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丧尸的模样取决于人类死时的面貌，然而此时出现在直播间的林寒却是刷新观众的认知。


    直播间里，林寒衣冠楚楚，表情平静，除了脸颊极度消瘦外，和生前没有两样。


    ［是我记忆出现混乱了吗？当时林寒不是断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


    ［绝对没错！那可是被当场咬掉吃了的！可是现在看样子也不像变异出的啊？］


    ［我更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寒向玫瑰男爵微微躬身，然后挽起袖子收拾房间里的狼藉。


    他打扫得很认真，细致入微，不消片刻便让房间重新恢复干净精致，随后，他再次来到男爵身边。


    玫瑰男爵抬手，掌中出现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是直播光球！


    林寒拿起珠子观看一番，便还给男爵，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地讲话。


    玫瑰男爵起身朝房间外走，林寒边说边紧随其后，二人消失在直播间，场中便只剩睡得香甜的绒绒。


    显而易见的，男爵最后将光球还给了绒绒，否则直播场景该跟着他走。


    林寒的出现引起热议，比起五级异能者以丧尸形态出现的话题，成为丧尸为何与死状完全不符的热度更高。


    一些人开始推出各种猜测，比如林寒跟丧尸说的话，和绒绒一样是丧尸语。他总不能是变成丧尸就一下子获得精通丧尸语的能力，或许是一种异能加成，但要是丧尸听得懂人类的话，对人类来说劣势又加了一个。


    又比如说之前大众认知的观点错误，人类死后也许能完全变异出新的身体，这具身体可能还存有异能。


    论坛上议论纷纷，最后官方不得不下场干预，但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对丧尸的研究正在进行中，还有很漫长的路走，希望民众不要以谣传谣。


    那些都是后话，大部分人都更关注绒绒和玫瑰男爵。


    ［谁懂我熬了个通宵就为看崽崽，现在我也得休息休息。］


    ［麻烦绒绒醒了@一下我，一颗棒棒糖感谢。］


    ［睡觉了家人们，崽崽醒来麻烦踢一下我。］


    ……


    绒绒是在下午醒的，她揉揉眼睛，坐在大床上有些懵，过会儿，她在胸口的大洞里找，拿出光球，打开看是好的，才呼口气。


    房间里没有别人，她从床上跳下，跑到门边，使劲推开大门，身体灵巧地钻了出去。


    外面是条长长的走廊，用水晶灯照明，亮度不高，让整个走廊处于迷蒙的昏暗中。


    走廊两边立着各种姿态的骑士雕塑，高大且栩栩如生；两面墙壁每隔固定的距离就挂有一幅画，多数是油面与素描。


    画中并不是常见的风景万物，而是绒绒，开心大笑的绒绒、撒娇的绒绒、委屈无辜的绒绒、生气的绒绒……


    “呀！”


    绒绒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画，见到一幅画，就停下学画里的自己，一会儿拧眉，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被自己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


    她蹦蹦跳跳往前走，看见有拐角，就换了方向。这条走廊里有许许多多的房间，全都紧闭着门，门上有数字编号。


    细心的网友立刻注意到编号是阿拉伯数字，而不是谁也看不懂的丧尸语。


    编号从“070”“071”“072”一直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绒绒抓了抓头发，好奇地左看右看，最后，她停在编号“077”的房间前，试着用手推。，第一次没推动。


    “呜库库？”


    她喃喃自语，两只手去推，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


    “吱呀——”


    门缓缓张开，从里面喷出暗红色的光。


    下一刻。


    直播屏幕闪烁，不间断地飘起雪花。


    ［靠！吓死我了！］


    ［崽崽好像那个鬼屋探险主播，气氛简直了！］


    ［什么鬼啊！光球这么不靠谱？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心脏受不了刺激，真的，魂都得吓掉。］


