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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0

    第48章 跟我走 “江屿晚?!” “这人居然……


    “江屿晚?!”


    “这人居然是江屿晚!”


    “这厮不是被流放到边疆去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嘘!小声点,这可是太子的人, 胡言乱语,可是要被拖出去砍头的。”


    不少人开始切切私语,安笙越听面色越黑。


    江屿晚什么时候成了皇甫泽的人?


    想到江屿晚之前说皇甫泽是个疯子,安笙总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安笙朝着江屿晚的方向拾级而上,而江屿晚也看到了他,目光相接,江屿晚神色却有前所未有的慌张。


    “怎么了,晚晚?”


    皇甫泽搂着江屿晚的腰,察觉到他眸中的异样, 顺势朝着江屿晚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可下一秒, 江屿晚便主动拥住皇甫泽的身子, 刻意挡住他的视线,语气亲昵:“殿下,我累了, 您带我回府好不好?”


    皇甫泽显然没想到江屿晚会如此主动:“这次可是你自己提的, 本太子没有逼迫你。”


    “嗯。”江屿晚点头:“我四处流亡躲避追杀的日子受够了, 现在还是觉得,在殿下身边最舒服。”


    皇甫泽抚摸江屿晚的脸:“你若早些想明白, 何至于受这样的苦。你瘦了,阿晚。”


    江屿晚看着楼下台子里瑟缩着的女孩, 又道:“既然我跟您回去,您可以现在就放了她么?”


    “放。为何不放?”皇甫泽大臂一挥:“只是,晚晚,你和她难得相聚,不打算叙叙旧么?”


    此话一出, 江屿晚心中的疑虑均被证实,他果然是故意设局钓自己出现的。


    江屿晚笑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敢不从。”


    “好,那就一起带回太子府。”


    看着皇甫泽带着江屿晚离开,安笙的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了。


    当初江屿晚说自己有办法拿到皇甫泽的回天翎,所以二人才决定兵分两路。


    江屿晚拿回天翎,而安笙去调查军饷车辆的下落。


    可谁知道江屿晚接近皇甫泽竟是靠这种方式,谁允许他这么做了?


    当初江屿晚还告诫让他不要出现在皇甫泽面前,现在想来,是害怕自己撞见他和皇甫泽卿卿我我么?


    安笙觉得江屿晚这般行径,甚至是在打他的脸。


    他明明知道江屿晚在这皇甫的风气传闻并不好,可现在看到他如此放纵自己 ,胸中一口闷气就无从发泄。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好想打人。


    安笙离开水镜台,便有人前来禀告:“大人,我们已经锁定这批货物的停放动向。”


    安笙本来便被江屿晚气的头脑发涨,此刻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路。”


    这些人将所有东西暂时停放在一个较为隐蔽的院落,一人一袭黑衣,从后门干净利落的翻墙而入。


    安笙潜入轻而易举,他敲昏了两个守门之人,便进入了房间。


    他立马看到了那个发出明显腐烂意异味的箱子。


    安笙此刻一直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当他撬开箱子,却赫然发现里面竟是一颗近乎腐烂的人头。


    安笙心里一沉,依稀辨认出了里面人的身份,


    这人居然是近些年最出名的墨国状元郎柳如川,只是他为何会被砍下头颅,同那些金银器物一齐被运送到皇甫来?


    状元郎被杀,在墨国应该不是小事,为何如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


    皇甫泽本来欢欢喜喜带江屿晚回府,可没想到临时被传召进宫面圣。


    皇甫泽虽心生不悦,但还是不敢耽搁,只好让下人将江屿晚先行带回太子府。


    小重本来打算跟江屿晚一同入太子府,但却被江屿晚拦住。


    小重不解,江屿晚道:“皇甫泽生性怀疑,你若是一同前去,说不定会暴露安笙。”


    “我扮作你的下人还不行么?”小重道。


    江屿晚笑着摇头:“我如今身份不过是一个奴隶,哪里来的侍从?你若是这么跟我去,怕是更容易暴露身份。”


    “那好吧。”小重只好作罢。


    太子府奢靡至极,屋檐瓦舍均为精雕细琢,室内银玉器物更是琳琅满目。


    江屿晚被安排在太子府一处庭院,当时水镜台拍卖的姑娘,江屿晚也一并带了过来。


    此刻那女孩衣着简陋,却一脸惊惧看着他。


    “你…你是?”


    “别怕。”江屿晚轻声安抚她,“现在安全了。”


    女孩打量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心里更加疑惑:“我们认识么?”


    江屿晚却没有答她的话,自顾自说道,“你是黎国人?”


    女孩望着面前这个神仙一般好看的哥哥,一时有些发怔,半晌才懵懵懂懂点头:“嗯。”


    江屿晚看着她畏惧的脸,浅笑道:“说来我也算是半个黎国人,和你还算是有些缘分。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秦希。”


    “秦…希…”江屿晚口中自顾自喃喃念着她的名字:“是个好名儿。”


    秦希也凑近看着江屿晚,感慨道:“你长的可真好看,比我还好看呢。”


    江屿晚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无奈笑笑:“谢谢。”


    女孩又道:“你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吗?我听他们说,我是因为长的像一个人,才被抓来连明城的,本来我还好奇那人究竟是谁。可今天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了。”


    女孩说着说着眼睛又开始泛红:“我是被人骗来皇甫的,他们不给我吃饭,还用鞭子抽我,把我送上展台,想要卖个高价。”


    江屿晚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如同刀割一般疼。


    江屿晚蹲下身子温柔抚摸她的头:“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你家在黎国何处?家里可还有亲人?”


    秦希道:“我有阿爹阿娘,还有一个哥哥,我阿爹是黎国京城的富商,只是近些年身子不好,生意也不做了。”


    江屿晚道:“你阿爹身子不好,是生病了么?”


