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连医院的大门都没出就接到了奥勒·布伦的电话。
看到备注的那一刻,莫时的脚步就顿住了,心里一紧,接通电话的瞬间,他抓着手机,立刻问,“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奥勒·布伦道,“我进去的时候,发现点滴停了,结果掀开被子一看,发现他用碎玻璃割腕了,伤口很深,现在在抢救。”
“等我回去。”莫时沉声说。
来不及跟祝景铭他们解释,他立刻调头回去,直接从楼梯跑上五楼。奥勒·布伦见到他,把一次性手套和未拆封的医用口罩递给他,“伦德医生正在给他的伤口做清创,快进去吧。”
莫时接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他一边给自己戴口罩,一边将门打开。进去的时候,伦德医生已经在里面了,跟其他护士一起,正在对他进行抢救。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一些的心率再次剧烈波动,他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心脏骤然收缩,艰难地给自己戴上手套。
护士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没停,抬眼看向他说,“家属请出去等,不要妨碍抢救。”
他匆忙翻出工牌,“心内科医生,morris,协助抢救。”
护士看了他一眼,见主治医师没说话,便也没再阻拦。
伦德医生抬手,用手肘扶了下眼镜,伸手,“纱布。”
莫时立刻上前,将东西递给他,“情况怎么样。”
伦德医生按住伤口,指腹稳稳地抵住,目光一刻不离,等渗血速度慢下来了点,才缓缓开口,“桡动脉的小分支破了,直径太小,破口形状不规则,不适合重连。”
说着,伦德医生将沾满血的纱布拿开,莫时立刻接过并递上把比较钝的止血钳。伦德医生接过,伸入皮下,在血肉模糊中,将回缩的血管末端夹住,血液瞬间止住,不再往外涌出。
“生理盐水,冲一下伤口。”伦德医生说。话音还没落地,莫时已经拿过生理盐水瓶,避开止血钳所在的位置,轻轻地浇上去。残留的血液被冲走,视线瞬间变得更清晰。
伦德医生检查了一下断口的位置,“止血凝胶。”
莫时从护士手中接过,用无菌棉签沾了一层,轻轻地涂在了血管断口处。没多久,便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在等待的间隙,莫时摸向祝颂之的手腕,稳定的脉搏顺着皮肤传向他的手臂,让他心安了一些。他对伦德医生道,“他的尺动脉完好,能代偿桡动脉进行稳定供血。”
伦德医生点头,“好,直接进行结扎。”
-
病房外。祝景铭等人被拦了下来,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等待。过程中,祝景铭接到了谢疏仪的电话。
他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嘱咐伊莱亚斯·比约克,等手术结束,第一时间过来叫他,到旁边的楼梯间进行通话。
电话接通,祝景铭道,“谢总,有什么事吗?”
谢疏仪的语气不急不缓,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礼貌又得体,让人找不到任何错处,“抱歉,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拒绝了你们的联姻,但是现在,我们想恢复这场联姻,可以吗?”
祝景铭动作一愣,指尖摩挲着木质的拐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莫家如此反复不定,态度令人难以琢磨啊。”
虽然第一次联姻,确实是祝家隐瞒在先,但是第二次,是莫家主动取消联姻,现在又找上门,确实是有点不占理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商人重利,这点对祝家尤其适用。
谢疏仪笑笑,“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不过,合同可以谈,条件任您开,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会考虑的。”
祝景铭无声地勾了勾唇,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好。”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祝颂之的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
伦德医生和其他护士离开病房,莫时却不敢离开。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就不会让他出任何的意外,像昨晚那样,有什么事情,他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并且进行抢救。但是今天,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他真的很后怕。
如果不是因为奥勒·伦德刚好到这边拿药,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好发现,并且及时联系抢救团队,那等他和祝景铭他们聊完天,从咖啡馆回来的时候,那就什么都晚了。
如果祝颂之真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他没有抬头,只是抓着祝颂之的手。
祝景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小时啊。”
莫时道,“有什么话,直接在这里说就行。”
祝景铭挑眉,倒是没想到,莫家出了个痴情种。
说到底,他并不恨祝颂之。只是觉得,他很麻烦。知道有人对他这么好,从此以后不用让自己再费心了,也挺好的。
好像这样想就感觉自己对得起女儿一样。
祝景铭在沙发上坐下,伊莱亚斯·比约克站在他身边,祝深则为他倒了杯水。
“行,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刚刚已经跟你妈妈聊过了,你和颂之的婚约照旧,具体细节,等我们回国再进行商议。”祝景铭喝了口热水,将拐杖搭在沙发上说。
莫时看着祝颂之闭着的双眼,“嗯。”
祝深并不知晓此事,听到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正想开口问什么,却被一旁的父亲拦了下来。
对方眼神中的警告意味过于明显,他瞬间变得偃旗息鼓。虽然他性子冲动,但是他也清楚,现在这个局面就是最好的局面。祝颂之没有死,并且成功为他们家谋取了利益。
“今天早上的事,是小深不懂事。”祝景铭放下茶杯道。
听到外公叫自己,祝深瞬间回神,“什么?”
