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团宠小夫郎 120-125

120-125

    第121章 封爵


    沅家人一来, 冷清的院子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温馨的气氛让人舍不得离开。


    直到吃过饭,天色都快暗了, 将军府那边来人问, 燕云舒才准备走。


    “你家好吃的东西也太多了, 我吃撑了都没吃完, 明天还来你家蹭饭。”


    沅宁忍不住笑, 燕云舒这性子分明就很好相处嘛,京中的传言一点儿都不可信!


    “明日店铺要上新,你得到店里来找我,先前在郊外看了地……”阿爹和大哥来了,种植就得先搞起来, 否则到时候许多香料和原材料供应不足,店里的货就得断。


    “那片地方我熟呀!到时候我带你们过去, 对了,正好去郊外,我还能带你去看我的马,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跑两圈。”


    “好, 到时候就靠你带着我。”


    和燕云舒说了好一会儿话, 才把人给送走。家里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沅宁也没急着叙旧, 先安排人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床, 就听见院子里熟悉的忙忙碌碌的声音,还有这边买的仆役不适应勤劳的沅家人,争着要干活儿的声音。


    可真热闹啊!


    沅宁心情很好地起床,有些腰酸, 方衍年早早就出门去了,倒是没把他折腾得狠了,毕竟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今天天色还没亮,王嬷嬷就跟二丫一起去了京城的店铺,这边的小卖部自从开业之后生意就一直很好。


    店里的熟客们看着来了新面孔,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沅宁的娘家人都来了。


    早就听说沅宁这小卖部卖的东西其实并不全面,还藏着好多东西因为没有原材料而做不出来呢!现在好了,沅家人到了,这还带了新的掌柜来!


    “静小姐,今儿个可有新品要上?”


    沅静跟着沅宁姓沅,纵使是奴籍,熟客们对沅静还是很客气的,以前她还叫二丫,客人们就叫她二小姐,现在有了名字,大家就叫她静小姐,沅宁不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掌柜收银,所以并没有人瞧不起她。


    “有,今日上新等下就写上,诸位可以看看菜单。”沅静介绍道,“这菜名后面画了辣椒的菜,都是会放辣子的,若是吃不得,可以提前说一声,少放或者不放,爱吃辣的也能多加。”


    京城现在还不时兴吃辣,就算先前小卖部上新了豆瓣酱,买的人除了尝尝鲜,吃的也不算多,毕竟即使对于川原省的人来说不算辣的豆瓣酱,对京城的人来说,还是太辣了,好多人吃了辣,都要来一碗糖水呢!


    “咦,静小姐,今日这糖水怎么涨价了?”


    小卖部的特色就是明码标价,而且该不还价,所有的价格都会写在商品名的后面,涨价跌价的,只要经常买的人,都有个数。


    “先前卖的糖水只是糖水,今日上新的是完整版,是南方才有的货,数量不多,每日限量。”沅静解释道。


    店里的吃食那样不是每日限量,可一听到沅静格外强调,估计数量还要降一降,赶紧就有人想要排队。


    “糖水下午上架,午时过后才开放排队,各位可以早些叫家中奴仆过来排。”沅静说着,便开始清场,让伙计们把桌椅给搬出来,擦洗干净,方便客人用餐。


    小卖部的卫生一直打理得干净,而且是看得见的干净,不少习惯在家吃的官老爷们,还都挺喜欢来这边坐着吃些的。


    加上小卖部卖早点的时间比较“晚”,那些个上完朝的大臣们出了宫门,走不了几步就能到这边来,让家里的奴仆过来提前排队,等下朝直接过来就能点餐,那叫一个方便!


    想想天不亮就要起床赶去上朝,有时候早饭都吃不上,还要站几个小时开会,开完会出来饥肠辘辘,却也因为这常年不健康的作息败了胃口,就只有小卖部的新鲜吃食能吃得下。


    每次这些身上连官服都没换的高官们(品阶太低的官员没有上朝资格)来小卖部吃早点,都要感叹一句,小卖部的铺面实在太小了,就不能弄个大点的铺子么?


    沅宁也没办法,铺面这般贵,尤其是这附近,一间铺面都足够买好几间内城边缘的大院子了,他实在买不起呀!


    今日刚一下朝,一些习惯来小卖部吃点儿东西的官员们就相结一起过来,他们甚至还遇到了皇帝身边的公公。


    这新帝也很是喜欢小卖部的吃食,有时候还会叫宫人出门来买,大臣们早已经见惯不惯,偶尔还会和公公们寒暄几句呢。


    小卖部的吃食抢手,就连官员们也没有插队的资格,可皇帝有呀!


    李公公一来,沅静就亲自迎上来,问了清单,亲自去后院同大嫂田萱说了,这要送进宫的,还是自己亲手准备的好。


    吃食准备完,便被封进食盒里面端了出来,沅静还贴心地贴了封条,万一中途有人动过,都能看出来,虽然殷霄在进食之前也会有专人试毒查验。


    送走了李公公,小卖部里继续热闹忙碌起来,没多会儿,竟然有人上门,问沅宁在不在。


    “老爷去城郊看地去了。”沅宁交代过,沅静便将沅宁今日去做什么说了出来。


    “竟是如此!这小沅老板买了多少地?打算买在哪里?若是需要,我这边也可帮忙打听打听。”


    店里的食客就指望着小卖部能多上一些吃的,听到沅宁是去看地的,看的地是用来种植小卖部吃食的原材料的,那叫一个激动啊!


    如果原材料足够,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后就不用限量了?每天都要专门找人来排队,有时候来得早了还没排到自己,真的很累啊!


    “承蒙大人关心……”沅静表达了感谢,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这提出要帮忙的也是真心想帮忙的,甚至留了帖子,如果沅宁真的有需要,可以将帖子递到府上,寻求帮助。


    沅宁看完地回来,就得知还有此等好事,还没高兴完呢,就又有想要帮忙找上门的了!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沅宁这间小卖部隔壁的两间铺面背后的东家。


    说来也是怪事,这还是沅宁头一次遇见有人找上门来要把铺面卖给他的!


    着实是小卖部的铺面太小了,多买下两家铺面打通的话,就可以有更多的地方坐下吃饭了,每次来小卖部吃东西,都是坐在大街上,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但小卖部的东西,又实在是太好吃了,就算有辱斯文,也就是背着大街捂着脸吃嘛!反正大家都半斤八两的。


    沅宁也想买,可是他没钱啊!


    两间铺子的东家却说,可以实行预付分期的制度,交了定金,把手续办完,铺面就腾给小卖部,等之后分两年时间慢慢把钱还上就行。


    这沅宁还听不出背后是谁出的主意呢?


    当初殷霄到家里做客的时候,这些趣事也是有摆谈过的,难怪来的两位东家这般熟练呢。


    沅宁觉得可以,当场就签订了契约书,带着两家一起去官府办完了手续。


    当天,这两家就开始闭店搬货,不到两天时间,小卖部就入住了进去。


    等打点好了铺面,众人终于不用这大热的天气蹲在街上吃饭了。


    可因为食客太多,即使多了两家铺面,依旧有点不够装。


    五月底,北方也热得日头晒得人皮子疼的时候,沅宁就在店铺门口支起来防晒布。


    不仅有防晒布,还像县城的店面那样,在店铺门口围了一圈植物,小院儿里有风吹着,又没有日头晒,竟然比里屋坐着还凉快些,来小卖部吃东西喝茶的人就变得更多了。


    沅宁也总算有机会推出冷饮、冰沙、柠檬水,毕竟京城地处北方,很多人家都有冰窖,在这边还能买到冰块,价格也不算很贵。


    大热的天,亲自到小卖部去吃一碗冰沙,尤其是点一碗糖水,加几文钱,就能够在喜欢的糖水上面再淋上一层细如雪的冰,一口下去,暑气全消。


    只是这贪凉的坏处,也很显而易见,冰的吃多了,容易头疼,严重甚至还会腹泻。


    人们都称小卖部的东家是个奇人!


    怎么着呢?沅宁专门请了三哥到小卖部坐镇,谁吃冰吃出个好歹来,嘿!人家就能当场把脉给人开了方子,不仅能治吃冰吃出来的毛病,旁的毛病也能治,店铺还专门熬了解暑的药。


    这暑气可不一定是热出来的,还有一种是因为天气炎热贪凉导致的,像是人们熟知的藿香正气水,里面的藿香、紫苏等成分就是驱散风寒的,还放了调理肠胃帮助消化的茯苓,止吐止泻的苍术、半夏,贪凉吃冰或者不好好穿衣服腹背受凉上吐下泻的,很多人连医馆都懒得去,直接来小卖部喝一碗,回家睡一觉,很快就能缓解。


    很多人肠胃脆弱吃不得冰,硬要吃,那就先过嘴瘾,病了再来买碗药喝下去,是暑气也消了,病气也不磨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北方的夏天虽然也热,但却没有南方那般难熬,还有冰块可以买,实际要好过得多。


    沅宁也喜欢这边,就是觉得这儿的天气有些干,冬天烧炕的时候,皮肤干得都要裂开,还得往身上涂油才能缓解,到了夏天,这种情况才好上一些,毕竟屋子里摆着冰鉴,水汽也充足,不至于干得皮子疼。


    一晃眼,直到夏天都快过去了,方衍年想打听的东西依旧连个影儿都没有,毕竟那地方太远,一来一回至少都得一年。


    事情还是殷霄帮忙的,是一支出发前往“西域”,实则是朝着欧洲去的商队,这只商队的目的是要带回那边的“牛”,用真正的硬通货,茶叶、丝绸、瓷器去交换。


    这事儿听着简单,实则会很难交涉。牛在这个时代,不论国内还是国外,那都是重要的资产,绝对不能轻易互通。


    至于方衍年是怎么说通殷霄的呢?


    当然是通过画饼了。


    殷霄不清楚,方衍年却是多少知道一些世界地图的,其中,后世奶牛和国际上著名的肉牛品种,都源自欧洲那块儿。


    尤其是后世形象最经典的黑白纹奶牛,就是荷兰的牛杂交的品种,而产肉量高又距离稍微近一些的肉牛品种,也在欧洲。


    国内的耕牛宝贵,方衍年动不得,他就打起了外国牛的主意,要不是白猪的原产地距离他们这儿实在太远,他还想弄些肉猪回来研究呢。


    这个时代的养殖实在“一般”,就算是京城百姓,都有许多人是吃不起肉的,方衍年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想改变点什么。


    殷霄知道方衍年鬼点子多,反正试试么,也不吃亏,便私底下组织了个小型的商队,不惹眼,能带回点什么算什么。


    “你着什么急,这才启程三个月,过去的商队行程都还没过半呢。”


    “唉,你不懂。”方衍年叹一口气。


    这个时代的商路还没有彻底打通,流传到大玄朝的外来食物只有辣椒番薯这些,像什么土豆、番茄、洋葱、包菜,国内都还没有呢!