    秦希道:“我阿爹因为六年前家中变故,被气病的。”


    江屿晚心里一颤,便已了然。


    自叛国之后,他与秦修断了联系。


    虽然后来他知道舅舅一直在找自己,可他却从未去看望过他。


    一来是心怀愧疚,没脸再去见他。二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未结束,仇家追杀无数,他也不敢与秦修联系,害怕牵连到他们。


    可惜整整六年,他三缄其口,连他自己几乎都要淡忘自己还有最后亲人的时候,皇甫泽却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整个人不寒而栗。


    他居然抓了自己的表妹,来引诱自己出现。


    影告知自己消息的时候,他近乎全身发凉,没想到皇甫泽最后无计可施,竟会用如此恶劣下作的手段逼迫他出现。


    江屿晚看着秦希,他心里涌上的愧疚几乎让他无地自容,他当真是个不孝子。


    家中丢了孩子,舅舅现在肯定很着急,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却被千里迢迢被绑来此处叫卖。


    一直以来,江屿晚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之后,是死是活都毫无关系,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在临死之际,还在祸害着别人。


    “你怎么了?”秦希疑惑的看着这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屿晚忍住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我没事。希儿,你身上还疼不疼,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秦希这才努了努嘴,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希儿好疼,他们都是坏人欺负我。我好想阿爹阿娘,我不见了,他们一定很着急。”


    “没事了。”江屿晚抚摸着他的头:“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到阿爹阿娘身边。”


    “真的嘛?”秦希眼里瞬间亮起了光:“哥哥,你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江屿晚却笑了出来:“现在谁不知道我是臭名昭著的恶人,你这话说出来别人会笑话你的。”


    “我才不在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对我好,你就是好人。”秦希道。


    江屿晚笑了:“好。”


    江屿晚让下人拿来药酒和白布,本来他打算亲自给秦希上药,但转念一想她是个女孩,如此实在是不妥,只能做罢,让别人来做。


    敷完药,江屿晚安顿秦希去院里别的屋去歇息,而他自己则躺在椅子上,在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回天翎。


    这个代表着东宫太子权利,能发号五十万精兵军队的令符,如今被不少人觊觎,就连他几个皇子兄弟,也为了想夺到回天翎而明争暗斗,危机不止。


    而如今的皇帝对皇甫国皇位继承者说了九个字:“得回天翎者,得天下。”


    东宫之位本就不是想坐就能坐得稳的,除了要有政绩获得皇帝青睐,更重要的便是要保管好回天翎。


    至于皇甫泽究竟把东西藏在哪,如何拿到,这可成了摆在江屿晚面前最大的困境。


    江屿晚正在冥思苦想,却听到门外的仆役叫了声“太子殿下”,紧接着皇甫泽便推门而入。


    “阿晚,你可在这里住的习惯?”皇甫泽穿着太子朝服,显然一出宫就来了这边。


    江屿晚点头:“太子府内东西一应俱全,自是舒适得很。”


    皇甫泽看着悠闲坐在躺椅上的江屿晚,神色有些玩味:“你倒是变得和三年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江屿晚道:“那是自然,苦头吃多了人自然就变了。”


    皇甫泽不动声色靠近他:“你啊,还在生我气?”


    江屿晚道:“生不生气,我都不是都回来了么?太子殿下又何必纠结?”


    皇甫泽眼睛一眯:“也是,你终究是我的了。”


    江屿晚强行勾起一个笑:“太子殿下倒是对我情根深种的紧。”


    皇甫泽道:“我对你的心意,阿晚怕是再清楚不过了,不然你怎么会时时刻刻,体会到我对你种的蛊呢?”


    江屿晚道:“太子殿下大抵是知道我在皇甫城发名声的,你如今和我扯上关系,不怕被传些风言风语?”


    皇甫泽凑近江屿晚耳畔小声道:“本太子怎会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下面紧不紧。”


    江屿晚指尖一颤,但依旧面不改色笑道:“太子殿下大抵是对每个美人儿都说过这种话了。”


    皇甫泽道:“不错,可是只有你,我可一次都没吃到过。”


    “那还是苦了太子殿下。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能困扰您这么多年。”江屿晚有些惋惜道:“您早该问问南营那帮将士,他们最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


    “江屿晚!”本来皇甫泽本来还算平和面色,此刻变得近乎暴力:“你在挑衅本太子?”


    江屿晚重重咳了一声:“我怎么敢?当年不正是您把我发配南营充了军.妓么?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皇甫泽冷笑:“我看去了南营一趟也没让你老实,最后还从里面跑了出来?”


    江屿晚道:“我若是不跑,还等着死在那里么?如此一来,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皇甫泽盯着江屿晚,半晌才道:“多年不见,你的嘴倒是越发伶牙俐齿。阿晚,我就应该让你在床上,没办法用上面这张嘴说一句话。”


    江屿晚挑眉笑了声:“是吗?”


    皇甫泽道:“怎么?你不信?不如今晚就来试试?”


    江屿晚语气平淡:“太子殿下都不嫌我脏,我自是求之不得。”


    皇甫泽一听这话,整个人如同被泼了盆凉水:“听说你离开军营之后,还去了不少窑子?”


    江屿晚无辜点点头:“是啊,不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除了还有几分姿色,还能做什么?”


    皇甫泽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丢下句:“晦气。”甩袖离开。


    ---


    客栈内,安笙却已经等候多时。


    “我让你查关于柳如川的信息,查的如何?”安笙问道。


    “查到了。”翻墙而入的男子摘下面巾,正是小重。


    小重道:“我查到的都说这人性情随和,谦虚和善未见立过什么仇敌。至于仇敌,我却查到居然和他的一则风流韵事有关。”


    安笙道:“什么事?”


