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不是笨蛋，在兰堂的话语有明显漏洞的情况下，两人自然明白了谁是这场戏的幕后操控者。


    “中也，加速加速冲冲冲！”


    拗不过曜川灵，中原中也妥协带她一起来。


    因为和太宰治打赌，他拉着曜川灵用重力一路疾速飞过来。


    《关于重力的一百种使用方法》


    曜川灵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的感觉，仍觉不够刺激，催着中原中也更快一点。


    能够操控重力的少年原本还担心她不适应，没想到她尤嫌速度不够快的。


    “知道了。”


    中原中也无奈道。


    他一边护好曜川灵，一边加速撞进房间里。


    被妥善保护的保镖没有感觉到一丝颠簸疼痛，眼睛一眨就到了目的地。


    中原中也甚至是轻轻把她放下来的，保证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他胜券在握：“这下子我就赢了。”


    可惜现场除了他们，还有第四人的存在。


    “灵小姐，好久不见。”


    太宰治噙着笑，右手缠着石膏，站在不远处一脸风轻云淡，看上去完全没有被波及到。


    这是那天过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太宰君你好。”


    曜川灵礼貌微笑。


    上次听到他说他是太宰治后，曜川灵吓得直接跑了。


    她还以为不会再见了呢。


    话说，太宰治风评这么差吗？


    中原中也和与谢野晶子都让她离他远一点，她向树询问的信息也是如此。


    黑心的mafia成员，无聊的自杀爱好者。


    似乎只是想单纯地寒暄一句，太宰治路过曜川灵来到兰堂面前。


    “是我赢了哦。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悉数他的罪行呢。”


    他得意地说。


    昨天他在中原中也身上放了监听器，故意快他一步到达。


    去早了没什么乐趣，而且他单枪匹马的也不安全。


    这个时间刚刚好。


    中原中也不服气，说出了他的推理。


    问题的根源在于荒霸吐。


    究竟在哪里找到的，他正是为此而来。


    兰堂抬起手微微一笑。


    金色的光在他掌心涌出，曜川灵当机立断把中原中也拉开。


    “你想干什么？”


    曜川灵面色不虞。


    她将中原中也护在身后紧紧盯着兰堂。


    伊邪那美溺爱她，但在培养她这件事上毫不含糊。


    在黄泉女神设下的十重幻境里，她也曾面临过很多杀意。


    这些经历使得她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


    场内的气氛瞬间冷滞。


    “既然小矮子都躲在后面，我也要躲你身后。”


    太宰治眼前一亮，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曜川灵是鸡妈妈，他充当小鸡仔的角色。


    而兰堂毫无疑问是老鹰。


    危险、虎视眈眈。


    中原中也咬牙：“你这混蛋！我还在生长期！”


    他才十五岁，他还能长高的。


    身材高大的法国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出手打断这场闹剧。


    他的异能力可以展开亚空间，空间之内是他和中原中也，曜川灵和太宰治被隔绝在外。


    曜川灵往中原中也身边跑去。


    “没用的，没有我的邀请，谁都无法进出这个空间。”


    兰堂淡声道。


    感觉身体更冷了，他裹紧外套。


    “劳烦你们陪他一起去死。”


    一把黑色大镰刀凭空出现，曜川灵紧急拉着太宰治闪到一旁。


    金属破空声又急又猛，中原中也看得心急如焚。


    他想快速结束战斗。


    “灵小姐在保护我哎。”


    被拽着袖口的柔弱黑｜手｜党面露意外。


    太宰治一直都知道，曜川灵不喜欢他。


    她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恶。


    对芥川兄妹温柔关切，对中也笑脸相迎，对他却礼貌又客气。


    精灵理所当然地回他：“当然了，我不想你死。”


    她不讨厌他。


    只是觉得这个小鬼过于难缠，所以不想跟他有联系而已。


    但她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受伤。


    “你在开什么玩笑？”


    难缠小鬼一滞，语气莫名。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在意他的死活？


    这个世界糟糕透顶，他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


    死亡是一味解药，可是他怕疼，这样死的话也太狼狈了吧。


    “你就在这老实待着。”


