过来还心中有些恐慌的孔雀, 一听明亥长老的话, 无不双眼迷茫。
“长老, 您这是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会伤害幼崽,爱还来不及呢……”
明亥面上瞪着他们,心底暗想:行啊, 这些臭小子居然还挺会演的,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顿时板起一张脸, 使出修为的威压,将他们一个个都压得膝盖都弯了下去后,才再次问道:“我再问一次, 你们当中哪个伤害了幼崽,再不承认,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眼见明亥长老是来真的, 这几个倒了血霉的孔雀又慌了, 纷纷辩驳道:“长老!真不是我啊!我冤啊!我要真和别的孔雀有崽崽了, 我怎么可能会扔啊!”
“对啊!难道我脑子进水了吗!幼崽那么珍贵!随便生一个都有灵石补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只孔雀眼馋族内灵石补贴很久了,可惜没有哪只孔雀姑娘看上他,至今还是个可怜的单身孔雀。
“对啊!要是能生,我早自己生一个了好不!”当中还有个没节操的,说出了惊人之语。
剩下的三个面上皆是嫌弃, 默契十足地远离了这只孔雀。
“闭嘴!”明亥听到这话,脸色一黑,将他们喝停后, 才把一颗真言珠掏出来,放在手心上,对着眼前的四只不成器的公孔雀道,“来,一个一个地把手放在上面,然后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真言珠是妖族特有的法器,能测出谎言。不过也不是百分百精准的,若是遇到那种撒谎还内心毫无波澜的妖孽,那再多的真言珠也毫无用武之地。
只是眼前的四只不在此列。
明亥先分别试探问着他们几个问题,确定他们的撒谎能力后,才逐一审问。
然而四个都审问完毕,明亥还没能找到伤害幼崽的凶手,见跟前眼巴巴看着他的四只傻孔雀,明亥眼不见为净地一挥衣袖,让他们都退下了。
“难道伤害幼崽的不是我们族人?”明亥诧异地想道,“那幼崽总得有父母吧!总不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吧!”
明亥又把族人筛了一遍,有几个大言不惭地要冒认幼崽的,被机智的明亥识破了,结果族内居然没有幼崽的亲生父母。
难道是族内叛徒所生?可那个叛徒不是一心向佛,怎么也不肯成家吗?难道被别的妖精着了道?
明亥越想越有道理,回头去探望那只小八时,还心生怜悯,这小八都这么可怜了,他以后也得好好关爱一下啊。
但孔雀少女们却不需要明亥长老来关爱小八,用她们的话来说,连伤害小八的凶手都查不出,还好意思在这腆着脸说要关爱小八?
谁信呐!
被少女们下了面子的明亥也不好意思到处溜达了,只好悻悻回自己的窝,反正幼崽一天没醒来,他就一天没得个好脸。
小八在一夜高烧过后,坚强地挺了过来,又受到明申长老和少女们的悉心照顾,四天后的早晨,终于慢慢地睁开了两只小豆眼。
“哎!小八醒了小八醒了!”一旁刚给小八换好药的明北惊喜地叫了起来。
“小八醒了?”听见声响,明申长老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这只仍呆呆的小幼崽,心中好笑,随即将他给捧了起来,左看右看,发现伤口并没出什么问题。
明申轻声对着掌心的幼崽道:“小八,你感觉如何?疼不疼?疼就点一下头。”
醒来的慕戎对眼前的状况惊呆了: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不由在内心发出了一连串的哲学问题,难道他又穿越了?
还穿越到了小人国,哦不,大人国?
见到凑到他眼前的一张大脸,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对他来说,脸是真的大啊!
心中过于震惊,以至于慕戎连眼前人问的话都没回答上来。
他这副模样,让明申长老心中不由一突,难道这幼崽伤到了头,所以傻乎乎的?还是连话都听不懂?
“长老?小八这是怎么了?”见到小八发愣,明北面色很是担忧。
“估计是伤到了头,”明申冷静地下了判断道,“看来我们对他要有几分耐心了。”
“唉,小八,你怎么这么可怜……”明北见小八这副模样,心中越发忧愁,忙不迭将小八醒了但不幸伤到了头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等慕戎回过神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孔雀少女们。
“小八醒来就这样子?伤口还没好吗?”
“小八,你放心,就算你傻了,姐姐们也会好好照顾你,为你找个好老婆的!”
慕戎被她们给抱了一圈,感觉都要窒息了,才被她们放到水盆边,给他梳洗。
看到水盆里的倒影,好不容易回神过来的慕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句话——他怎么这么丑!这么丑!
这么丑的一只鸟,居然是他?!