    方衍年也是没想到,后世最为常见的这些蔬菜,现在都还吃不到,尤其是土豆和番茄,没有人能够拒绝!还有洋葱,好多调味少了这个都没那个滋味儿,方衍年馋啊。


    也不是他真就这么馋,他只是念书念太久,整天没事儿就想整点好的。


    “说起来,京郊种的番薯也快熟了,到时候给你送些过来,你先前没怎么吃上吧。”方衍年说。


    这番薯因为是直接拿到殷霄手里的,所谓“献粮”之功,自然就轮不到别人头上。


    早在来京城之前,番薯就已经在溪山县那边种过几茬了,也做好的记录,这次沅家搬到京城来,正好当着这边工部的面再种一次,一旦落实番薯的产量的确有献粮书里写的那么大,献粮的事情就办妥了,正好能算沅家或者方衍年一个大功绩。


    这献粮之功给方衍年或者沅家都是一样的,方衍年觉得自己不太需要,倒是想给沅家谋点福利。


    一来他现在还没考上进士,就算考上了,刚考上的时候还不是得按照基础的流程走,进翰林、外放、回京述职,进六部,慢慢往上升,就算有功绩,也没办法大跨步,毕竟,非翰林不入内阁嘛!


    二来呢,方衍年觉得自己顶多就是认出来了番薯能吃,真正种番薯的还是沅承显和沅令川两父子,这番薯从最开始野地里捡回来不到拳头大的小个头,现在已经被两父子找到了最合适的种植方式。


    种出来的番薯不仅个头大,味道也甜,更关键的是产量高啊!远超大米小麦,若是推广下去,能填饱多少人的肚子,少饿死多少人啊!


    方衍年从来都不是个喜欢邀功的人,他更想让殷霄破格把沅承显和沅令川两父子录入到工部,编外人员的那种。


    考么,两父子是考不上的,但工部也是有一些编外名额的,非正式编制,帮着工部做事儿,发点儿微薄的工资。


    殷霄却不是很赞同,方衍年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太不把功绩当回事儿。


    要知道其他人,但凡做了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要邀天大的功。而方衍年呢?做了天大的事情,到头来自己一点好处不要,帮扶沅家人就算了,还只要这么点儿?


    殷霄提议:“要不,我给你夫郎捞个乡君当当?”


    就方衍年这夫郎控的样,殷霄觉得方衍年肯定会答应。


    乡君虽然没有实际的官职,但怎么也是有封号的,方衍年不是最讨厌沅宁见了官要跪么,等封了乡君,今后就不再是平民身,等方衍年的官职到了足够给沅宁封诰命的时候得等多久啊?怕是早把沅宁的膝盖都给跪废了。


    怎么说也是好兄弟的夫郎,殷霄还是很愿意给兄弟谋福祉的。


    “这……”方衍年犹豫,“能行吗?”


    乡君一般都是封的宗室女子和哥儿,而且还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封的,不仅出身不能太低,还得有一定的功绩,宝儿只是农户出身,殷霄愿意封,朝廷里那些老狐狸可不会乐意。


    “这有什么,老师也很喜爱你家夫郎,到时候拿出来实际的产量,加上种植方法,有的是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


    殷霄想给沅宁封号,其实也是在间接给方衍年铺路。


    他们这个朝代可没什么宗室子女的夫君不得入朝的传统,倒是每年都进士一甲,若是没有家族底蕴,白身能够进一甲的,几乎可以说没有!


    先……殷霄他父皇重文,朝臣便培养文臣,还要向皇帝施压,这一甲的三个名额,很少会流到外面去,所以,给沅宁封号,也是为了让方衍年在明年的春闱里,能够进一甲而不遭诟病。


    说实话,殷霄甚至都想跳过乡君,直接给沅宁封个县主当算了!但光是封个乡君,都难以堵嘴,更别提地位高了不知多少的县主,只能先让沅宁入了末流,今后再多拿些功绩出来慢慢升。


    到时候如果只提拔方衍年一个人,怕是受到的各方压力都很大,但要是有沅宁的爵位从中辅助,那就好操作许多。


    方衍年是殷霄摒弃身份之外就结识的、比亲兄弟更亲的挚友,今后也会是殷霄一手提拔起来的近臣,加上方衍年本身就有这个能力,给方衍年铺路,也就是在给自己铺路。


    殷霄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不仅自己给自己找的近臣有本事,他那夫郎也是个特别有本事的!都不用硬找借口造些“假功绩”出来,人家自己就能有出息。


    方衍年将这事儿放心上了,回去之后就和沅家人商量。


    沅家人当然同意了。


    沅宁却是最不愿意那个,这分明的阿爹和大哥的功绩,最后却变成了他受益。


    然而沅承显和沅令川却很看得开,他们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太清什么你的我的。要不是有方衍年,就算他们把番薯种得再好,这最终的功绩,也落不到他们沅家人身上,顶多给点儿银子就打发了。


    加上,父子二人也不太想去那个工部。


    方衍年毕竟是后世的人,虽然他家里有钱,但在学校里待久了,网上的段子刷多了,总觉得有编制的就是好,哪怕是编外,那也是铁饭碗。


    可沅承显两父子却不觉得。


    他们更喜欢自由一些,能上班种地固然是好,说不定还能研究许多从未见过的植物,可总归不是凭真才实学进去,顶头上司还都是些读书考进去的文人,哪里懂什么种田,到时候给他们一通瞎指挥,那还是算了吧!


    他们父子二人也没有太大的追求,最喜欢做的,便是亲自去田间地头,亲眼看着作物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能用到小卖部里,或者帮上自家孩子、弟弟的忙,两父子就很满足了。


    现在的生活是他们两父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这份功劳放到沅宁身上,相信他能够创造出来的,绝对比他们能做的多很多。


    宝儿对家里人这么好,今后日子过得好了,还能不带上他们么?


    一家人对着沅宁好一阵劝,沅宁都有些无奈了,最终才答应下来。


    这爵位既然都封到了自己身上,沅宁接受了,他的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


    即使空有名头没有实权,他也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名头。


    沅宁将事情答应下来,秋闱过后,番薯丰收,沅宁便带着收获的番薯和种植手册走到了朝堂之上,献粮去了。


    别的不说,皇帝住的地方,还真是大,光在皇城根儿门口下了车,走到大殿,就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加上秋风瑟瑟的,天光都还没亮,得亏沅宁早有预料,偷偷给自己加了件薄羽绒服,这才没被冷着。


    也亏得他加强了锻炼,否则这么长一截路,还真走不下来。


    到了大殿外之后,沅宁就被引着到一旁休息,这还是殷霄照顾他给的特权。


    等朝会开得差不多了,沅宁才被宣进殿。


    他走在前面,身边几个小太监就将装着番薯的筐子抬着跟他一起进去。


    殷霄坐在龙椅上,得抬头才能看见,沅宁还有点儿遗憾,没能看到这家伙一本正经“上班”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他按照规矩,恭恭敬敬跪下行礼。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跪殷霄,之前私底下见过几次,都没跪过呢。


    上朝的感觉还挺新奇。


    沅宁因为和殷霄还挺熟的,说气话来也一点儿不带磕巴,那叫一个流畅的,很多当了多年官员的朝臣,在皇帝面前说话都不一定有他这么流畅呢!


    他说完了自己的台词,就让小太监把带来的番薯给所有朝臣都送了一个。


    然后,就打起了广告。


    “这番薯打发现以来,家里也种过好几茬了,马上就是秋冬,烤番薯、拔丝番薯、番薯粥……”沅宁报了一段菜名,转头对着一群经常到小卖部来吃饭的熟客笑了笑,“欢迎各位大人前来品尝,看看这番薯,究竟是不是同草民说的那般。”


    众朝臣:“……”


    怎么是小卖部的东家过来献粮的!


    这让他们怎么抵制啊!


    要是唱了反调,被沅宁给记住了脸,今后想要去小卖部吃饭,还能排的上队吗?


    可怜。


    殷霄和冯太傅想了好多的说辞,就连冯太傅的学生都已经做好舌战群儒说服众多大臣让沅宁封这个乡君了,结果殷霄将封赏一说,整个朝廷之上,竟然连反对的声音都是零星。


    他们准备的说辞,竟然一句都没用上!


    沅宁:我就说了,咱小卖部的客人和我可熟啦!怎么可能拆我的台呢?——


    作者有话说:沅宁:收了我的礼,就要帮我说话哦[害羞]


    众朝臣:小卖部要上新品了!!![加油]


    ——


    咳,那什么,咱们是种田文,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剧情,平平淡淡过日子啦~


    第122章 红薯推广


    沅宁是和朝臣们一起下朝的, 殷霄没留他,宫里规矩多,到时候让沅宁多行几个礼, 方衍年怕不是又要找上门来抱怨了。


    今日沅宁准备的番薯很多……哦不, 现在已经改名叫红薯了, 大玄朝的皇帝姓殷, 又象征着泛着黑色的红, 而番薯的番,是番邦的番,这红薯虽然是外面传来的,但自家已经开始培育了,还是叫红薯更喜庆好听, 而且还隐喻了这是他们殷家人统治下推广的新粮。


    今日上朝主要讨论的就是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对于沅宁的封赏, 绝大多数朝臣都没有意见。


    开玩笑,谁不知道沅宁是谁啊?


    小卖部真正的东家,他夫君方衍年不仅是当朝太傅最喜爱的学生,还有从龙之功, 和前两代皇帝也有过纠葛, 已经称得上传奇了!


    加上他那篇治国策……


    这两口子谁都惹不起,他们没事儿讨那个嫌作甚?反正沅宁封爵大概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陛下想要招揽便给他行这个方便。


    沅宁和朝臣们一起下朝的时候,还有几个经常来小卖部的熟客同他说话呢!


    眼瞧着每个今日上朝的官员手里都拿着一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果实, 流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小沅老板,这红薯做的吃食什么时候上架?今日光听你说,老夫肚子都饿了。”


    沅宁邀请几位一同去小卖部用便饭。


    今日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对,但还是有零星几个声音多少要挣扎一下的, 同行的这几位官员里,还有为他出声的呢。


    “说来这红薯,虽然家里种过好几茬,此行带过来的也多,城郊的地大部分都用来种红薯了。”


    这些数据大家都知道,今日沅宁说,这个红薯,一亩地最高能种出将近二十石的产量。


    二十石啊!


    而且这二十石,还不是极限,因为现在的番薯还没有进行过育种升级,而且沅家父子也还在摸索种植方法,只有一亩地达到了这个产量,别的大概就十几石,可最少的也有亩产十石。


    十石啊!这年头不论种稻米小麦,还是高粱玉米,亩产连这红薯的一半都不到……


    虽然沅宁也列举了一些红薯不适合做纯主食的缺点,但这年头别说吃饱,能吃上粮食都困难,谁还会管这些?


