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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和死对头哨兵先婚后爱了 40-50

40-50

    第41章


    贺文宇有时会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走在东区的军部中心基地时的景象,想起自己走过那条日光明媚的长廊时的心情,那虚假却又温暖的人造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感觉。他那时一心想着辞职,但走在那里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畅想起如果自己能够胜任这份职务又会是什么情况。然而当时的他只是被那份光芒所迷惑,忘了去看清其下的危险和可怖。


    是啊,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又怎么可以没有拿性命做赌注的觉悟?


    贺文宇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冰冷的白色灯光照的他的眼睛发痛,但他却在用这种方x式保持自己的清醒。


    “常见的哨兵素质测试你已经全部做过了,坦白地说,数据很差,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觉醒者。所以你现在必须进行危险性更高的测试,我需要你进入濒死的状态,来确认你的精神体到底是否存在。”面前的首席向导——新晋的顾决少将开口道,他的话语中是不容置喙的冷酷。他随手将手上的纸张放在旁边,同样冰冷的目光落在贺文宇身上,“两成的死亡率,但因为需要多次进入这个状态确认所以危险性会更高。那么回答我,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贺文宇此刻被束缚带牢牢绑在控制椅上,为了防止他在痛苦下挣扎时伤害到自己,他现在连舌头都难以移动,更别说点头或者摇头了。


    但此刻他面前站着的是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向导,如果贺文宇真的有拒绝的情绪,那么面前这个人就能立刻察觉到其中的情绪。


    顾决沉默地捕捉着面前人的情绪,恐惧、退缩、迷茫……但最后却是决意。虽然比起认清一些后果的坦然赴死,这个情绪更像是咬牙豁出去拼了,但也确实是下了决心。


    他没有说什么,对站在边上等待的门巧巧点了点头。


    贺文宇瞳孔震动着,看着门巧巧越走越近,脚步声清晰地叩在他耳中。本来被他压制在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几乎让他想当场反悔,但是……最后,贺文宇也没有真的决定放弃。他只是干脆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牙不颤抖,假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门巧巧则站在贺文宇边上,按下了按钮。


    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下一秒,贺文宇惨嚎出声,强烈的电流顺着扣在手上的铁箍袭来,剧痛几乎抹杀了他的一切意识。濒死的痛苦让他对时间的感知的无限拉长,但最后,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消散。死亡的阴影即将落下,而在最后昏沉的思绪中,贺文宇恍惚地想着,看来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派上什么用场。


    贺文宇闭上了眼睛,带着最后一丝释然的情绪失去了呼吸。对于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他来说,整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关于他的任何痕迹,而他曾经活着的证明就只有庞大的数据库中一串最不起眼的数据。


    顾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直到贺文宇失去呼吸好几分钟,他也没有要求门巧巧停下电流。


    他只是沉默地抬起了手,于是一只白羽的凤凰从半空中浮现优雅落在顾决的肩膀上,是顾决的精神体鸿鹄。


    下一秒,本来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和尸体差不多的贺文宇突然睁开了眼睛,像从什么噩梦中惊醒一样开始大口喘气,但他所有下意识的挣扎动作都被束缚带困住了。


    他这是……死了?


    不对,现在是……他还活着?


    贺文宇茫然地将目光投向站在边上看着的顾决,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体的存在。”顾决轻轻抚了抚鸿鹄的头羽,然后对贺文宇说道,“或许接下来我们得研究你的能力本身,我怀疑你并不是通过正常方式觉醒的。”


    贺文宇眨了下眼睛,眼中的茫然几乎要具现成一个巨大的问号。


    门巧巧看着贺文宇依然只有茫然的表情,好意提醒道:“刚才只是顾决少将制造的幻境。”


    贺文宇作为哨兵学院的吊车尾,对向导的了解只来自于课堂,以及偶尔的和向导学院的联谊。所以在他被顾决要求用电流进入濒死状态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也没有察觉到这个事有多么不同寻常。


    事实上,作为首席向导,顾决当然不需要用什么实质性手段来制造濒死状况,他本身用精神能力制造的幻境就能让贺文宇以为自己已经死亡从而忘记呼吸。这样的幻境手段更容易控制,也避免了实质性手段对贺文宇的身体制造的损害,而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只是为了让贺文宇的恐惧更深,从而增加出现精神波动的概率。


    但顾决已经等到了极限时间,贺文宇的精神波动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没有精神体,也没有什么精神图景。如果不是确认贺文宇确实有哨兵的敏锐五感,他的整个死亡过程都和真正的普通人差不多。


    精神体和觉醒者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研究的重点课题之一,目前的主流观点是,精神体是一个中转站,它是觉醒者能力的体现,也是觉醒者接触世界的屏障。精神体的存在让觉醒者不会有因为自己能力的突然出现而失控,因为一切信息都是通过精神体流向觉醒者的。


    但如果贺文宇没有精神体,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在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被突然涌入大脑的信息逼疯的?


    顾决再次想起了之前在那个实验室遇上的那些怪异的“觉醒者”,或许那些人就是因为被强行觉醒又没有精神体才会失去人类的神志的。


    那么,贺文宇又是凭什么能够正常活动的?


    顾决探究的目光落在贺文宇身上,但很快就移开,他冲着门巧巧点头示意这场实验已经结束了。


    门巧巧会意走上前,解开了贺文宇身上所有束缚,再将椅子底下的固定解开,推着他向门外走去。


    贺文宇茫然地坐起身,然后急切地说道:“我还可以再试几次。”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那个电流只是虚晃一枪,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电流,一切都是由顾决制造的幻境。既然是这样,他的身体其实没有真正受伤,自然还可以多试几次,或许下一次就能够找出原因了?


    顾决却轻轻摇了下头,简单地说道:“今天已经进行过三次了,你的身体情况撑不下去了。”


    哪来的三次,贺文宇茫然地想,但还没问出口,就有一堆白衣的医务人员冲进去来把他紧急推向隔壁的手术室。而他刚清醒的意识,也在各种仪器的警报声中缓慢消散。


    顾决则站在原地,注视着虚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生理数据都记录好了,更进一步的数据分析会在一个小时后出结果。”门巧巧说到这里,犹豫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但是目前初步的结果是……没有异常。”


    顾决没有说什么,作为动手的那个,他是最清楚结果的。


    贺文宇虽然不记得前两次的情况,但那是顾决动手将他相关的记忆全部删除了方便下一次的实验进行。可以说贺文宇现在除了身体状况因为多次濒死出现问题之外,连记忆和精神都因为两次的删除记忆被搅得一团乱。


    后续还需要别的向导进行相关治疗,封锁他在一次次濒死体验中的情绪,以免对他的精神状况造成异常影响。


    随意拨弄人类的记忆和情感,这就是作为向导的可怕之处。


    然而即使是这样,顾决也没能捕捉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三次的实验,贺文宇的反应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徐兴朝又为什么要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将贺文宇留给顾决,再坦然赴死?


    而贺文宇这次因为意外没有去婚礼现场这件事背后又是否藏了什么秘密?


    诸多念头在顾决脑子中转了几圈,最后被他按下。


    顾决也查过了贺文宇没去现场这件事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贺文宇被徐兴朝找过去安慰了几句,从而错过了出发的包机。紧急买票到这里又来不及,毕竟作为婚礼现场的小镇为了防止意外已经在周围进行封锁了,而先去别的地方再周转过来肯定会错过时间。


    而贺文宇这种小人物,本来也就没人在意他去不去,对他来说,能够不去婚礼现场也是件好事,不然他怕自己走路都会同手同脚,说不定还会撞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然后他因为在婚礼上惹事,直接被一对愤怒的新婚夫夫就地埋了。


    结果贺文宇还没在家待多久,就先听到了徐兴朝校长去世的消息。没等他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他家的大门就直接被顾决敲开,而他本人也被顾决拎进了实验室。


    但顾决却并没有在贺文宇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连徐兴朝找贺文宇这事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就算真的有问题,徐兴朝已经去世,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您要去看看徐兴朝校长吗?”门巧巧送完贺文宇,走回来站在顾决身后问道。


    顾决沉默了几分钟x,然后才淡淡回道:“我已经见过了。”


    在贺文宇的记忆中。顾决没有将后半句说完。


    那段记忆对贺文宇来说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天的天气特别好一点,毕竟是被选定的婚礼日期。


    而徐兴朝校长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问贺文宇最近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贺文宇一一回复,最后还是没忍住,不安地询问道:“我还是没有明白……我,我为什么会被调到顾决上校这边。”


    虽然这个时候顾决已经是少将了,但贺文宇的消息要滞后很多,毕竟他在整个团队里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自然没有人提醒他这个。


    徐兴朝却没有纠正他这点,只是告诉他:“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只有你,能够做到这点。而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这就是贺文宇对徐兴朝的最后印象了。


    而在那段记忆的最后,顾决默默地和这段记忆中的徐兴朝对视着。一时分不清,徐兴朝的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贺文宇的,还是说给必然会翻阅贺文宇记忆的顾决的。


    这个时候,门巧巧的举动打断了顾决的沉思。


    顾决回过神来,看着门巧巧查阅了一下通讯器收到的消息,然后对他说道:“西区那边已经在催了,相关的信息和档案已经都调到了和平保卫部。”


    顾决默默地看了门巧巧一眼,看的门巧巧整个人背都挺得更直了。


    他之前为了确认贺文宇状态所以铺开的精神能力并没有收回来,在这样的压迫下,哪怕是门巧巧这样出色的向导也很难不被捕捉到情绪。所以顾决能够感觉到门巧巧字正腔圆说出“和平保卫部”五个字的时候,正在努力憋笑和控制不住尴尬的情绪。


    但顾决看了看门巧巧神情严肃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的面容,最后决定宽容地当做没发现,只默默地将自己的精神能力收了回来。


    “带上贺文宇。”顾决平静说道。


    门巧巧愣了下,下意识想去看贺文宇现在的身体情况,毕竟贺文宇刚刚才死去活来好几次。


    “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顾决说道,他刚才没有及时收回自己的精神能力就是在确定贺文宇的精神和身体情况,现在能确认对方已经能直接躺在病床上直接转移了。毕竟之前也只是幻境,只是濒死的状况本身就会损害身体,但还好贺文宇的身体勉强能够到哨兵的最低素质,没有这么容易折腾死。


    “说不定,这次的连环失踪案,我们还能在贺文宇身上找到点线索。”顾决若有所思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这章基本是重写了,因为我自己重看的时候才意识到我把贺文宇这条线写的太乱了,前面这么多剧情,后面却基本没用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话


    所以这部分内容我会重做调整,让线索尽量不要太散漫


    以及,为什么我之前这么喜欢写莫名其妙又尴尬的冷笑话!除了我自己根本谁都笑不出来啊!


    第42章


    “这并非绝望,而是希望的指引。”


    少女的声音响起。


    艾丽莎倒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熊,又轻声念了一遍:“这并非绝望,而是希望的指引。”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最后转身看着自己墙上的海报,那是一个东方男人的照片,微微笑着,头正好侧向镜头,手臂抬起,上面站着一只青羽的鸟儿,同他一样头侧向镜头,右下角有着他的名字,顾淮。顾淮,据说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向导,他手上的那只青鸟则是后期加上去的,据说就是他的精神体青鸾。


    艾丽莎盯着顾淮看了好久,她小学的时候在历史书上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缠着自己的父母把这张照片打印成了海报,挂在自己床边。第一位向导,听起来多厉害啊。


    艾丽莎从小就想要成为一个向导,虽然哨兵也很厉害,而且在正面的决斗中,五感敏锐身体素质优异的哨兵看起来更抢眼,但是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在背后掌控哨兵的五感,用暗示布下陷阱的向导更厉害。然而现在哨兵向导在人群中的比率只有百分之十,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觉醒成哨兵或者向导,虽然这个比率放在所有人中来看已经很高了。但是对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九十来说,这个比率却太残酷了,而艾丽莎偏偏就是那百分之九十。


    十四岁之前,艾丽莎还想着自己一定要觉醒成向导,十四岁之后,艾丽莎就开始想,其实哨兵也可以,他们优秀的五感可以成为强大的武器。但是很遗憾,直到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从床上哭着醒来,她还是没有像梦里那样觉醒成向导。所有哨兵向导都是在十六岁之前觉醒的,于是从那一天开始,艾丽莎就明白了,自己永远不能成为向导了。


    艾丽莎在床上转了个圈,背向那张海报,把头埋在布偶熊上,黑暗笼罩下来,她艰难地在缝隙中呼吸着,这就像是她十六年那一整年的生活。十六岁生日之后,她将所有以前收集的关于哨兵向导的资料甚至于这张海报都丢进垃圾桶,她放弃了坚持了六年的身体锻炼,她也再也没打开过自己的课本。她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经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连身边的朋友都渐渐消失了。


    一切都完了,她以觉醒成向导努力了六年,她每一天都在努力锻炼自己的身体,努力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在各个向导学院中反复研究最适合自己的那。她不吃那些高热量却美味的食品,也不会在床上睡到十一点,每一天每一天都那么努力着,从未懈怠。但是即使这样,神明也没有来眷顾她。


    同班的莉莎每天都在课上睡觉,各种零食吃起来毫无顾忌,从来不在八点之前起床,如果放假的话,她的起床时间就是十一点,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可是这样的她,却觉醒成了向导,去了一所向导学院。明明她从来没有努力过,最后却是她得到了艾丽莎梦寐以求的一切。


    如果是她的话,艾丽莎心想,如果是她的话,以她的能力就算是西区最好的几所向导学院她都能进,不论是同学和老师都是这么称赞她的,可偏偏就不是她。


    人人皆应平等,她默念道,然后她放开了自己的熊,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因为在床上打滚而凌乱的长发梳好。


    她的心情又愉快了起来,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重新打印了一份海报,贴在床边,然后再次开始收集那些关于向导的资料。因为她知道了,她还有可以抓住的希望。


    “艾丽莎?”艾丽莎的母亲敲了敲门,端着一碟西瓜走了进来,“还有牛奶,要喝吗?”