    小重顿了顿继续道:”这个故事应该叫《秦楼之约》。”


    一个叫柳如川的书生,在云华出了名。


    明明是个穷酸的落魄子,却偏偏总想着攀高枝,每天在吴家府门前,等着向吴家大小姐提亲。即便每次被打了出来,依旧不肯罢休。


    吴家是云华县赫赫有名的富商,靠培育售卖当地的花卉,也做出了自己的一条营生。


    吴家当家吴元济做事手段向来狠毒,平时没少打压镇里的花农,也毁了不少人的生路,当地人无不对他咬牙切齿。他们也尽量避免与吴元济打交道,以免遇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柳如川偏偏是个不怕死的,硬要去踢这铁板。按理说他模样俊俏,满身书卷气,不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可他偏偏对这吴家的千金小姐执着的紧。


    吴元济自然对柳如川这毛头小子恨出了全身的骨刺,曾放言再打他女儿的主意,就打断他的腿。


    柳如川吃了几次苦头后,倒也学的乖了些,但依旧不肯放弃。


    吴陌是吴元济老来所得,自然捧在手心,视若至宝。想来也不怎么可能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


    可柳如川却不信。


    柳如川家是普通的农户,自然也属于平日里受吴元济打压的一份子。家中穷苦,爹娘用血汗钱供他读书,柳如川心中自是百般感激,立誓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镇中的人大都知晓他的孝心,也知道他读书刻苦,夜夜挑灯苦读,也算是个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


    可他次次进京赶考,都以落第而归,招了不少人的笑话。他们劝柳如川放弃,用登科中举孝敬爹娘,还不如耕田种地来的实际。


    可柳如川始终像是钻了牛角,越说越来劲。他柳如川虽说不及学富五车,但作为读书人一刻也不敢懈怠,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京城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呢?


    他之前不懂权势金钱的重要性,可次次落第的下场,让他懂得,这个世界单凭才华和努力,是毫无用处的,于是他打起了吴家大小姐的主意。所有人都估摸着他怕是疯了,考取功名不成,倒是想起当别人乘龙快婿的戏码了。


    吴元济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他意图之明显,让吴元济觉得像是在他头上揭瓦,继而气的暴跳如雷。


    柳如川次次候在吴府之外,次次被吴元济让人暴揍轰了出去,有次差点派人打断他提笔写字的手。


    柳如川还不肯罢休。


    直至最后,柳如川甚至将他们柳家也逼上了绝路,连自家破败欲坠的房子,也被吴元济给收了去。


    吴元济害人无数,柳如川家成了典型。


    可柳如川还不肯死心。


    执念之深,倒让人恍惚,他是真心喜欢吴家姑娘的,甚至连素未谋面的吴家大小姐自己都这么认为。


    柳如川被逼的流浪无所,爹娘随着他风雨奔波,无家可归。


    所有知晓他的人,更加看不起他了。


    只是后来,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们一家去了哪里,且在这个人人苟且的世界里,也不会有人真正关心。


    可是待他再次归来时,已是高中的状元郎了。


    众人皆惊,包括吴元济。


    小重讲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安笙问道:“然后呢?”


    小重继续道:“下面就是他报复吴家的复仇史了,听说直接断了吴家的财路生路,下手极狠,甚至还意外放了把火,直接把整个吴家都烧没了,他爹侥幸逃了出去,可是他女儿却被烧成了重伤。


    安笙道:“这与他后来结仇有何联系?”


    小重却是一脸为难道:“回大人,此事我还暂未查探清楚。”


    “继续查。”


    “是。”


    ————


    皇甫泽走了之后,江屿晚继续悠闲躺在椅子上,全然没有受影响,只觉得有些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似乎已经进了后半夜。


    江屿晚没想到自己一觉会睡这么久,想起来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脚,却发现床榻之上竟有个人影,刚睡醒的江屿晚,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背后发凉。


    “醒了?”那人声音冷漠,可江屿晚却即刻听出了来人。


    “嗯。”江屿晚点头,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而且也不叫醒我,吓我一跳。”


    安笙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江屿晚,你究竟想做什么?”


    “拿回天翎啊。”江屿晚道,“这不是我们提前就商量好的么?”


    安笙语气近乎恼怒:“我没让你牺牲色相来这种地方糟蹋自己。”


    江屿晚一听这话,一时间有些想发笑:“我说安大人,您又不是第一天听说我,牺牲色相不正是我主业么?还有什么不被糟蹋的余地呢。”


    黑暗之下,安笙那副挺拔的影子似乎蕴含着坚毅的力量,可此刻他的语气却是格外的恨铁不成钢:“江屿晚,你还要自轻自贱到什么时候?”


    “自轻自贱?”江屿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呵,我倒是想高看自己一眼,可是事实上没人看的上我啊,就连你不也瞧不上我,恨不得杀了我么?”


    安笙闻言一顿:“别人如何看你,和自轻自贱是两码事,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才是整个人彻底的堕落。”


    江屿晚情不自禁鼓了个掌:“说的好!原来安大人今日来找我是来说教的?”


    安笙面色一凛:“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屿晚道:“我后悔的事可多了,若是安公子早日来教导我,说不定我还真的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安笙一顿:“我现在带你走。”


    江屿晚闻言一愣:“为什么?”


    “我是想拿到回天翎,可从来没要求过你去做皇甫泽的男宠,你这样一意孤行,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江屿晚一听更加不可思议:“不是你自己说要赶快救师父么?要救人,就必须得有回天翎,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拿?我有接近他,打探他的生活习性,才有机会探知道回天翎的下落,懂么?”


    安笙却依旧一本正经冷着一张脸:“这不是理由,回天翎我自己会拿,你现在就走。”


    江屿晚看着安笙,眼里涌出一股笑意:“你让我走,是什么意思?心疼我了?”


    “我只是保持我最后的理智和良知提醒你一句,况且你和谁.睡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自作多情。”


    “哦。”江屿晚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是自作多情,既然如此,那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和安大人无关,您也实在是没必要为这事找我。”


    “无可救药。”安笙不动声色站在那里,生着闷气,属实是不想再与他讲话。


    江屿晚却笑道:“安大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您放心,我会努力拿到回天翎的,给我些时间。”


    安笙懒得理他,却被江屿晚揪住了袖子,神色可怜道:“我好想吃馄饨,你能出去帮我带一份么?“


    “”安笙黑着脸道:“这么奢华金贵的太子府没东西给你吃?”


