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小猫，怎么在抖啊？？”


    奚岚一愣，有些手足无措。


    “喵嗷！！！”


    小猫全身炸毛，冲她低声嚎叫。


    奚岚感到莫名其妙：“叫什么啊，又不是我害的你。”


    她把小白猫一把抓来，全身检查了一遍，除了右前腿，似乎没什么伤处。


    “难道是体内有问题？”她放开猫，眉毛揪在了一起，纠结道，“但是我现在也没办法带猫去医院啊，又没资质证，被人逮到不就成非法养猫了吗……”


    “不行，还是得问下总监。”


    “喵嗷！喵嗷！”


    小猫突然冲上来，很焦急地嚎叫。


    奚岚一边安抚它，一边又向总监发消息。


    【总监总监！小猫为什么会震动啊？这是正常的吗？”】


    “嗡！”她那边刚发完消息，小猫就猛地一震。


    【天呐，还在震动，给你拍个视频看看。】


    “嗡嗡！”小猫又一震。


    奚岚一时也不敢碰它，只能拍下它的状况。


    “喵嗷！！！！”小猫对着摄像头咆哮。


    “奇怪，拍的时候又不震了……”


    但奚岚还是把视频发送过去了。


    【视频发送成功】


    “嗡！”


    “喵！”小猫一哆嗦，桌面都随之一震。


    【啊啊啊！总监，它又开始抖了！怎么回事呀！】


    “嗡！”


    “嗷！！！”


    【是因为哪里不舒服吗？所以才不吃饭？还是说它太开心了？】


    “嗡！嗡！”


    “喵嗷！！！！！”


    它震动得太频繁，桌上的水杯都被它震出水了。


    但是连发好多条消息，总监都没回。


    奚岚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拨打电话过去。


    “嘟——嘟——”


    总监毫无回应，只有美丽侧颜头像在微微颤动。


    “接电话接电话啊！”奚岚急得团团转。


    “嗡嗡嗡嗡！！！”


    小猫直接在震动中滚下了桌，后腿一颤一颤的，爬去了猫碗前，开始试探着进食。


    “嗯？”


    见它的动作，奚岚一顿，表情惊疑不定。


    电话还在拨打中，小猫也在持续震动。


    但是它突然愿意吃饭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饿得发抖了？”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电子音。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在‘滴’声后留言。”


    “滴——”


    “总监，我朋友家新养的小猫一直在震动，是因为它太高兴了吗？还是生病了呀？请您有空的时候指点一下迷津~”


    奚岚用讨好的声音留下言后，挂断了电话。


    转头发现，小猫的头埋在猫碗里，居然不抖了。


    “唉，果然是饿了啊。但你这饿肚子的阵仗也太大了。”


    她失笑地蹲到小猫旁边，看它一小口一小口地撕咬肉丁。


    小猫不时还抬眼看她一眼。


    她总觉得这眼神里带着浓厚的怨气。


    于是往后退了几步，笑骂道：“这么护食啊？吃你的吧，我又不抢，小气鬼。”


    说罢便去准备自己的晚餐。


    说是晚餐，其实就是几样即食预制餐。


    黑色干巴面包、褐色浓缩营养剂，一些五颜六色的不知名补剂。


    卖相还不如小猫的鸡胸肉看着好吃。


    奚岚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就像完成某个任务一样，三下五除二地进食完毕。


    小猫在奚岚走后，便悄悄远离猫碗，端坐在沙发夹角处，看着她吃饭。


    它的眼睛上方隐约有两搓黑毛，看上去像两道小眉毛，神情颇为正经。


    看到奚岚喝完那碗“涮锅水”，还随手拿起给它擦过脚的纸巾擦嘴巴，它揪起了眉头，眼里似有嫌弃，下意识地舔爪。


    它的动作突然顿住，看到爪子上亮晶晶的口水渍，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立马用爪子扒沙发，擦干口水，还连打几个喷嚏，像是要把嘴里的毛喷出来。


    “真是爱干净的小猫。”奚岚托着下巴看它，笑得痴痴的。


    “滴，现在是东区时间晚上八点整。”