    “家里打算把六成的红薯都捐给朝廷,分发给愿意领红薯耕作的农户进行种植,剩下的一成,留给阿爹和大哥继续研究,还有三成便留在店里售卖,推广红薯。”沅宁说。


    小卖部如今是京城里话题度最高,传播最广的店铺,小卖部上架什么东西,隔天全城就都知道了。


    这红薯的推广,都不用刻意去宣传,只需要将各种红薯做的吃食上架售卖,第二天大家就会知道这种新作物,到时候再让店里的伙计帮忙宣传一下。


    红薯的种植其实也很简单,但要想得到不错的产量,还是得花一点心思的。


    朝廷为了推广红薯,必定要派人进行教学,加上粮种免费,又有小卖部这个活招牌,等明年春天一到,起码京城到附近的地区,基本上都能推广开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北方太冷,红薯只能种一茬,但南方就不一样了。


    沅宁让送了信回去,今年夏收之后,他提前和殷霄打了招呼,有朝廷支持,直接免费批了一大块地,把新收的红薯全都种上了。


    明年开春之后,北方这边的粮种不够分,就从南方运过来,而南方那边,可以从川原省开始提前推广。


    最高兴的还是溪山县,尤其百溪村的人,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百溪村是最先吃上红薯的,虽然百溪村的人在小卖部的经济带动下,早就实现了吃饱自由,甚至还有不少人家每日都变成了三顿饭呢!


    但粮食谁会嫌多?还是这种适合开荒种植的粮食。


    不仅埋在底下的红薯可以食用,实在没有吃食青黄不接的时候,红薯藤也可以吃,还能喂猪。


    整个溪山县,已经有好些地方的农户都开始自主买红薯回去种植了,这边的推广速度说不定比京城还快呢!


    等沅宁封为乡君的仪式一结束,小卖部就正式推出了红薯。


    最主要的还是烤红薯,虽然便宜,但限购,每日就烤那么两笼,卖完就没有啦!


    烤红薯的香味那叫一个霸道,就算从来没吃过、没见过、没有闻到过这是什么食物发出的味道,那股香甜到让人痴迷的气息,都足够让每个人疯狂。


    更何况烤红薯还这么便宜!!!


    沅宁为了推广烤红薯,并没有提价,这样百姓们才会相信红薯价廉,但这么便宜的粮食,却能够吃饱。


    自从小卖部开始卖烤红薯之后,就有无数人过来询问,这红薯能不能种?亩产有多少?哪里能买到种苗?


    小卖部人手不够,殷霄还专门给他送了人过来宣传。


    结果好么,红薯还只是在推广期间呢,就有好多人去衙门询问什么时候能领粮种回去播种了!


    衙役们一遍遍解释,他们这儿气候太冷,得开春之后才能种,虽然红薯很耐放,丢地窖里放一个冬天都还能吃,但耐不住大家都想种啊!


    得知小卖部的老板,也就是新封的乡君,竟然就是免费将粮种提供出来的大善人,沅家的小卖部一时间生意变得更好了。


    还有不少人专门到小卖部来买东西,就为了支持他的生意。


    沅宁:“……”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


    因为小卖部的生意太过火爆,沅宁“不得不”,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又在外城开了第一家分店。


    天气冷了,外城的人买东西更加不方便,可有了小卖部,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一家就买齐。贵是贵了点,但能少跑很多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多支付这点儿溢价的。


    小卖部的生意好,却也因为品牌溢价让不少手头紧张的人望而却步,即使在城里开了两家店,也并没有对其他商户造成太大的影响。


    也就京城人多,沅宁才开了家分店,还是在外城的人呼吁之下开的,甚至还有不少商户都觉得小卖部开过来方便呢!


    商户也是人呀,他们也要买东西,谁乐意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到处跑。


    冬天是要下雪的!


    “是雪!”


    今年夏天天热,京城的第一场雪来的也比往年要稍晚一些。


    沅家一家都是从南方搬过来的,就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顶多见过雪渣渣,那甚至都不能算是雪,只能算夹着冰粒子的雨。


    但北方的雪就不同了,飘飘洋洋撒下来,毛茸茸的一朵儿,看上去特别可爱。


    大狼和二毛也是第一次见到雪,两只小家伙可兴奋了,在院子里各种飞扑,跳起来用嘴巴咬雪。


    如今也有半岁多的咪咪因为养得好,个头总算正常,已经快赶上大狼的高度了,那爪爪比人的手都大。


    不过因为有沅静盯着,咪咪的指甲依旧是被剪得干干净净,还有专门的人每天给咪咪磨爪爪。


    小老虎的肉点黑黢黢的,但是很干净、很扎实,摸着也很暖和,沅宁最喜欢的就是捏小虎崽的肉垫了,手感特别好!


    得亏院子是用地砖铺的,加上仆役打扫得干净,雪花落到地上化成水,也不会显得脏兮兮的。


    沅宁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在院子里多玩了一会儿,方衍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夫郎冻的脸颊和手都通红的,赶紧把人拉进屋子里,好一顿亲热才给摸得暖和起来。


    “哎呀,有点痒。”沅宁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忍不住想挠。


    “怕是要生冻疮,小静!”方衍年冲着外面喊,“拿两块老姜过来……也别太老的,稍微有点老的那种。”


    沅静心想大老爷事儿可真多,但还真给寻了来。


    方衍年把老姜切开,给沅宁在发痒的地方反复擦,擦得沅宁的手不痒了,就是火辣辣地疼。


    沅静又打了热水来,将老姜切片放进去,沅宁泡过手之后,这才彻底缓过来。


    手脚都是暖烘烘的,被方衍年给揣进了怀里去。


    “下次可别贪玩去玩雪,染了风寒可会难受的。”


    “知道啦知道啦。”沅宁窝在方衍年怀里,感觉北方的冬天也很不错。


    他有方衍年管着,自然没出什么事儿,可两只没有见过雪的狗子就遭殃啦!


    二毛还好,他的毛厚实还偏长,就算在北方也能适应,大狼就不行了,打了好几个喷嚏。


    沅静伺候完沅宁,出门就听到大狼打喷嚏,连忙将狗子给关进屋子里,擦干净了身上的雪水,两只狗一只老虎围着她蹭。


    这房间还是专门留给家里三只小家伙住的,虽然二毛是长毛犬,咪咪也不怕冷,但北方冬天最冷的时候,就算二毛也扛不住,咪咪又还是幼崽,不得划个房间给它们住么。


    给小家伙们喂了饭,沅静又煮了碗治风寒的药,喂给大狼吃完才离开。


    忙完这一切,她就出了门,去店里换王嬷嬷的班。


    她们两人每天轮班在内城的总店当值,外城的分店则是包给了燕云舒,不仅仅是还人情,更是这小哥儿因为太顽劣,家里不给零花钱,只能从沅宁手底下讨个铺子过去赚钱花。


    “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沅宁有些不解。


    “夫子看外面下雪了,知我担心你,便给我放了半日的假。”


    方衍年把自家夫郎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这件事,别说他的夫子们,就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方衍年多出名呢,虽然只是的没有任何背景的“贫寒”学子,好吧,现在也不算没背景了,他夫郎可是乡君!


    但在小卖部开业之前,方衍年还真就是个除了有举人功名外一无是处的普通学子。


    在其他地方,举人或许名头很大,百姓们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举人老爷,可在京城,光是留在京中备考的学子,那可都是举人。更别说那些要上早朝的官员,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举人?不说举人,他们绝大多数人还考中过进士呢!


    要不是方衍年的那篇策论,谁会关注这样一个小小举人啊?


    当然,方衍年的那篇策论,即使只是乡试最后一名的试卷,依旧流传了出来。


    有不少人笑他狂妄,却有更多人惊叹他的见解。


    尤其是当今圣上还十分欣赏方衍年的才华,众学子更是将方衍年的策论反复学习,甚至还衍生出来了不少解读的文章。


    方衍年的优势本就在于时政,但试卷流传出去,这么多人学习,同期考试的人通过方衍年的试卷弥补了自己的短板,他们经过多年的学习,方衍年不擅长的部分,恰巧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不论京城还是四面八方赶来参加春闱的举子,全都盯着方衍年会交出怎样一份答卷呢!方衍年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他还顶着太傅学生的名头,又有那么多名师专门给他讲课……若是春闱考差了,怕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这种全国上下都在盯着答题的滋味,谁尝谁知道。


    就连沅家人都担心,姑爷会不会被这样的压力给压垮,方衍年却还有心情回来陪着沅宁一起看了半日的雪。


    也不知道方衍年是真的心大,还是抗压能力已经强到毫不畏惧的地步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转眼就是新年。


    这还是沅家举家搬到京城后过的第一个年。


    往年住在村里,因为还有沅家和方家那些亲戚在,沅宁家里过年一直都过得比较低调。


    如今搬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口袋里又有了钱,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一点儿都不用顾忌会被打扰。


    整个院子里张灯结彩的,被布置得十分喜气。


    在县城会被羡慕嫉妒说作奢侈的装扮,在京城只会被称赞布置用心。


    可能这就是不同的城市、接触的人不同,而感受到的差距吧。


    一开始沅宁还担心做得太夸张了,没想到他从方衍年那儿听来的这一套东西还挺受欢迎,尤其是手拉礼炮,直接在店里被卖断货了!


    今年一年也推出了不少新春礼包,但也根据京城这边居民的消费水平,做了响应的调整。


    小卖部本身就在京城更受欢迎,新春礼包更是供不应求,几乎成了家家户户送礼的标配。


    就连沅宁都没有预料到,备的货少了,还专程补了货才供应上,店里的伙计们更是忙翻了天,简直回到了刚开业的前三天,不,或许比刚开业的那几天都还要忙!


    每日就是配货送货,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而为了迎合新春的氛围,就连小卖部配送货的“专车”都装点得喜气洋洋的。


    这样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更是红红火火地开进了宫里。


    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殷霄不是,这位可是个爱热闹的,所有礼包都预定了上百份,自己玩够了,就发下去赏给宫人,以至于几年整个皇宫内的氛围都喜气洋洋的。


    新春大礼包的价格虽然不贵,但里面的东西实在啊!都是用得上的,不论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男女哥儿,总能分到适合的礼包。


    更别说,礼包礼包,最重要的就是拆礼物的惊喜,沅宁还在里面放了随机款式的小礼物,更是让宫人们惊喜,以至于,虽然没见过沅宁的面,但所有宫人都知道了小卖部和沅宁的名字,心想有机会出宫,一定要去小卖部看看!


    沅家在京城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新春期间大多数的店铺都关门了,小卖部却还开着,只不过不卖早点和午歇了,只有杂货架的东西可以购买,上门配送也要三倍的配送费。


    若是嫌贵,也可以自己上门取货,但小卖部的跑腿费算什么?过年的时候什么不涨价?都是回家团圆的,人家还出来工作跑腿,多给点工钱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大过年的好多铺子都关门歇业的,就只有小卖部开着,小卖部的存货多,自己有什么遗漏的急需要买,都能在小卖部先应付着。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体现了小卖部的重要性。


    “这沅家的哥儿头脑还真是灵活,竟然能想到这般常人做不到的生意!”


    “呵,您还真以为是那小哥儿的头脑呢?不看看人家夫君是谁,连官身都没有,就已经是皇上身前的大红人了!”


    “可不是么……”


    有关小卖部和方衍年的话题,在这个新年里也没断过,好在,早就被讨论惯了,别说方衍年,就连沅宁都已经习惯。


    爱怎么说怎么说,他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正月第一天,因为家中祖坟不在这方,沅宁和方衍年就一起出门去拜见冯太傅。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方衍年无父无母,现在却是将冯太傅当生父一般对待,初一一早就大张旗鼓地带着礼上门。


    “唔……哇!”临出门了,沅宁怀里还抱着个小崽子,紧紧攥着沅宁的衣襟不撒手,一抱走就要哭。


    这是张紫苏生的小子,刚办完百日宴,随他小爹,话都不会说的年纪,力气就出奇地大,尤其喜欢沅宁,比跟自家亲爹都亲近。


    但凡看到沅宁,就伸着手要抱,一抱到怀里,就抓着衣服不放,除非睡着,不然抱开就哭。


    一大群人在周围拿着各种东西哄,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转来转去,就要伸手去抓,有人上前趁机将小家伙抱走,这小子却机灵,一感到有人靠近,吧唧一下就贴到了沅宁的怀里去,再抱就哭!