    “可是我现在好饿。方才我又惹怒了皇甫泽,他一气之下都没人给我送吃的过来。”江屿晚语气又稍显委屈,这让安笙有些不舒服。


    安笙冷笑:“你既然不跟我走,那就饿着吧,咎由自取。”


    门重新被打开合上,屋内就只剩下江屿晚一人。


    江屿晚原本堆满笑意的脸,面色却阴沉下来,与刚才嬉皮笑脸的江屿晚,判若两人。


    江屿晚休养了一月时日,身子好了不少,如今也能勉强出行活动。但是上次蛊发,让他元气大伤,他有些悲哀的发现一些伤口,已经无法完全实现自愈了。


    他强撑着身子,换了一身黑衣,从庭院的窗子翻了出去。


    第49章 包馄饨 江屿晚偷摸离开太子府……


    江屿晚偷摸离开太子府后, 来到一处僻静小巷,远远看到便有人在此接应。


    “大人。”那人向江屿晚行礼。“罗唐恭候多时。”


    江屿晚点头回礼:“辛苦你了, 走吧。”


    随后江屿晚上了马车,向城中心疾驰奔去,不久,便停在一处赌坊前。


    赌坊此刻正彻夜通明,里面喧闹嘈杂,无数赌徒正情绪激昂的看着骰子上的点数。


    “大,大,大!”


    “小!我压小!”


    “你还开不开,小爷玩完这一局, 还要去花楼找姑娘呢。”


    赌徒一向没什么耐心, 直到结果揭晓, 赌坊内又是嘈杂一片,骂声四起,看这阵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扭打起来。


    江屿晚看着赌坊内的景象, 轻声说了句:“看来你这里生意不错。”


    罗唐笑着应了一声, “皇甫人好赌是出了名的, 这个时刻城里所有赌坊几乎人满为患,我这里还算人少。”


    江屿晚点头。


    罗唐带着江屿晚避开喧闹人群, 进了赌坊侧门,打开堆积的储物箱, 里面竟是一条暗道。


    “大人请。”


    江屿晚走近暗道,里面空间很大,隧道挖的极深,甚至交错复杂,一般人来到此处, 甚至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有人带领下隧道不长,待那人揭开隧道尽头的暗格再将其打开之时,江屿晚发现两人已经身处一处屋子,里面此刻坐满了人,江屿晚粗略应有五十人。


    “司长来了!”其中一人惊呼,其他人也随即站了起来。


    “司长好。”所有人向江屿晚行礼。


    “不必多礼。”江屿晚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旧部多数都在此处,自然也有几分感慨:“好久没见了,你们可还安好。”


    “自然还好。”罗唐说道:“这些年,我们根据公子您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做一些探听消息的小事,都没什么危险。”


    “嗯,做的不错。”江屿晚打量着这间住处:“那这里便是你们在皇甫议事的地方么?”


    “对,平日里他们分散在皇甫城各处,有要事才来此处商议。今日听说您要过来,我们才召集兄弟们来此一聚。”


    江屿晚道:“今日过来,我除了来见你们,更是想听听你们目前手头上的消息。”


    罗唐道:“近日,确实有紧急消息要向公子您回报。”


    “你说。”


    “墨国翰林院史柳如川被人杀害,听说被砍其头颅送来了皇甫。”


    “柳如川?”江屿晚一听眉头一皱,他自然是听过这个人,当年轰动一时的状元才子,被封为翰林院修撰,负责掌修国史,只是好端端的他为何被人杀害?


    “正是他,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的头颅已经运送至皇甫京城。”


    说道此处,江屿晚立即想到,当时与安笙在牛车上碰到的那个恶臭难闻的箱子,江屿晚面色一变:“难不成那箱子里的人是他?”


    罗唐道:“公子见过他的尸首?”


    江屿晚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如此,我在墨国边境发现过他的踪迹。”


    罗唐道:“说来也实在是奇怪,他们一路直奔向连名城而来,只是他们这些日子反倒是停滞不动了,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也不敢擅自行动。”


    江屿晚道:“这件事有人在调查,你们没必要再去接手,我有别的事安排你们去做。”


    “是。”


    江屿晚向众人分别交代完任务,最后又说道:“还有一件事,皇甫泽绑回来一个叫秦希的姑娘,你们派几个人去调查究竟经过谁的手。”江屿晚说话的声音平淡,但是身影却冷漠如刀:“还有,但凡虐待过她的人,我要他死。”


    罗唐点头:“属下明白。”


    ——————


    安笙离开太子府之后,在城里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卖馄饨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屋门紧闭。


    安笙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哪个脑子清醒的人会大半夜吃饭,还指定要求吃馄饨。


    现在莫说商铺都关门打烊,莫说馄饨,连个像样吃的铺子都没有。


    本来安笙觉得把这人饿死最好,可又想到那一双双眼含泪的可怜样,他就不自觉站在了铺面门前。


    真是又讨厌又娇贵烦人。


    就算是沦做奴隶了,江屿晚的性子依旧没什么改变。给他指派起任务来,依旧是轻车熟路,毫不手软。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的除了赌坊,便是花楼。


    安笙思索再三,最后站在了花楼门前。


    “哟~这位爷,怎的如此面生,第一次来我们这儿?”


    “……”


    安笙冷脸并未回应,饶是善言的女子也有尴尬,继续问道:“那公子可是看上我们花楼哪位姑娘了?”


    “……”


    安笙看着面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这里。


    那姑娘见安笙不说话,堆起笑脸一个劲朝他这边凑,“公子是不是第一次来花楼,害羞了?”


    安笙默不作声甩开贴上来的手。


    女子面色终于变了:“你到底是哑巴,还是来砸场子的?”