    “要!”艾丽莎轻快地说道,她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从母亲手上接过西瓜。她仔细看了眼母亲温柔的面容,她的父亲是一位向导,但是母亲却只是普通人。她也曾经怨恨过自己的母亲,怨恨她为什么不是哨兵或者向导。虽然就算父母双方都是普通人,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可能觉醒成哨兵或者向导,但是根据研究表明,如果父母双方都觉醒的话,那么他们孩子觉醒的几率会更高一点。


    那一年的自己大概也很伤母亲的心吧,艾丽莎心想,凑过去,头挨着自己的母亲的肩膀:“妈妈。”


    “怎么了?”她的母亲微微笑了起来,怜爱地摸了摸艾丽莎柔软的金发。


    “如果我觉醒成了向导……”艾丽莎一句话没说话,她母亲的笑容就骤然消失了,艾丽莎注意到了这点,没有说下去,她吻了母亲的脸颊,“放心,我没事。”


    她母亲看着艾丽莎脸上的笑容,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我下去拿杯牛奶。”


    艾丽莎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抱歉,但她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内心却又欢愉了起来。


    她轻轻哼着歌,在房间中转了几个圈,期待着时间的流逝。


    几个小时后,她将会趁着父母睡着的生活偷偷独自离开家,然后下落不明。


    再过几个小时,她的资料就会出现在顾决手上,作为失踪案例中最新的那例,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变为一串数据。


    在几百例有关或许无关的失踪案例中,失踪人的年龄,性x别,相貌等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是未觉醒的普通人,而其中少部分人曾经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提起过自己可能会觉醒。


    顾决看到这里,稍微挑了一下眉,再翻阅了一下资料,所有人的年纪都过了十六岁,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任何觉醒的希望了。


    在哨兵向导出现的历史上,哨兵向导的地位也曾经发生过几次转换,早期他们曾经被说成神明降临在世间的奇迹,为拯救人类而出现,被普通人当做神明般膜拜。后来还出现过普通人抵制哨兵和向导的情况,把觉醒说成被恶魔附身,他们把刚刚觉醒的孩子烧死或者丢入虫群中,甚至觉醒的孩子自己都会抗拒觉醒,觉得自己被恶魔所附身,只有在那个时候偶尔会出现在十六岁之后觉醒的人。


    但是到了现在,哨兵向导也被大众所接受,众人的价值观都已经稳固了,未觉醒的人羡慕觉醒者,并且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觉醒,基本上所有觉醒的人都在十六岁之前。


    而有一点是肯定的,顾决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技术能使普通人觉醒的。在人虫之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进行这样的研究,以期增加哨兵向导的数量。要知道,早期哨兵向导的比率高,并不是单纯因为那个时候的人能成为觉醒者的比率更高,更主要是因为无法觉醒的人难以在这样残酷的战争中存活。但是这样的研究毫无例外地都失败了,这些人甚至找不出哨兵向导变异的原因。


    这份力量就像它的突然出现一样,无法被人类所掌控。


    一个骗局?顾决想着,但他紧接着又想起了自己在那个废弃的基地看到的怪异的哨兵和向导。


    顾决吐出一口气,然后把资料关上,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把这份资料都看完了,他也没有任何思绪。他原先是在战场上打仗的,而不是在档案前面研究失踪案线索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就相当于一个火系法师突然被突然要求转职为牧师。


    顾决抬起头,看了眼飞机上的另外两个人。


    身边的门巧巧看起来似乎正在认真地整理档案,但顾决还是能通过自己的精神能力捕捉的情绪猜测到对方正在走神想着昨天晚上看的小说。毕竟门巧巧之前作为顾决的下属,一直在前线活跃,也没有参与过这种应该交给警察的案件。


    而飞机上的另外一个人……


    顾决看了眼被固定在病床上的贺文宇,这也是顾决没有收回自己精神能力的原因。他感知了一下,确定对方此刻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甚至还在一场美梦之中,看情绪可能是突然成为强者打脸别的看不起自己的人的白日梦。


    顾决扶住额头,叹了一口气,还好到时候还会有别人,不用指望这两个人了。


    但是……


    顾决回忆着尹天瑶和自己介绍那个“和平保卫部”的神情,总觉得对方还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他真的能找到靠谱的人一起去调查这件事吗?——


    作者有话说:太好啦,总算能早点睡啦


    我明天要出门,后天要去医院,这几天再把大纲捋捋


    第43章


    和平保卫部……先忽略掉这个听起来成员似乎会随时变个身的部门名,总之西区这边对于这个临时组建的部门待遇还是很高的,没有真的让顾决他们和警察局的人凑一间办公室,而是给了中心区的一幢大厦的最顶层,附带顶层的花园游泳池,还有专用电梯,能够保证顾决等人到达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顾决和门巧巧都对这个办公室的选址十分满意,西区不会对他们开放中心基地,就算办公室放在了警察局也不会让他们进入档案室随便翻阅档案,再加上和西区的人的交际也是件麻烦事,现在直接不接触反倒省事了。


    不过大概只有一个人对眼下的情况不太满意。


    贺文宇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正缩在电梯角落瑟瑟发抖。之前那三次的濒死情况虽然让他直接进了急救室,但毕竟只是幻境,又有哨兵的身体素质撑着,所以在经过十个小时的飞机之后,贺文宇已经勉强能够正常行动了——虽然他现在这个抖得跟筛糠似的情况大概是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顾决站在电梯的另一边,他没急着动手解决贺文宇的位觉感知,门巧巧自然也不会插手。


    而顾决这么做,自然也不是为了折腾贺文宇,而是在观察贺文宇的恐高情况。


    对比作为哨兵不怎么敏锐的五感,贺文宇的位觉感知倒是过于敏锐了,也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不如别的哨兵,也或许是他没有精神体导致难以过滤信息的体现,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位觉紊乱的问题。


    直到贺文宇的身体越来越矮,已经快要完全趴在地上,甚至露出了即将呕吐的表情。顾决才对门巧巧点了下头,示意她动手安抚一下。


    门巧巧点了点头,然后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显示的楼层数,办公室在21层,而现在他们已经在85层了,贺文宇从3层开始就已经站不住了,5层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然后顾决看着贺文宇从5层抖到85层,现在才开口让她安抚一下。她满怀同情地伸出手,按在贺文宇的眉间,向导的精神能力扩散出去,安抚下哨兵的恐惧。


    抖个不停的贺文宇终于不再抖了,他的神情慢慢变得平和了起来,然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向门巧巧。


    “已经到了。”门巧巧收回手,站直后说道,同时悄悄看向顾决,示意贺文宇赶快站起来。


    贺文宇意识到了自己刚刚丢脸的行为,羞愧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走,他一转身,就看见了电梯外的景象,顶层被一圈透明玻璃包围,站在电梯前就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和仿佛伸手可触的云彩。


    贺文宇想走出去,腿却一软,他眼前天空的角度变化着,湛蓝的天空……仿佛伸手可触的云彩……就像在天空中下落……于是他就立刻失去了意识,“咕咚”一声往前扑倒在地,半截身子趴在外面的地板上,半截身子还留在电梯内。


    门巧巧:“……”


    顾决:“啧。”


    电梯门开开合合,夹到贺文宇的身体又再次打开。


    顾决等了一会儿,确定靠贺文宇自己是起不来了,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需要锻炼。”


    然后他丢了一个精神安抚过去,把贺文宇弄醒了,然后绕过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下次训练昏厥之后维持自己的精神屏障,要把精神屏障当做呼吸来维持。”


    这是前线战斗的哨兵必须要学会的维生技能,不然向导就能轻而易举将他们的大脑搅成浆糊。既然贺文宇现在是他的下属,这种必修训练自然要加上。


    和平保卫部现在的成员资料都在顾决手上了,除了处理公务的门巧巧和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贺文宇,剩下两个人都来自西区。顾决他们是从东区赶过来的,从时间来说,这两个人应该都已经在21层等着了。


    顾决走进21层之后看了一圈,却只在两个柜子组成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坐在椅子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冥想的人,那人从头到尾都只专心地坐着,从贺文宇扑倒在地再醒过来到顾决走入21层,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而他背后的椅子上还绑着一把打开的黑伞,将他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伞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懂他的举动,和他给自己准备的工作环境。


    “还差一个人。”顾决看了这一眼,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走到中间摆放的会议圆桌上坐下,等着最后那一个人。


    整个21层被隔成了两块,一块是生活区,一块是工作区,工作区又分为了五块,并没有用隔板隔开,而是一眼能看到别人的工作情况,甚至能够直接对话,正中间就摆着会议桌,周围还有休息用的长沙发。


    门巧巧看了一圈,随便选了个工作区,坐在座位上,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心无旁骛地整理起各类资料和数据。


    贺文宇看了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小憩的顾决,再看了眼开始认真工作的门巧巧。他也想做点什么,但是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他在原地晃了一圈,决定先从人际交际开始。


    于是,贺文宇义x无反顾地走向那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个盘腿把自己缩在狭小的椅子里的人:“你……你好,我是贺文宇,你也是来自东区的哨兵吗?”


    那个哨兵终于有了点反应,睁开了眼睛盯着贺文宇看,那双本就黢黑的眼睛在黑伞的阴影下显得毫无光泽。他有一张东方的柔和面孔,面无表情,一副板正严肃的样子,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塞在椅子里。


    贺文宇被看得心里发毛,悄悄想要往后移,然后一个距离大了,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的视觉感知是调到了最低吗?”那个哨兵幽幽地问道。


    “没有……是正常的。”贺文宇说完,茫然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个哨兵是用委婉的方式在问——“你瞎吗?”


    “你看不出来吗?我正在进行生长。”哨兵淡然道,还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大概是在汲取水分。


    贺文宇犹豫了一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来这个动作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这个哨兵是在用这种方法训练自己?


    哨兵叹了一口气,对于贺文宇的智商失去了希望,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怎么这么笨,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香菇吗?”


    “哈?”贺文宇听完了这句话,第一反应却是,“香菇会说话吗?”