    一群人站在走廊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照张紫苏说,这孩子就是惯着了,他哭就让他哭,多哭几次就习惯了。


    奈何孩子是他亲生的,力气随他,那犟脾气也随他,哭起来嗓门大得隔壁街都能听见,除非是哭累睡着了,否则能一直哭,亲爹抱都哄不好。


    今天大年初一,早上肯定是要一大家子一块儿吃饭的,小家伙见着沅宁就要抱,平日里不见着还好,现在见到,亲小爹都哄不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眼看着出门的时间到了,而且,大年初一的小孩子哭也不吉利,沅宁索性同张紫苏说了一声,将小孩一同抱着出了门。


    小崽子趴在沅宁的怀里就乖了,一旁沅静拿着东西哄他,他还吐着口水笑呢。


    等到了太傅府,冯太傅看到沅宁怀里抱着的孩子,还有些惊讶,旋即想起来应该是沅宁他三哥的孩子,前几日还去吃过孩子的百日宴呢。


    “怎么把冬凌给带过来了。”冯太傅年纪大了,最是喜欢小孩子,直接就把小家伙给抱了过去。


    沅冬凌早上闹腾了会儿,车上又被逗着玩累了,现在有些困,乖乖地就被冯太傅抱走了,哄了没两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沅静十分有眼色地将孩子抱了下去。


    只留沅宁的衣襟上还剩着小家伙攥出来的褶皱和口水印子。


    冯太傅让人带沅宁去后宅换一身外衫,经过院子的时候,沅宁看到廊下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哥儿,肚子已经挺得很大了。


    那人同他打了招呼,一寒暄才知道,原来是冯太傅膝下年纪最小的小孙子娶回家的夫郎,冯太傅高龄,重孙都有好几个了,也就最小的孙子成婚晚,去年才怀上的孩子,这看着是快要生了。


    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子孙们要回家拜年,才能见到。


    这冯家的夫郎自然都是温和有礼的,见到沅宁寒暄几句,还主动帮沅宁找了合适的衣裳,沅宁不免就和这人多寒暄了几句。


    等他回到前厅的时候,冯太傅和方衍年也说完了正事,就连冯太傅的夫郎都出来接待他们,坐在厅堂里围着火炉喝茶。


    过年和长辈们说话,无非就是那些事儿,但不论冯太傅还是冯太傅的夫郎,都知道沅宁以前身子不好,大家就自然而然避开了孩子的话题,聊了聊沅宁的铺子,又说了乡君的事情,还有接下来方衍年的考试……


    正说着话,就听见后院传来嘈杂的声音,厅堂里聊天的人还疑惑呢,大过年的吵什么吵,就有下人脸色煞白地跑到厅堂这边来。


    “若夫郎,杜若夫郎落水了!”前来通传的仆役一把扑到了地上。


    “什么!”冯太傅立刻站起身。


    一旁年迈的夫郎连站都没站起身,直接就晕厥过去。


    “是……”沅宁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发白。


    杜若,这不是方才在后院遇到的,那个大着肚子的夫郎吗?


    方衍年立刻上前把地上的小厮给拽起来:“快带路!”


    第123章 救人


    “对, 带路!”


    被方衍年这么一吼,冯太傅才回过神来,立刻让小厮带着一众人过去。


    沅静听到声音也立马从后面冲出来, 代替已经吓蒙了的嬷嬷对着冯家的仆役们下令。


    “老夫人晕了, 去叫你们家大夫人过来主持着, 通知府医去救水。”沅静指着一个还算灵醒的丫头, “你!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过来给老夫人看身体!”


    沅静的帮忙让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的冯太傅更冷静了一些, 看到沅宁调教出来的丫鬟如此顶用,冯太傅便交代了一声让沅静好好照顾着他的夫郎,随后同众人一起去查看落水的杜若。


    厅堂里的人总算是回过神来,尤其是伺候在太傅夫郎身边的嬷嬷,她年纪大了, 又跟了太傅夫郎这么多年,一时间被吓懵了也是情有可原, 看着这个跟着主子过来拜年的小丫头把一院子的仆役都差使得井井有条,这才重新捡回心神,主持起大局。


    大夫人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不等医馆的人过来, 在沅静的帮助下, 太傅夫郎悠悠转醒。


    沅静私底下也跟着学了一点急救术,这点还是方衍年的观念影响她的, 就算是女子,是丫鬟, 是奴籍,也可以把方方面面的知识都学到手!


    众人在看到太傅夫郎醒过来,纷纷松一口气,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个恐怕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一眼。


    太傅夫郎也知道是谁救了他, 他朝着沅静伸手,沅静立刻心领神会上去握住那苍老的手指,不用人询问,就目光坚定地安慰。


    “请夫郎放心,有大老爷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太傅府花园。


    北方的冬天冷,即使春节过后万物复苏,京城的湖泊水池里依旧结着冰。


    太傅府虽然也在京城,但后花园里的池塘却一直有人打理,尤其是年后这段时间,日日有人来拜访走动,仆役们更是将池塘里的冰给敲碎,有时还会烧热水灌进去,让客人们即使是在寒冷的季节也能欣赏到水面上的景色。


    只是池塘里的水虽然没冻结,却夹着冰碴子,就是普通人掉下去,不淹死也要被冻坏,更别提杜若还是个揣着崽的哥儿。


    太傅府里的仆役们养了许多年,很是忠心,刚发现人掉下去,就有人脱掉衣服直接跳下去。


    冬日里的衣服穿得厚,太傅府对下人们好,即使是仆役身上穿的衣服也夹棉,这棉花一吸水,便能有半个人沉,衣服都能把人拖到水底去。


    这也是为什么后花园里的池塘并不深,但杜若一个成年人掉下去之后,站不起来的原因。


    虽然捞上来的及时,却还是呛了不少水,杜若的情况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他的皮肤失去血色,整个人白得像张纸,而唇色也变得乌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胸口都没有起伏,俨然是已经没了。


    太傅府前后足足五进,过年儿女子孙们回来,全都住得下,杜若被捞上来的时候,他的丈夫,冯太傅的亲孙子,也刚赶到。


    此时这个年纪和方衍年差不多的男子,正伏在杜若的尸身旁痛哭,周围的仆役也忍不住别过头,还有些看着杜若嫁进门的仆役偷偷掉了眼泪。


    冯太傅本身年纪就大,看到这一尸两命的场面,一瞬间人仿佛都苍老下去,要不是沅宁手快扶了一把,怕是已经跌倒在地了。


    “怎……”冯太傅悲痛的话都还没出口,就看见方衍年先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就捞着杜若的脖子轻轻往上一抬,随后掰开了杜若的嘴。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方衍年也来不及解释,一把将跪在杜若身边的男子给提溜起来,换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把他嘴里的泥沙扣出来。”


    “什么?”被整个人提着平移过去的冯家小孙子冯渐鸿人都还是懵的。


    “试试看还能不能救!”方衍年说完,抬头,一眼就看到一个身形比较健壮的丫鬟,“你,过来!”


    冯渐鸿还有些呆愣,倒是冯太傅比他这小孙子先反应过来。


    “他让你抠你就抠!”


    “是、是……”冯渐鸿两只手抖得像筛糠。


    “宝儿,来,这里躺下。”方衍年喊沅宁的时候,连语气都变得轻缓下来。


    沅宁快步走过去,也不问,立刻就躺下来。


    “你,到这个位置来。”方衍年使唤着那个丫鬟蹲下,“两只手像这样,手臂伸直,用你整个上半身的力量往下压,要把胸口向下压一到两寸的位置,听我的节奏!”


    那丫鬟模仿着方衍年的动作,而方衍年就在一旁做示范。


    “压!压!压!”方衍年数着节奏,一下下带动着丫鬟给杜若做心肺复苏。


    “不要停,一直按!”方衍年盯着丫鬟的动作,把沅宁给扶起身。


    沅静被留下伺候冯太傅的夫郎去了,方衍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沅宁搭上。


    “继续,不要停,再来一个人,替换她!”方衍年下令道。


    心肺复苏是很考验体力的,如果动作标准,一般一个人按不了几分钟手臂就会发酸,然后动作就会渐渐变形,最终效果打折扣。


    于是在按了两分钟之后,方衍年立刻换人接上。


    也是在换了人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哪里看着像是在救人,分明是在糟蹋……


    一旁的下人忍不住小声蛐蛐,不知道方衍年是何意味,关键方衍年又是冯太傅的学生,经常出入太傅府,大家都认识他,所以也不敢说话太大声。


    就当第二个丫鬟换过去继续按压了没几下之后,原本死气沉沉的杜若突然动了一下。


    并不是被按压的时候带动的身体,而是往一旁扭了一下头。


    “动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别停!继续按!节奏不要乱!”方衍年继续数起来节奏,“拿水来,用帕子把他嘴里的淤泥给抠出来。”


    六神无主的冯渐鸿又惊又喜,手抖得更厉害了,一不小心抠到了杜若的嗓子眼。


    “呕……”


    地上躺着的人发出很轻的声音,白如纸的皮肤也一点点蔓延上血色。


    “活了!活了!”


    “活过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仿佛看了一出起死回生的戏码,眼睁睁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点点恢复生机。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方衍年眼疾手快,立刻把那个正在心肺复苏的丫鬟给提溜开,随后扶着杜若坐起身,给人拍着后背。


    “咳,用力咳。”


    也不知道杜若有没有听清,他本能地咳嗽着,且越咳越有力。虽然因为刚刚的短暂性昏死而没回过神来,但人类求生的本能让他自主恢复了呼吸。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太傅府这般大,就连去请府医的大夫都没赶到,方衍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死人”给救活了!