祝景铭用拐杖打了他一下,将音量抬高,怒道,“什么什么,还不赶紧给莫医生道歉。说了你多少次了,出门在外,做事要稳重点,不要这么失礼。”
伊莱亚斯·比约克将他往前推了一下,“没听到外公说话么。”
祝深虽然不情愿,但是也还是上前。毕竟他们家一开始没有选沈家,而是选了莫家,就是因为心睿更有合作价值。是因为祝颂之忽然闹自尽,把莫家吓得取消了婚约,才没有办法,退而求其次的。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他们自然是要好好珍惜和把握的。
利益在前,他做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莫医生,今早我不该这么说你。”
莫时没抬眼,连神情都没变。
祝景铭没说话,只是看了眼伊莱亚斯·比约克。
伊莱亚斯·比约克立刻心领神会,“没吃饭吗,大点声。”
“对不起,莫医生!”祝深暗暗翻了个白眼,提高音量。
莫时终于有了动作,蹙眉,沉声道,“他在睡觉,你看不见?”
“睡什么睡,明明是昏迷,醒不醒的过来还不一定。”祝深小声嘟囔。
莫时缓慢地抬眼,用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冷声道,“祝深。”
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祝深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明明他给人的感觉,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带着点暖意。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更加可怕,跟地狱里的恶鬼一样。
头皮有些发麻,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莫时已经对他动手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场地,泄泄愤。”祝景铭神色未变,平静地说。
伊莱亚斯·比约克一愣,但是也没有提出异议,“好的,我可以安排。”
莫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空气变得很安静。
祝深往后退了两步,虽然眼前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直觉。莫时是个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会让人痛不欲生的人。何况他还是医生,最清楚怎么避开要害。
指尖不自觉攥上衣角,出现明显的褶皱。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求饶般看向外公,“外公,我错了。都是我一时失言,下次不会了。”
外公的手段,他是见过的。以前,但凡是课业没有达到外公的要求,他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从三岁开始就这样,里面什么都没有,特别可怕。只是祝颂之得病之后,外公只有他一个孙子了,便很少对他这样了。
但是今天,看外公的眼神,要是这次联姻失败。
那这场禁闭,很有可能会重演。
祝景铭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看着莫时。
祝深瞬间明白过来,立刻上前几步,跟变了个人一样,语气恳切的近乎哭出来,道,“莫医生,我错了,你打我吧,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怎么样都可以。”
跟小黑屋比起来,他宁愿被莫时揍。
好歹不是暗无天日,让人看不到希望。
莫时没有看他,像是懒得将注意力分给他一样。
留意到两人交握的手,祝深忽然想到什么,“那,等颂之醒来,我当面给他道歉,这样可以吗?”
莫时沉声说,“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祝深连忙点头,作出发誓状,“我保证,不再来烦你们。”
祝景铭哪里没有听懂莫时的言外之意,他说的何止是祝深,更是他们一家人。
不过他无所谓,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弃子的状况。
祝景铭从沙发上站起来,淡淡道,“莫医生,那我们今晚就回国了,有机会的话,再会。”
莫时终于抬眼看向他们,像是在看垃圾一样,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生怕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沉声说,“我们的婚礼,如果颂之不愿意,你们,不用来了。”
祝景铭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没回头,只是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都可以,随你喜欢。”
病房门被关上,声音不算很大。
可是大家都清楚——
从此之后,祝颂之跟他们,一刀两断。
看向病床中的人,莫时的眉眼变得温和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指节,像是在打圈按摩一样,希望能将沉睡的人给唤醒。醒来之后,知道这个消息,他会高兴的。
他知道他听不见,可还是轻声说,“颂之,以后,不会再有人能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你终于自由了。”
他不会再是困在锦绣楼阁中的金丝雀了。
他要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蝴蝶。在阳光的照耀下,扇动翅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累积的困意让他趴在了床沿,缓慢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可手却没松开,依旧抓得很紧。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祝颂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刚刚,什么都听到了。
15、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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