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说的过一段时间，一直等到了新年前一天。


    这还是曜川灵跑去跟森鸥外抗议的结果。


    眼见都要过年了他还没回来，曜川灵气呼呼地拍桌。


    “我们中也到你们港｜黑来真成劳模了，一年半载不见一个人影的，给孩子累瘦了都。拒绝黑心公司，给中也放假！”


    “林太郎快给中也放假！”


    旁边的爱丽丝也举手抗议。


    比起林太郎，她更喜欢曜川灵这个姐姐，早就被她收买了。


    她的表情生动鲜活，身居高位的森鸥外不觉得被冒犯到，反而认真思考了一番。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亏待了我们的劳模。”


    他一边批阅文书，一边笑眯眯像个狐狸。


    “只是中也不工作，我们港｜黑损失可大了。能养这么多人，中也功不可没啊。”


    曜川灵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库库倒了一大堆宝石金币摞在桌子上。


    精灵从来不差钱，这一堆财物根本无足轻重。


    以此为交易的话，她出得大方。


    只是……


    冤大头恨恨地把金币往前推了推：“黑心首领，给中也放假不是应该的嘛！收我这么多钱，你得给他多放一段时间才行。”


    本来就应该给中也放假的，只不过是某黑心首领见有利可图坐地起价罢了。


    “成交。”


    被指责的黑心首领见好就收。


    森鸥外越想越觉得当初把中原中也收揽进来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除了他本人非常有用外，收一赠一的编外人员曜川灵也为港口mafia做出了不少贡献。


    “如果有人要带走中也，你会怎么办？”


    曜川灵即将踏出大门，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像是预示着什么，又或是单纯随口一提。


    明明是闲谈的语气，她却从中听出来不同寻常的意味。


    “中也的去留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他不愿意，谁也带不走他。”


    她脚步一顿，说得坚决肯定。


    只要她在，只要中也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行带走他。


    曜川灵大概明白森鸥外的言外之意了，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明白了。”


    森鸥外在纸上写下什么。曜川灵离开后，他将这张纸交给了太宰治。


    是一份名单。


    曜川灵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行。


    太宰治目光一凛，捏着纸的手稍稍用力。


    “这是最优解。”森鸥外转着手术刀，似无奈惋惜般叹气，“我也不想啊，可她真的太合适不过了。况且灵酱也同意了。”


    这样可以把港｜黑的损失拉到最低。


    中原中也不可以离开港｜黑。


    至于她，祭日的时候，他会代表港口黑｜手｜党献上最诚挚的哀悼。


    毕竟来者是欧洲那边的超越者，他们得小心为上。


    太宰治气得咬牙：“笨蛋！”


    为了那个小矮子搭上自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太宰治知道她很厉害，自称打遍全横滨无敌手，可是魏尔伦跟这些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个疯子一向不好惹，据说经他手的暗杀任务从未败绩。


    从这天起，太宰治总是跟在曜川灵身边。


    虽然他之前也爱粘着她，但还没到这种狗皮膏药般的程度。


    就连为中原中也准备接风宴，他也捏着鼻子在一旁站在挑三拣四。


    “太宰，你最近有点粘人啊。”


    曜川灵一边指挥阿呆鸟把横幅挂高一点，一边分心戳了戳太宰治的脸。


    奇怪，太奇怪了。


    虽然跟朋友在一起她很开心，但是这孩子分明憋着心事。


    “都怪某人非要逞什么英雄。”


    他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啊哦。


    被阴阳怪气了哎。


    曜川灵知道他生气了，开始发挥她的哄人大法。


    “小治你要相信我，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嘛～”她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太宰治这孩子有些情绪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她不主动提及，他恐怕会一个人在墙角阴暗地种蘑菇。


    以前他们关系没那么好的时候，他就知道曜川灵护着中原中也，现在他们关系好起来了，他觉得她偏心。


    她可以为中原中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那么他呢？


    她是不是也可以为他舍生忘死？


    现在太宰治知道答案了。


    他们是一样的。


    “呜～曜曜，我好感动啊。”


    蛋花眼版太宰治接过曜川灵分给他的礼花筒，黏黏糊糊惹人得紧。


    曜川灵拥有满溢的爱，并且从不吝啬于分享爱。


    她给他的不多不少，正好能填补他缺失的安全感。


    她看见他作怪的表情，哼了一声：“那你感动吧。”


    哄人，轻轻松松。


    她在气球上画了个笑脸对着太宰治。


    笨蛋太宰。


    接风宴设在他们常在的台球厅，曜川灵提前约了位置，又是大晦日晚上，这里只有他们几个在。


    公关官摆弄着花瓶里的梅枝，不小心碰掉了一朵，正心虚地收在口袋里。


    蜡梅香浓，一旁的外科医生好奇地用手捻了捻，便沾染了满手花香。


    “医生你不许捣乱！去贴窗花。”


    他看上去像是要把花枝薅秃，把所有的花摘下来研究。


    曜川灵帮外科医生拿着输液架，推着他往前走。


    “遵命。”