    还没恢复清醒的杜若甚至连后怕都神色都没有,只是有些怔愣,一旁的冯渐鸿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就连冯太傅看见自家孙儿的夫郎被救活过来,胸中的一口气都松开,顿时失去力气,被好几个仆役扶着才没摔下去。


    “快多取两张毯子来,还有炭盆,热水!”沅宁吩咐起府里还没从这场“神迹”中回过神的下人。


    “炭盆不行,用汤婆子,人都散开点,缺氧久了人会傻,先腾出空间来给他呼吸。”方衍年将杜若周遭除了冯渐鸿之外的人都赶开。


    沅宁则是还记得当初方衍年在隔壁村救人的时候,当时就要求过给昏迷过去的人通风,所以到现在都没站太近。


    又过了几分钟,杜若彻底回过神来,这才突然后怕,二十来岁的人了,哇一下就哭起来。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冯渐鸿紧紧抱着杜若,用自己的衣服把杜若裹起来,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风。


    府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提着药箱子跑上前,还愣了一下。


    这人看着怎么……好像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唔,我肚子好痛……”


    杜若肚子里的孩子发动了。


    现场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因为落水受了刺激,加上濒死过一次,就算身体将养得再好,杜若这一胎也是生了好久才生下来。


    自家老师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方衍年和沅宁便没有急着离开。


    大概是方衍年亲自把杜若给救了回来,不论杜若还是冯渐鸿,甚至是冯太傅,都在这个时候对方衍年特别依赖,仿佛只要有方衍年在,这一胎就能平安生下来。


    方衍年自然也不好走,老师年纪大了,加上孙儿的夫郎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得留下来帮忙,起码当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至于原本计划还要去其他地方拜访的,方衍年也都给推了,想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理解。


    方衍年救下了冯太傅家孙儿夫郎的事情没出半日就传遍了京城,也传进了宫里,殷霄甚至派了好几个太医过来,又送来了各种补品、尚好的药材。


    傍晚的时候,沅家过来将沅冬凌给接回家了,方衍年和沅宁依旧留了下来。


    直到天黑,产房里也没传出动静来。


    冯太傅等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倒是担心沅宁饿着,让他吃了东西,又给他安排了房间休息。


    “宝儿你先去睡吧,你今日也受了惊吓,这边我来守着就好。”方衍年担心沅宁吓着,亲自把沅宁哄着去房间歇下了,然后又回到冯太傅身边,亲自候着。


    杜若从早上落水救起来之后就发动了,一直到半夜,二更天的锣都敲了,依旧没个动静,府里的气氛很是沉重。


    方衍年同冯夫子提议,可以给杜若送点吃的进去,生了这么久,怕是力气早就耗光了。


    冯太傅也知道,他不是没叫人送,可杜若根本吃不下。


    方衍年思考了一下,把沅静叫过来,问她知不知道京中有谁家卖牛乳的。


    沅静当然知道了,立刻就带着人去买了一些回来,量并不多,还是因为太傅府需要,才辗转找了好些地方挤出来一些。


    方衍年教给沅静如何热牛奶,等牛奶烧开,香甜的味道蔓延得整个院子都是,就算没有喝过的人,也能回想起模糊记忆里母乳的亲切感。


    “把这个送进去试一试。”


    牛奶的营养价值比较高,即使看着是一碗水,却比水顶饱,加上本身就是液体,喝下去也轻巧。


    好消息是,牛奶送进去,杜若还真喝下去了半碗,甚至没过多一会儿,又要了一回牛奶。


    冯太傅:我就说这小子留在府上有用吧!


    杜若把牛奶喝下去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快敲三更天的锣时,产房里突然有了动静。


    “看见孩子的头了!”


    一通忙活,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儿平安,是个小哥儿!”


    沅宁因为记挂这边的事情,回了房间也睡不着,听说要生了,便披着衣服过来,一起等着孩子出世。


    直到听见了那句夫儿平安,一颗心才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尤其是听见小家伙还是个小哥儿的时候,那眼神里的羡慕啊。


    唉……也真是奇了怪了。


    大哥的两个孩子,都是儿子,他紫苏哥生的,也是个儿子。


    沅宁不免想到自己上头也有三个哥哥!


    他们家怎么就……掉儿子窝了!


    这个事情,方衍年表示,其实后世信息技术发达了,信息流通多了,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现象。


    什么为了拼儿子一口气生七八个女儿的,或者子辈孙辈整整齐齐全是儿子的,还真有儿子或者女儿一窝一窝生的情况。


    用科学一点的解释,是因为男方的x染色体或者y染色体更优秀,卵细胞会筛选更健康的个体,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生生一窝的性别。


    孩子很快被擦洗干净抱出来,虽然没足月,但因为养得好,看着倒和寻常的婴儿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在杜若的肚子里待久了,又受了冻,不仅哭声很微弱,皮肤也是又红又紫的,只幸好还活着。


    太傅府给小家伙准备了乳娘,小孩子抱过来给冯太傅看了一眼,就给抱走去更暖和的屋子里养着了。


    方衍年祝贺之后正打算告辞,毕竟时间这么晚了,也是时候回去睡觉了,却被冯太傅给留了下来。


    “这孩子和你有缘,要不是你,今日小家伙怕是生不下来。”


    整个太傅府的人,包括冯太傅和冯太傅的夫郎,过年回家来的子女,大多都还守在厅堂里等消息,冯太傅说话,所有人都在一旁听着。


    冯太傅说,让方衍年给小哥儿起个乳名,也算沾沾他的运气,今后能够逢凶化吉。


    方衍年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但是起名字……他是真不擅长啊!


    方衍年求救地看了沅宁一眼,但这事儿又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学生……学生不是很会起名字,往常家里都是宝儿在取,老师若是不嫌弃,学生回去之后翻一翻典籍……”多少起个比较有意义的名字来。


    他话没说完,冯太傅就摆了摆手。


    “不必这般麻烦,既是乳名,随意些便是,老师相信你的直觉。”


    “这……”其实冯太傅一提,方衍年心里就冒出来一个念头,但他觉得这名字当乳名也有点儿太随意了。


    冯太傅教了他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出来方衍年在想什么。


    “你既已想到,便说出来听听,不合适再慢慢想。”


    行吧。方衍年想,反正夫子都把他当自家孩子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也没事。


    “初一。”方衍年是真不会起名字,今日正好是大年初一,他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初一……也好。”冯太傅赞同道,“正巧用这个名字压一压,他们夫儿两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叫着叫着,今后的日子就都会像今日这般,化险为夷,平安顺遂了。”


    大年初一这天,一切就在这个名字里落幕,方衍年拉着沅宁回屋休息,却发现沅宁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可是被吓着了?”房间里烧着炕,很是暖和,沅宁的手却因为出门一趟回来变得有些冷,方衍年把人抱到床上,轻柔地搓着那冻得冷冰冰,却一个冬天过去也没生出冻疮的指尖,又把沅宁的脚勾过来,用小腿夹着,给人暖和暖和。


    沅宁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着,身体放松下来,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压着,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这种低落从何而来,只不过在方衍年问他的时候,将脸进人怀里,摇了摇脑袋。


    “宝儿——”方衍年夹着嗓子,声音黏糊糊软绵绵的,正大光明抱着他撒娇,“不是说好了,有心事要和我说?”


    耳边被某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又亲又蹭的,黏糊人得紧。


    “你就和我说说嘛,好不好?不然今天晚上,明天晚上,你告诉我之前,我都睡不好觉了。”


    沅宁被方衍年抱在怀里摇摇晃晃地闹腾了好一会儿,这才别扭地开口。


    “我就是,觉得……”心里的想法让沅宁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半天也说不出口。


    方衍年看他吞吞吐吐的,捧着他的脸低头亲了一口,连眼睛里都是笑意,问他:“觉得什么?”


    沅宁抿了抿唇,就听方衍年道:“是不是觉得小宝宝很可爱,咱们也想要一个?”


    这人!沅宁忍不住脸颊发烫,分明都看出来了,还故意这么问他,分明就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


    沅宁推了一把方衍年的胸口,没有推得动:“你不想要,那便算了。”


    他听见方衍年很低很轻的笑声,呼吸落在耳边,搔得人耳朵痒。


    “没有不想,只是呢——”方衍年拉长了声音,“家里现在都两个小孩子呢,咱们帮着带都忙不过来。”


    沅宁心想,家里请了那么多仆役,哪里有带不过来的说法,就是借口。


    “再说了,咱们宝儿也还是我的宝宝呢。”


    沅宁:!!!


    这人说话是越发的没羞没臊了!


    事实证明,方衍年不仅说话不知道羞,做事儿也不要脸,低着头就往沅宁脖子上蹭,用牙齿叼开他的衣领,轻轻咬他后颈上的肉,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黏黏糊糊的:“我连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呢,哪有多的心思去疼小宝宝的,疼你一个都挤不出功夫。”


    天天被夫子们抓着学习、念书、做文章,要是多个小崽子来,不更挤压他的时间么。


    沅宁被咬得有些痒,别的心思也抛到了脑后,他掐了一把方衍年的腰,低声警告:“还在你老师家里呢,收敛点儿。”


    方衍年整个人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嘀嘀咕咕抱怨道:“拢共就没几天的假。”


    沅宁有些哭笑不得:“你可是救了两条人命,少你一顿饭怎么了?”


    “我饿啊——”方衍年一阵哀嚎,可把沅宁给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沅宁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没过多就便睡下了,睡得还算不错。


    第二日一早,在太傅府用了早膳,沅宁和方衍年才告辞,回家休整了一趟,原本是准备继续出门拜访的,方衍年却吩咐人调转了车头。


    “去哪儿?”沅宁问。


    “给你约了将军府那小哥儿,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一拜。”


    方衍年还记得沅宁昨天晚上的话,他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如果这样能让沅宁有个寄托心安一些,他也愿意陪着沅宁走一趟。


    沅宁知道方衍年是在照顾他的心情,眼看着大嫂有了二娃,后进门的紫苏哥的孩子都过了百日宴,他这里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便隐隐有些着急了。


    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是忍不住想起那个早就被他遗忘的梦,他的身体……他一直不敢正视,虽然三哥说已经调理好了,但……


    沅宁这次进庙宇,拜得特别虔诚。


    曾经他想要个知暖知热的小哥儿,家里都是儿子,他就想要一件贴心小棉袄。


    现在他却不奢求那么多,哥儿也好,小子也罢,他只是很想,很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希望祖师爷能听见他的虔诚。


    沅宁并没有求签,捐了香火钱,又吃了斋饭之后,在庙里逛了一圈才离开的。


    接下来的几日,方衍年每日去拜访给他上课的夫子,就会被留下来,学习完了才准离开,搞得这个新年就只休息了两天,便又被抓起来学习了。


    但好在,开春之后,过不了多久,就是春闱。


    寒风料峭,就在这连冰雪都还没消融的日子,推迟了一年的春闱,总算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小方大人的戏份会比较多,因为要走一走事业线啦[害羞]


    第124章 名次随便挑


    最后一场考试了, 那种总算要解脱了的兴奋,让方衍年考前差点儿失眠。


    好在有沅宁陪着他,闻着熟悉的味道, 就像是某种精神抚慰剂, 方衍年在考试的前一夜, 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一早, 就精神抖擞考试去了。


    京城的二月,尚且没有南方的二月那般暖和,气温普遍还在个位数的温度,每一届春闱,都有不少学子在考场上病倒。


    加上今年春闱本身就是额外开的恩科, 而前年秋闱考上举人的那批学子,因为皇帝接连更换而一直没有参加上春闱, 两届考生撞到一起,录取的名额却没有增加太多。


    虽然新帝也需要一批新鲜血液,可招录太多也会产生弊端,因此, 今年只适当扩招了一半的人数, 相当于原本两届的考生最后只录取一届半的名额,竞争那是相当激烈。


    不过好在, 即使春闱没有考上,下次考试也不用从乡试从头考起, 加上去年没有考试,等到下次春闱,中间也少一年,很快就能考第二次了。


    也是因为今年的考生实在太多, 历年来考试的贡院装不下这么多人,新帝便起封了曾经废弃的考场,提前进行了修缮。


    毕竟是废弃的考场,就算修整过,条件肯定还是没有新的好,而考生能去哪个贡院,都是礼部抽签决定的,并非往届就只能去旧的贡院。


    方衍年运气不错,抽到了新的贡院,不必去住那四面漏风还年久失修的号舍。更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入场后的号舍抽签,他也没有抽到臭号,能够平稳舒适地进行考试。