    安笙见事已至此,只好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馄饨?“


    那负责接客的姑娘,先是一愣,她还从未见过大半夜有人来花楼吃馄饨的。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爷怕不是走错了路,我们这里可不是酒楼客栈。”


    安笙倒是毫不在意,继续问道:“我知道,其他地方都打烊了,我才来你这里。”


    女子眉头一簇:“可是我们花楼平日也不卖吃的,你走吧。”


    安笙拿出一锭银子:“你们后厨在哪?”


    “啊这。”女子见安笙一脸认真,面色也泛起了难:“公子这怕不是不合规矩。”


    安笙将银子放在他手里:“我只是借用后厨,用完就走。”


    安笙出手阔绰,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女子随后带着安笙来了后厨:“我们花楼的厨子可都休息了,你若想吃东西,可得自己做。”


    “嗯。”安笙看着里面的食材倒是一应俱全,淡淡应了声。


    “你用完可得把东西恢复原位啊!不然若是让妈妈知道了,该打我了。”


    “知道了。”


    ———


    江屿晚重新回到了太子府,已经几乎接近凌晨。


    走了太远的路,一夜没睡,江屿晚有些困,换了身衣服,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结果梦中他竟然闻到一股馄饨的香味,他忍不住砸吧嘴,心道果然只有在梦中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可是那股香味越来越浓,江屿晚忍不住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抬眼一看,不远处的木桌上,正好放着一碗热乎的馄饨。


    他盯着那碗馄饨,脑子还在迷迷糊糊的运转。


    他什么时候还修炼出梦想成真的技能了?


    只是随着脑子逐渐清醒,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有人为他做的。


    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口的方向,却看到安笙正要离开。


    “等等。”江屿晚叫住了他。


    “做什么?”安笙道。


    江屿晚想起昨夜他求着安笙帮他带一碗馄饨的事,竟是有些心虚。


    说实话江屿晚也没指望他大半夜能给自己找什么吃的,本意只是想支开安笙。


    毕竟如此刁钻无礼的要求,安笙肯定理都不带理。


    昨日安笙当面拒绝他之后,他都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可没想到,这小子真的不知道给他从哪弄来一碗馄饨。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江屿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安笙道:“出去路上正好看到有卖的,就买来了。省的你还没办完事,先饿死了。”


    江屿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还真是凑巧,我想吃馄饨,半夜三更刚好还有卖的,这店家还真是勤劳致富。”


    安笙面色一黑,手情不自禁握成了拳。


    江屿晚走到那碗馄饨面前,看着里面的东西,眉头微微发皱:“这,你确定是馄饨?”


    不知道是煮饭时间过长,还是被汤泡太久的缘故,碗里面此刻的馄饨以及是完全稀烂,肉馅已经完全从面皮里破肚而出,面皮也是完完全全细碎,成了糊状。


    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食物,被江屿晚一脸嫌弃,换做是谁都会生气。


    他忍不住开口道:“这怎么就不是馄饨了?不就是拿个皮把馅包起来?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有什么好挑的?”


    江屿晚打量了一下安笙即将要吃人的表情,心中了然,但又忍不住想要逗他:“我没挑啊,我只是有些担心那个店家。”


    安笙眉头一皱:“担心他做什么?”


    江屿晚叹了口气:“我是想说难怪这店家半夜还不打烊,怕是平日里的收益连糊口都不够,我担心他日后若是开不下去倒闭了,岂不是下场很惨。”


    安笙听见这话明里暗里损自己的厨艺,安笙忍不住走过去拿起碗筷:“不吃,我拿走就是了。”


    “哎。”江屿晚叫住他:“谁说我不吃了?你还是得给人家店家一点面子,毕竟这食材也不能浪费。”


    “要吃就快吃,别废话。”安笙道。


    江屿晚笑着坐下来拿起筷子,默默吃了一口。


    江屿晚吃饭时一声不吭,直到把碗中的馅料和面皮全部吃完。


    安笙说实话基本上很少自己做饭,唯独两次,还都是给江屿晚包馄饨。当时出来的成品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但是他没想到江屿晚还敢嫌弃,但就目前来看,他既然吃完了碗里的全部,说明还是可以说的过去。


    江屿晚吃完,才发现安笙一直盯着自己看,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碗,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肉汤挺好喝的,谢谢你了!”


    江屿晚说完,语气及其欠揍,这气的安笙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锤。


    “我又不是说你,你这么激动干嘛。”江屿晚笑着,“难不成这碗馄饨是你做的?”


    “我”安笙哽了一下,将头转向一边,“才不是。我怎么可能给你做饭,真敢想。”


    “那就是了。”江屿晚眯了眯眼,凑近他,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谢谢你帮我带饭。”


    安笙:“嗯。”


    江屿晚又道:“这些天你调查军饷可有进展?”


    安笙点头:“我找到了他们目前停匿的据点,之前我们猜测箱内发臭的尸首,是柳如川的头颅。”


    江屿晚有些讶异:“怎会如此?”


    安笙道:“外界传言说他被杀害,是因为情仇,可他如今却平白无故被运到皇甫,显然不单单是情仇这么简单。况且,我不信他死后,他头颅消失,他的家人丝毫没有怀疑。”


    江屿晚道:“不,他根本就没有家人。”


    安笙有些意外:“你如何知道?”


    江屿晚平静道:“他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柳如川的家人早就被杀了,后来他也从未娶妻成家,孤身一人。”


    安笙记起小重曾经讲过关于柳如川的故事:“杀他爹娘的是吴元济?”


    “嗯。”江屿晚道:“我记得柳如川和吴家小姐的故事也算是一段阴差阳错的误会,只是互相都做错了事,最后都覆水难收了,最后也是苦了吴陌姑娘。”


    ————


    当时柳如川日日被吴元济痛打,即便吴陌处在闺阁,也是耳熟能详,不自觉的便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公子产生了兴趣。


    那时的吴陌,虽说吴元济对他百般疼爱,可是向来不许她与任何有碍门第的人交往,她本就是家中独女,一人在闺中也显得格外孤单。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格外新奇,于是第一次带着婢女偷偷溜了出去。


    那是第一次,吴陌看到甚是狼狈的柳如川。那青衫公子长得眉清目秀,虽说被揍的挺惨,但吴陌却在初见对他有了好感。


    “小姐可知道,这柳公子不但人长得俊朗,而且是我们云华出了名的大孝子呢。”


    “是么?”吴陌看着柳如川,他的相貌才华的确不辜负镇上姑娘们的喜欢,可是如此优秀的人,为何对她这么执着?