    外科医生遗憾地说。


    精灵在外宣称是治愈系异能，这让外科医生很感兴趣。他曾动过解剖她的念头，可惜被她打老实了，中也还为此跟他生气。


    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一点也不好欺负。


    一拳就把人栽倒了。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曜川灵是中原中也的好朋友，几个人一起也没拿下她。


    “那一次输的真惨啊。”


    钢琴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走到他身边帮忙贴窗花。


    曜川灵买了特别大的窗花，比他们人都高，贴了整个墙面。


    剪窗花的人手艺精巧，红纸上龟鹤延年剪得活灵活现。


    外科医生啧了一声走开了，阿呆鸟倒是很喜欢这幅窗花，他认认真真欣赏了好一会。


    “祝大家都长命百岁。”


    他高兴地说。


    幸好那次输了啊，不然等中也知道了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这是中原中也喜欢的女孩。


    旗会的其他人后知后觉。


    太宰治面露嫌恶：“真是恶毒的诅咒。”


    煞风景的人不会缺席，但会被制裁。


    曜川灵施了一个禁言咒。


    这招是跟安倍晴明学的。


    小时候她闹腾起来带着一众式神差点掀了家，安倍晴明不忍心重罚她，就给她设禁言咒，才得以清净了三天。


    “唔唔。”


    太宰治眨了眨眼，举手投降。


    这招好厉害，他能不能学？


    以后不想听森先生说话，他就给他设禁言咒。


    “你先当个哑巴帅哥，等会再放你说话。”


    曜川灵不吃这套，转头开始指挥其他人干活。


    她挥舞着小旗子，颇有领导之风。


    这位领导背着手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借用的厨房锅里有荞麦面，是冷血煮的。沉默寡言的好厨子甚至还给每个人都加了鸡蛋。


    曜川灵本想进去帮忙，被他们所有人赶出来了。


    一方面是害怕她的黑暗料理，一方面是担心她偷吃。


    原本今天还准备了蛋糕，某个鼻子尖的好吃鬼偷偷摸摸炫完了。


    万事俱备，现在只等着中也回来一起庆祝新年。


    等得无聊，公关官建议玩几轮真心话大冒险打发时间。


    貌美的明星极擅语言艺术，他笑眯眯地看着曜川灵，显然是打着什么坏心思。


    中也，等着吧。哥哥肯定给你当好这个助攻。


    然而他们光顾着防曜川灵，忘记了太宰治这个小狐狸。


    旗会的几个人轮着输，公关官试图联合太宰治让曜川灵输一局。


    “才不要～”


    小狐狸搂着小精灵的脖子，果断拒绝他的请求。


    太宰治想起了他们找兰波的那天，曜川灵匆匆丢下他们离开，他撺掇中原中也一起跟踪却遭到拒绝。


    那时候中原中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她去找谁”。


    这句话他记了很久，而现在他也有同样的底气和倚仗去拒绝公关官。


    他想知道的，他问出口的，曜川灵不会瞒着他。


    真心话对他没有吸引力，大冒险则更不合适了。


    旗会站中原中也，怎么可能会让利给他？


    暖光下，太宰治看向曜川灵的眼神细腻又温柔。


    何况他也不想让她输。


    精灵是个好胜的性子，太宰治都能想到她输了后不高兴的模样。


    必然是先耷拉着脸，然后老老实实接受惩罚，最后哭唧唧找人为她做主。


    “小小公关官，居然意图贿赂我的太宰下士，简直大胆！”曜川灵听见了他的密谋，亮出手里的国王牌得意道，“3号！我知道是你，公关官。3号等会对中也说十句肉麻的心里话吧。”


    这对公关官不算什么难事，就算曜川灵不提，他恶趣味上来也会逗一下中原中也。


    看中也炸毛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这点是在座所有人的共识。


    “太轻了太轻了，应该让公关官再表演个猩猩怒吼才对。”


    阿呆鸟倚在沙发上，摇着一根手指添油加醋。


    刚刚太宰治让他学了猴子荡树，到公关官这，怎么着都得来个猩猩怒吼。


    别以为他不知道，公关官偷偷录了视频。


    曜川灵觉得阿呆鸟的建议非常好，她正打算改口，突然听见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她当即做了个手势，招呼着一堆人站在门后面。


    “碰——欢迎中也回家！”


    豪华版礼花筒填充了过量彩带，六个人一起放瞬间模糊了视线。


    太宰治接在他们后面补了一个礼花筒。


    完了，不是中也。


    彩带落地，众人面面相觑。


    太宰治紧忙把曜川灵拉到身后。


    曜川灵和旗会没见过眼前这个人，太宰治可清楚得很。


    暗杀王魏尔伦。


    交给他的那份名单，是他亲自交涉的，对方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首先，感谢你们对中也的喜爱和照顾。”