    那个哨兵沉思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你的智商还有点救”的表情,接着不管贺文宇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了,沉默安静地当他的香菇。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贺文宇挫败地站起身来,放弃了和这个哨兵的交流,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得知这个哨兵的名字。


    这个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人还没走出来,那一嗓子就吼得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了:“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


    接着,电梯里就冲出了一个人,手上还抱着一个高高的箱子,完全没看路就往前面冲,差点直接撞上会议桌。


    贺文宇心脏都快停跳了,赶紧把人拉住,万一这个人真撞上了会议桌,里面的东西可都要往顾决少将身上撒了,想到那一幕他都想要晕过去了。


    那个人这才从箱子后面努力探出一个头,然后对贺文宇笑着说了句:“谢谢啊。”


    那是一个棕发的年轻人,脸上还带了点浅浅的雀斑,笑容爽朗,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不过让贺文宇有点惊讶的是,这个人并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而是一个普通人。


    那人道谢完,就“噗通”一声把箱子放在会议桌上,震得整个会议桌都一抖,然后他就从箱子里面拿东西,一边拿一边说:“甜甜圈,茶具,牙刷,杯子……”


    顾决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睁开眼了,然后他平静地看着那个人把东西一一在会议桌上摆开。


    贺文宇已经看得想要捂心口了,这下是真的要心脏停跳了。


    “好的,都带上了。”那人看着摆满了一个会议桌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先收起来,自己找个没人的工作区放下。”顾决等那人摆完了才淡淡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却硬是让贺文宇和门巧巧整齐划一地抖了一下。


    那个人抬手挠了挠头,“哦”了一声,然后看也不看就把东西往箱子里塞,最后桌上还留着盒甜甜圈,还有茶具以及一盒茶叶,而其他的东西已经快要把箱子撑爆了。那人努力往下一塞,纸箱发出一声让人不安的撕裂声。


    “为什么东西会突然多了?”那人嘟囔了一声,最后决定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搬起箱子找了个地方放下,接着高高兴兴地跑回来,拉开座位坐下,“我们要开始茶话会了吗?”


    “应该是工作会议,不过茶和甜甜圈可以有,只是我不会泡茶,只会直接拿热水浇,你们谁会?”撑着伞的哨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伞站在了旁边,然后他也拉开了一个椅子坐下。


    “泡茶不是拿热水浇吗?”贺文宇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棕发的年轻人大笑起来,而那个哨兵则一句话都没有说。


    门巧巧看了眼顾决,主动拿起茶具和茶叶去泡茶。


    最后留下一个贺文宇,他看了圈发现除了去泡茶的门巧巧,其他人都坐下了,也就跟着坐下了。


    棕发的年轻人坐了两秒,就像是坐不住一样,换了个姿势,兴致勃勃地问着顾决:“你是我上司吗?”


    顾决抬起眼,看了眼棕发的年轻人,语气平静而疏远:“你应该称呼我为顾决少将,尼古拉斯菲利克斯。”


    尼古拉斯无所谓地一挥手:“别这么较真嘛,顾少将。”


    两个人没再说话,对视了一会儿,这幅景象落在贺文宇眼里就自动配上了火山爆发天崩地裂的背景。正好这个时候门巧巧泡好茶回来,把茶放下,两人也就顺势移开目光,让路元正得以松口气。


    “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顾决。”顾决说道,仿佛理所当然地只需要说一个名字就好了,然而这也是事实,只需要一个名字,别人就已经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了。


    “哎呀,顾决少将你哪里人啊?”尼古拉斯却插嘴问道,带着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今天写文的时候,一只硕大的油光发亮的蟑螂从我的鼠标垫上爬过,吓得我夺门而逃……


    码字原来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吗


    关于和平保卫部……大家听说过一部动漫叫做美男高校地球防卫部的吗


    新入队员,香菇和白切黑,顾决心很累。还以为这章写的到赛尔特的,果然还是下一章了


    谢谢笑笑的地雷,么么啾


    时隔七年修文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我的冷笑话真的写的好烂啊,闭眼.jpg,原来我当时居然是这么热衷于写这些烂的出奇又生硬的冷笑话吗,怎么回事啊我!尽量改了下


    第44章


    顾决却看都没看尼古拉斯,将目光移到门巧巧身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门巧巧没管旁边尼古拉斯气鼓鼓的脸,微笑着说道:“我叫门巧巧,向导,不过不擅长正面对战,以前主要是处理各类文件的。”


    “怪不得茶泡得这么好喝。”尼古拉斯举起茶杯,对着门巧巧说道,还故意挑了挑眉,喝了一大口。


    门巧巧理了下鬓边落下的碎发,一个眼神都没给尼古拉斯,气得尼古拉斯用力咬了咬杯壁,却不慎磕疼了自己的牙,“嗷”的一声,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坐在门巧巧旁边的贺文宇看到顾决将视线移向自己,心中一晃,“唰”得就站了起来,凳子都差点被他的动作带倒了,他大声说道:“我叫贺文宇,是一位哨兵,擅长……擅长……”


    说到这里,贺文宇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最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低头说道:“什么都不擅长。”


    “哈哈哈!”尼古拉斯却大笑了起来,他站起来大力拍了拍路元正的肩膀,死命地摇晃着高声说道,“我真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贺文宇看到顾决望过来的目光,整个人都僵硬了,就差跪下来抱着椅子腿大喊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尼古拉斯笑完松开手,无所谓地一摊手:“名字刚刚顾决少将说过了,尼古拉斯菲利克斯,如你们所见,我就是个普通人,啥也不会,就是家里特有钱还特有权,完毕。”


    说完他坐了下来,欢天喜地地吃起了自己带过来的甜甜圈,两只手各拿一个,左咬一口右咬一口。


    顾决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手下一共四个人,一个门巧巧是后勤,所有的数据整理工作报告都可以丢给她,一个贺文宇,现在还完全没有开发出任何作用,属于时灵时不灵的报警器,一个尼古拉斯菲利克斯,虽然之前他们没有见面,但是这第一面就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彼此完全不对付了,最后一个人是个喜欢躲在黑伞下的疑似精神病患者,据说是从警察局那边调过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顾决对于一点已经毫无怀疑了,他绝对是被尹天瑶给坑了,他就知道莫名其妙的升职绝对不是好事,现在一看,手下没有一个排的上用场的。


    花了三秒钟,顾决总算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不至于把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尼古拉斯从21层扔出去,他睁开眼看向最后一个沉默坐着的人。


    贺文宇也跟着看向那个人,他还记得x自己问他是谁的时候,他说自己是香菇,现在在顾决少将面前,他总不敢这么说了吧?


    然后就见那个人抬起头,严肃地说道:“我是香菇,哨兵,以前在L分区警察局工作。”


    贺文宇:“……”


    贺文宇第一反应是双手离开桌子,以免顾决扔桌子的时候把他也带了出去,经过那天的测试,顾决在他心目中已经威严的长官从提升为了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就算现在顾决说自己要重整世界的规则他不奇怪了。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贺文宇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周围人,却见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难道是他有问题?


    他咽了口唾沫,轻声问旁边的门巧巧:“他说他是什么?”


    “香菇啊。”门巧巧奇怪地看了贺文宇一眼,一副“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蠢问题”的表情。


    贺文宇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原来是香菇啊……所以为什么是香菇啊!为什么连顾决少将都接受了他是个香菇啊?奇怪的果然是他吗?难道是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香菇成精吗?可他明明是一个哨兵啊?


    贺文宇死死盯着那个自称“香菇”的人看,要看出香菇变成的哨兵和普通的哨兵有什么区别。然后,他看到那个哨兵头上长出了一个巨大的香菇,就像一把伞,挡在那个哨兵的头上。


    贺文宇:“……”


    原来真的有香菇变成的哨兵啊。


    看不见精神体的尼古拉斯无聊地抓了抓头发,看到贺文宇幻灭的表情,凑过去,好奇地捅了他一肘子:“你在看啥?”


    这一肘子直接捅到了贺文宇的腰间,痛得他弯下了腰,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被香菇占据了,听到尼古拉斯的问题,就喃喃地说出来了:“香菇成精了。”


    尼古拉斯却一下明白了贺文宇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的名字叫相顾,姓相名顾!”


    “……那个香菇?”贺文宇恍惚地看着相顾头顶的香菇。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道:“我是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相顾这个人还是很有名的,因为他的精神体就是香菇。”


    哨兵向导的精神体形成原因很复杂,至今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判断方法,有吸猫成瘾最后精神体也是只猫的,最后日日沉迷撸猫,有害怕蛇结果自己的精神体是条巨大的蟒蛇的,结果每次放出自己的精神体都想晕过去的。而精神体也并非是现实存在的生物,但是基本上所有的精神体都是可动的,所以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真菌类的精神体,这还是贺文宇第一次看到精神体是香菇的哨兵。


    相顾对着贺文宇点了点头:“我的爱好是沉浸式体验香菇的生长过程,这样可以让自己获得心灵的平静。”


    贺文宇:“……”


    “先看一下这个案子吧。”顾决用这一句话结束的这场稍显混乱的自我介绍,打开了会议桌的投影功能,他没有开口,任由上面的资料自己展示着,而他自己早就看过一遍了,目光在其余四个人的脸上扫过。


    等到资料放完之后,顾决开口便问道:“怎么看?”


    吃完了第三个甜甜圈的尼古拉斯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而放弃了。


    “我之前在查的就是这个案子。”相顾开口说道。


    顾决将目光放到相顾身上:“那你来说一下。”


    顾决已经做好相顾会说出任何话的准备了,就算相顾这个时候指着他说凶手就是他,他也不会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反正这种事他也渐渐开始习惯了,最多把他的黑伞折了让他当不成香菇。顾决自己是清楚的,让他上个战场没问题,如果是整理资料他也能完成,但是让他破案就是真的抓瞎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相顾点了点头,说道:“这应该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以能让普通人觉醒为借口,以此进行诈骗,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加入他们,目的尚且不明,失踪人员的下落也不明,目前原先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都还在继续跟踪调查,寻找这个团伙的联系方法——以上全是官方说法。”


    顾决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等待着相顾接下来的说法。


    相顾站直腰,表情严肃地说道:“以下我所说的内容,暂时都是猜测,也是目前查案的方向。虽然整理出来的疑似案件最远一次是在7年前,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类似的案件要更早,规模也要更大。在最早的那起案件中,也就是3513年,失踪的那人名叫麦克兰登,他当时供职于一家名叫‘光芒’的运输公司。他在失踪前的说法原本是要参与战时物资传递,在离开的前一天却在醉酒后与朋友说自己要觉醒了,后来他没能从战场上回来。其实在当时的情况失踪是很常见的事,这个案子是在其家人的坚持下才被立为失踪案的。这家名为‘光芒’的运输公司在麦克兰登失踪之后就倒闭了,而这个公司的员工流动非常频繁,就算在职员工也会经常被调换工作区域,我们问了几个原先的员工,他们甚至说不出自己原先的同事名字。由此可以进行合理推测,这家公司目的就是让失踪变成合理,甚至变成未知。”


    他说到这里,其余四个人的表情都认真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猜测,”相顾顿了下,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能够让普通人觉醒。”——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wifi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不开晋江了,不过现在倒是好了


    感谢半蝴蝶和暮色缱绻的营养液,么么啾


    以我的脑子是写不出探案的_(:з」∠)_


    第45章


    听到相顾的话,除了喝着红茶还咬着甜甜圈的尼古拉斯猜不透想法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变化,贺文宇脸上只是单纯的震惊,门巧巧的表情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凝重。


    顾决侧头,静静地思考着。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必然将引发一场混乱,谁都知道觉醒者的优势,一旦觉醒,哨兵强大的五感以及身体素质,向导的精神能力。这样的优势是直接且不会改变的,就连街边的饭店招人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觉醒者,而觉醒者和非觉醒者之间的冲突和矛盾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只是这样的矛盾被现下更大的矛盾掩盖了。虽然东西区这些年一直有在针对开展措施,但也只能暂时压下矛盾,绝对不能让这件事现在爆出来。


    氛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时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叮咚”一声打断了这样的沉默,相顾停下了自己的讲话,关掉闹钟,然后抬头看向顾决:“到下班时间了,我可以走了吗?”


    “那个公司有查到了什么吗?”顾决追问道,他没法参与查案的过程,不然纯属添乱,但是如果找到下落的话,他就可以出面逮人了,至少单纯的战斗力来言,那些人没一个能和他相较的,而和平保卫部的剩下的三个人他就已经暂时忽略了。


    “现在在顺着原先的管理高层查找,有了线索,但是截至目前还未能确定他们的下落——所以我能下班了吗?”相顾答完顾决的问题又锲而不舍问道。


    旁边的贺文宇和门巧巧都被他执着的准点下班精神所震撼了。虽然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间也是标准下班时间,但是他们的住宿都被安排在这里了,保密协议也签了,也就侧面说明了他们的工作时间完全是随着工作而定。可是相顾却敢在话都没说完的情况下,要求下班。


    顾决叹了一口气,相顾能说出这些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以至于相顾要求下班的行为他都不计较了:“那么和警方交流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说完,顾决又随意地问了一句,好等下把情况记录在档案上:“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警局参与剩下x的工作。”相顾认真地说道。


    顾决花了一秒来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相顾居然是真的要继续工作:“……准许!下次直接走就好!”