    没管他话里的尖刺，曜川灵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来，独自将先代首领引到了另一边。


    与中原中也的想法相同，她也想早点结束这边的战斗。


    带着太宰治有点碍事了。


    被嫌弃而不自知的太宰治安安静静，跟个小蘑菇似的蹲在角落。


    曜川灵一边抢过镰刀，一边躲闪攻击挥着镰刀向屏障砍去。


    这一刀她用了十分力气。


    刀碎了、壁垒也碎了。


    还好没惹她生气。


    太宰治心有余悸地想。


    亚空间破碎对主人有直接影响，兰堂捂住心口，嘴角有血迹流出。


    中原中也瞄准时机，飞身上去将他打倒在地。


    “中也，重要的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原叫兰波的青年谍报员躺在地上，神情温柔又释然。在最后一字上，他停顿了几秒。


    这一刻他想的是什么呢？


    是在欧洲的岁月、横滨的种种，还是八年前搭档的突然背叛？


    中原中也开口问道：“小灵，你能救他吗？”


    曜川灵治疗过他的新伤，中原中也知道她有治愈系异能。


    他感觉得到兰波根本没有防御，否则不可能处于濒死之下。


    “哎？”


    精灵眨了眨眼，不情不愿地握住兰波的手。


    “可是他想杀你哎。”


    曜川灵从来都不是见一个救一个的人。


    她不喜欢生命在眼前流逝的感觉，所以遇见不想救的人会溜得飞快。


    曜川灵不喜欢兰波，因为他要杀她的朋友。但中也本人都开口了，她怎么说都得给他个面子。


    两掌相合，金色的七芒星法阵在掌心显现，精灵少女轻声念着咒语。


    “太阳的温暖原来有一天也会照耀在我身上啊。”


    通过掌心的热源传播，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兰波下意识地贴紧。


    以此为誓，阿蒂尔·兰波不得伤害中原中也分毫。


    太宰治的目光由他们紧握的双手幽幽飘到了少女藏在金发下的耳朵。


    有意思。


    第一次见到异能力施展连着外形也变了的。


    “从今以后，你就只是你。”


    曜川灵笑意盈然。


    他不会伤害中原中也，那她对兰波就不存在所谓的敌意了。


    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兰波、蓝波。


    她可爱的弟弟也叫这个名字。


    “开始新的生活吧，兰波。”


    借此，祝望小爆炸头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纵然黑夜孤寂、白昼荒冷，我的灵魂永恒地跟随你。”*


    他致以他的忠诚与信仰。


    关于荒霸吐和先代首领的事件就此缓缓落下帷幕。


    钟楼喊了三声，提醒行色匆匆的人们时间已至。


    曜川灵挥手跟他们告别。与江户川乱步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守时好孩子不想迟到。


    高扬的马尾辫甩在身后，突然像鱼尾般散落。


    “小灵——”


    中原中也急声喊她，奈何她跑得太快，只余一道残影。


    赭发少年捡起她掉落在地的发绳，鬼使神差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矮子黏糊糊的跟蛞蝓一样，既既然好奇，我们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太宰治眼睛一亮，兴奋地提出好点子。


    他悄悄打量着中原中也，没他高、没他聪明、也没他好看，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曜川灵？


    “我知道她去找谁。”


    中原中也睨了一眼太宰治，摩挲着腕上的发绳。


    曜川灵来之前，就叽叽喳喳跟他说了一路，关于她的新朋友、她发现的好吃料理自助。


    “那是她的自由。”


    他说罢，带着兰波也走了。


    曜川灵走之前拜托他送兰波离开横滨，而他正好也有点事想问他。


    这片断壁残垣之间只余太宰治一个人，破碎的玻璃窗归还了天空原本的模样。


    “呵。”


    他站在窗前，未被绷带包裹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阳。


    阳光平等地洒在每个人身上，只除了他。


    除了他。


    太宰治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也转身离去了。


    “你的头发散了。”