    扎着小辫的金发男人踏进台球厅，动作优雅地拂去身上的彩带。


    他一派彬彬有礼的绅士作风，说话的语气也极其温和。


    但说出来的话冰冷残忍。


    “为了带走中也，我只好请你们上路了。”


    正是这些人绊住了中也跟他在一起的脚步。


    魏尔伦数了数人数，不多不少，一网打尽。


    太宰治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此刻他无从顾及，大脑飞速运转。


    “那便打吧。”


    曜川灵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走到他前面，低声让他等会躲远一点。


    跟中原中也一样，魏尔伦身上也有神明的气息。


    这场架打起来肯定很激烈，太宰治怕疼、体术又中下，误伤到他就不好了。


    能和强者一战是一种幸事。


    很久很久精灵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打过架了。


    台球厅早就一片狼藉，他们移步到森林战场。森林受限，又飞到天上了。


    底下太宰治和旗会远远望着，烦躁不安的少年来来回回按灭又按亮手机屏幕。


    “后生可畏。”


    魏尔伦偏头擦去脸上的血迹，周身泛起妖异的光芒。


    他轻轻笑了一下：“可惜就到此为止了。”


    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是位可敬的对手。


    “这句话送给你。”


    曜川灵身上多了不少伤口，她不下死手，魏尔伦却一招一式凌厉毒辣。


    交给你了。


    精灵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原本的绿眸已经变成了深红的竖瞳。


    自然具有两面，犹如光与影，不可分割、彼此交织。清泉、树木，哺乳万物是她，海啸、雷霆，毁灭一切也是她。


    不杀生从来都只是她对自己的约束。


    她的罪孽与恩德同行。


    魏尔伦对上了这一双眼，像被大型猛兽盯上了般森然冷漠。


    “第一次使用那边的力量，我非常认可你的实力。”


    与“光”的柔和平静相比，“影”的力量暴虐无常，更接近全盛时期成年体的实力。


    “神明也不能和自然抗衡，何况你这个半人半神的家伙？”


    风在呼啸、海水奔腾，天上的云越积越厚。


    几乎倾倒性的实力。


    地上被重击出一个大坑，精灵的指甲变得尖长，抵在魏尔伦的脖子上。


    “我……输了啊。”


    人造神明无力地躺在坑里，气息奄奄地说道。


    成王败寇，他认了。


    魏尔伦以为这一刻他会惦记着跟他一样都是人造实验品的弟弟，兰波的身影却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最后他说：“兰波，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的教导与相伴，是他执迷不悟，不识好歹。


    “保罗。”


    新年的第一道钟声响起，苍重古朴的钟声回荡在森林深处，魏尔伦久违地听到了兰波的声音。


    终于到了。


    太宰治松了口气，跟在兰波和中原中也后面。


    看到魏尔伦时，他当机立断发消息让中也带着兰波一起过来，赶在新年姗姗来迟。


    曜川灵余光瞥到他们的到来，手一顿，目光柔和了下来。


    中原中也一头雾水，他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太宰治的信息，匆匆前往左胁腹町找人，又急忙骑车过来。


    “曜曜～特别帅～以后就靠你保护我了。”


    太宰治瞥了一眼中原中也，带着几分显摆得意。


    认识得早又怎么样，他和曜川灵相处的时间比中原中也更长。


    见魏尔伦没有反击的想法，松懈下来的精灵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她看着他们，第一句话竟然是：“新年快乐。”


    荞麦面没吃到，太可惜了。


    曜川灵有点生气，刚打算说什么，手里就被太宰治递了一个碗。


    “新年快乐，曜曜。”


    他心思细腻，早就看出来她惦记这一口吃的。在台球厅被轰炸之前，他保护了一碗面。


    他们在聊天，见到魏尔伦的兰波也在和魏尔伦谈话。


    所有人都清楚事情的始末，唯独中原中也被蒙在鼓里。他一脸状况外，却不甘被太宰治比下去，也跟她说新年快乐。


    虽然他们发消息时曜川灵提起太宰，说他们是朋友，但中原中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等到最后一道钟声落下，事情也顺利解决了。


    “既然这样的话，大家一起吃饭吧。”


    吃了一碗面还是馋，话事人小灵拍板决定去吃饭。


    忙了一晚上，大家肯定都饿了。


    兰波和中也都在，魏尔伦愿意定下来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被波及到的场地被齐木楠雄复原了，全程无一人死亡。


    是她喜欢的结局。


    ‘真会使唤人啊。’


    某个大晚上被叫起来干活的超能力者吐槽道。


    ‘辛苦楠雄，一起来吃饭呀。’


    她刚打过一架，现在后劲冲冲也不觉得瞌睡了。


    ‘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带着浓浓的倦意，‘看在一百个咖啡果冻的面子上，我先睡觉了。’


    齐木楠雄喜欢吃咖啡果冻，曜川灵投其所好，寄了一百个咖啡果冻给他当作新年礼物。


    ‘晚安好梦。’


    后知后觉这个点是睡觉的时候，她怀着歉意赶紧送他入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