    所谓臭号,就是靠近公厕的号舍。古代的厕所都是旱厕,考场里的厕所更是几天都不会清理,那味道……


    幸运的是,前朝的科考都禁止考试期间出恭,但殷霄他爹不是重文轻武么,因此废除了这条规定,考生可以正常申请如厕,但如果次数太多,有作弊嫌疑,就会被记录。


    方衍年抽到个远离臭号的号舍,就连心情都变好了,进去房间之后就将油布给铺好,该做的防潮防水措施做上,他甚至还带了一把伞进来。晚上休息的时候就把伞撑开放在桌面上,免得半夜下雨自己醒不过来,把试卷给浇坏了。


    他锻炼也有几年了,如今身体健康,身上长出了肌肉,连带着块头也见长。


    好消息是,就算这么冷的天,其他考生都冻得瑟瑟发抖,方衍年连个寒战都没打。


    坏消息是,因为个头变得大了,导致方衍年在号舍里总觉得憋屈。


    虽然,就算他瘦骨嶙峋,这号舍对于正常的成年男性来说,都太小了。


    更别提方衍年个头还长高了……


    是的,方衍年在二十岁及冠之后,竟然还往上长了一截,倒是跟他后世的身高差不多,应该奔向了一米九的关头。


    来一趟古代,因为伙食开得好还天天锻炼,身体竟然比后世那会儿还精壮些,只是方衍年没把肌肉练得太明显,怎么说他也是个文官嘛!太夸张了走在同僚之间多突兀呀。


    方衍年这人还是很注重外在形象的。


    一切准备好之后,方衍年就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地休息了,直到所有考生进场完毕,考场封闭,考官发放试卷,方衍年才坐起身来。


    这松弛感也是无人能及了。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需要用八股文作答。对于接受过应试教育写议论文的方衍年来说,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第二场在考试第四天开始发卷,这几日倒春寒,寒潮来袭,不少考生在第二场发卷的时候就已经咳嗽声不断。


    方衍年身体好,又带了大量的肉脯肉干,能量管够,不仅没生病,还挺精神的,就是睡觉实在睡不好,他每天都会花比别人多上起码一个时辰的时间睡觉,甚至中午还要加钟补觉。


    方衍年一直都信奉劳逸结合才是高效率的关键,因此别看他是考场里睡觉睡得最多那个,却也是注意力最集中的一个,就算其他考生咳嗽得快把号舍的天花板给咳破了,都影响不了方衍年分毫。


    就连不少监考人员都对方衍年好奇起来。


    你说说看这考生,能吃能睡的把考场当春游一样,但答题的时候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那气场,仿佛那间号舍变成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就算天塌下来,他的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着实是有趣。


    第二场考题的内容相对第一场灵活一些,更像后世公务员考试的申论,主要考察考生的公文写作能力和法律知识。


    没办法嘛,他们这筛选的可是文官,要是公文都不会写,今后上班了要怎么办,总不能让同僚现教吧?


    还有法律常识,都是必要的考察项目,免得一些学子光顾着学习四书五经、之乎者也的,连自己犯了法都不知道。


    第二场考试对方衍年来说也很轻松。前面两场考试对于方衍年来说可以说是曾经的短板,毕竟考四书五经,并不只考这几本书的内容,还需要拓展阅读,考官会通过答卷观察考生的知识面,如果只是照本宣科,别说春闱,就是乡试那关就被刷下来了。


    好在……咳,不应该说好在。


    因为殷霄他爹去世,加上殷霄他哥夺权篡位,这一系列的事情耽搁了春闱,方衍年多了一年的学习时间。


    这一年,通过冯太傅的引荐,给方衍年指导的都是学士和大儒,一年的填鸭式恶补,填补了方衍年曾经的短板,两场全京城都等着看他笑话的考试,方衍年交出了漂亮的答卷。


    而第三场的策论。


    方衍年:抱歉,这是我的主场。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对这个世界的体验越深,方衍年就越了解这个世界需要什么。


    他像是拿着几百年后最完美的答案,一个个将问题给找了出来。


    也是因为一年多的积累,方衍年渐渐沉淀了下来,他的策论不再像是当年秋闱时那般浮夸聒噪,也不像被前任皇帝逼着写的治国策那样,故意煽动阅读者的情绪。


    他写得很实际。


    实际到令人看见了就恨不得立刻拿着这篇策论实践起来。


    太现实,太细致了,简直像是牵着稚子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行走。


    负责阅卷的考官们只花了0.001秒,就猜出来了这份答卷是谁写的。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方衍年秋闱的那篇策论以及后面写的治国策,加上手里头这篇,三篇策论,三种不同的风格,却是同样的令人心潮澎湃。


    “好啊,太好了!”


    “能得如此人才,实数我大玄王朝之幸啊!”


    众考官们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方衍年的名字。


    若是看到了其他考卷,他们或许还会猜一猜,究竟是哪位考生的,毕竟能被考官们特别关注的考生,本身的知名度就不会差。


    但方衍年的策论,跟其他人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


    就是底子差了点儿。


    这点方衍年实在没办法,就算填鸭式教育,鸭肚子就那么大点儿,日日撑个半死,这一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有人家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累更深。


    因此方衍年的综合排名,只排在了第五。


    方衍年:这名次好啊,我差点儿启动了。


    春闱的排名出来的时候,不少学子都嚷嚷着不满,有黑幕!


    实在不是他们觉得有黑幕,就连殷霄都亲自找到了几位考官,说大家只要把方衍年给放进殿试,这明摆着放水做恶人的事情让他来做就好了嘛!


    毕竟殿试提拔想要拉拢的臣子的孩子进一甲都是老传统了,皇帝捞捞天下人就算再不满也不敢骂,但考官捞捞就真容易被学子闹事了。


    考官们:“……”


    他们这新帝着实是太年轻,就爱开玩笑!


    不是说新帝和方衍年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师兄弟吗?怎么对于他这个老来师弟有几斤几两一点都不关心?


    考官们自然是不怕被查的,学子们不是不服么?他们就把试卷公布出去呗!


    其实考官们还觉得自己给方衍年的名次给低了,就那篇策论,别说进前三,就连本次考试的会元的策论,方衍年都能把他秒了。


    学子们维权,学子们沉默,学子们抄录了方衍年的策论并逐字背诵。


    学子们小声蛐蛐。


    这么好的策论竟然都没破例拿到会元,会试第一名的背景那得多硬啊?


    会元:)


    会元:这辈子从来没考第一考得这么憋屈过。


    一个月后。


    得亏殿试的时候不能直视“龙颜”,但凡方衍年和殷霄对视一眼,他掐烂了大腿恐怕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落得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看到自家兄弟一本正经在那儿装杯……啊不,上班,真的太搞笑了。


    怎么会这么想笑啊!!!


    还好方衍年干正事儿的时候注意力足够集中,开始作答的时候就进入了心流状态,目不斜视开始答题。


    殷霄早就看到方衍年憋笑憋得掐大腿了,开考之后不久,他就慢悠悠走过去,原本是想看一看方衍年的试卷的,结果他也不知道是被方衍年传染了还是怎么,试卷上的内容一个字没看清,就是忍不住想笑。


    好了,现在掐大腿的变成殷霄了。


    这俩人真是损到一块儿去了。


    殿试考完,交卷密封,方衍年偷偷瞪了殷霄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考试的时候故意过来骚扰他!


    殷霄挑眉瞪回去:那咋了?


    得亏在场的其他人不能没事儿就往皇帝脸上瞧,不然殷霄又得被言官参一本的。


    考完试之后,考生们陆续离开,方衍年往外走到一半,被李公公给叫住了,说是陛下有请。


    殷霄把方衍年叫到书房,一点儿不绕弯子:“一甲三个名额,你想挑哪个?”


    方衍年想也不想:“那必然是——”


    沅宁:“我挑?”


    “嗯嗯嗯。”方衍年连连点头,然后同沅宁解释。


    “一甲的三个名额基本上就是皇帝用来施恩的,因为考试资料大多数都掌握在大家族手中,寒门子弟很难出头超越书香门第。除非是特别优异的,否则普通人很难进一甲的名额。”方衍年说着,神情有点儿小骄傲,“当然你夫君我,是属于那种特别优异的,所以想要哪个名次都可以挑。”


    沅宁倒是知道这些,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挑名次?第一不好吗?”


    “咳嗯!”方衍年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背,又起了个范儿,一副活宝的模样。


    “宝儿不觉得你夫君我这美貌,才担得起探花这个名头么?”方衍年说着,还给沅宁抛了个媚眼。


    沅宁笑得前仰后合。


    关于这点,殷霄有话要说。


    殷霄:知子莫若父,就猜到方衍年那小子不走寻常路。


    等沅宁笑够了,才拉了拉他们家孔雀开屏的活宝:“可是我觉得状元郎更好听。”


    他家夫君长相确实好看,但也不是自卖自夸,是真有这个实力考第一。


    总觉得,因为每届殿试,都有那些实在技不如人,又需要皇帝硬捞的官宦子弟,才会用相貌当借口,硬塞进一甲去。


    沅宁还是更希望今后人们谈论到方衍年,更注重的是他本身的才华。


    “再说了,我可是听到不少传闻。”


    自从考卷公布之后,原本的会元就因为策论没有方衍年写得好,被不少学子怀疑是不是走关系。


    “你可放过会元吧,人家可是你师兄家的孩子。”


    方衍年拜冯太傅为师,辈分跟着水涨船高,冯太傅的学生很多都五六十岁岁,家里的孩子也三十左右,正好就和方衍年一批考试。


    今年压过方衍年一头的会元,甚至是方衍年前面的几名,要么是冯太傅的学生家中的子弟,要么就是江南来的考生,至于为什么只有会员被针对,当然因为会元他爹就是礼部官员了。


    你说这事儿闹的,要是方衍年为了名头好听选了探花郎,天下学子怕不是又要说寒门子弟无出头之日了。


    有时候,方衍年真的很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好吧,状元也好,咱们宝儿就是值得拥有最好的夫婿。”


    沅宁失笑,都不知道方衍年这话是在夸谁了。


    三日后,成绩出来,不出意外的,方衍年拿了这个状元,原本的会元还松一口气。


    大家都挺高兴。


    方衍年换了衣服戴上帽子打马游街,红绸与金花衬得那张原本带着书生气而清秀的五官秾丽明艳,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是压下万万人学识的状元!


