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皖暂时没有从宋爻爻这个要求里想到更深的层面，只觉得小鬼还挺有上进心。


    “好。”


    他依言再次打电话给了雷助理，吩咐他买一套适合学生的辅导书和练习题。


    “学生？”雷助理在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这一次是真的充满了不解。


    谢宁皖看了眼对面椅子上的小熊玩偶，十八岁，应该是高中生。


    “就买一些中学生常用的。”


    雷助理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大大小小的资料习题册就摆在了谢宁皖的桌子上，占据了办公桌的一半。


    因为不了解选科情况和学习进度要求，雷助理分门别类将市面上经典的学习资料都买了一份，宋爻爻在那些习题册中间挑挑拣拣，拿起一本教辅书翻了翻，幸运地发现这个世界的知识和他在之前学的是一样的。


    他选了几本合适的，开始看书做题。谢宁皖目光宁静地看了一会儿桌上的习题册翻页，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一人一鬼各占据一方，一人办公，一人做题，气氛融洽。


    虽然宋爻爻穿过来之后天天就是看电视和缠着谢宁皖，但其实在之前的世界，他学习成绩还不错。


    好久没做题，宋爻爻有一点手生，他全神贯注解了数学题，然后放下笔打算休息一会儿。太久没动脑筋了，脑袋都感觉是生锈的。


    做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写字写久了手也不会疼，肩膀也不酸。


    宋爻爻抬起头看向对面认真工作的谢宁皖，坏心又忽起，飘起来绕过办公桌，趴在谢宁皖的背上休息，再趁机吸取一些气运。


    这下宋爻爻的肩膀不会酸，谢宁皖则又感受到肩膀沉重了。


    谢宁皖看了一眼对面规矩坐着的小熊，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发现了，这只流氓小鬼就是格外粘他，时时刻刻找机会贴在他身边。


    宋爻爻靠在谢宁皖的肩头，看着谢宁皖的电脑屏幕，正想伸出手戳一下键盘捣乱，一旁谢宁皖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宋爻爻探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爷子。


    谢宁皖也偏头看了看，等了几秒，才伸手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上次谢宁宏制造车祸的事情，谢明一家找完理由，见在谢宁皖这里行不通，又到处找关系，暂且被压了下去，但谢宁皖并没松口。


    这次，老爷子估计还是劝他不要再追究。


    果不其然，电话刚被接通，谢老爷子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宁皖，车祸背后的事呢，爷爷都听说了。宁宏就爱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这次朋友闹出这种祸来，他本人也确实不知情，你不要怪他。”


    谢宁皖没说话。


    谢老爷子继续道：“现在宁宏那孩子也知错了，决定不包庇对方，这事就这么放下吧，啊？毕竟是你亲堂兄弟……


    “为了给你赔罪，你二叔今晚特意开了个慈善晚会，你接到通知了吧。”


    谢宁皖微哂，前几天谢明带着谢宁宏来向他“赔罪”，两方可是直接撕破了脸的，现在却又要来演一出戏，如跳蚤一般蹦跶。


    “……邀请了不少业界内的人，以谢家的名义开的，一定要记得来啊。”老爷子劝诫。


    谢宁皖挂断电话后，面如寒霜，捏了捏眉心，烦躁难免。


    宋爻爻伏在他肩上听了全过程，绕回自己的座位拿过玩具小熊，举着小熊玩偶，把小熊的两只毛绒绒的手臂打开，贴在谢宁皖身上，看起来就是小熊给了谢宁皖一个抱抱。


    谢宁皖垂下眼，目光略带柔和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熊玩偶，伸手摸摸它的头。


    没想到就这么一只来历不明的小鬼，现在成了他身边唯一安慰他、帮助他的人。


    ［你要去吗？］宋爻爻从小熊肚兜里取出便签纸，写了一张小便签举在谢宁皖面前，［他们会欺负你的。］


    “他们欺负不了我，是我去欺负他们。”谢宁皖笑。


    宋爻爻拿着笔继续在便签纸上写：［我要跟——］


    “你不去，”谢宁皖没等宋爻爻写完，出声打断他，“你就在家里看动画片吧，那边人会很多。”


    这么一个看不见的小鬼，晚上人多，场面杂乱，万一走丢了找不回来怎么办。


    宋爻爻抿抿嘴，没再写字了。


    但依旧的，他不带小熊，谢宁皖又看不见他。


    他晚上才不听谢宁皖的话乖乖待在家里，仍旧偷偷跟着谢宁皖出门了。


    刚好上次他跟着谢宁皖回谢家老宅的时候还留了一手，没有太过分地吓那些人呢。


    ·


    晚会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宽阔会场里，来人的确很多，觥筹交错，已经到来的宾客们正言笑晏晏。


    谢家如今虽然不比谢宁皖的父母还在世时的辉煌，但地位依旧摆在那儿，再加上新掌权的谢宁皖手段了得，隐隐有带领谢氏再起之势，让众人无法小觑。


    所以这场晚会虽是由谢家二爷谢明主办，不少人却是为谢宁皖来的。


    谢宁皖身穿一身深墨色高定西服，从车上下来，刚进入会场，便被人围住交谈。


    “谢总。”


    “谢总来了。”


    谢宁皖面色自然地给予上前与他攀谈的客人们回应，从身后侍者送来的托盘里取出一杯酒。


    宋爻爻趴在谢宁皖的脑袋上，环顾了会场一圈。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宴会场景，好奇地张望了一会儿，才将注意力放在谢宁皖和他手里的酒杯上。


    酒杯里透明的浅金色香槟在头顶巨大的水晶落地灯照耀下，闪闪发光，对宋爻爻十分有吸引力。


    但杯子里的酒很浅，如果他直接拿着杯子喝，就会被别人发现。


    于是趁谢宁皖和一个人轻碰了下杯，将酒杯倾斜举到唇边时，宋爻爻挤过去，抢在谢宁皖之前抿了一口。


    “……”


    谢宁皖只感觉自己的唇角被人轻微地碰了一下，触感微凉，一触即分。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脸侧。


    是错觉吗？自己分明让小鬼待在家里了。


    他维持着将酒杯举在唇边的动作，顿了两秒才放下，没有喝。一旁的宾客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微小的动作，依旧热情地与他攀谈。谢宁皖保持面色冷静，也接着有礼地回应。


    不好喝。


    宋爻爻将脑袋缩回到谢宁皖的背上，咂了咂嘴，不喜欢这股甜里带苦的味道。


    谢宁皖还在和别人社交，宋爻爻抬起头，准备寻找谢明和谢宁宏在哪里，他决定要先去对他们做恶作剧。


    不过还没等他在人群里找到谢明和谢宁宏的影子，他的视线先扫到了会场中央布置的甜品台。


    各式各样的精致甜点摆放得漂亮整齐，光泽诱人。


    宋爻爻被甜点勾走，飘了过去。


    “谢总。”


    宋爻爻刚飘走没多久，谢宁皖和之前的客人结束交谈，找了个清闲的角落打算叫小鬼出来，却在角落遇见一名清雅的年轻男人。


    “你好，”谢宁皖认出此人，主动举了下杯，打了个招呼，“宋会长。”


    “谢总好。”男人与他碰了碰杯。


    宋家也是本市的上层家族，只是听说十几年前家里出了一些事故，近几年没有过多在商业上冒头，转而去做起了慈善，很受上面重视。


    面前的男人正是宋家下一任继承人，市慈善总会的新任会长，宋淮川。


    谢宁皖与他不算熟稔，只是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