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川灵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坐起来打量着这个房间。


    空间不小，但除了这张床就没有其他家具了，看上去空荡荡的，不像人住的地方。


    据她的判断，这里是港口mafia的老巢。


    她开门时，正好有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敲门。


    “姐姐，你醒了呀，爱丽丝来喊你吃饭啦。”


    自称爱丽丝的小女孩热情地拉着她往外走。


    虽说是吃饭，可她却走错了路，一路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了首领办公室。


    爱丽丝显然在这里身份不低，来到首领办公室的路上都没有人拦她。


    “对不起，爱丽丝不小心带错路了，既然来了，我们喊林太郎一起吃饭吧。”


    她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行动上却强势绝对，不待曜川灵反应就跑进去了。


    听到响声，坐在办公桌前的首领转头看过来。


    眼神好的精灵看见他一秒切换成荡漾的神情。


    “爱～丽～丝～酱～，你怎么过来了？”


    说实话，有点像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曜川灵心里寻思着，越想越觉得相似。


    毕竟这位“狼外婆”可打算来哄骗她了。


    关于新上任的首领是幼女控，她听大树们唠嗑的时候提起过。按理说，他对爱丽丝宠溺符合人设，但是从看见她那一刻起，曜川灵就知道她不是人类。


    既非如中原中也那样的神明，也非安倍晴明手下的式神，而是一种异能力的产物。


    这个异能力有意思，无聊了还可以变个人出来陪自己玩。


    就像森鸥外现在这样，独家纯享版自娱自乐。


    “森先生引我过来应该不只是想见我这么简单吧？”


    他是自娱自乐上了，她在旁边罚站一样无聊得紧。


    找她来不说事，曜川灵只好自己催进度了。


    “见到爱丽丝酱一时忘了正事，”森鸥外懊恼道，“果然是爱丽丝酱魅力太大啦。”


    “终于见到你了，曜川灵。”


    他坐回欧式扶椅上，红丝绒垫背和繁复的雕花无声彰示着这里是他的主场。


    爱丽丝不知何时起消失了。


    “初次见面，承蒙您记挂。”


    曜川灵客套道。


    森鸥外是中原中也心甘情愿承认的首领，作为中也的好友，她心酸之余，更多的是用审视的目光观察他。


    一年多前，他还只是个地下黑医，后来谋杀先代首领才登上了现在的位置。


    但她没有感知到他对权利的欲望，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不得不做的必需。


    森鸥外调侃道：“我看中的部下都与你交好呢，还好我只喜欢十二岁以下的小女孩，不然就得跟他们抢人了呢。”


    摒弃一切因素不谈，曜川灵此人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样才是最危险的。


    但这点好感不能算得上什么。如遇必要，为了践行他的最优解，他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首领眸光暗沉，像是夜里深沉安静的海。


    “森先生，您不必如此警惕我。虽然我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但是只要中也在，我不会让他难做的。”


    曜川灵知道他的目的，比起拐弯抹角，她还是喜欢简单点。


    她往旁边挪了一点，侧脸看着身后无实体化的爱丽丝。


    看上去是打算谈崩后干掉她。


    “这可不是我的最优解。”


    爱丽丝落地，乖巧地站在森鸥外身边。


    他刚上任不久，正是缺钱缺人的时候。明明知道曜川灵对他看中的人会产生影响，他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她？


    中也就算了，太宰治那孩子也……


    森鸥外无奈辩驳道：“我的最优解一直都是你加入港｜黑啊。再不济，也要和港｜黑保持良好的关系。”


    他说着说着，开始不正经起来。


    “中也和太宰，你更喜欢哪一个啊？”


    有什么能让自由的灵魂甘愿停留？森鸥外心想，感情绝对是最优解。


    情是缠骨的藤蔓，有的人深陷其中寸步难行。


    “当然是中也。”


    曜川灵答得果断。


    她和太宰治没什么交情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哦？”森鸥外饶有趣味，笑眯眯地说，“昨晚可是太宰君抱着你回了他的房间哦。”


    一开始，太宰治是打算带她回集装箱的，半路上被森鸥外请到了港｜黑大楼这里。


    原来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是太宰治的啊。


    那多孤单冷清啊。


    房间花里胡哨被云雀恭弥称为小卖铺的精灵瞬间怜爱了。


    她问：“你不给他发工资吗？”