    无数女子哥儿都止不住为他疯狂。


    往年打马游街众人最期待的就是看探花郎对不对得起这名号,今年倒好,还等什么探花郎,手里的荷包、绢花、果子,甚至还有直接往方衍年身上砸钱的。


    偏偏方衍年骑在马上,也不好躲,只能不断将身上的花儿抖落下去。


    直到游行到一处酒楼前,方衍年突然拉了马儿停下,照理说游街的时候是不能随意暂停的,但方衍年又不是那守规矩的人。


    一旁护送的人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方衍年突然抬起手,朝着楼上挥了挥。


    一个做功精致的绣球就被抛了下来。


    稍微有点儿偏,但方衍年还是挪动位置接住了。


    先前被荷包铜板砸得浑身挂花都保持形象一动不动的人,现在却为了接一个绣球都接得这般狼狈。


    众人顺着视线往那楼上一瞧。


    好么,原来是小卖部的小沅老板。


    要不是方衍年专门停下就为了接这个绣球,人们都快忘了,今年的新科状元,竟已成婚,还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小卖部背后的东家!


    有一种奇妙的隔阂突然在这一瞬间打破。


    方衍年对周围的人道了谢,便喜滋滋抱着他的绣球往前走,让那些想榜下捉婿的人都不好再动手了。


    小卖部的小沅老板有谁不知道嘛?人家可是乡君!就算一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可以硬抢了这未来注定是皇上身边红人的方衍年。


    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即使是成了婚也能硬绑回去,让人贬妻为妾活着直接休妻。


    可沅宁有了爵位就不同了,更何况沅宁还献粮有功,如果抢了方衍年把沅宁踢了,都不用沅家人告状或者文官弹劾,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捉婿的淹死。


    在接到绣球之前,方衍年只觉得时间漫长,为什么还没到宝儿面前。在接到绣球之后,方衍年又觉得这长安街怎么这么长,他这回是真金榜题名时,那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也能安排一下?


    沅宁能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什么吗?方衍年考了几年的试,就憋了几年的荤,正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时候。道理沅宁都懂,就是先前有一次,方衍年没控制好,把他给吓着了,沅宁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应该也没那么夸张,毕竟时间去得久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


    沅宁纠结许久,还是想着,要好好犒劳方衍年一番的,毕竟,方衍年为了他,一学就是两三年,他可是日日看着对方的辛苦,稍微付出一些,也……


    因此,方衍年忙完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候,就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懵了。毛头小子没个分寸,让他别收敛,他还真就彻底放开,等事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睡了好几天客房才把人哄好。


    沅宁想不通,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人家写话本子是夸张,他们家这个可好,话本子写的都保守了。


    那毕竟是窝在号舍考了九天的试都还能神采奕奕出考场的人,哪是沅宁这么点儿体力能比的。


    倒是翰林院的同僚,是真看不懂这个新科状元,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一会儿春风得意,一会儿又懊恼悔恨,究竟是经受了什么才弄成这副模样的。


    方衍年在翰林院的工作还算轻松,主要是有殷霄亲自下的任务,别人也差遣不动他。


    都说非翰林不入内阁,方衍年又是从龙之功又是状元功名,自然是稳稳分配到了翰林院修撰这个职位。


    一开始众人还纳闷呢,就皇帝对方衍年的喜爱程度,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结果方衍年刚分配过去,办公桌都还没收拾过来呢,一水儿的书籍就被送到了方衍年的案头。


    翰林院的同僚们竟然忘了,这方衍年是冯太傅的学生,冯太傅又给他介绍了不少学士大儒,方衍年能让他们安排工作吗?


    殷霄给方衍年的任务也简单,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方衍年刚上任,之前被压下来的,方衍年那套学习的办法,就能翻出来给方衍年做第一个业绩。


    官学是殷霄目前可以整治,也是少有的朝臣会放权给他整治的项目。


    没办法,在殷霄上位之前,根本没人觉得这个只会读书,连帝王术都没学过的人能当上皇帝。


    别以为方衍年备考这一年,殷霄就很闲了,这俩难兄难弟,方衍年苦哈哈准备春闱,殷霄也要学习如何治国,还是从头学。


    得亏如今的大玄朝以文治国,加上有冯太傅镇着,才没出什么乱子,殷霄也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空间,只能从官学这种鸡肋项目做起,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不,方衍年刚考上,他就迫不及待让人赶紧把他在书院搞出来那套总结成册,先在京城的官学试行,拿出成绩之后再全国推广下去。


    从先帝(主要指殷霄他爹)起,朝廷就在扶持官学打压书院,但几百上千年形成的习惯哪有这么容易就改变的,因此,官学得拿出来足够碾压书院的筹码,让更多学子选择官学。


    而这枚筹码,正是方衍年那套学习办法。


    书院墨守成规,但官学是朝廷管的,改革阻力会小很多,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方衍年得先管一个典型出来打个样。


    于是,方衍年刚进翰林不到一个月,把报告给写出来,他的调令也就一同下来了。


    只是吧……


    不论朝臣还是翰林院里方衍年的同僚,几乎所有熟悉晋升流程的人,在听到方衍年的调令之后,面容都忍不住扭曲。


    一般来说,进翰林,下放积累经验业绩,回京述职入六部,就和考上童生才能考秀才,秀才功名才有资格参加秋闱一样,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流程。


    就连方衍年他老师冯太傅,当年也是外放过的,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去的也是富庶的地方,但下基层镀金嘛,起码得有这个动作才行啊?


    可方衍年呢?


    说是“下放”,结果就是从翰林院“下”到京城最大的“官学”——国子监。


    皇帝你这偏心眼偏到胳肢窝里去了吧!!!


    第125章 入职国子监


    得到这个调任通知最高兴的莫过于方衍年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 从翰林院调到了国子监,窝都没挪一下,上班的地方距离他们家还更近了!


    殷霄这兄弟能处, 有好东西是真给他留着!


    当然, 这事儿也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的, 还真以为殷霄把方衍年调去国子监是为了做业绩打个样的啊?


    殷霄真正的目的, 还是给方衍年积累人脉。


    虽说方衍年先前跟着冯太傅学习, 又接触了不少大儒,可这些人又不是权臣或者重要的文官,冯太傅让方衍年跟着他们学习,最看重的还是对方的学识。


    而越是注重学识的人,在官场上, 自然就会因为他们的坚持,或者是文人风骨, 反而混得没那么好。


    可以说,方衍年的这些科任老师,只在天下学子的心里分量重,但凡进了朝堂, 一群人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六部的小领导权力大。


    今年春闱的进士、同进士们, 表面上是天子门生,承他殷霄的恩考上的进士, 实际上这些人早就被各方势力给分完了,真正站在殷霄这边的, 很遗憾,只有方衍年一个。


    这些考生从进京起就已经被朝臣们以各种名义施恩,早就拜这些人为恩师,今后就算进了朝堂, 也是他们的势力,有几个是真心会为殷霄办事的。


    方衍年就不同了。


    方衍年这人重情义,又没有“野心”。他从来不追求过多的钱和权,够用就行,谁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他就和谁亲近。


    因此殷霄才敢放心地用方衍年,即使给他特权,他也知道方衍年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甚至,方衍年这人因为物欲不强,奖赏他还不如奖赏给他的夫郎合他心意,也足够看出此人的性情。


    这也是殷霄敢放权给方衍年的原因。


    进国子监这事儿,殷霄也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让方衍年去猜帝王心思,直接就把人叫进宫里来,让其他人都退下。


    没有外人在,就是私人场合,方衍年连跪拜都不用,俩人就这么各抱着一碗糖水说话。


    “你在京中势力单薄,我和老师已经为你拟好了一部分的学生名单,只要你能把这几个学生给教出来,起码通过考试进入朝堂,今后他们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方衍年只是不争不抢,他又不傻,能看不出来殷霄是打算把他培养成“本命剑”?


    方衍年觉得这个形容真是合适。


    他虽然是殷霄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但同样的,他的存亡也会影响到殷霄的性命。


    这可比用完随时可以丢弃或者替换的“新手武器”好。


    殷霄能够和他真心换真心,方衍年也不介意帮这人一把。


    “行,教书育人么,没见过猪跑我还没吃过猪肉吗?考个校招问题不大的。”


    殷霄:“……”算了,懒得纠正了,爱咋说咋说。


    因为家境优渥,除了一部分勤勉好学的,京城里还有不少参加公开考试考不上的官宦子弟。


    不过这些人,也可以通过自家父亲或者亲戚的名额,入学国子监,走类似后世的“单招”路线,曲线救国地考上编制慢慢往上爬。


    只不过因为先帝重文轻武,导致成绩内卷,不少官宦子弟在国子监混了好些年,都没混出半点成绩来。


    谁家都着急,但着急也没用,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


    生活条件太优渥,很多人就是拿不出干劲去学习,成天混日子。硬说调皮捣蛋也没有,但就是考不上,糟心得很。


    方衍年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他也在不少大儒家里学习过,他这些“单科老师”就不止一次透露过,国子监那群扶不上墙的烂泥,狗都不教。


    若是想要留在京城,方衍年就得拿出成绩来,而将这批烂泥扶上墙,不仅能够佐证方衍年那套学习方法适合推广,更能给方衍年积累不少关系下来。


    就算这些学生的父亲、叔伯都是其他势力的,但他们是方衍年教出来的,不仅今后会记着这段师生情义,他们考上了,他们的父辈也同样会感谢方衍年,今后方衍年在朝堂上也会过得更加轻松一些。


    方衍年领了这个轻松的活儿。


    虽然他不是师范专业的,但也上过这么多年学,对于学校的基本教育模式,心里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模型。


    只不过,当他正式拿到学生资料的时候,还是有了自己不同的想法。


    方衍年到国子监上课,毕竟是为了“课题研究”,自然是要单独建立一个“实验班”。


    实验班的学生,除了殷霄和冯太傅给他安排的,方衍年还可以再挑一些去。


    至于怎么个挑法,方衍年想了个法子。


    他选择公开报名。


    方衍年给书院所有学子的父母都寄了一封邀请函,介绍了利弊。


    他并没有说自己百分百就能让孩子考上,这牛吹出去没人会相信。而且,方衍年底子薄也是总所周知的事情,学生放在他这儿教,是绝对不如其他博士那儿教得好的。


    他虽是司业,官居六品,但论学识,当然是比不过授课多年的博士。


    就像方衍年当初在书院学习的时候,他的夫子们虽然只有秀才功名,但却足够在方衍年考上秀才之后继续给他上课。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有冯夫子,便没回去上课了,但只要是书院常年教书的夫子,学识方面基本上是高于本身职级水平的。


    不过,方衍年又不亲自上课,他就是个“班主任”,主要负责协助管理教学事务,上点儿副科的课,因此能力多少,倒也无伤大雅。


    可方衍年一个跑来找家长们要学生的,先叠了一堆的甲说自己“能力一般”,这就让家长们好奇起来,方衍年凭什么要他们把孩子送过去。


    方衍年卖了个关子。


    他直接拿出了一份当年的县志,记录的正好就是明志书院一次考上了三个举人的事,并且最神奇的,是考上的三个举人,没有一个是书院最重点培养的班级里出来的。


    方衍年:其中一人不才正是在下,而另外两人,恰巧也是用了我这套学习方法,才逆袭考上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可太有意思了。


    原来当年出名到京城这边都听见过风声的书院,就是方衍年所在的书院!


    听方衍年的口气,这法子还是他带来的?


    这就让一些原本不屑一顾的家长有些蠢蠢欲动了。


    再联想到当今圣上都打算先拿这个班试点,出成绩之后推广全国。


    反正最多也就教个两年,自家孩子什么水准家长们心里还没数么?


