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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火影]飞云之下 55、C55

55、C55

    满目疮痍。


    大地翻滚着焦黑与猩红相间的泥土,露出了巨大的、溃烂的伤口。被查克拉忍遁轰出的深坑一个挨着一个,里面积满了浑浊的余水,映照着铅灰色的天空,像无数只绝望的眼睛。


    倒在地上的人眼眶深深地陷下去,黑红色的血迹在眼下留下痕迹,像一道干枯了的眼泪,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哭和笑混合在一起,杂糅出一个释然而无悔的表情。


    加奈蹲下身,手搭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跳动了。


    在忍者世界,人们普遍认为,心脏停止跳动就意味着人死了。但从现代科学角度看,心脏停跳是死亡过程的开始,而不是结果。


    她又想起宁次心口处的那道伤——但凡再偏一寸、一厘,他就会当场丧命。


    加奈想过,如果是她,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保住一个必死之人的性命。


    答案是,她会亲自动手。


    会赶在其他人前面,以最直观、最狠厉的方式“杀掉他”,借抽剑的力将人推落悬崖,在必死的局面中赌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一笔晚霞自眼睑上流动蜿蜒,在眼尾上挑勾出一抹红,将莹白的眼瞳映衬出了滟潋的粉色。


    生机之力在她的体内流转,溶解在仙人模式查克拉汇聚成的溪流中,潺潺流向能量的洼地。但那仿佛是个干涸的无底洞,无论灌注了多少水,都没有任何生命复苏的迹象。


    将生机之力转化为仙人能量相当于降了一个层级,他的状态比宁次严重得多,这对他已经无法起作用。


    如果要救活他的话……


    「系统。」


    「在的。」


    「开个任务线给我。」


    「您是指?」


    「开一个救宇智波鼬的任务给我。」


    「很抱歉,任务者无法自行设定任务……」


    「但你可以。」加奈打断它。


    「你所谓的成功率不过是参考以往任务者的完成情况推演出来的,你为了增加成功率而发布的任务也是由那些经验而来。」


    「但他们都没有成功,所以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你说了,我是你最后的机会。我相信,我也是你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所以,你想成功的话,发布的任务就要听我的。」


    「可是为什么?」


    系统不理解,如果想救宇智波鼬,任务者完全可以自主实施,为什么要它特地开一个任务支线,就像……就好像她需要一个说服自己去救他的理由一样。


    又或者说,她需要一个无法抗拒的理由来让自己救宇智波鼬的行为合理化。


    「您可以救他的。」系统虽然没有人类的感情,但它经历过九十九位任务者,明白一点,「人类完全可以救自己重要的人,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


    任务者咬住了下唇。


    「不可以。」


    声音仿佛含着一根颤抖的游丝,在气息里微弱地起伏,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个骗子,一个背叛者,一个不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救他?」


    心脏停止跳动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短暂的一会。


    时间在耳膜上奔跑,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倒漏里计时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我让你开。」


    「您……」


    「如果你还想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给我开。」


    「……」


    一零零号任务者确实是最有机会成功的任务者,而且,它早已别无选择。


    所以,罢了。


    「【新任务】请任务者保护宇智波鼬活过第四次忍界大战,并刷满宇智波鼬的好感度」


    几乎是同时,咒印从心口处苏醒展开,如攀爬而上的藤蔓,纷繁的枝叶漫过她的脖子,以某种东西为原料燃烧,在下颌处探出一朵绿色的花——【仙法·更生】。


    一条手臂被拉过,架在她的脖颈上。加奈俯下身,一只手绕到他的背后,把他的上半身扶起,然后带着人站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中掉出来,咚地一声轻响叩在地上,那个说是早就被丢掉的卷轴,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小石块,徐徐地被展开。


    纸面似乎被人经常摩挲,泛起了微微的毛边,雨滴打在字迹还很新鲜的黑色笔迹上,把“加奈”两个字晕出圆形的泪痕。


    短短的卷纸很快拉到了尾,裹在最里面的立轴旁的,是一只小小的、已经风干褪色了的草蜻蜓。


    宇智波鼬的脖子软塌塌的,头靠在她的肩窝,微弱的气息呼在她的皮肤。


    她抬起头,天空灰了一种色调,雨丝斜斜地落下,沉默缝补着天地。


    大概会被青鸢骂死吧,加奈想。


    活了快百年的青鸢没忍住爆了粗口。


    禽类的声波频率本来就偏高,提高声调骂人的时候声音变得更加尖锐而锋利,“日向加奈这又是哪个野男人?!!”


