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火锅仍旧在空气中冒泡沸腾，周围的喧哗声此起彼伏。


    戚樵却发怔盯着红油的那半边汤底。


    明明不在他面前，却呛得人眼睛发涩。


    因为语音的内容太炸裂，wink没注意到戚樵的变化，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问：“咳咳......ghost，你和devil，你们之前认识？”


    戚樵才回过神，收回视线。


    “不认识。”


    wink疑惑丛生：“不是，你们不认识，那他发这语音是什么意思？”


    戚樵把鱼从锅里捞出来，说：“哦，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wink想了想，“昨天你欺负我们打野那事？”


    戚樵点点头。


    wink嘶了一声：“devil和你什么时候说的话啊？”


    “去洗手间的时候撞上的。”戚樵顿了顿，抬眼看他，“他说要我好看。”


    说完，戚樵就又低下头去吃碗里的东西。


    wink边消化信息，边看着戚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很正常的样子，但就是因为正常才不对劲。


    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戚樵不多说，wink也不好再问。两人接下来的交谈趋于平常，也就聊聊训练内容与生活。


    戚樵喝了两口啤酒，wink硬是要亲自把他送回去。


    wink也是上海本地人，有市内挂牌的车，送他回去比打车要快，所以差不多晚上九点就到了基地。


    bang因为有些事留在青训基地，办完出门刚好碰到戚樵和wink。


    “欸，这么巧？”bang有些诧异，扫了眼陪他来的wink。


    wink他没说过话，但在蔚蓝tv上有互相关注，也算是认识。


    戚樵点点头：“bang哥好。”


    wink也顺口：“bang哥好。”


    bang连忙道：“啊，你们也好。”


    然后问：“你们这是打哪回来，怎么感觉ghost脸色有点差？”


    wink看了眼戚樵，接话道：“没有，刚吃完火锅。ghost喝了点啤酒，可能不太舒服。”


    bang恍然：“喔，不能喝酒啊......现在不能喝没关系，以后还是得多学一点。毕竟男人嘛，这出门在外的。”


    戚樵点头：“懂了，谢谢bang哥。”


    wink看了看表：“行，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三人在别墅门前挥别，bang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点开裴酩的消息页面。


    【宇宙无敌帅bang：嘶，我看ghost和wink吃完火锅回来脸色不大好。】


    消息发出后，bang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ghost有个风吹草动，他居然第一时间想的是告诉裴酩。


    可能是看裴酩这么关注ghost，想让裴酩欠他个人情？


    bang发现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d：？】


    bang想了想，编辑道——


    【宇宙无敌帅bang：wink说是喝了点啤酒，人难受。】


    然后那边就没声了。


    就在bang以为裴酩不会再来消息时，手机忽然响了。


    【您收到一个红包——】


    bang挑了挑眉，点开裴酩给他发的红包，里头有一千元。


    【d：给他买点酸奶。】


    bang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刚想问“一千块钱买酸奶是什么鬼”，那边又来了一条信息。


    【d：卡士的。】


    *


    戚樵回去后洗完澡，早早就爬上了床。


    关灯，耳边一直回响着裴酩的声音。


    “我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没变。”


    说过什么呢？


    说的太多太多了。


    他哥给他许多的承诺，长久以来，确实没变过。


    只是唯有那一件——


    戚樵觉得他是没有做到的。


    所以自己现在才在monster的青训营。


    可是裴酩又说“没变”，难道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戚樵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半夜两点，意识才逐渐模糊。


    梦在呓语中无声无息铺展。


    *


    夏季晴空万里，暑气灼灼。


    戚樵放了学就赶来网吧，坐在前台写作业。


    今天是周一，本来没有排他的班，但另一个看台的生病了，网吧老板只能临时打电话叫他过来。


    期末快到，他原来不想接，但老板答应给他多加一天的加班费。考虑接下来这周能给自己加两碗面，戚樵还是答应了。


    网吧门被推开，一群人喧哗着走进来。


    “今天咱们抽到的是三中那几个，技术贼烂，放心打好了。”


    “啧你话别说那么满，万一输了岂不是丢脸？”


    “哎呀怎么会输，咱们裴哥在呢，他一个人就能solo全场好不好！”


    “哈哈哈你这说的倒是实话，三中那几个一听裴哥要来，手都抖了。”


    戚樵盯着作业本上的题目，耳畔那些人还在叽里呱啦个不停。


    在第五次尝试阅读题目无果之后，戚樵“啪嗒”摁断了铅笔笔尖。


    “网吧内禁止大声喧哗。”


    本来在前台打闹不止的几个人闻声安静了下来，戚樵和他们面面相觑。


    “哟，今天坐班的怎么是个毛头小子？”其中一个人诧异。


    另一个人打量他两眼，又将目光移到桌上他的作业本：“课时训练六年级下册数学？才十二岁？”


    戚樵不动声色地把作业本抽走，脸色沉沉：“你们到底进不进，不进就出去。”


    “小小年纪脾气这么臭，家里是没大人管你了？”问年龄那人调笑着吹了个口哨。


    旁边的人也都哄笑起来。


    戚樵冷笑：“我再说一遍，不进就滚。”


    旁边的人见两人间气氛不对，劝阻道：“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裴哥马上就来了。”


    问年龄那人被这么一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开始骂骂咧咧：“欸我说你个小兔崽子，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有娘生没娘养，难怪这年纪就开始跑网吧！”


    听到“有娘生没娘养”几个字，戚樵紧绷的神经猛地缩了一下。


    他这辈子最厌恶别人提到这个。


    “啪——”


    作业本掷空而出，猛地甩到了那人脸上。


    所有人都惊愣在了当场。


    作业本顺着那人的脸滑下去，砸在他的脚背上，那人才回过神来。


    “你他妈找死吗！”那人瞬间气血上涌，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就要去拽戚樵衣领。


    戚樵也不甘示弱，正要反手去抓那人肩膀。


    网吧的门被推开——


    “怎么了？”


    一道清冽冷淡的男声响起。


    在场众人的动作都僵了僵。


    “裴......裴哥来了。”


    “裴哥好！”


    “裴哥好！”


    几个人纷纷转过去问好。


    本来就要抓住戚樵衣领的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转过去问好。


    戚樵扯回自己的衣领，转头看向门边。


    门边站着个青年，长得很高，身形颀长修挺，白t恤将他英俊的五官映衬得完美，有种淡而懒倦的意味。


    青年走进来，扫了眼被作业本砸过脸那人：“怎么回事？”


    那人捂着肿起来的额头，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


    还是旁边的人提了两嘴：“就是前台这小子态度不好，陈哥教训了他两句，然后就......”


    那“陈哥”在一边疯狂点头：“是啊，我就嘴上说了两句，他就拿本子砸我！”


    青年没说话，转眼看向他。


    戚樵对上那双略带探究意味的深色黑眸，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些慌乱。


    他不知不觉低头，避开青年的视线。


    像是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青年忽而笑了声。


    戚樵看到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


    他错愕抬头，看见青年的深邃的黑眸。


    “如果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


    说着，青年顿了顿，笑道：“原谅哥哥?”


    戚樵没有说话，低下头。


    青年的手还悬在半空。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指骨分明，掌心温热。


    戚樵的耳根都微挂上些烫意。


    青年低笑了一声。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