    奚岚的笑容收敛，深吸一口气，拖着愈加沉重的身体，朝小猫走去。


    小猫直觉不对，就想逃跑。


    然而奚岚大步一跨，直接把它捞走，托抱在怀中，将脑袋埋在柔软的猫毛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既然你吃饱了，现在也该我了。”


    “喵嗷——！”小猫发出尖锐的叫声，挣扎着翻了几个空翻。


    “喂喂，别乱动，纱布要掉了。”


    奚岚抱猫的姿势不太熟练，像举机关枪一样，横举着猫身，手忙脚乱地将猫“挟持”进了卧室。


    刚走进卧室，她差点被地上散落的猫咪玩偶绊倒。


    一脚把玩偶扫开，再蹬了一脚门，“嘭”地关上了。


    小猫一进入陌生的密闭空间，立马将身一扭，手脚并用地推开奚岚。


    奚岚怕它伤到前掌，连忙跪下来。


    小猫趁机逃脱桎梏，四脚并用地爬上中间的“玩偶山”，钻到一个柜子后面。


    奚岚只来得及抓住两手猫毛。


    “喂！小心点！”


    小猫攀爬过程中，踩到了几只猫咪玩偶的开关。


    玩偶立马蹿了出去，此起彼伏的拟人猫叫声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喂！小心点！喵！”


    “小心点喵！”


    “点~喵~”


    小猫缩在角落，炸起毛，盯着奚岚，尾尖不断拍地。


    “不怕不怕~它们都只是玩偶，只有你……”奚岚弓着腰慢慢靠近，声音极具诱惑性，“才是我的好宝……宝！”


    话音刚落，便往前一扑。


    小猫直接原地一跃，以奚岚的脑袋为落脚点，跳到了她身后。


    奚岚没抓到小猫，却向众多玩偶倾轧，触碰了它们的开关。数十个玩偶同时启动，“咪咪喵喵”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


    “你才是我的好宝宝~”


    “好宝宝！”


    “才是好宝宝！”


    “爆爆！”


    “爆！！”


    玩偶互相复刻声音，声调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上扬，尖锐得刺耳。


    奚岚手忙脚乱地把满地乱窜乱叫的玩偶关掉。


    结束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呼，澡又白洗了。”奚岚躺倒在床上。


    她揉了揉额头。


    刚刚小猫踩的那一脚真够扎实，直接让她以头抢地。


    她歪过头，看向端坐在床角的小白猫，埋怨道：“不就抱一下嘛，真小气！”


    小猫置之不理，而是打量卧室。或许因为满屋都是身形比它大的猫玩偶，它不断地舔鼻头，释放焦虑。


    奚岚的房间就像个猫咪集装箱。


    地上和置物架上有一排排大小各异的猫玩偶。


    连中间的床都是圆形，配上床头造型，就是一只三花猫猫头。


    夜间模式开启后，床头的猫眼会闪烁红光。


    这地方比奚岚刚刚说的宠物基地更像猫科标本集中营。


    然而她本人却浑然不觉屋子里的摆设有多“瘆猫”。


    她将刚刚薅到的猫毛拢到一起，搓成一个白色小球，然后放到鼻子下细闻。


    她的神色缓缓松弛下来。


    即使只是一丝稀薄的小猫味，也让她的心率慢了下来，头好像也没那么胀了。


    “果然还是要真猫啊，比缓释片有用多了。”


    她动作缓慢小心地翻过身，趴着端详小白猫，心里琢磨：要是它不配合，薅点猫毛做个平替玩偶，好像也不错。


    桃花眼一眯，勾起嘴角，托着猫毛小球滚脸，笑得一脸满足。


    “……”小猫将她的一举一动和“邪笑”都看在眼里，躲到更里面了。


    奚岚小心翼翼地将小毛球放在枕头边。


    随后打开衣柜，拿出两套紧身保暖衣，当着小猫的面换上。再穿上一件厚毛衣，罩了一套米色法兰绒睡衣。


    举手投足间，都有静电“滋啦”作响。


    春季夜晚凉风习习，但还不至于要穿这么多御寒，更何况她刚刚已经满头都是汗了。


    奚岚裹成个米色大粽子，行动笨拙地躺在床边，轻轻拍手，诱导道：“小猫，快来，我们一起睡觉觉。”