    他都被相顾认真的工作精神感动了,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和一群手下划水的剧本,结果是相顾一个人单打独斗带上划水的全员。


    “好的,那现在再见。”相顾没有感受到顾决的心情,认真地点点头,拿上自己的黑伞。


    “那现在是不是去房间里休息了?房间的钥匙发了吗?”尼古拉斯唰地抬起头问道,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其实是有在思考的,“我生活用品都带过了!等下还要去拆封!”


    顾决没理尼古拉斯,他为了自己的心情考虑已经决定在尼古拉斯说废话的情况下,忽略他的行为了:“记得自己签的保密协议。”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留在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抖着腿的尼古拉斯身上,所有人种他最看不懂的就是唯一的未觉醒者尼古拉斯了,他甚至在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都感觉不到尼古拉斯情绪的变动,好像刚刚那些事都无法让他有任何想法。


    这时顾决的通讯器收到了一条讯息,他看了一眼讯息,然后把生活区的房间钥匙拿出来,示意他们随便拿一把:“一共四个房间,你们自己拿一把走。”


    尼古拉斯二话不说直接抓了一把钥匙在手,这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四个啊?那不是少了一个?”


    相顾拿了钥匙和黑伞就往外走,门巧巧收好钥匙后就去转身去处理数据,而分完钥匙的顾决只是瞟了尼古拉斯一眼,没说话,就往外走。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尼古拉斯奇怪地看了眼周围的人,最后还是盯上了最好欺负的贺文宇。


    “怎么回事?”尼古拉斯拉住了想走的贺文宇。


    贺文宇犹豫了一下,看着已经合上的电梯门——顾决已经走了,他这才悄悄问道:“你真不认识顾决少将?”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尼古拉斯歪着头一脸莫名其妙,虽然他不是真的不认识顾决,只是特别不喜欢顾决这个人。


    贺文宇盯着尼古拉斯看了一会儿,然后犹豫着提醒了一句道:“他是东区的首席向导顾决。”


    “这个我知道了,所以这和他不住这里有什么关系?我记得这应该是当初的协议上的签订的内容?”尼古拉斯继续莫名其妙。


    贺文宇这才终于确认了尼古拉斯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沉默片刻,略带同情地说道:“虽然说是这样,但是这个规定只限于没有家室的人。”


    而整个和平保卫部,除了顾决之外,全是单身狗。


    尼古拉斯眨了眨眼睛,然后重重地拍了拍贺文宇的肩:“你的眼神真奇怪。”


    贺文宇立刻低头:“对不起!!”


    尼古拉斯对顾决没有兴趣,他放下手,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走:“赶紧趁着现在没事睡个觉。”


    “那个……”贺文宇却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但他见尼古拉斯真的回头之后,反而被吓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迟疑地问道,“这不是件好事吗?普通人能变成哨兵和向导?”


    他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高兴,可是看其他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他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尼古拉斯盯着贺文宇看,看得贺文宇都惴惴不安地想要低头了,这才灿烂地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你不是已经觉醒了吗?”


    贺文宇愣了下,没太明白:“这和我觉醒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能觉醒不是好事吗?”


    “是吗?”尼古拉斯歪着脑袋问道,认真地说道,“我就不想觉醒,多麻烦,普通人的世界就没那么多事。”


    “但是,想觉醒的人不是更多吗?”贺文宇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反驳着尼古拉斯的话,说完他就立刻忐忑不安地低下头。


    尼古拉斯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拍贺文宇的肩膀:“为什么要低头?”


    “对不起……”贺文宇下意识地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尼古拉斯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耸了耸肩说道,“你真奇怪,不过我挺喜欢你的,至少你比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好得多。”


    说完,他就冲着顾决离开用的电梯挤了挤眉,直接告诉了贺文宇他刚刚说的“眼高于顶的家伙”是在指谁。


    贺文宇沉默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觉醒不是好事吗?”


    贺文宇的父母死在战时,没有愿意收养的亲戚,就被直接送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的孩子很多,照顾不过来,基本上是处于大孩子带小孩子的情况。贺文宇小时候就是孤儿院里面被欺负的对象,天天吃不饱饭连床铺都没有,只能拿自己仅有的衣服当被褥。那个时候大家都期盼着觉醒,因为只要觉醒了他们就会被接走了,甚至还会被收养。


    贺文宇那个时候只有一个还能说得上是朋友的人,他会在贺文宇抢不到馒头的时候递给他半个馒头,让他不至于饿死。那个朋友比他大了一岁,比他更勇敢也更努力更受欢迎,他在自己没有觉醒之后哭了一晚就走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努力打工。


    贺文宇是十六岁觉醒的,当时他都已经觉得自己不会觉醒了。但是当他即将被接走,在最后转过头高兴地看向自己唯一的朋友的时候,却对上了朋友的眼睛——这也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那种感觉好像被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一样,贺文宇那个时候还不太明白,过了一两年他才明白那个朋友饱含质问的眼神——像他这样只知道的人居然也能觉醒,而很多努力的人却只能在十六岁的生日那天哭泣。那些人觉醒了之后会努力做出一番事业,而他这样的人却只想着找不到工作就回老家开甜品店。


    “我还是觉得能觉醒是件好事。”贺文宇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朋友最后看他的眼神清晰地浮现在他面前,即使那个朋友的面容已经模糊了,那样的眼神却依然是那么的鲜明深刻,经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魇中。


    尼古拉斯歪着脑袋看着贺文宇,然后说道:“可是会死很多人,不然为什么那些失踪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但是即使这样也有人会想要赌一把不是吗?”贺文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前所未有的认真。


    尼古拉斯感兴趣的看着贺文宇,然后笑道:“原来你是这样性格的人啊,我倒是看走眼了……可是不行啊,这会加深矛盾,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为什么?”贺文宇怔了一下,


    尼古拉斯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悄悄说道:“你猜,那些不敢赌命的人会怎么看到那些赌命了之后成功的觉醒者?那些觉醒者又会怎么看待这些懦弱到只敢嫉妒的家伙?”


    他又笑了起来,拍了拍贺文宇的肩膀,没有看他脸上的表情,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我在思考贺文宇的cp问题


    第46章


    顾决没有和相顾坐一个电梯下去,而是刻意走另一边独自坐了另一个电梯。


    电梯缓缓往下,他注视着渐渐减少的数字,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通讯器,上面正显示着一条讯息——“我在楼下了。”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了负三层的专属停车场。


    顾决收起通讯器,往外走,外面正站着给他发这条讯息的人——赛尔特。


    赛尔特背对着电梯站着,等到电梯门完全打开,他才回头看向顾决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顾决走到赛尔特的旁边,他本来是还想再在办公室处理一些事再走的,但是在收到赛尔特的讯息之后,他就决定先下来。


    “你不认识路。”赛尔特侧头看着顾决答道。


    赛尔特在市中心也是有套房子的,是朗曼元帅在他从哨兵学院毕业的时候送他的,以免他还需要回家和他爸相看两厌。虽然他后来基本要么睡在办公室,要么睡在战场上,回到那个房子的次数寥寥无几,里面连很多生活用品都没有,但是这几天收拾了一下,就能直接住进去了。他们正式的新房现在还在设计中,至少在顾决在西区的这几天,他们是要住在那里了。


    顾决似乎有些走神,他随意应了一声,甚至没有问赛尔特为什么不给他发地址他好直接过来,他的目光x是随意地注视着眼前的停车场。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


    这个停车场里面停着的车都是西区为和平保卫部准备的,而且还余留了很大的空间。相顾没在这里,应该是直接从一楼直接过去了。


    也省事了不少,顾决心想,然后他开口了,语气平缓,甚至刻意地停了片刻,像是在给谁留下反应时间:“那么……”


    赛尔特也转过头,和顾决一起注视着似乎寂静无人的停车场。


    “来了几个呢?”顾决问道,他没有移开目光,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在问赛尔特。


    几乎实在顾决话音落下之前,停车场内的一辆车子突然炸开,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浓烟瞬间升腾,遮蔽视线。同时几辆汽车被冲击力推起翻滚着砸向站在电梯前的顾决和赛尔特。


    浓烟中,几道人影从车后窜出,袭向顾决和赛尔特所在的方向。


    但在他们窜出的刹那,世界改变了。


    停车场消失了,他们落在了一片梧桐林中,脚下坚硬的地面变为了松软的泥土,的树木直入云端,原本的目标不知所踪,而白羽的凤凰立在最高的那株梧桐木上,睥睨着地上的哨兵们。


    是什么时候发现了他们?是什么时候突破的精神屏障?是什么时候设下的暗示?


    那就是东区的首席向导——顾决。


    “是幻觉!”其中的一个哨兵大喊道,坚定了同伴动摇的心神,他抬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一只秃鹫,袭向此刻唯一的目标,东区首席向导顾决的精神体鸿鹄。


    精神体的损伤也会反应在向导与哨兵身上,如果能攻击到鸿鹄,至少能逼出顾决。


    鸿鹄抬首振翅飞起,同时高鸣一声,伴随着这声响彻云霄的凤鸣,原本无害的梧桐林陡然一变。


    烈火从他们脚下的地面迅速腾起,缠绕在梧桐木上,瞬间包围了这些眼看不对跳到树上的哨兵。连蔚蓝的天空都化为了火焰,连绵成无法逃离的火网,落在那些飞在空中的精神体身上。


    梧桐枝头的嫩叶在这火焰中都毫发无损,就像这些火焰本身就源自这些梧桐树一样。而当这火焰碰到哨兵的时候,带给这些哨兵的却是完全真实而痛苦的灼烧感。


    就算他们知道这只是顾决不知什么时候侵入的暗示造成的,但是当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火焰灼烧,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痛苦的时候,也依然产生恐惧,甚至沉浸在这样的幻觉中,真假难辨。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在痛苦中被无限拉长了感知,哨兵的精神体秃鹫在一开始就被他收了回去,以免精神体的痛苦反应在他身上成为双倍的痛苦。而他就在痛苦中等待着。


    接着,火焰消失了。


    他踉踉跄跄地跌跪在水泥地上,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了自己焦黑的手臂,暗示蔓延到了现实,在他身上造成了真实的伤口。换句话说,他差点被自己的大脑杀死了。


    哨兵抬起头看向前方,他看到了顾决,那只出现在幻境中的白羽凤凰正站在他的肩头,与他看向同一个方向,与藏于暗处的存在沉默地角力着。而本来应该在他旁边的哨兵赛尔特不知所踪。


    敏锐的听觉让他知道自己身后的队友已经全部在刚才的幻境中丧命,而他自己也撑不过几分钟了,连精神屏障都无法维持,只要顾决一动念他就会死,然而在剧痛中他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顾决没有再继续维持自己的暗示,就说明他现在没有精力花在他们身上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在顾决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时候,躲在暗处的人就会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破开他的精神屏障,瞬间破坏他的大脑。而顾决被成功控制,作为与其连接的哨兵,赛尔特也会受到重创,到时候便构不成威胁。


    他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咧到最大,就又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赛尔特拖着一个人从高处落下,狠狠地把那个人砸在地上,鲜血晕开,那个人在血泊中抽搐着。


    他的笑容凝固了,然后他看到了顾决转头,眼神淡淡地看了过来。


    接着,他的世界一片轰鸣,他本来就无力维持的精神屏障被狠狠撕开,所有的记忆与思绪都在向导的面前展露无遗。


    ……


    “这次的行动要注意!不能被顾决发现我们的意图!”他站在自己的同伴前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的同伴们纷纷点头,他的心里也放下心来,他与这些人一起潜伏了几年,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的人了。


    “哼”,这时站在另一边的向导冷哼一声,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个向导,一直低着头,只是肢体动作看起来怎么都有些说不清的奇怪。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有说什么。这两个向导是临时加入的,据说能够对付东区的那个首席向导顾决,除了一个向导还会偶尔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说几句话,另一个向导全程都没有抬过头,走路都是弯着腰摇摇晃晃的样子,说是不舒服,其实更应该说是让人心里发毛。


    “大家要小心!”他转过头,叮嘱着自己的同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目标应该快要到达这里了。