    反正可能一辈子都读不出来,不如赌一把!


    加上殷霄那治国不行但学识很受冯太傅赏识,朝臣们还是很相信殷霄的眼光的。


    因此,除了殷霄和冯太傅给方衍年找的几个助力,方衍年开设的这个实验班,最终竟然有十六个人报了名。


    这人数倒是不少。


    方衍年非常满意。


    国子监也因为这些学生的家长是自愿转到方衍年的实验班而无可奈何。


    他们才不相信方衍年这个学都没上过两年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独特见解呢,这不瞎胡闹么!


    可不论他们再看不惯,方衍年是带着圣旨来的,谁也没办法针对他。


    国子监专门给方衍年的实验班收拾了间教室出来,因为新增了一个班级,还得分配老师过来上课,对此国子监里上上下下都很不满。


    还好殷霄这点权利还是有的,直接插手让国子监这边重新分班,最后总的班级数目还是不变的。


    至于来方衍年这个班级上课的博士和助教、学录,殷霄就不好插手了。


    好在能在国子监上课的,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方衍年觉得这不重要。


    在了解了一番学生的具体情况之后,方衍年就迎来了他的第一堂课。


    班上的学生早就知道自己被学校“抛弃”了,甚至还是他们父母亲自压着他们来当这个小白鼠的。


    方衍年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没参加殿试就掀起过一阵血雨腥风。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春闱时的那位惨遭争议的会元,就是出自京城的世家,那人从小就优秀,可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经常拿这位会元教育自家孩子,因此国子监里不少官宦人家的孩子都听说过这件事儿。


    再加上——


    打马游街那天,方衍年接的绣球,正是小卖部的老板抛的!


    那可是小卖部!!!全京城最火热的小卖部!!!


    国子监里最流行的就是小卖部里卖的各种东西了,不论吃食还是铅笔,但凡是从小卖部买的,都足够他们炫耀。


    因此实验班的学生对于方衍年就更好奇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将能开起来那么厉害的小卖部的东家给娶回家?


    方衍年生了一副好皮囊,举止很是优雅,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原是来自一个遥远的、不出名的小县城下面的村落。


    加上他这张脸保养得好,方衍年这个臭美的,即使已经及冠,也还未蓄须,脸上干干净净的,看着比他们这些学生年纪还小。


    啊这……


    他究竟是来教书的还是来读书的?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新科状元,真的靠谱吗?


    方衍年的第一课,就告诉他们。


    这个新科状元,一点儿都不靠谱!


    身为班主任,方衍年的第一堂课,就是让各个同学上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十几个人能怎么介绍,何况国子监就这么大点儿,即使之前不是同窗,一个班的人也差不多都认识。


    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就完毕了。


    “嗯,不错。”方衍年差不多把每个人和他们的资料对上了,接下来,就到了义务教育的魅力时刻。


    “想必大家也知道,陛下特批咱们班为实验班,因此咱们班的规矩,也要和其他班级的不一样些。”


    方衍年让学录把黑板给推了进来,上面抄录着的,正是班委干部的名录。


    “是黑板!”台下有人叫起来。


    他们这个班的学生,谁没去过小卖部,谁没看过黑板?方衍年真不愧是小卖部老板的丈夫,连这么大块黑板都能能弄来!


    “嘘,安静。”方衍年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咱们班既然是实验班,那所有的规矩,都要按照新规来。”也怪方衍年没真当过老师,虽然早就已经把所有教学的注意事项给整理了一遍,但提出的顺序却不是最合理的。


    “首先,我要强调一下课堂纪律。”方衍年开始介绍。


    “上课禁止交头接耳,上课期间,如果需要提问,需要举手示意,夫子点名之后才能说话。”


    这点方衍年在交给殷霄的报告里也写了,主要还是为了培养学生的组织纪律,若是连课堂纪律都不遵守,可想这个班级会变成怎样一盘散沙。


    方衍年的话刚说完,就有学生举手了。


    “关衡。”


    方衍年点出这个学生的名字的时候,关衡还有点儿惊讶呢。


    不愧是新科状元,竟然只是几句自我介绍,方衍年就把他的名字记住了。


    “司业,这黑板以后都会放在教室吗?”


    方衍年勾起嘴角,没想到这个班上的学生还挺敏锐的。


    “对,今后夫子们布置课业,会写在黑板上,这样大家就不会忘记做了。”


    众学生:“……”


    他们一点儿都不想要黑板了!!!


    “那司业……”一旁有人开口。


    方衍年的眼神一下冷下来,就像后世那些用眼神警告学生的老师,只是这么冷冷一看,说话的学生立马就跟掐住脖子的鸡一样,老实闭嘴了,然后才想起来举手。


    “杨盼山。”


    “司业,我想问,你黑板上写的这些委员……是什么?”


    “我正要给你们解释,先听我说。”方衍年走到黑板旁边,介绍道。


    “首先是这个班长……”


    介绍完了班委干部和课代表是做什么的之后,方衍年才开始第二部。


    民主选举班干部。


    一听说选上之后是可以管人的,学生们就可积极了。


    于是,方衍年让学录把纸条发下去,每个人在纸条上写下一个名字,票数最多的人就能当班长。


    台下的学生们躁动起来,你看我的我看你的,还有一些偷偷藏起来写不给其他人看。


    第一轮竞选班长,是由学录唱票。


    第二轮开始,就是班长负责发放纸条,主持选举纪律委员。


    纪律委员选出来之后,就是班长和纪律委员一起主持,选举学习委员、文娱委员、生活委员。


    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毕竟班委干部系统还没在这个时代出现过,方衍年从把选拔交给班长开始,就是在进行责任转移,锻炼学生的能力,不要事事都捅到老师这里来。


    至于让纪律委员帮忙,自然也是要教会班长学会把事务分包出去,合理分配任务。


    不过是选举班委干部,以及课代表,某种潜移默化的、无形的责任,就落到了这些人身上。


    到后面,这些责任会慢慢演化,变成集体荣誉感,让他们以身作则地遵守起班级的纪律。


    学生们的新鲜感还没过去,方衍年就又拿出来了一套连后世都义务教育系统都没有的东西来,然而他刚开了个头,下课的铃声响起,总算当上老师可以杜绝拖堂的方衍年就宣布了下课。


    正打算听听方衍年又要拿出来什么新玩意儿的学生发出一阵可惜的感叹。


    方衍年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方衍年的课并不多,因为是副科,每旬只有一堂,不过因为还要去其他班级上课,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一节课,简直不要太轻松!


    等方衍年带着班长离开之后,班上就热闹起来,不少人还对着新鲜出炉的班干部们开玩笑,一点儿都没把这些班委干部当回事儿。


    实验班的班长是班上学习成绩一般,却最吃得开的一个,私底下是孩子王,但在夫子面前,多少还是会收敛一些。


    他们不像某些小说里描述的那般顽劣,相反,即使是对待方衍年这个和他们年纪相当的同龄人,还会保持基本的尊重。


    毕竟在这个时代,世家子弟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家族的颜面,他们在外面闯了祸,都不用老师打小报告,回家就有竹笋炒肉等着。


    方衍年把班长叫到办公室,就开始给班长“洗脑”,对班长委以重任,说得好像这个班没有班长就要散似的。


    班长本身就是孩子王,在得到方衍年的看好之后,那荣誉感,胸脯都挺起来了,拍着胸口对方衍年保证一定会帮忙管好班级。


    这个新来是司业虽然立的规矩都奇奇怪怪的,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天天在学校被管着,在家里被立规矩,最渴望的事情便是享受权力带来的满足感。


    因此方衍年将班级管理的事务交给几个班委干部之后,都不用强调,这群学生自己就会行使权能将班级管起来。


    这样,方衍年也轻松了,学生也锻炼了一些要出社会之后才能学会的能力,而班上的大小事务也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一举多得!


    国子监上上下下都等着看方衍年的“新规”呢,结果在拿到了方衍年送来的班规之后,人都傻了。


    感情你把所有事情都外包给了学生,自己当甩手掌柜?


    你当学生是蠢么?凭什么替老师做这得罪人的事。


    直到……


    “夫子!”刚被选举出来的课代表,经由班长的提醒,在上课之前就来到了办公室。


    即将去上课的博士:!!!


    还真有傻学生愿意做!


    “夫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您的书和笔墨在哪里?我帮您搬过去吧!”


    课代表上任的第一天,那叫一个积极主动,毕竟又不是过来挨训还能主动和夫子打交道,想想都觉得有趣。


    都还没开口,这个自己闯进办公室来的“课代表”就找到了活儿,帮他把要用的书和笔墨都搬去了教室。


    博士:我承认我刚刚说话的声音大声了点。


    起码这个课代表,还是很好用的嘛!


    原本这些被分到实验班上课的博士们还挺不乐意,他们当夫子的,还要遵循那么多规矩,方衍年给他们发的册子他们都没看!


    结果一上课,夫子们就傻眼了。


    今天的课堂,怎么这么安静?


    也不是说平日里上课很吵,但一个教室这么多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进去课的,走神和讲小话、传纸条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夫子们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里坐着的孩子,很多的家庭都不是普通人惹得起的。


    但今天……


    “纪弛,把你写的东西交上来。”


    上课的夫子发现纪弛有一个单独装订的册子,上课的时候,偶尔看见有学生交头接耳,就会在上面写字。


    叫做纪弛的学生把小册子拿上来,班上好几个学生立马表情变得不对劲起来。有心虚的,也有惊讶的。


    纪弛竟然真敢记他们的名字!


    上课的夫子也忍不住皱眉:“你在这上面写这么多名字做什么?”


    纪弛指着一旁的标注,解释道:“这些是上课违纪的学生名单,方司业让我记录下来。”


    刚才交头接耳开小差的学生:!!!


    纪弛你这个叛徒!


    虽然只是记一个名字而已,方衍年什么还没有说惩罚,但因为有了新的纪律,这群学生莫名其妙的,就感到了有些不妙。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不妙在什么地方。


    课后,还不不少学生找到纪弛,想要消去自己的名字的。


    纪弛也是第一次在班级里享受这么大的权力,一时间竟然还摆起谱来,别说把名字划掉,就是记了哪些人的名字,他都没有透露。


    可把这些学生给急坏了。


    这方司业怎么找了这么个办法整他们啊?


    以前连夫子都不敢管他们的,现在好了,学生之间的矛盾默认是不会闹到家长那儿去的,所以就算他们再怎么不高兴纪弛,也拿纪弛没有办法。


    一天的课结束之后,所有在实验班上过课的夫子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个班的学生,难道是单独挑出来成绩好或者特别乖巧的?为什么课堂这么安静。


    夫子们在办公室里讨论的时候,方衍年在最后一堂课下课之前,早早就来到了教室门口侯着了。


    等夫子宣布下课,他就笑眯眯地走进去。


    “大家先别急着走,有个班会开一开。”


    班上的学生发出一阵哀嚎。


    留堂的方衍年却浑身舒畅。


    难怪班主任或者无良老板喜欢留堂和快下班的时候开会。


    看学生们生无可恋无能狂怒的感觉,还怪爽的。


同类推荐: 鸾春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侯门夫妻重生后逢春茎刺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红玫瑰和白月光he了坏了,冲着我无心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