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珺被他厚颜无耻的话震惊得瞠目结舌，呆滞半晌之后抬起膝盖就要去顶梁既安的小腹，被人眼疾手快地抓着脚腕没能得逞。


    “把衣服给我！”沈灵珺气急败坏地嚷嚷道：“我柜子里的那些衣服，怎么搬走的就怎么搬回来，我不可能跟你一起住。”


    梁既安竟然答应下来，“好。”


    然后他就这么抱着没穿裤子的沈灵珺出了房门，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老宅里没有其他人。”梁既安在他炸毛前不紧不慢地安抚道：“这段时间暂时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沈灵珺倒是没太担心这个，按照梁既安的独占欲他也不会让别人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他就是很烦梁既安，就算他承认自己喜欢梁既安又能怎样，他又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


    他安静下来，像一个大型挂件一样任由梁既安抱着，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给半点反应。


    梁既安的卧室分布和他的房间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东西更少些，但柜子一开，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两排新衣裳，他弯腰仔细挑了一会儿，在下层叠好的那一堆里给沈灵珺拿了一条灰色的棉质家居裤出来。


    沈灵珺没什么好脸色地接过来，硬邦邦地又往外蹦出四个字，“里面那条。”


    梁既安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又转过头去找，沈灵珺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他不要脸。


    穿好之后他终于捡回了自己最后一点体面，想跑，又发现拖鞋还在原来的屋子，打算光脚就溜，还没来得及抬腿，脚踝又被人握住了。


    梁既安半跪在地毯上，抬着沈灵珺的小腿让他踩在自己膝盖处，慢条斯理地给他穿上羊绒袜。


    折腾一通也不过才早上十点多，沈灵珺怀疑梁既安根本没去公司，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出现在他卧室。


    说不准就坐在书房里看着他。


    沈灵珺脚踩在他大腿上故意不让他起身，“你没去上班？”


    梁既安道：“快到年底，很多工作都在收尾，公司里不算太忙。”


    沈灵珺才不信他这个工作狂的鬼话，但他也不打算深究，收回脚时还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提醒他道：“我床单还没洗。”


    梁既安应了一声，语气里分明夹杂着笑意，“可能已经晕到下面了，不如直接把床垫换了。”


    他不知道还要拿这件事臊他多少次，但架不住沈灵珺不经逗，薄薄的一层白面皮很快又透出血一样的红，再不说话了。


    老宅没有旁人，连何文都不在，照顾沈灵珺的日常起居就都由梁既安一手包办，他下楼将早饭盛好端回来，豆浆粥配红豆沙小饼，按照往常是很合沈灵珺口味的，但现在沈灵珺不高兴，也没心情吃。


    梁既安照例还是要喂，沈灵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跟闭紧了的蚌壳一样根本撬不开，勺子抵在唇缝处半天，愣是一滴也没喂进去。


    “珺珺。”梁既安无奈又好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不饿吗？”


    沈灵珺偏过脸，“不想看见你，气饱了。”


    “那怎么办呢？”梁既安将碗放回一边的柜子上，“宝宝今天一天都要看见我，晚上还要和我一起去阮家。”


    “当初可是收了请柬的，忘了？”


    沈灵珺真忘了，也是真想找两坨棉花把自己耳朵塞住，要么干脆找坨大的把梁既安的嘴给堵上，免得他在这里时不时来一句把他气得头昏的话。


    他现在无比怀念最初那个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梁既安。


    梁既安看了他一会儿，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道：“不想吃就先不吃吧。”


    沉默蔓延在这并不和谐的的气氛之中，沈灵珺感觉他和梁既安之间就好像一条结满了疙瘩的线，丝丝缕缕缠成一团，他别扭地试图解开，结果又往上系了两个死结。


    过了一会儿，沈灵珺忽然伸手对梁既安道：“给我两千块钱。”


    “上次我临走跟阮寄川借的，还没来得及还。”


    “还有，今晚的礼物我也没准备。”


    他威胁梁既安道：“你要是敢因为阮寄川借钱给我这件事跟他生气或者跟我生气的话……”


    梁既安将自己的手放在沈灵珺掌心里，反过来握住他，“不会。”


    沈灵珺话还没说完，被他这笃定的回复又噎了一下，梁既安现在的好脾气也让他觉得恼怒，沈灵珺甩开他的手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饭最终软磨硬泡吃了些，沈灵珺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跟身体过不去的。


    梁既安看起来是真的不忙，又或者他打定主意要将时间耗在沈灵珺身上，哪怕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


    比如今晚穿什么。


    他自己仍旧是老样子，灰色西装外面又添了件同色系的大衣，沈灵珺坐在床尾盯着他看，平心而论，梁既安确实是他见过最贴合这类型衣服的人，不会显得沉闷古朴，只会让人觉得矜贵优雅。


    沈灵珺头发长了些，又一直没去剪，梁既安帮他换完衣裳，又心血来潮地替他扎了个半丸子头。


    细细碎碎的发尾落在后颈处，偶尔能窥见一点白皙细嫩的皮肤。


    这次宴会的地点不是那座半山别墅，老太太喜欢热闹，但不喜欢在家里热闹，包了酒店的一层宴会厅摆了八十桌，倒是跟沈灵珺印象中的吃席没什么差别。


    阮寄川不是主人公，但也要忙着招呼客人，离得远远的看见沈灵珺，侧过头和旁边人打了个招呼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眼神哪里往梁既安身上放，即便被沈灵珺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也还是忍不住抱着欣赏的眼光多瞧了一会儿，伸手在他垂着的流苏耳饰上拨弄了一下。


    “怎么漂亮得跟个小姑娘一样。”阮寄川挑眉道：“谁给你扎的头发？”


    沈灵珺在外和梁既安还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模样，指了指梁既安道：“我哥。”


    他今天穿的这一身，白色缎面翻领衬衫外配了一件香槟色的长款大衣，都是轻得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梁既安又格外喜欢在他身上进行极繁主义的实践，胸针和手链无一例外都是收藏级别的宝石，但举手投足间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看人先带三分笑的眼。


    眼皮上的那颗小痣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梁既安站在一旁，身边来往应酬的人很多，自然不乏为了和他套近乎试图从沈灵珺身上入手的。


    只是无论抱着怎样的目的来，称赞之余都不免带着几分惊羡，全无半点虚情假意。


    梁既安心满意足。


    他的掌上明珠，就应该被所有人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