    吴陌为了寻找答案,尾随他去了他那个破败的家。


    家中的确寒酸,他多病的双亲也成了他肩上的重担。可她在柳如川身上看不到一丝泄气,坚定刚毅的他,戳中了吴陌最柔软的内心。


    他不知道为何柳如川宁愿要背着千夫所指的谩骂,挨着爹毫不留情的痛打,也要上门提亲。


    后来他被吴元济打成了重伤,险些废了手。


    吴陌觉得愧疚,不由自主的去偷偷找他。


    她就默默看着那个甚是狼狈的青衫公子,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走向回家的路。


    或许自己可以帮他的。


    吴陌在心里暗想。


    “你是谁?”柳如川发现了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当他知道自己的手废了的时候,那种感觉倒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故而重伤的柳如川不自觉的会任何人都抱有敌意。


    吴陌不敢说自己是吴元济的女儿,因为她能体会得到柳如川对吴家的愤怒,况且虽说柳如川日日遭人嘲笑辱骂,但她看得出来,柳如川还是好面子的。


    柳如川被吴元济死整的这般地步,必定早对他恨之入骨。


    “我…是来帮你的人。”吴陌看他一双充血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自己,心里也有些许发怵,只是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帮我?”柳如川倚墙顺势坐了下来,呵呵苦笑起来,“我柳如川求遍了能帮我的人,谁来助我一毫,你一个女子,又能帮我什么?”


    吴陌想为自己辩解,就发觉那人早已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自从吴陌下定决心要照顾柳如川,她便日日找借口从府内溜出来。


    她用自己积攒的私房钱,给柳如川一家招了新的住处。


    她不愿说自己的名字,只要他们叫自己白姑娘。


    吴陌不紧替他们解决了无处归家之苦,又花钱买药,请郎中给柳如川疗伤。对于柳如川一家来说,这位不肯说名字的白姑娘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吴陌次次来,柳如川的的爹娘都对吴陌格外热情,所处的待遇,倒像是他们真的多了个女儿。


    甚至吴陌还出钱找人医好了他的手。


    柳如川的爹娘托着吴陌的手说,不管自家川儿若是登科,他回来定要娶了吴陌。他们可是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紧,也早便认定了她。


    吴陌也欣喜,暗自算着柳如川的归程,等着他给自己的一场大嫁。


    可之后的事,远没有她想象的美好。


    吴元济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私自帮助柳如川的事,气的暴跳如雷。不但收回了柳如川居住的屋子,而且把对柳如川怒气,都撒在了两位老人身上。老人本就体弱,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再加上一顿毒打,支撑不住就双双去了。


    吴陌听闻柳如川爹娘亡故的消息,险些奔溃,可吴元济对她也来了脾气,下令关她禁闭。吴陌更加自责,是她害死了柳如川的爹娘,她害死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吴陌被关在家里,日日积郁,身体也差了许多。


    她曾经答应过柳如川,要好好照顾他的爹娘,可事到如今,她要如何交代,或许是没脸再见他了。


    经过她这次乱来,吴元济清醒的认识到,他必须要马上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把吴陌给嫁出去。


    吴元济选婿倒是没出人意料,他早就想攀附条官道,想来云华县令的儿子也算是与第一富商的吴家门当户对,所以便痛快的应下了婚约。


    可吴陌打死也不同意,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向吴元济求情。


    “柳如川一定会考中的,爹爹既想攀附官道,何不让女儿嫁给状元郎,这样岂不是更好。”


    吴元济只觉得好笑,“他要能高中,我把头割下来当球踢,就他那榆木脑袋,想登科?下辈子吧!”


    吴陌终究是心灰意冷。


    婚期相近,吴陌早就缝好了最漂亮的婚服,可她现在却一点都不想穿了。


    吴元济打死柳如川爹娘之事,在云华传的沸沸扬扬,可架不住吴元济财大气粗,再加上与云华县令的姻


    亲关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柳如川还没回来,亦是无人办理丧事,老人们默默耕耘一生,最后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不少人替柳如川悲愤,可随后就有传闻,柳如川考中,在京城任了大官。消息传到偏僻的小城镇,但谁也不信。当柳如川气气派派还乡之时,他们才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柳如川回来才得知自己的爹娘被吴元济所杀,吴元济当时赠与他所有屈辱和苦痛,在此刻悉数爆发。


    他命人一把火烧了吴家满府,家大业大的吴府顷刻间成了火场,何不让人唏嘘。吴元济有幸逃生,而被她锁在归阁内的女儿,虽说被救了出来,但也被烧的面目全非。


    柳如川还不甘心,断了吴元济所有商路,最后弄得他资不抵债,坑了不少与他合作商家的银两,吴家算是彻底垮了。


    ————


    江屿晚讲完,安笙却看着他有些奇怪:“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若按时间推算,柳如川这件事怎么也发生在叛国之前,那时的他还是在京城无所事事,混日子的登徒子,怎么会关注偏远边境的奇闻异事。


    江屿晚却有些懵懂眨眨眼:“这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故事,三岁小孩都知道,安公子作为皇城司长怎会不知。”


    安笙讽刺道:“这可便是你夸大其词了,三岁孩童熟知的应该是这个通敌卖国的反贼才对。”


    江屿晚想了想:“你说的也不错,我记得他们还给我编童谣唱呢,听起来还挺好听。“


    第50章 谜团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安……


    “不以为耻, 反以为荣。”安笙站起身走到窗边,“时候不早了, 我走了。”


    “嗯。”