    听到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江户川乱步就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名侦探笑眯眯地指出她的异样。


    “哎？”


    曜川灵摸了摸后脑勺，没摸到发绳上的小蛋糕装饰，才恍然发觉到原来是头发散了。


    “开心果慕斯和提拉米苏还有五分钟，你喜欢的草莓奶昔还有一分钟。”


    这家店生意爆满，好在他之前帮过店长忙，这才提前预订好了位置。


    是视野最佳的位置，傍晚时可以看见漫天云霞，还有缓缓上升又落下的摩天轮。


    江户川乱步合上菜单，知道她想问什么，提前报了时间。


    “过来把你头发扎起来，不然等会落在提拉米苏上就不好了。”


    像是早有预谋般，他从口袋里变出来一个发绳。


    曜川灵扎头发的技术不怎么样，所以在打斗时发绳掉了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这次扎头发还是因为和中也一起做任务心情好。


    于是少女乖乖地坐在他面前，想要接过发绳。


    高马尾她扎不好，随随便便扎个低马尾不是手到擒来吗？


    她伸手，江户川乱步没给。


    “我来吧。虽然乱步大人是第一次扎头发，但是肯定比你这个笨蛋要厉害多了。”


    世界第一聪明蛋睁着眼，慵慵散散又自矜自得。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窗外，在街道拐角处，某个港口黑｜手｜党的人就站在那里。


    “谢谢乱步酱。”


    曜川灵甜声说。


    她飞快地换了一个方便他大展身手的位置，正好对着吧台，她又期待地望着冰激凌机。


    想吃。


    江户川乱步一边束起她的头发，一边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不行。”他冷酷开口，“乱步大人的钱包都要被你掏空了。”


    与这家甜品店齐名的是她们家的价格。


    曜川灵说好她请客，但无论是社长的叮嘱还是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他用的是自己的薪资。


    “没关系，我去买！”


    曜川灵甩了甩重新扎起的头发，手动让他的嘴闭上。


    “有来有回礼尚往来嘛。”


    她蹦蹦跶跶跑到前台，跟店员小姐姐说要加两个冰激凌。


    江户川乱步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她高高兴兴地端着两个冰激凌碗回来了。


    一碗是草莓麻薯，一碗是脆皮巧克力。不知是不是店员的偏爱，她那碗的草莓麻薯份量特别足，还有蓝莓和芒果点缀。


    “优奈姐姐说我们是今天的幸运顾客，免费赠送了冰激凌碗！”


    江户川乱步自觉接过那碗脆皮巧克力的。


    哪里有藤原优奈口中的幸运顾客，是名侦探提早预料到，想让她开心才准备的惊喜罢了。


    “哇哦，你今天很幸运嘛。”


    他没有揭穿真相的打算。


    曜川灵落座，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碗里的小料分了一半在江户川乱步碗里。


    她纠正他话里的不足：“是我们都很幸运。”


    她把改造后的脆皮巧克力碗推向江户川乱步。


    这会甜点都上齐了，精灵咬着勺子，眼神在提拉米苏和奶昔中摇摆不定。


    “灵——”


    江户川乱步喊了她一声。


    “唔？”


    精灵疑惑抬眼，促然对上了相机镜头。


    阳光、甜点、和她。


    曜川灵好奇凑过去看。江户川乱步随手一拍，没什么构图技巧，却拍出了生动俏皮的感觉。


    “好看！”


    夸奖的话语脱口而出。


    “当然了，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


    黑发猫猫骄傲地翘起嘴角。


    曜川灵是最会甜言蜜语的孩子，哪怕聪明睿智的名侦探也难以抵挡住她的糖衣炮弹。


    直到福泽谕吉来接他时，江户川乱步把一个纽扣状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portmafia的人就会用这种无聊的手段。”


    在给曜川灵扎头发时他不动声色地取下了这个监听器，这一句是他故意说给那个人听的。


    那个站在拐角处的少年。


    不会认错的。


    森鸥外一直带在身边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