    ……


    不是现在,要再往前……


    ……


    “我明天会觉醒吗?”他即将年满十六岁的弟弟低头问道,站在阴影里,好像即将在其中消失一样。


    “会的!”他肯定地说道,心里却是难言的痛苦。即使他是哨兵而不是向导,也能感受到自己疼爱的弟弟的恐惧与悲伤。


    但是即使这样,他也尽力摆出一副可靠的样子,不愿加重自己弟弟心中的不安。


    然而当他第二天完成了工作犹豫着回到家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弟弟的尸体。


    他的弟弟,在十六岁生日那天,没有觉醒,也不会再醒来。


    ……


    不,是在后面……


    ……


    “这是为了所有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说道,那是个向导,体格健壮,看起来似乎有四五十岁了。


    他也因为这句话而心情澎湃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因为没有觉醒而自杀的弟弟,还有更多的人。就算愚昧的人不懂,他们现在所做的事也依然是正确的,这是为了所有人。


    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疑惑,想要开口问什么。


    那个男人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依然盯着他的眼睛。


    不……那不是在看着他……


    而是在通过他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是……


    顾决睁开眼睛,微微晃了一下,最后站定了。


    而那个哨兵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流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在刚刚两个向导的交锋中,他的大脑都被搅为了一团浆糊——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这章基本是在火车上写完的,最近有点忙,晚睡早起的,扁桃体有点发炎了


    过几天应该会有加更


    第47章


    顾决闭上眼,扶着额头眉头紧锁,刚刚精神层面上的交锋让他现在头晕脑胀,大脑里一阵蜂鸣。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他,无声而有力地撑住了他,哨兵的信息素的气息笼罩下来,顺着他的呼吸,舒缓他的不适。


    那无形中的连接让顾决有些恍惚,似乎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身后站着是他的哨兵。


    “怎么样?”赛尔特扶着顾决问道。


    顾决恍惚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中,他摇了摇头,道:“他提前被暗示影响了,我没能看到关键的地方。”


    他刚刚强行读取了那个哨兵的记忆,这在向导中也算是一种少有的攻击性能力,而绝大部分向导也只在对方被药剂破坏了意识和屏障的情况下,谨慎地进行一些探索,毕竟如果出了问题反噬会很严重,也就只有顾决敢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读取记忆了。只是这个哨兵提前就被另一个向导下了暗示,当顾决想要追溯着他的记忆寻找与他联系的人时,就触发了这个暗示,直接抹杀了那个哨兵的意识,也让来不及从那个哨兵的意识撤出的顾决受了点伤。


    顾决能听到的只有那一句话,而在那个场景中,因为暗示的影响,人物的形象和声音都有些扭曲的,只有那一句话是清晰的,而顾决能够感受到那个哨兵的情绪,他们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这种才是最麻烦的。


    顾决看了眼地上那唯一一个看起来还在喘气的人,这个人全身的骨头都被赛尔特那一x下砸的粉碎,但是又刻意控制了力度,不至于让他瞬间死亡,只是让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另一个呢?”顾决问道。


    总共两层的暗示遮掩,第一层掩盖了一个向导和这几个哨兵的行踪,是最为标准的组队方式,第二层的暗示掩盖了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向导,而那个向导才是攻击的主力,在顾决将注意力放在第一层暗示被识破后显露出来的人时,掩盖在第二层暗示之下的向导就会陡然发难。只是虽然顾决没有能够看穿第二层的暗示,但他却做好了最谨慎的准备,在第二层暗示之下的向导之后他的精神屏障直接挡住了精神攻击,而那种带着近乎粘稠的恶意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他在那个废弃的基地感受到的。


    但是当赛尔特从上面跃下的时候,手上却只有这个作为诱饵的向导。


    “控制不住,他在控制着那个向导。”赛尔特摇了摇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办法留手,不然时间拖下去,会对顾决不利。


    顾决的目光在地上的那个向导上微微停留了片刻,原来这就是第三重的掩饰。


    “呯”,在这样似乎可以暂时平息的时刻,停车场上方的天花板突然塌了一块,几个哨兵从上方落下。


    天花板出现细微动静的时候顾决和赛尔特就发现了,但是他们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顾决稍微站直了一点,而赛尔特也自然地将手从顾决的腰上收回。但是直到那些哨兵落地,做好了攻击准备,他们都没有出手,因为他们已经在那几个哨兵出现的时候就感知到了来人的身份,那几个哨兵身上的警服就足够说明了。


    顾决心里计算了一下,从他们开始对上那些人到现在都过去了五分钟了,也差不多是该反应过来派人过来了。


    那几个严正以待的哨兵落下来却看到了赛尔特,他们有些诧异地站直了身体敬了礼:“赛尔特少将!”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顾决时,就不怎么惊讶了,反而露出了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发现顾决冰冷的视线之后,就变得面无表情。


    而在听到那几个哨兵口中的称呼的时候,顾决视线不自觉往赛尔特那边偏了一下,赛尔特过来的时候没有穿军装,现在顾决才知道赛尔特的职位也发生了变动。


    接着被打穿的天花板上还跳下了一个向导,他跳下来之后和那几个哨兵面面相觑,这才由他开口问道:“赛尔特少将,现在的情况是……?”


    “已经解决了。”赛尔特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把人带走,问出什么一定会上报!”那个向导立刻说道,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东区的首席向导,但是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他们的辖区范围,不管后续会转交给谁,现在也不得不由他们先行处理了。


    只是赛尔特听了他的话之后,却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这个向导看不透赛尔特在想什么,但是这个神情肯定不是在说“好”。他心里暗暗叫苦,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要是赛尔特不同意把人带走,他也只能上报自己的长官,让长官处理了。


    这时,站在一旁显得有些置身事外的顾决突然目光一凝,看向了那个向导的身后。


    正发愁的向导注意到了顾决的目光,但是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对于向导来说,自己的感知是比并不敏锐且会被轻易欺骗的视觉更可信的存在。只是这么做的人是东区的首席向导顾决,所以他还是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一转头,他却看到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向导正在从里面走出来,而这个人的面容正好他也是认识的。


    斯图尔特,顾决在心里默默念出来者的名字,那就是西区的首席向导斯图尔特。


    “赛尔特少将,顾决少将。”斯图尔特抬手敬了个礼,他才三十出头,金发碧眼,微笑是恰到好处的温和,那身板正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西装的优雅矜贵。


    顾决微微皱了下眉,虽然斯图尔特的态度很好,但他总觉得这个人让他感官不太好。


    同为首席向导,顾决也会被拿来和斯图尔特比较。实话实说,斯图尔特的各方面条件都配得上首席向导这样的称号,他的能力在过往的所有首席向导中也属于中流的那种,但是他的能力却被同时期的顾决的光辉死死压住了,再加上在西区有同样光芒万丈的首席哨兵赛尔特。相比较而言,斯图尔特并不是那么显眼的人,甚至于东西区的人在相互比较的时候,也会直接拿顾决和赛尔特比。经常会有人为了战力冒着被查的危险,各种探寻资料,然后和别人撕得你死我活。当然后来顾决和赛尔特结合的时候,这些人也分为了崩溃派和真爱派,继续撕得你死我活。


    而斯图尔特公开的资料其实也是最少的,就算是那些撕战力的人,也仅仅知道他是赛尔特的下属,却并不和赛尔特直接搭档,而相比顾决那参加了各场战役的光辉履历,斯图尔特的履历几乎少的可怜,因为他几乎没有上过正面战场,他的任务总是被轻描淡写而过,而这样的轻描淡写对于顾决来说却可以说是神秘。


    所以……斯图尔特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顾决注视着斯图尔特,心中隐隐有了点猜测,但这个猜测却莫名地让他心情不那么愉悦。


    斯图尔特注意到了顾决的目光,再次露出了一个微笑,对着顾决点了点头,这算是一个友好的见面礼。但是顾决却只是冷淡地看着,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依然是那样傲慢到让人难以接近的样子,以他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对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的见面礼有什么回应。


    斯图尔特对于顾决有没有回应并不关心,他走到另外几个人面前,温和而强硬地说道:“这边会由我们来接手,你们可以回去继续自己的职务了。”


    那个向导还巴不得斯图尔特接手,他隐隐觉得从斯图尔特出现的时候起,周围气氛就莫名变得有些奇怪了,他当下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他赶紧对着那几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使眼色,那几个哨兵虽然还在茫然,却也赶紧跟着他的意思往外走。有一个哨兵倒是走得慢吞吞的,磨蹭着落在最后,似乎还想回头看看平时难得一见的首席哨兵和首席向导,不过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脚之后就老实了。


    等无关人员都走完之后,斯图尔特这才开口对着顾决和赛尔特:“这里的现场我们会进行处理,相关情况我们也会进行汇报,这之后就需要你们了。”


    因为同为首席,虽然军衔上,斯图尔特要低两级,但是他说话的态度却不需要带上太多敬意。


    顾决一挑眉,他刚刚听到了斯图尔特说“你们”?赛尔特也和这些事有关?


    “我知道了。”赛尔特道,他本来就是在等斯图尔特过来,然后他转头对顾决说道:“回去吧。”


    顾决没开口,他的目光和斯图尔特接触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依然没有回应斯图尔特的微笑。


    我真是不喜欢他,顾决再次肯定道。


    斯图尔特看着顾决和赛尔特离去的背影,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收拾一下吧。”


    几个哨兵沉默地从天花板的缺口处落下,然后把停车场里的尸体一一拖出来堆在地上,最后到地上那个还在喘气的向导时,这才有一个哨兵迟疑地抬头看了斯图尔特一眼。


    斯图尔特没转头,他正蹲在另一个死去的向导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向导的模样。这个向导的致命伤在脖颈处,头扭曲地歪着,双眼瞪大,面目狰狞,看起来不似正常人,但是比起顾决在那个实验基地看到的人来说,他看起来要更加接近普通人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平静地回答道:“也收拾了吧,有没有他都一样。”


    于是一个哨兵干脆利落地在那个未死的向导的心口踩了一脚,将他也拖到那群尸体中。


    “有这个就够了。”斯图尔特点了点自己身旁的尸体,他站起身来,想了下,x带了点漫不经心地补充道,“记得顺着那条线查,这次差不多可以查仔细了。”——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两章合一的,不过下一章没写完,而且感觉卡在这里也比较好


    明天六点半得起床出个门,不过下午还能补觉……等我睡醒了给大家大长更吧


    第48章


    “你之前就知道了?”直到坐进车里,顾决才开口问道。


    赛尔特看了顾决一眼,有些疑惑,没有明白他在指什么。


    “这次的袭击。”顾决提醒道。


    赛尔特移回视线,平静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自己过来?”顾决一挑眉,质疑道。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袭击的准备,他本来就是一个最显眼的目标,现在又离开了东区,就算西区布置的再周到,他们也不可能让顾决进入严密性高的地方,而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熟悉的人都在东区,如果要动手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所以顾决早就做好了觉悟,而且比起袭击,他更怕那些人不行动,反而选择隐藏自己,这样想要抓住线索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但是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那些人的行动居然会这么快,顾决才刚刚到这里,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赛尔特没有来,他一个人,还真的有些难应付。


    想到那些早就等待着他出现的人,顾决就想起了相顾之前说的话。或许另外几个人的主要关注点都在于相顾说的那句他觉得那些人是真的可以让人觉醒,但是顾决却更关注相顾说的,他觉得这些事件的规模要比人们认为的发生的更早,规模也更大。


    虽然相顾没有明说,但是顾决已经明白了,他是在侧面提醒东西区内部必定有人在替他们遮掩,才会让事件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顾决回想着他手上那长达几页的失踪名单,现在通过这个名单唯一能发现的线索是那个名叫“光线”的运输公司。先不提第一次事件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在这至少七年的时间中,到底有没有人发现这样的情况?就算抛开这个问题不说,不是什么运输公司都能够参与战时物资的运输的,为什么这个“光线”公司却能参与战时运输?到底有多少人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因为你。”而在顾决皱着眉头思考着各种复杂的事,几乎忘了他之前问赛尔特的问题的时候,他却听到赛尔特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转头看向赛尔特,没有听明白赛尔特的话。


    “因为你。”赛尔特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同时重复了一遍补充说道,“我是来接你的。”


    你可以给我发地址的,顾决想这么开口说道,但这句话在他的舌头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被他咽了回去,而他的心情却又莫名其妙地更加烦躁了些。他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象与陌生的人,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心情,问道:“这件事你也在调查?”