    他不给太宰治发工资，会不会也不给中也发工资？


    早知如此，不如让中也跟着她，工资想要多少给多少。


    森鸥外没想到她脑洞这么大，乐得笑了一下。


    “我们港｜黑没有苛待下属的作风，太宰君的卡经常被水冲走可赖不得我们。”


    港口黑｜手｜党缺的是向外拓展的资金，员工这点九牛一毛的薪资根本无足轻重。甚至对比其他企业，港｜黑的薪资待遇都是算得上前面的。


    “咚咚——”


    是大门被叩击发出的沉郁声音。


    首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那人清亮的少年音。


    “首领，中原中也求见。”


    “进来吧。”


    在见曜川灵之前，森鸥外下达指示放松戒备，所以中原中也才一路畅通无阻。


    换言之，他就是在等他的到来。


    得到首肯，中原中也推开了被爱丽丝掩上的门。


    他仔细打量着两个人的神色，沉默而坚定地站在曜川灵身边。


    “别担心啦小中，森先生人还是很好的。”


    她悄悄勾起中原中也的小拇指摇了摇。


    精灵单纯一时兴起，只觉得好玩，中原中也却反应大了。


    “别闹。”


    年轻的重力操作使腾地一下红透了脸，压低着声音凶她，被勾着的小拇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哦。”


    曜川灵乖乖应声站好。


    他们俩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老狐狸的法眼。


    爱丽丝哒哒哒跑到两人面前，扬起头天真无邪地说：“姐姐你们好像小情侣呀。”


    “爱丽丝！”


    中原中也炸了。


    她面露疑惑：“小情侣……是指感情很好的两个人吗？”


    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小情侣这个词，以至于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回答。


    安倍晴明和伊邪那美巴不得她晚一点开窍。


    “那我们确实是小情侣。”


    曜川灵拍棺定论，为自己新学到一个词感到高兴。


    “我和乱步、晶子，还有以前的好朋友们都是。”


    森鸥外没忍住笑了场。中原中也也是又无奈又好笑，他连忙拉了拉曜川灵的衣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心里默默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


    “好了，中也，你带曜川小姐先去吃饭吧。下午带她逛逛港｜黑，这是任务。”


    在场唯一一位大人把控着节奏，见状结束谈话。


    他继而对曜川灵真心实意地说：“曜川小姐，欢迎你常来港｜黑玩。”


    房间最终归于沉寂，只有翻阅文书的沙沙声。


    “年轻真好啊。”


    组织的奴隶收回落在光球上的视线，想起刚刚那一幕，不禁感叹道。


    那是曜川灵见房间昏暗，临走时送给他的小灯。


    年轻的孩子们总是对这个世界报以热忱天真。


    港｜黑的餐厅很大，独占了一层楼，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块，是自助取餐吃饭。


    曜川灵一进来就被正中间八层高的巧克力瀑布吸引了注意力。


    甜品区是小孩子最多的地方。


    她跑得快，没留意撞到一个小孩子，双方都跌倒在地上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自觉犯错，她连忙站起来伸手去扶受害者。


    一半黑发一半白发的小孩手里抱着玩偶，诧异地被她拉起来。


    “你没被我控制吗？”


    他的异能力「脑髓地狱」是精神控制系异能力，中招的人会陷入幻境。


    刚刚那一撞显然达成了发动条件，为什么会没用？


    太宰治刚才还在他身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既然不是人间失格造成的无效化，难不成她也是反异能力者？


    曜川灵绕着他细细打量了一圈儿，发现没什么问题，顿时安心下来。


    “大概是因为我很强吧。”


    她随口回答道。


    精灵是自然的化身，即使处在生长期，实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伊邪那美曾在她的意识深处设下保护禁制，如果有人真的能控制住她，会被禁制吞噬灵魂。


    “不过你这个异能力还真是危险哦，得学会好好控制才行。”


    曜川灵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转身走向巧克力瀑布。


    身后的梦野久作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她拿什么他就拿什么、她做什么他也做什么。


    “姐姐，我们一起玩吧。”