因为受伤的原因,恢复了妖怪原形的慕戎,此回才发现他脖子的绒毛被剪了一圈,看起来像是戴了一个肉色光圈,加上一双翅膀更是血肉翻腾,羽毛也掉得差不多,乍一眼,就是丑到不行的一只鸟,偏偏看起来还蠢到不行。
慕戎被自己这样的形象给深深震惊了,哪怕他精通幻术,也没想过要变幻成一个丑八怪。但是眼下,一个轻巧的打回原形,就成功让他看到了这种噩梦。
“小八,你要乖乖听话哦,对,张开翅膀,让姐姐为你擦擦翅膀……”一旁的明西柔声道,生怕吓到了这只脆弱的小幼崽。
以为又穿越的慕戎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结果发现他还是在修真界,偏偏还是在孔雀领地内。
醒来的慕戎因为情况过于悲惨,很快被一群心善的孔雀少女们接纳了。伤口结痂后,他就被迫要和族群的另外七只幼崽一起,接受少女们的照顾。
被旁边的小六不断用尾巴骚扰的慕戎一脸冷漠,冷冷转身过后,就被明西双手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又被明西塞了一嘴灵谷。
慕戎:……
他虽然修为跌落了元婴期,但也已辟了谷,完全不需要进食,但是在少女们眼中的幼崽,哪怕天生自带修为,也不能不吃东西。
你不吃东西怎么长大?
难道要当一辈子的幼崽吗?
明西一番好言好语地哄道,慕戎被缠得没办法了,才勉强将少女捧到眼前的灵谷给吃了下去。
为何是勉强,因为这灵谷新鲜极了,刚从灵田里摘了下来,连谷壳都还没去掉呢。
这样的情况算好的了,先前明北要喂他蝗虫和蜥蜴,哪怕少女再怎么说好吃,慕戎也是死命挣扎,怎么也不肯吃下去。见到那死不瞑目的蜥蜴和蝗虫,慕戎就感到自己的胃一阵翻涌,要真的吃下去,他估计要难受死——被自己的丰富想象力给难受的。
在慕戎边上津津有味地叼着蜥蜴吃着的小五,则是一脸鄙视地看着这小八。哦,脸都是毛茸茸的,看不出来表情,但小五那滴溜溜的双眼,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对小八的鄙视之情,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八居然不吃?!
没出息!
被判了没出息的慕戎苦兮兮地咽下了一堆灵谷后,才摇晃着走到溪边,喝几口泉水解解渴。谁知他刚低头去喝水时,就被不远处的小一小二和小三齐刷刷兜头泼了水,见他们得了逞,这三个熊孩子还欢快地叫出了声。
慕戎:……这三个熊孩子。
若不是用不了灵力,他还会乖乖地任他们泼得一身水?等他恢复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哈哈哈哈——小八你怎么喝水还把自己喝得一身都是……”转过身见到浑身湿漉漉的小八,明西不禁笑出了声。
见小八耸头耷脑的,明西的笑声小了些,然后抱起这只小幼崽,扯过衣袖擦了擦,才将这八只小家伙,都带到族内的学堂处,好好学习。
“小四!学堂之上别乱动!”负责给幼崽启蒙的先生见小四在桌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立马一把戒尺拍了过去。
小四顿时老实了。
被带到这学堂的慕戎,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哪怕他不需要这粗浅的灵气入体知识,他也努力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只是,身边有一群猪队友,慕戎再怎么认真,也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拖了下水。
被小七用翅膀骚扰的慕戎被先生双双抓住了。
在先生这里,不管是谁,凡是扰乱课堂的,都得各大五十大板。被戒尺狠狠地拍了屁股的慕戎,望向小七的眼神愈发凶狠了。
被先生打了屁股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小七,见小伙伴对他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不由歪头叫道:“啾?”
——还要来玩吗?
啾个鬼啊!天然黑的家伙少在他这卖萌!
已经认清了这家伙的慕戎丝毫不心软,待下学了后,慕戎毫不犹豫地拦住了这只小七,揪起来好一顿打!
然而皮糙肉厚的小七却满心以为慕戎在和他玩耍,也是极为开心地盯着慕戎就拍了起来。
被拍得生无可恋的慕戎忽然察觉到,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而孔雀族内的明亥长老,正在接见百灵的使者。
“明亥长老,前几日的秘境事件,如今已经尘埃落定,据八大妖族的调查,我们认为是秘境的血脉传承进了不该进的小贼……”
“小贼?”明亥意味不明地哼笑几声,“一个小贼就能干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还把你们耍团团转,这小贼当真了不起啊!”
百灵使者也是呵呵笑两声:“这是虎族那边给出的说法,但正是他们那边的秘境出了问题……”
“这下有好戏看了,”明亥看热闹也不嫌事大,“虎族先前不是和狐族闹起来了?现在又有得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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