    顾决还在在意斯图尔特说的那句“你们”。


    赛尔特稍微迟疑了片刻,然后回答道:“算是。”


    顾决没有再说话,就算同样是在调查这件事,赛尔特参与的部分和他参与的部分应该也不一样,甚至于他的任务比起调查,更像是一次针对他的测试。所有的调查他其实都不用参与,只需要面对最后的测试就好,而在那之前他只需要先完成自己的任务,比如那个话没说完就安心躺进棺材的徐兴朝校长遗留下来的大难题。


    赛尔特也没有开口打扰到顾决的思考,一直到停车了之后,才提醒了一句;“到了。”


    顾决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这里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是极为僻静,过来的时候顾决就注意到这周围的树林和空地。他看了看天空,然后抬手放出了鸿鹄。白羽的凤凰站在他的肩上左顾右盼,最后不满地叽咕了一会儿,抱怨了一下这里没有它喜欢的梧桐树。接着展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准备在自己新的地盘上踩点。


    同时一只西伯利亚虎也像离弦的箭般窜向白羽凤凰离去的方向——赛尔特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走吧。”赛尔特抬头看着两只离开了的精神体,然后对顾决说道。


    房子是二层的小屋,并不高,第二层全部被打通,改建为了健身室。楼下一厅一卧,站在玄关处就可以一眼看清整个房子的简单构造。


    顾决看了看地板,不是他偏好的那种木质地板,而是洁白的石质地板,是和房间装修相似的冷淡风格,然后他看了眼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在转头可以看到客厅还有双人份的杯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顾决踏入其中。


    可是总有哪里不太对,顾决站在玄关处想到,这种隐约的感觉从他和赛尔特结合之后就一直像是附骨之疽,缠绕在他身上。


    “怎么了?”赛尔特转身看着一直没有走进来的顾决。


    “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连接是什么?”顾决没有走进来,他抬头看向赛尔特,明明一开始见到的赛尔特还是一个冷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惹得顾决恨不得往人脸上糊一脸泥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赛尔特态度的改变却又让顾决感到几乎诡异。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我不喜欢的原因啊,他已经接受了,并且以此开始畅想以后,可是我还没有。与其说赛尔特在对待他,不如说是他在拿他认为地应该对待与他相连的向导态度对待他,顾决靠在墙上,用一种几乎是冷淡的目光看着赛尔特,等待着赛尔特的回答。


    赛尔特停了一下,然后走向顾决,问了一个似乎没有关联的问题:“头疼吗?”


    顾决闭上眼,扶住自己的额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强行读取哨兵的记忆本来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更何况那个哨兵还是个定时炸弹,在顾决猝不及防的时候炸开,这直接损伤到了顾决的精神能力。虽然顾决看起来表现的很正常,但他的头痛却一直没消下去过,而他一直压制着这样的疼痛,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上,现在看来倒是效果不佳,反而连他的情绪都被干扰了。


    哨兵的信息素铺开,围绕在他的身边,像是冰雪环绕,却又奇异的并不让他觉得太过寒冷,反而让他的思维能够在这样的冰凉中清醒过来。就好像行走在雪地上,银装素裹间能够看到雪松的一片深绿。


    就当顾决以为赛尔特要略过他的问题时,赛尔特却又开口了:“就是一切的相连。”


    所有存在的一切都通过那样的连接相接,就好像流动在同一条血管中的血液。


    顾决睁开眼,却发现赛尔特离得极近,近到他几乎陷入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伴随着哨兵的信息素,让他深陷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中。


    “只是因为连接吗?”顾决问道,他的头痛在赛尔特的信息素影响下慢慢平息了,而他却没有放弃自己的质疑,他的语气平静而认真,微微眯着眼的样子带着一种少有的执拗劲儿,“总有什么比这样的别无选择的连接更重要。”


    “……你不喜欢这样的连接吗?”赛尔特沉默片刻,问道。


    “我只是不喜欢由连接决定。”顾决注视着赛尔特的眼睛回答道,不是自己选择,而是因为连接才被迫拴在一起,这种事对于一向固执又骄傲的顾决来说,就是最深的打击了,然而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屈服过,或者想着得过且过。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连接可以决定一切,直到现在他也依然这么认为。


    “我不这么觉得。”赛尔特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道,如果没有这个连接,他和顾决几乎没有认识的机会,那么他可能已经在之前就因为没有向导的帮助理智崩溃了,“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的契机,并不是决定。”


    因为这个连接,他们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那么的情愿的走到一起,慢慢了解关于对方的一切。


    顾决看着赛尔特,这样直白地被反驳,他却少有的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就好像在此刻,他的感知穿过了赛尔特的精神屏障,直达他内心的最深处。就像是那时仓促的结合,他被裹挟在风雪中,不断向下,最后落在那片雪地上,那是他的哨兵的世界。x


    赛尔特看着顾决,稍稍后退了一步,然后问道:“不进来吗?”


    顾决眯了眯眼睛,就好像他正在一道门前,赛尔特站在门那边,“不进来吗”,他这么问着他。顾决没有回答,他往前迈了一步,跨过了那道无形的门,踩上了那雪白的地面,冰冷的温度从脚下传来,给他一种踩上了雪地的错觉。


    “我在楼上。”赛尔特转身往楼上走。


    顾决转过头,看向窗外,从这边可以看到那片树林,他的精神体鸿鹄正在树林中盘旋,下面还跟着赛尔特的精神体那只西伯利亚虎。


    喜欢吗?顾决在心里无声地询问着自己的精神体。于是与主人思维相同的鸿鹄又噼里啪啦抱怨了一堆,比如树不够高,找不到竹练吃。顾决以少有的耐心听鸿鹄抱怨完,最后终于听到了鸿鹄的答案——喜欢。


    喜欢吗?顾决偏着头又重复问了一遍,这次并不是在问鸿鹄,他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想什么很困难的问题。


    这时,他的通讯器却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顾决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相顾的讯息,上面的内容很简洁——“第一纪念馆。”


    西区的第一纪念馆建立在将近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人虫的战争基本陷入尾声,虫族的行踪开始逐渐变少,再没有初期那种仿佛无论杀死多少都像是能够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规模。它们就像是突然出现那样,又突然地消失了。


    人们在侥幸地想着或许虫族都被杀光了的同时,也隐隐担心着虫族正在筹备一个更大的阴谋。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纪念馆的建设方案被人提出,与其说这是纪念馆,不如说是关于虫族资料的储藏室,警醒着那些未曾见过虫族的可怕之处的后辈们。


    虫族是怎么出现的,它们到底是什么存在,为什么要疯狂地攻击人类,这一系列的问题至今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但是有一点是被绝大多数人所认同的,那就是虫族并非来自地球。虫族的身体构造和地球上任何一种都不相同,它们可以说是个体,也可以说是群体。一只虫族其实就是一个族群,构成一只虫的微粒每一只都是一个单独的生物,但是当它们分离出来的时候,它们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甚至说不上是一个生物。然而它们聚集在中心核周围就有了思维,能够行动,这就成为了威胁到人类生存的虫族。


    人虫战争爆发的初期,善于使用工具的人类自然用上了各种精密的热武器,只是那些杀伤力强大的热武器在对上虫族的时候却没有达成想象的后果。虫族能发出各种频率的鸣叫,这些鸣叫不仅能够伤害到人类,还能够破坏精密仪器,干扰那些热武器的定位。而这些虫族的生命力也非常顽强,无论受到了多少损伤,只要它的中心核没有被破坏,它们就可以再次完好无损地快速参与战斗。


    然而就算人们知道要破坏虫族的中心核,也难以做到。每一个虫族的中心核所在的位置都不相同,它们甚至可以随时把中心核的位置进行移动,再加上它们的速度,和微粒本身对于人类的伤害,也就使得了人类在虫族面前节节败退。


    正当人类陷入绝望的时候,哨兵与向导开始了大规模的觉醒。人们惊喜地发现,觉醒后的哨兵有着能够跟上虫族的速度,而他们敏锐的五感也能够判断出虫族的中心核所在,人类第一次有了可以和虫族对战的单兵力量。接着各个研究跟进,人类终于开始了反击。


    “……以上就是第一纪念馆介绍的历史,这边可以看到虫族的模拟模型。”第一纪念馆的讲解者举着小红旗,带着一群不到十二岁的小朋友走到另一边,而这些年纪小小就已经觉醒的小孩们纷纷抬头看着虫族的模拟模型,发出惊叹声。基本所有人都来过这样的纪念馆,而与虫族的作战训练也一直在哨兵的课程中占了很大一部分。


    也许他们能够有幸可以度过一个和平的人生,也许他们有一天就要上战场,对上这些之前只会出现在课本上的怪物,而他们现在所学习的一切就将成为他们战斗的基石,这也正是这些纪念馆建造的原因。


    贺文宇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如果对于没有见过虫族的人来说,当他们听到虫族这个说法的时候,脑补的应该是各种昆虫的组合在一起的猎奇形状,但这样的别扭构造并不符合生物的自然构造,而且虫族是根本没有所谓的形状的说法的。


    在展示的玻璃柜中,一团类似于黑雾的东西不断变动着造型,有时散开有时聚起,只有哨兵的敏锐视觉才能捕捉到组成这些黑雾的细微颗粒。当然这个展示柜中的不会是真的虫族,只是用磁粉做出来的一个接近的模型。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叫做虫族?”这时一个小哨兵仰着头询问着讲解的人,一边说着还高高地举起了一只硕大的肢体还在动弹的天牛,“他们完全不像虫子!虫子不是差不多都是这样!或者这样?”


    “啊啊啊!”几个怕虫子的小朋友纷纷逃开,留在那个小哨兵一个人从包里又掏出一堆半残不死的虫子展示给别人。


    “这……这位小朋友不要把虫子拿出来……”讲解者是个年轻的向导,他对于这个小哨兵的问题也有些犯愁,只能先让他把这堆虫子放回去,没看见周围的人都默默后退了吗?


    “别怕啊!”尼古拉斯勾着贺文宇的脖子,把本来想要后退的贺文宇又强行拉了回去,他走到那个小哨兵的面前,笑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是你得把这个给我!”


    尼古拉斯指了指小哨兵手上的大天牛,那个小哨兵犹豫地看了看大天牛,又看了看尼古拉斯,最后一脸不舍地把天牛放在了尼古拉斯手中,吸了吸鼻子,认真说道:“你要好好照顾它啊!”


    尼古拉斯笑眯眯地看着手上的大天牛,然后回答道:“虫族的说法几乎是在它们一出现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当时的人类尚且都没有意识到袭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就已经知道这些怪物的名字——虫。而这个名字,据说是由当时第一个觉醒的向导顾淮定下的。”


    “他知道那些虫族?”小哨兵好奇地问道,看到尼古拉斯愣了下,就认真解释道,“不然他怎么知道虫族叫做虫族?”


    尼古拉斯蹲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笑倒在地上,看得那个小哨兵都一脸紧张,生怕尼古拉斯摔了之后把自己心爱的大天牛摔死了。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尼古拉斯笑了好一会儿,总算在别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之前停了下来,他像是忽然失去了什么兴趣一样站起身,最后对那个小哨兵说道,“我原先认为他定下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虫族聚集的习性像是虫子,不过你的思路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说完,他对着贺文宇找了找手,随手把那只大天牛放在了他的手上,“送给你的。”


    贺文宇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大天牛,然后他感受到了那只大天牛在他手上爬行的感觉,而他作为哨兵在平时比起来有些迟钝的五感,此刻却又让他痛恨的敏锐起来,让他可以看清楚这个大天牛的每一个细节。


    “多可爱啊!”尼古拉斯狠狠地在贺文宇背上一拍,看到贺文宇整个人都僵直了,才叹了一口气,把大天牛又拿给了那个小哨兵,“这个人不知道大天牛的可爱之处,只好还给你了。”


    贺文宇总算能够吐一口气了,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看过来的人,想要提醒尼古拉斯赶快走,却又不敢直接开口。


    “再见!”尼古拉斯对着那个小哨兵挥手,那个小哨兵也跳了起来,努力挥着手。


    “走吧!”尼古拉斯勾着贺文宇的脖子往前走,他的手腕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一句话“不想被人发现就自然地参观”。


    他们一个是哨兵,一个是普通人,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就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交流了


    一直没有得到的线索,终于因为顾决被袭击的原因,找到了突破口,相顾把查出来的地点发给了他们,正是第一纪念馆,据说这里就是那些人聚集的地方。


    和平保卫部一共五个人,门巧巧在后方,顾决把剩下的几个人分为了两组,顾决自己和相顾一组,贺文宇则和尼古拉斯一组。走不一样的路,一x起来这里找线索。


    贺文宇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们已经差不多要接近地方了,所以他也只能把那句诚恳的“我自然地参观也是这样”给咽了回去。