    小猫起身，要往另一边的床边走去。


    “诶诶，我开玩笑的，您坐哪儿都行。”奚岚谄媚地笑道，“就睡在床上吧，这上边又软又暖和，我绝对不靠近你！”


    说完拿来一条“猫猫虫”玩偶，搁在她俩中间，承诺道：“喏，分界线，我要是过来我就是小狗。”


    小猫瞟了她一眼，又原地坐下了。


    奚岚长舒一口气，顺手关掉了灯。


    折腾这么久，她也疲倦了。


    “好了，今晚先就这样吧，至少这次我还有猫毛，以及一只离我一米远的真猫。”她满足地一笑，将猫毛球捧在手心里，用手罩着脸入睡。


    眼一合上，那种浩大空虚的感觉，便慢慢侵袭脑海。


    小猫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听到匀速的呼吸声后，便悄悄钻进了床底。


    黑暗中，半空突然出现一片光屏，照亮了小猫琥珀色的瞳孔。


    【虹膜解锁成功。】


    看到正常的操作主界面，小猫像人一样，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它举起山竹似的猫爪，在虚空一摁，打开了【声效模式设置】。


    【是否取消震动模式？】


    小猫严肃地按下【是】。随后却身体一震。


    系统弹出错误消息。


    【取消震动模式失败。】


    【因系统检测到机主现无移动端载体，为免错过消息，请重新选择[响铃模式]和[震动模式]。】


    “喀！！”小猫在幽暗的蓝光里表情一紧，攥起猫爪，竟有一丝咬牙愤懑。


    最后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无奈继续选择【震动模式】。


    “嗡。”小猫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


    震动声在寂静中有些明显，床上奚岚的呼吸明显加深了，模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小猫没有作声，而是点开光屏上跳动的头像。


    聊天记录显示，前几个小时内，对方发来了多则消息。


    【妹妹：姐姐！！！你把那个送到哪儿了啊？快到了吗？#鬼鬼祟祟】


    【妹妹：我在研究室c栋停车场等你！#期待】


    【妹妹：姐，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妹妹：姐……你不会又要给我没收了吧……不要啊啊啊啊！！！那是我跟朋友研究几年的芯片啊！！最近正准备找人试验呢！！】


    【妹妹：姐……求你了求你了！！】


    ……


    新消息。


    【妹妹：算了，你没收就没收了吧，反正也只是个芯片副本。而且刚刚和朋友研讨了一下，这个芯片目前还存在一些bug，无法灵活切换模式，还需要重新测试修改。】


    【妹妹：但是你不要乱扔啊！万一被路人捡到，变成猫就麻烦了！】


    小猫轻轻地“叱”了一声，发了个现在的自拍过去。


    眼神带着寒意的猫头自拍旁边，赫然是那简总监的侧脸头像。


    【妹妹：诶？你养猫了？】


    简秋临冷着脸，一个爪子一个爪子地打字。


    【简：很幸福，成为了你违规研究的第一个试验品。】


    【妹妹：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触发的！】


    【简：车祸。】


    【妹妹：什么？还有这种触发情景？我得找朋友好好研究一下了！！不过，你现在在哪儿啊？怎么像在床底下？】


    【简：下属家，来接我，快。】


    【简：[您已发起定位]】


    简秋临一直蹲坐着，两只猫爪子一起打字有些累，只能言简意赅地表达意思。


    给妹妹发去定位后，便回到了床上。


    接下来只要等那个蠢妹妹来接她回去，帮她想办法快点变回去。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简秋临看着奚岚侧躺的背影，尾巴轻扫，环抱在肚子前，斜躺了下来。


    虽然这个“动物园长”举止怪异，为人散漫，但也算阴差阳错地帮了自己，没有被人抓去基地圈养。


    此后，或许可以在她的风纪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是简秋临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她转过身，打了个哈欠，准备歇息片刻，却突然耳朵一颤。


    她往后面一瞧，奚岚裹得严实的身体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