    什么叫“又”,明明她有好好遵守规则——这不是还剩一次机会嘛。


    还有什么叫“野男人”,骂宇智波鼬可以,但这不是连她一起骂进去了吗。


    “你这鸟说话可真难听。”加奈嫌弃。


    青鸢看起来简直要被气死了,它能够分辨得出这个人身上的能量性质与来源,但是宁次还在场,它不想把这事暴露出来害他担心,于是只能恶狠狠的,“日向宁次管管你姐!”


    想多了。


    宁次只会求着他姐多管管他,反过来管他姐是不可能的。


    宁次走近那个透明的球状结界,隔着透明的水流清晰地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宇智波鼬。”


    “不生气?”毕竟他是害你重伤濒死的罪魁祸首。


    宁次摇了摇头。


    “他刺过来的剑,”宁次并不觉得那是自己运气好,以宇智波鼬的身手绝无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同时那也是其他人肉眼无法察觉到的,“偏了。”


    他回想起那一天,他们小队追踪可疑线索,撞上了晓还未各自分开的三支小队。


    他挡在两个队友面前想让他们先走。


    一开始他的对手是迪达拉,晓组织的成员都是被评为s级的叛忍,有着身为强者的自负,不屑于围殴,但角都似乎对他的血继和能力很感兴趣,于是他的对手换了一个人。


    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宇智波鼬毫无预警忽然拔剑对他出手。


    他甚至还听见了角都的咒骂声,“那小子的心脏是我的!”


    “我记得他。”见加奈的目光转过来,宁次冲她笑了一下。虽然身形外貌都有了一点改变,但那张脸与记忆里的那个人慢慢重叠在一起,“小时候,你偶尔会带我去见他。”


    木叶有个冬天,雪下得很大。


    她外出执行任务不在,宁次在街上碰见了鼬。


    宇智波一族擅火遁,他的手心是暖的。


    那也是他在木叶最后一次见到鼬。


    真是太好了,宁次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宁次都在恨他。


    因为加奈不恨,所以他代替她在恨。


    现在加奈愿意救他,至少说明他没有做下不可原谅之事,说明他没有真的让姐姐伤心。


    但加奈像是误会了什么,对宁次说,“你不用在意他,他不重要。”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他确实帮了宁次,但这并不能否认那些伤害的存在和致命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她能救,那她就讨命的对象就会再加一个,总而言之,两者相抵,加奈不觉得宁次欠他一条命。


    对生机之力的代价一无所知的宁次是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乖宝宝,但青鸢可不是,威胁她:“你小心我告诉宁次,你再敢用【更生】我就全部都告诉他。”


    加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呗。我救都救了,你说了也只会让他担心自责。”


    “为什么呢加奈?”青鸢叹了口气,声音沉沉地低下去,它快一百岁了,哪怕青鸟一族是长寿的种族,它也已经开始老了。它不想在剩下的岁月里还要送走珍视的人。


    她极少会将它召唤到现世,在此之前它从未见过这个宇智波小子,也从未听加奈提起过他。


    但谁会付出这种代价去救一个根本不重要的人。


    阳光像一块融化的陈年琥珀,在裸露的手臂上留下暖洋洋的温度,她见过那么多人,觉得最像太阳的,仍旧是当年那个头发像蓬松的棉花糖一样、在日光中对她笑得好看的小卷毛。


    “你就当……是我欠了别人的吧。”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不会因为人类的悔恨、痛苦、自责而有所改变。


    死死抓住不放只会折磨自己。


    但偶尔。


    只是偶尔。


    加奈会忍不住地去想,如果是现在的她,宇智波止水可能就不会死。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几年,不管是日差、优子、宁次,还是鼬、飒、荒星,她要么是为了完成任务,要么是为了增强实力,被迫去跟他们产生联系。


    只有止水不同。


    只有他是主动向她靠近,什么都没有跟她要。


    那会给人一种,对一个人好、爱一个人其实并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错觉。


    她不欠鼬什么。


    她收拢五指,恰恰是人想要握住阳光的这个动作,让光从手里彻底溜走了。


    就当她是还给止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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