    第一纪念馆的建筑材料是看起来极其粗糙的石头,但是里面却添加了虫族的尸骸,建筑很高,有一种粗糙的美感。再往前面就是游客止步的区域,也是贺文宇和尼古拉斯要混进去的地方。


    贺文宇有些焦急,尼古拉斯的脚步却没有停,一直往前走,若无其事地在贺文宇快要瞪出来的目光中掏出了一张卡,往门上一刷,“滴”的一声,门就开了。


    尼古拉斯对着贺文宇露齿一笑,抬了抬手,这次显示屏上的话是——“没办法,我就是又有钱又有权。”


    然后尼古拉斯拍了拍贺文宇的肩膀,无声地说道,走吧。


    另一边,顾决和相顾也已经混了进来,比起尼古拉斯这种大摇大摆拿着卡刷开的行为,他们也选择了差不多的行为,直接由顾决控制了人,让他打开了门,反正他们也是打前阵的,只要发现了具体的地方,剩下的人就会进行接应,就算那个人被发现了控制的痕迹,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事。


    也因为顾决和相顾没有在展览区多停留,他们的进度甚至比尼古拉斯和贺文宇还要快,他们在地下找到了一条通道,正在里面慢慢探索着,看这个通道的建筑材料和风格,应该就是和这个第一纪念馆同时建造的。


    顾决走在前面,相顾却在后面走得有些犹豫,他们打开了身上的消音设备,不至于让声音传出去。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分配?”顾决没有回头,开口问着身后的相顾。


    相顾是那种完全不知道委婉是什么的人,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因为事情进展的很快,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现在听到顾决这么说,相顾当下毫不迟疑地一点头:“是的,我觉得顾决少将你的分配有问题。”


    按理来说,顾决应该会带上贺文宇或者尼古拉斯,然后相顾再和剩下的人一组。毕竟贺文宇作为哨兵的能力不足,尼古拉斯又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不足以独当一面,更不要说是两个人在一起搭档了。


    “可我倒觉得这个分配正好。”顾决淡淡地答道,然后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相顾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站在原地看着顾决,没有继续走,“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解释,我会怀疑你的判断能力,同时担心自己跟着你走的结果。”


    顾决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相顾,最后还是反问道:“你觉得贺文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胆子小,五感也不够敏锐,基本没有任何用处,在危机时刻,或许还是尼古拉斯更可靠。”相顾毫不留情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可以看出来他对贺文宇的印象并不好。


    顾决表情淡淡的,等相顾说完,他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如果他跟着我能做什么?”


    相顾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只能想象出贺文宇胆战心惊地被顾决拖着走的样子。


    “他太习惯于依赖别人了。”顾决说完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不会很危险吗?”相顾的问题却没有问完,他注视着顾决的背影问。


    顾决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他轻飘飘地说道:“会。”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决就继续往前走,他的步伐很坚决,毫无遮掩地将这样的意思透露给相顾——就算你放弃前进,我也不会放弃。


    相顾少有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跟上顾决。


    我当然知道会很危险,顾决没有回头看相顾有没有跟上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中自语道,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而他询问的那个研究精神体相关的专家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精神体的存在和个人的意志力是有关系的”。


    当时那个专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他……是不是不太会主动去做一些事?”


    在得到了顾决肯定的答复之后,专家给出了一个建议——“如果连濒死的状况都无法找出他情况的异常,那么或许可以让他拥有坚定地要去做某事的意志力”。


    胆子小,五感也不够敏锐,顾决想起了相顾对于贺文宇的评价。虽然贺文宇会去主动找徐兴朝校长询问能够更进一步的方法,虽然他每次测试都疼得爬不起来,却还是完成了所有的测试。看得出来,贺文宇是真的想要努力,至少是想要做出点有用的事。但是对于贺文宇来说,他真的有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些什么吗?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有没有发挥出来的能力的吗?


    而在濒死之时,贺文宇的第一反应甚至是有些释然地去迎接自己的结局的,也就是说贺文宇甚至存在于某种无意识的自毁情结。


    如果一直跟在顾决的身后,那么贺文宇就将一直抱着对自己的怀疑过下去,必须要把他丢到这样无人可以依靠的环境中,看看能不能逼出他一点想要主动做些什么的欲/望。虽然顾决觉得自己和尼古拉斯犯冲,但他也看得出来尼古拉斯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他正好可以弥补一些贺文宇的缺漏。虽然并不能降低他们一起行动的危险性,但是顾决只能这么做了,就算可能会导致贺文宇以及尼古拉斯的死亡,他也要去尝试一下。


    因为……


    “没有时间了。”顾决无声地对自己说道,徐兴朝和尹天瑶的面容轮流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压在他已经绷得紧紧的神经上。


    咦?这时,顾决往前走了一步,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往前走就发现了通道的变化。


    原本通道的两边都是粗糙的石头,什么也没有,可当顾决再往前走的时候,两边却出现了壁画,只是笔触很粗糙,几乎看不清画的是什么,就像是一个初学者拿着刀子随便在墙上刻的。


    顾决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边的那副画,他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点这样的简笔画,下面应该是人,上面那个圆的是什么?太阳?月亮?星星?不,这个圆圈旁边还有横线,应该是流星?


    “顾决少将?”相顾走到顾决身后,看了眼那副壁画,却不明白顾决为什么要盯着这幅画看,明明现在情况这么危机,顾决却要在这种无意义的东西上面花时间。


    顾决没有理会相顾,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一定要明白这幅画的意思,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壁画上逡巡着,终于在下一幅壁画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一幅壁画,是一群人围绕着一个大圆圈,而这次那个大圆圈上面有两个字,还是中文字——荧惑。


    “荧惑……”顾决轻声地念了出来,荧惑就是指火星,在以前基本就是灾星的代指。可是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那幅画陷入了思考,说到荧惑除了古代火星的意思,他倒是想起了很早以前一块陨石就叫做荧惑。但他基本没有了解过相关内容,只是因为命名的那个人比较重要他才记住了这个名字,现在看来他还需要回去翻翻资料。


    接着下一幅壁画,开始出现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然后这些人和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混杂了一起,有人倒在了地上。


    “少将。”相顾看顾决盯着那些壁画看个没完没了了,幽幽地在他背后念叨道,“虽然我也很喜欢这里阴暗通风的环境,但希望你能意识到一件事。我们就算在这里继续站下去,也是没法在这个缺水的环境里进行菌丝的生长的。”


    顾决没理会相顾这让人难以理解的催促,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那些壁画上,试图解读其中的意思。某种预感抓住了他,让他意识到这里最重要的情报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壁画上的内容。


    这到底在画什么?人倒在地上?死了?……是人和虫的战斗?


    顾决终于看明白了这幅画的意思,同时也敬佩起这个人的画技,能画的这么丑,真的不是一般人了。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第四幅画继续是人和黑团团,只是这个时候人的身边也有小的黑团团,不过已经看懂了上一副画的顾决毫无压力地看懂了这幅画,应该是指虫和觉醒的哨兵向导的战斗。


    顾决再往前走,下一幅壁画就变成了之前第一幅画,他又退后一步,再次审视着最后一x幅壁画,这次他在这最后一幅画下找到了一个名字——顾淮——


    作者有话说:长更,先发了,错字没怎么校对,看到的话提醒我一下


    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忙成狗,要具体例子的话,我这几天在好友步数排行榜上第一次拿了第一,被自己感动


    第49章


    顾决的视线在那个名字上晃过,即使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也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心情,没有在表面上透露出半分。


    他没有料到自己会看到这个名字,以至于原本自以为做好准备看见任何东西都不会再惊讶的顾决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事实上,顾决并不熟悉顾淮,虽然说起来顾淮还是他先祖,但那毕竟是两百年多前的人物了,中间又有两百年的战乱,也没有家谱一类的东西流传下来,再加上顾淮英年早逝,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妻子也随后跟着死亡,两人的孩子由他人领养,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少得可怜。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觉醒的向导,也参与了关于虫和哨兵向导的研究,甚至还做出了不少在今天看来准确到惊讶的对当时的情况的判断,甚至于虫这个称呼也是由他而来的,这才让他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因为顾决的出生以及他的精神体鸿鹄和历史上的顾淮的精神体青鸾的相似,也不会有人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也正是因为顾决,这才有人倒推出他其实是顾淮的直系后代。但是这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就连顾辰风也一直没把这些当回事,更别提顾决了。他走到今天这第一步,又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后代。


    对于顾决来说,顾淮只是一个和他没有太大关系的知名度高的先辈,现在告诉顾决,顾淮可能隐藏的很深,牵扯很多,还可能是顾决遇到的很多事的源头,就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一些事了。


    “顾决少将。”相顾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声音幽怨的如同背后灵。


    顾决轻微皱了下眉,将目光移向相顾,打量着面前这个隶属于西区的哨兵。


    他知道作为哨兵的相顾或许环境信息的速度远比他快,所以相顾肯定看清了壁画上的内容,也看到了末尾“顾淮”这两个字。这个时候要是相顾表达质疑,执意要求他进行解释就有点麻烦了。毕竟顾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这个消息先在西区这边传开,恐怕他会因为被西区另外调查而无法介入这场案件。


    如果说之前顾决还对这个案件兴趣不大,现在在看到这个壁画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即使他清楚这个壁画正是准备给他的诱饵,但与其逃避让这些阴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壮大,还不如他亲自杀入其中,看看这些人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那么现在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如何保证相顾作为一个西区的哨兵不将这些内容先传给西区的那些人。即使这些内容注定要传开,但传开的速度和传的人的不同所造成的结果差别可就大了。


    顾决正思考着是否需要动手用自己的精神能力洗掉相顾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就听到相顾继续说道。


    “截止我这句话开口之前,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九分二十九秒了。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贺文宇和尼古拉斯那组恐怕会先到达终点,没有我们的出现为他们掩护,恐怕他们会没有办法应付接下来的清理。”相顾只是催促着顾决赶紧行动,根本没有提过壁画上的内容。


    顾决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一眼相顾脸上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神情。相顾肯定是看到了壁画上的字,而他对于壁画的事却一句话都没有提,就像没有看到一样。显然相顾只想找出这些失踪案的真相,并不想涉及这些复杂的问题。


    面对相顾主动表示退一步的行为,顾决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对相顾动手。


    虽然对西区的哨兵没有多少信任度,但是既然相顾现在在他手底下做事,就迟早有用得上的时候。如果相顾反悔将消息传出去,他正好可以把这人踢出他的部门。反正既然尹天瑶放他来这里,肯定对现在的景象有预料,无论这事的结果如何都能在控制范畴之内。


    顾决最后无声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壁画,即使他还没有能够理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也隐隐感受到这些事对他的威胁。这件事心底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却还不至于让他在这里停下脚步,就算这些事真的和顾淮有关系,也无法对他的判断造成任何影响。


    他收回目光,转向道路的前方,抬脚继续往前走,相顾无声地跟在后面。


    然而还没走几步,两人双双停下脚步,注视着前方的转角处。


    顾决没有展开自己的精神能力,虽然向导的精神能力能够感知周围的情况,但是也容易被人感知到。而身边有身为哨兵的相顾,也不需要顾决担任侦查的工作。


    不过现在即使是没有敏锐五感的顾决都听到了,在通道转角处的那声轻响。


    有人……至少是有东西在那里。


    ******


    “会会会不会不会会会被人发现?”贺文宇心惊胆战地跟在尼古拉斯后面,以一个几乎是被尼古拉斯拽着走的姿态走着,哆嗦得话都说不清了,现在走在这里他们倒是不需要用显示屏交流了,因为这里的材质不会让他的声音传开。


    “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尼古拉斯虚心而认真地向贺文宇请教中文的语法问题,换来了贺文宇一张哭丧的脸。


    他们两个人正在走在第一纪念馆内部的游客禁入的区域中,纪念馆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对外开放的,还有部分禁入区域是墓地,葬着许多对人类的存亡做出极大贡献的人,他们就走在这里。第一纪念馆修建的弯弯曲曲,战时可以用于紧急避难躲藏,贺文宇走了没两步就已经没了方向感,只能跟着尼古拉斯,想走都走不了。


    “被发现了之后,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贺文宇双眼发直地说道,他已经开始想象起他和尼古拉斯一起被抓起来的画面了。他来的时候在网上看了资料,这里监管很严密,是由西区的军方管辖的,甚至有当场击毙的权利,如果他们两个被发现了,那估计就连等顾决少将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尼古拉斯露齿一笑,然后轻车熟路地往右边走了过去。


    贺文宇已经完全放弃思考自己的下场了,跟着尼古拉斯走了过去,那边立着一块墓碑,经过防腐处理的棺柩放置于地面之下,表面却没有铺上泥土,方便后人瞻仰。


    贺文宇不知道为什么尼古拉斯带着自己绕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行动有素的安保处没有做出反应,他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当下愣住了,墓碑上写着逝者的名讳,而逝者的姓正“菲利克斯”,如果他没有记错,尼古拉斯的全称正是“尼古拉斯菲利克斯”。


    “谁会来管一个行为良好的普通人带着朋友来看他祖宗的棺材呢?而且普通人不想被监视着要求关掉监控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尼古拉斯停下脚步,转头对着贺文宇说道,笑得很是得意,“毕竟我就是又有钱又有权,这种事情没办法的。”


    贺文宇热泪盈眶,他错了,他不应该觉得尼古拉斯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尼古拉斯简直是救星啊!