    安笙走后,江屿晚一人坐在桌前,用手把玩着空碗的边缘,整个人出了神。


    他因为一碗馄饨,却想到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安笙。


    随着生命的逐渐流逝,江屿晚能感受到的痛苦竟是无止境地孤独。


    而再见安笙一面,是江屿晚迫切想要完成的最后愿望。


    明明知道安笙的态度,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来到了安笙身边。


    一直以来, 安笙这两个字是江屿晚暗藏在心中的一颗糖, 只要能看着他,江屿晚就发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拥有了一丝甜。


    所以哪怕安笙对他恶语相向,他也甘之如饴。


    对于他这一生而言, 幸福太短, 苦痛却很长。


    自己心爱之人走完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这已经是他最开心的事了。


    哪怕是用欺骗的方式。


    安笙对他好的每一件事,江屿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今日这碗卖相并不怎么好看的馄饨, 而对于江屿晚来说却是无人可及。


    安笙自小有一颗赤诚之心,只要他认定一件事, 即便能力达不到,也会尽力去做。


    笨拙却又让人感动。


    发了许久的呆,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直到有下人过来通知他洗漱更衣,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公子,太子殿下有请。”


    江屿晚一顿:“你可知太子因何事找我?”


    下人毕恭毕敬答道:“回公子, 太子殿下特地为您摆宴接风洗尘。”


    “好。”江屿晚点头,“我知道了。”


    江屿晚出门,发现秦希早早换好衣服站在门外等他:“哥哥,早安。”


    江屿晚微笑:“早安,伤口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疼。”秦希道。


    “今早换过药了么?”


    “换过了,但是我今日听他们说因为鞭痕太深,很有可能会在身上留下疤痕。”秦希有些难受,“可是留疤真的好丑。”


    江屿晚道:“确实,不过不用担心。”江屿晚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这药你拿去,明日换药时让人帮你涂在疤痕处,很快就会消褪了。”


    “真的么?”秦希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什么药啊,这么神奇。”


    江屿晚道:“祛疤的药,朋友所赠,我一直没怎么用,正好给你了。”


    秦希一听却有些犹豫:“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爹爹告诉过我不能胡乱占人便宜,我不能收。”


    江屿晚笑着摸了摸:“你倒是听你爹爹话,不过这个确实不贵,你先拿着,等以后拿你的宝贝来换。”


    谈起稀奇玩意儿,秦希眉飞色舞道:“若是我能回去黎国,我一定带你去我家,爹爹给了我好多宝贝,可以给你好多。”


    江屿晚神色一动:“好啊,所以这个你先拿着,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交换了。


    “好。”


    等江屿晚带着秦希到了宴桌上,这才觉得方才仆人给他说话真是过于收敛。


    皇甫泽当真是准备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来招待自己。


    江屿晚粗略估计这一桌餐饭,换算成银两,就卖了两人,也够不到这个数目。


    而秦希从刚进来,嘴巴就没合上过:“哇,好多好吃的。”


    “殿下真是有心了,备了这么多菜。”江屿晚带着秦希落座,看着正位上坐着的男子,礼貌道谢。


    “昨日你来,因为本太子临时有事,没好好招待你,今日我特意让人为你备了不少好菜,你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好。”江屿晚点头。


    “听说,昨日没有仆人给给你送饭?”


    江屿晚道:“许是他们忘了吧,也没什么。”


    而皇甫泽却道:“这怎么行?昨日疏忽的仆人,我已经让人拉出去斩首了,怠慢本太子府上贵客,可是死罪。”


    江屿晚神色一变:“太子殿下严重了,我自知价轻,哪算的上什么贵客。”


    “你说的也对。”皇甫泽阴郁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马上你就不是我们府上的客人,而是本太子的夫人了。”


    “什么?”秦希在默默吃自己的菜,听到他们的谈话,差点没被呛住:“咳咳咳。”


    “你没事吧?”江屿晚替他顺背:“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秦希为了缓解尴尬这才道:“这里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好长日子没吃顿饱饭,所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对不起。”


    江屿晚道:“好了,没事,等会慢一些就好了。”


    秦希慌忙点头,她都不敢看另一边男人的眼神,实在太过诡谲,饶是如今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她此刻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


    这人真可怕。


    秦希又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感,他可以因为一句话不顺心就可以随随便便杀人,若是落在这人手里,岂不是成了随时会捏死的蚂蚁。


    这比在水镜台还让她觉得可怖。


    江屿晚意识到秦希的手在抖,握住她桌下的左手作为安抚。


    皇甫泽打量着两人,面色确实皮笑肉不笑:“我看你们感情倒是不错,既然如此不然把她也留下来吧,给你做个伴如何?”


    江屿晚道:“我昨日已经和希儿姑娘谈过心,她离家太久,如今思乡心切,一心想早日回家。我还是觉得成人之美最好,希儿姑娘回去,也会念及殿下恩情,为您祈福的。”


    “是么?”皇甫泽道:“我们晚晚果然心软,既然如此我便随了她的心愿,让人护送回去。”


    “谢太子殿下。”


    秦希一听,他居然真的要放自己回家,心中也是一喜,可是面前这个大哥哥却因为自己被困在这里,秦希有些不忍。


    饭毕,皇甫泽让下人带秦希回去休息,而江屿晚却被留了下来。


    临走之前,秦希看着他一脸担忧,而江屿晚却笑着朝她挥手,示意不用担心。


    “阿晚。”室内就剩下江屿晚和皇甫泽两人,皇甫泽看着秦希离去,不动声色道:“这个女孩长的真的很像你。你知道我昨日在水镜台看到她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江屿晚一听面色一变,背后莫名发凉。


    皇甫泽看的他的神色笑出了声,他进一步欺进江屿晚的身子:“你想的没错。”


    “你当时也在台上,不觉得那个地方,那个场景,完全复刻当年的你么?”


    江屿晚咬住自己的唇,强行忍住怒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晚,你不想让那孩子重新回到水镜台,就乖乖听我的话,懂么?”