    难得有人不害怕他，梦野久作眼神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大有不同意就要哭的意思。


    “好。”


    她欣然应允。


    一时没看住曜川灵的中原中也好不容易发现了目标，走过来一看只觉大事不妙。


    梦野久作这小孩子惯会恶作剧，上次他不慎着了道，被太宰治嘲笑了一天。


    “小只哥哥！”


    比中原中也更小只的梦野久作热情地挥手。


    曜川灵有样学样：“小只中也！”


    防止中原中也炸毛，她用脆皮巧克力水果串堵住了他的嘴。


    两个幼稚鬼同时做了个鬼脸。


    中原中也愤愤嚼碎口中的草莓，含糊不清地倔强说道：“我还会再长的。”


    他的担心还是有必要的，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不得把港｜黑闹翻了天？


    也是从这天开始，中原中也开启了在港口黑｜手｜党水深火热的被迫害日常。


    “姐姐。”


    很久没见的小女孩端着麻辣兔头，看见她眼前一亮。


    芥川银是陪哥哥一起来甜品区的，她本人更偏爱辣味的食物。


    她身后远远跟着芥川龙之介，捧着红豆汤矜持地颔首示意。


    “曜川小姐。”


    他自认与曜川灵交情甚浅，故而疏离客套地唤她。


    他爱吃甜食，常来甜品区拿红豆汤和无花果酥，偶尔会遇见梦野久作，但像今天这样开大会的规模还是第一次。


    “叫什么曜川小姐啊，叫姐姐。”


    曜川灵不满，捏着他的脸用劲蹂躏。


    这可是差点被她拐跑的兄妹俩哎，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天认识的人。


    “在下、在下知道了。姐……姐，你快放开在下。”


    芥川龙之介后退一步也没能躲开她的魔爪，苍白的脸上都被染上了血色。


    她对他们兄妹二人有恩，他是知恩图报的性格，自然不会发动异能力隔绝开，只能端好盘子站着任她摆布。


    梦野久作在一旁幸灾乐祸：“这不是凶名在外的芥川龙之介嘛，原来也有今天啊。”


    作为港｜黑为数不多的小孩子，梦野久作听说过这个太宰治带回来的新人，偶尔遇见几次，对方也拿罗生门把他吓跑了。


    对待梦野久作他可没这么友善，黑色凶兽直直扑向他，在距离脸庞一厘米的位置停住了。


    “龙之介你的异能力有进步哎！”


    较上次而言，他对罗生门的控制程度精准细微多了。


    曜川灵从不不吝啬夸奖。


    她小时候不管学什么、学得怎么样，伊邪那美都会夸她，说她又聪明又好学。


    “是太宰先生教导有方，在下还差得远呢。”


    芥川龙之介否认道，话中提及太宰治满是尊崇。


    他还没有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姐姐～”


    梦野久作泪光盈盈，抱着她不撒手，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可恶的芥川，居然一次都没有中招。


    “既然遇见了，我们就一起吃呗。”


    曜川灵左手牵着梦野久作，右手牵着芥川银，扭头看向中原中也：“中也～”


    这样就没手拿她的甜品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中也。


    “知道了。”


    中原中也轻车熟路，用重力使盘子飘起来排成一排，井然有序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孩子见到喜欢的东西会买上十几份一模一样的，听她说是为以前的朋友们准备的。


    由于东西太多，他每每都帮她提溜着回去。


    曜川灵朝他甜甜一笑：“太靠谱了小中，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与中原中也并排走的芥川龙之介清楚地看见他勾起嘴角，悠哉从容地走在她身后。


    他嘴上嫌弃：“就会说好话哄我开心。”


    “哎？都是真心话哦。”


    曜川灵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一边，中原中也坐在她正对面。


    她托着腮，一脸真诚。


    “吃你的吧。”


    跟她相处久了，中原中也无师自通学会了转移话题。


    “哦。”


    她吃了一口芥川银推荐给她的麻辣兔头，被辣得嘶哈嘶哈满桌子找水。


    一般的辣度她吃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芥川银选了重辣的。


    “小银，真人不露相啊。”


    精灵两眼汪汪，抱着芥川银可怜巴巴地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