    “好了,我们开棺材吧!”尼古拉斯放下了包,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枪,型号明显不是他作为一个非前线人员能够拿到的。


    贺文宇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下才迟疑地问道:“开棺材?”


    尼古拉斯没等贺文宇行动,就拿着枪对着棺材开了两枪,再直接撬开了棺材盖,把里面被布包裹的干尸拖出来,丢在旁边。


    “等等!”贺文宇抬起手不知道是该帮着贺文宇一起拖尸体好还是把尸体放回去好,最后只好站在一边犹豫着问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这位也是对人类做出极大x贡献的,还是尼古拉斯的先辈,把人棺材敲了,还把尸体拖了出来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没关系的,他一定能理解的。”尼古拉斯随口给了一个听起来就很敷衍的解释,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武器。


    这个贺文宇倒是认识了,是一种无声切割机,能够划开墙壁突破,还不让危险分子提前发现,也不知道尼古拉斯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带进来的。之前贺文宇就在奇怪他为什么背了这么大一个包,现在看他一个个拿出来的东西,这包还显得小了,不知道怎么能把这些东西都装上的。


    但这也无法解释尼古拉斯的行为,贺文宇疑问道:“你在做什么?”


    尼古拉斯的动作稍微停了下,抬头对贺文宇解释道:“我想过了,那些人肯定不会直接在第一纪念馆内活动,不然早就被发现了。而这里的禁入区域虽然有不少,但是这种禁入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偶尔也会有人来。所以,如果这些人有什么隐蔽的聚集处,且那株香菇的消息没错的话,那就一定是在这下面了。从棺材里突破会轻松一点,少挖点地。”


    贺文宇忧心忡忡地问道:“如果错了怎么办?”


    如果没有找到入口,那样的话就是尼古拉斯把自己的先祖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还破坏设施了,就算尼古拉斯姓菲利克斯估计也难逃严惩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个棺材继续撬,反正姓菲利克斯的也不少。”尼古拉斯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程,同时相当淡定地回答道,然后突然开口“啊”了一声。


    “怎么了?”贺文宇心脏都要被尼古拉斯吓停跳了。


    尼古拉斯淡定地抬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打通了。下面没人,我们下去吧。”


    “等等!”贺文宇却一把拉住了想往下跳的尼古拉斯,犹豫了一下,最后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闭眼说道,“我我我,我走前面!”——


    作者有话说:拖到现在,熬夜写完了,努力憋长章中


    闭眼睡觉


    第50章


    “你……”尼古拉斯盯着贺文宇看了一会儿,最后相当诚实且无情地问道,“你行吗?”


    “我我我没问题的。”贺文宇挺胸抬头说道,只是他因为紧张而磕巴的话语让他听起来没什么完全可信度,他大概也这么觉得,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话,“我逃得一定比你快。”


    尼古拉斯盯着贺文宇看,一时没说话,只是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看得贺文宇那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慢慢泄下去了。


    虽然贺文宇说话的气势似乎很足,但是他说的话却完全没什么气势,而且比起他说的前半句话,他那后半句话听起来倒是可信度更高一点,但是贺文宇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极其认真的。


    他还在哨兵学院的时候也参加过几次团队训练,那时作为拖后腿的他一直都默默跟在最后面,打起来就藏在安全地方,以免被对方抓住得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只有他和尼古拉斯两个人在,如果是顾决或者相顾,他当然是待在上头等他们,但是尼古拉斯是个普通人,就算贺文宇再不靠谱他也是哨兵,他的五感能够比尼古拉斯更快地发现可能存在的敌人。他们能混进来,能够找到路都全靠尼古拉斯,而现在要下去探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贺文宇也想要试着去做些什么。


    “你说的很有道理。”尼古拉斯忽然爽朗一笑,说道,“那么就拜托你了。”


    贺文宇有点感动地用力点点头,但是当他目光一转看到旁边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时,那点虚虚撑起来的气势又弱了下去,他有些心惊胆战看着尸体地问道:“不过这尸体要放哪里?就这样把棺材挖开了真的没事吗?”


    虽然贺文宇不知道躺在这里的人是谁,但是既然死后能葬在这里,那就一定是享誉极高的人物,别说是撬棺材了,就连棺材划出一道口子都得把人抓起来。现在他们破坏棺材的罪证就放在外面,万一有人过来看呢?等到他们从那边出来还不一定还有机会藏起来。


    “没事,就放在这里,反正我早就想挖挖看了,可惜只挖了一个。”尼古拉斯一脸遗憾地说道,拿着从包里掏出来的枪捅了捅那个裹着尸体的白布,看得贺文宇整个人都僵硬了,生怕这位老祖宗被气活了坐起来。等到尼古拉斯把那把捅过尸体的枪交给贺文宇,让他拿着防身的时候,贺文宇就已经不止僵硬了。他直挺挺地站着,没有抬手去拿枪,最后还是尼古拉斯没了耐心把枪强行塞给他,再一脚踹他下去了。


    一落到地面,贺文宇就一个利索地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他是被踹下来的,但他落地的时候依然没有太大的声息,不至于让声音传开,被可能的敌人发现。虽然一直在周围人中垫底,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至少他在哨兵学院接受的教育,已经让他优于别的普通人了。


    但是一站起来,贺文宇就发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两侧的灯照亮了这条通道,通道是由类似粗糙石头的材质构成的,粗糙又和谐,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所有的地方都会留存有过去的信息,哨兵敏锐的五感会对信息进行解读归整,虽然贺文宇的能力不足,但是他依然是哨兵,而他一下来就感觉到了空,就像是在静音室里的感觉。这里什么信息都没有,已经被清扫过了,要这样彻底地清扫自然不是容易事,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他们可能已经来迟了。


    但是贺文宇还是准备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他抬头对着尼古拉斯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没事,你继续留守,我去侦查,这是侦察兵的手语,只要接受过相关课程的都会知道,尼古拉斯虽然是普通人,但是能进入和平保卫部,应该也是能够看明白的。


    尼古拉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看懂了。


    于是贺文宇放心地低头准备先查看一下四周,结果一个低头就感觉黑影笼罩了自己——尼古拉斯直接从上面跳下来,落地点是他的身上。


    贺文宇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下,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咚”的一声沉闷的响声远远地传开。


    “还活着吧。”尼古拉斯毫无负罪之心地站起来,低头问着贺文宇。


    贺文宇好半天才缓过劲儿,艰难地开口道:“你……可不可以……下去……再问?”


    尼古拉斯“哦”了一声,跨了一步,从贺文宇的背上下来了。


    贺文宇爬了起来,刚刚那个动静都没有引人过来,应该也就不需要再尽量不制造动静了。


    “你怎么也下来了?”贺文宇问道,他捂着自己的下巴很怀疑自己的下巴被刚刚那一下给磕歪了。


    “你那个手势的意思不是叫我下来一起吗?”尼古拉斯眼都不眨地说道,反过来对着贺文宇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对不起。”贺文宇下意识道歉,低头诚恳认错。


    尼古拉斯眨了眨眼睛,却笑了起来:“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还真是一个很容易想多的人啊,还会因为不知道要不要拿着捅了尸体的枪而犹豫在原地不动,有这个功夫不管是换枪还是擦一下,应该都已经完成了吧。”


    贺文宇愣了下,没太明白尼古拉斯的意思,却还是下意识地说道:“对不……”


    “成了。”这句话没说完,就被尼古拉斯打断了,他搂着贺文宇的脖子,向一边走过去,“赶紧走吧,往哪边?”


    贺文宇被尼古拉斯搂得身子一歪,他虽然还是有些懵懵懂懂,却还是下意识地指了方向:“这边。”


    这条通道有一个倾斜的弧度,通道很长,却是笔直的,以哨兵的五感能够看清向下的那个出口的景象,哪里有无数闪烁着的光芒和更深沉的黑暗,虽然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在地下,也应该就是越往下看到的东西越多。


    “成。”尼古拉斯毫不犹豫地往哪走过去,也没问贺文宇看到了什么。


    两人走近一点,才能够看清那些闪烁的光芒气势是无数x闪烁着荧光的球体,它们漂浮在空中,缓缓地旋转着。


    尼古拉斯走出通道,抬起头,他们似乎正在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他看不清这个大厅有多大有多高,只能看见远处无数闪烁的光芒在黑暗中移动着,就像是身处在星空。


    贺文宇也抬起了头,他看到的东西比尼古拉斯更多,这个大厅大约有三十米高,是类似圆弧的造型,墙上有很多和他们走出来的那个通道一样的通道,只是不知道这些通道各自都通往哪个地方。而那些光球就漂浮在大厅中,粗粗一看至少有几万个,按照既定的轨道移动着。


    “那这是什么?”尼古拉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光球上,他好奇地抬手拉住一个光球,捏了捏,光球硬硬的,粗糙而冰凉。他再放手,那个小球就继续飘,自然地融入了自己之前的队伍中。


    贺文宇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些小球是什么,为什么会飘在空中。


    “那就看看。”尼古拉斯做出了决定说道,不等贺文宇阻止,当下对着最近的那个小球开了一枪,那个小球立刻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也不再继续发光了。


    “要是爆炸了怎么办?”贺文宇刚刚差点心脏都要被吓得停跳了,万一里面装着炸药呢?到时候这一炸就连环炸,别说是在这里的他们了,就连顶上的第一纪念馆都得没了。


    “这不是没有吗?废这么大力气就装个炸药也太没意思了。”尼古拉斯笑咪咪地说道,蹲下身来,低头看着那个掉在地上的小球,双手用力一掰,一堆白灰掉在了地上。


    “这是……弹片?”贺文宇看着从白灰中滚出来的东西,愣了下,然后才意识到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个东西。他有些毛骨悚然,他倒不是怕尸体,但是想到周围这些小球里面都装着骨灰,就不由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那这些就是骨灰了。”尼古拉斯毫不在意地用手拨了拨地上的灰尘,同时真心实意地感叹道,“这个墓地真有创意啊!我要是死了也要搞个大新闻。”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贺文宇很不解,弄这么大的仗势,总不可能真的像尼古拉斯说的那样是用来当做墓地的,就算别的不提,就光看这个小球的悬浮技术也必然造价不菲,更别说是这么几万个光球了。


    “往前走吧。”尼古拉斯站起身说道,看着自己周围的光球,“看这些球转动的弧度,像是一个圆圈,中心说不准还有东西。”


    贺文宇一点头,和尼古拉斯一起往前走,他们只要看看周围的光球转动的弧度就可以分辨出自己有没有走偏路了,贺文宇还会绕开那些光球,尼古拉斯就径直往前走,走过那些光球的时候还会碰两下,看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贺文宇在旁边,他就要再开几个光球看看了。


    而当他们走到最中心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在无数围绕球体着的中心,有一个黑色的石头,大约半人高,放在一个石台上,和那些闪烁着光芒的小球相比,它显得过于黯淡无光了,然而也正是它被无数闪耀着光芒的球体环绕着,无声地宣告自己的不同。


    但是让贺文宇和尼古拉斯愣神的不是这个。


    因为之前就与他们分开了的顾决正站在那块石头前面,注视着那块黑石头——


    作者有话说:这章其实是昨天的,但是我没修就直接睡了


    长章还在酝酿中


    如果来不及的话可能会先给你们一个有不少语病的初稿,然后再修改_(:з」∠)_


    毕竟我写文的时候经常喜欢跳段写,需要二次修改


    现在出门买点吃的填肚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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