    “我明白。”江屿晚垂下头。


    “你今晚留在我这里。”


    江屿晚喉头一哽,半晌闷闷说了声:“好。”


    ———


    安笙回去之后,继续调查柳如川仇家的消息,自江屿晚提到吴陌和吴元济之后,安笙同时还在打探这二人的下落,至于是不是情仇还是被人利用,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得知。


    江屿晚当时还没说完故事的后续,据小重之后查到的消息来看 ,倒是可以勉强拼凑。


    柳如川打断了吴元济的腿,让无家可归。


    吴元济只好带着烧伤过度的女儿,去了当地一个破败的茅草房。


    柳如川最初被爹娘的死,气的头脑发昏。大仇得报,他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本是来娶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的。


    此刻他才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人,他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真是够蠢。


    他打听了好多人,没人知道白姑娘是谁,也不曾在哪见过她。


    镇上之人听柳如川所描述的相貌,倒是有些像吴家的大小姐。


    想起之前吴元济抬出来一具烧的发黑的躯体,说他这个女子便是他要找的人,柳如川冷笑,吴元济一向诡计多端,现在没落了,就将他的丑女儿塞给自己,就她也配?


    吴陌被烧伤昏迷之后,吴元济不管怎么带他在柳如川面前求情,他就是不认。


    还要她要死就死远点,别出来吓着旁人。


    在外人看来,柳如川似乎对吴元济父女的报复一直就没停止过,可碍于自己新官上任,不太敢做出格的事,所以也收敛了不少。


    吴家的下人死的死,散的散,早就无人顾及吴元济他们。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也让柳如川心里越发舒坦。其实这样也好,比起让他们直接去死,这样慢慢折磨,更让他觉得痛快。


    只是让云华城人觉得戏剧性的是,日日跪在柳府求情的人,换成了吴元济。


    之前柳如川日日求情,只为吴元济将女儿嫁给他。


    如今吴元济下跪求情,只为柳如川去见他女儿一面。


    这也成了云华人茶余饭后闲谈的一件趣事。


    柳如川自然是不肯去的,日日将吴元济打的半死。


    可那又如何呢,吴元济就像之前柳如川一样,不肯放弃。


    “就凭你这半死不活的瞎子,也想来攀我家公子的高枝,也不撒泡尿瞧瞧,凭你现在的处境,拿什么见我们柳公子。”


    柳府门前,吴元济被人嘲讽,可老人除了呻吟,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周围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的人,他也不为所动,一动不动跪在那里,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明显的哭腔,嘴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大清早,吵什么!”


    柳府的门被打了开来,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他满脸的阴鹭,怒目对着门外的所有人。


    一旁的侍从纷纷弯腰,毕恭毕敬叫了声,“柳公子。”


    那人皱眉看了眼跪在府外的老人,“他又来了?”


    “是啊。”侍从也觉得无奈,“这老东西,可真成了狗皮膏药,赖在咱们柳府不走了。”


    那男子冷笑着看了看老人,踏着老人的手,径直踩了过去。


    “吴元济,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娶你女儿了?真是可笑!”


    老人重重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支吾着,“陌儿,她想见你最后一面,你看在她病重的份上……”


    “够了!”男子怒斥,“你当真把我看成了什么善人?今日我如何对你,只是将往日的账,一件件讨回来而已。”


    “我…求大人能见我女儿一面,我吴元济愿当牛做马来抵当年的债……”


    “抵债?”那人冷笑一声,“你这头瘸腿的老驴,能在我的府上做些什么?还不是白白碍我的眼?”


    “我自己造的孽,和我的女儿没关系,求求柳大人可怜可怜我女儿,求求你了!”


    “嘿!你还来劲了不是?!”一旁的侍卫作势要打。


    吴陌醒来之后,再也下不了床,身子病弱,唯一的愿望是再见柳如川一面。


    吴元济求柳如川只是因为吴陌的最后的愿望,可吴陌并没有让他去柳府门前日日挨打。当她看到吴元济日日伤痕累累回家时,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


    就像她当时心疼柳如川一样,现在又得心疼自己的爹。这都叫什么事啊。


    后来吴陌便也放弃了再见柳如川的念头,两人离开云华,搬迁到了皇甫境内,从此不知所踪。


    ———


    “原来这二人真的来了皇甫。”安笙道,“既是如此,那更要尽快查出他们的下落。”


    “好。”小重点头,之后道:“大人,还有一件事,想跟您禀告。在这次调查柳如川的过程当中,我发现江屿晚和柳如川也有牵扯。”


    “怎么说?””安笙想起江屿晚对柳如川如此了解,当时就觉得奇怪,这次小重一说,他将心中的疑虑更甚。


    “他似乎之前在云华境内出现过,还去过柳如川府上,两人交情匪浅。”


    安笙想起之前江屿晚总是喜欢去各处游玩。


    云华境风景不错,倒也是个赏景的好去处。只是安笙没想过,江屿晚出去闲逛也能和柳如川扯上关系。


    小重继续说道:“江屿晚叛国之后,听说朝堂之上唯一替江屿晚辩解过的人就是柳如川。他作为掌策撰写史书的人,似乎近些年还在搜集文卷证据,想为江屿晚翻案。”


    “还有这事?”安笙从来没听江屿晚提起过。


    “千真万确。”小重道。


    安笙眉头阴云更甚,江屿晚叛国可是无可辩驳的重罪,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才让柳如川这个好不容易考上状元的穷书生,为了一个公认的卖国贼搭上自己的仕途?


    柳如川又为何在今日却被人砍断头颅,运送进京?


    柳如川为江屿晚翻案,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些疑云居然都和江屿晚有关,这让安笙越想头痛。


    安笙决定晚上再去找江屿晚当面询问,可等他再次踏入那间院墙时,却看到屋内的江屿晚躲在屋内抱着自己身子在瑟瑟发抖。


    似乎是在哭——


    作者有话说:赶在零点之前,把今天的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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