    论坛官方人员同样时刻关注着绒绒直播间，因此在出现故障的第一时间，就发布悬浮通告。


    【光球受到未知磁场影响，属不可抗力，感谢理解】


    一些脾气暴躁的观众顿时骂起来，但骂归骂，直播还得接着看。


    雪花飘浮和屏闪的频率越来越高，通过短短几秒的间隙时间，直播间观众看见绒绒全身都被从房间透出来的暗红色光芒包裹，她奇怪地歪着脑袋。


    七秒的屏幕雪花。


    绒绒捧着一只细长的胳膊，抬起手……


    十三秒的屏幕雪花。


    绒绒的身后是一条条柔软细长的触手，不断蠕动，有些缠住她的腿……


    三十秒的屏幕雪花。


    强烈的红光占据直播间所有画面，依稀能看到绒绒坐在板凳上，身旁是一扇扇像拱形门的存在，不断变换位置……


    屏幕再次飘起雪花，这次，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


    ［san值狂掉啊家人们！这都什么玩意儿？］


    ［不好意思，看得我有些恶心，是真的生理不适。］


    ［我特地搜了下，像拱形门？没有这种外形的变异生物。］


    ［我不看了，我觉得头好疼。］


    ［我也是我也是，就是最后那一幕，我恶心想吐。］


    ［崽崽超可爱，但……真的超级不舒服，好难受，我得吃点药。］


    ……


    越来越多的观众在弹幕说自己看到最后一个场景时，不知怎的感到生理不适，只能赶紧退出来，可那恶心感丝毫没有减少。


    这样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哪怕精神操控类异能者，也不可能隔着屏幕发起攻击，换句话说，没有人，包括玫瑰男爵，绝对不会隔着屏幕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然而事实确实是这样，某个联邦官方迅速下场调查，当时直播间七百多万人，近三分之一感到恶心，并且症状加剧，另一些人则觉得生理不适，但没有那么严重。


    直播间屏幕还在飘雪花，宴漫手指敲着桌面：“深空联邦出手调查，呵，他们就好这个，闻着味来了，请了顶尖的医生诊断。”


    郝图商皱眉，会议室中只有他两人，说起话来很随便：“结果有没有？”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藏着掖着不说，哼，还是给我打听到了，”宴漫道，“强磁场导致，”她乜他一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郝图商紧抿着嘴角，意味着有生物可以仅仅只通过视频，来影响几百万人。


    这在此之前，从没有发生过。


    “叮！”


    宴漫看了眼手表，是会议通知，参与人员为各联邦首领。


    同样，在此之前，各联邦从未在短短一天内举行两次共同会议。


    将近两个小时后，部分网友发帖表示症状消失或者减轻，深空联邦便联合论坛管理员发布通知。


    通知很长，大概意思是说绒绒所在的住所应是深山，多半靠近某些特殊矿场，磁场不稳，导致直播画面中断。


    而网友表示的身体不适应可能是种特殊的病，类似于“3d综合征”，有着特定条件；也可能是封闭的古堡长廊、紧闭的房间带来的某种心理暗示导致，毕竟大家平常接触到的恐怖场景就和这差不多。


    主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论坛澄清的同时顺便把那些趁机起哄封禁绒绒直播间的帖子删掉，用户申诉，惊讶不知道，再发帖显示系统维修，维修好，风波也过了。


    直播间雪花飘够了，再出现画面时绒绒已经离开古堡，蹲在一丛盛开的鲜花前，好奇地用手戳了戳花上的“蝴蝶”。


    那是个长着美丽翅膀的小骷髅，挥动翅膀绕着绒绒飞，绒绒开心地跺脚，跟着蝴蝶跑。


    “唔！”


    她太开心，一个不注意就被石头绊倒，摔倒在草地上，爬起来，摇摇头，忧愁地看着被弄脏的衣服。


    “库噜呜呜库？”


    听见声音，绒绒抬头看，是林寒，她表情惊讶，哒哒哒跑过去，围着林寒看。


    “啊噜呜哩……”


    绒绒边说边拿出直播光球，放到林寒的手中，露出大大的笑容，她显然没忘记光球是林寒的东西。


    ［啊啊啊啊我崽好乖好懂事，当初拿走是因为那几个人需要，现在看到原主又还给他。］


    ［崽崽多喜欢光球啊，还是愿意物归原主，太有礼貌了叭！］


    ［醒醒啊！林寒要是拿走光球，以后不就看不到女儿了？］


    ［！！！］


    林寒垂眼注视着光球，微微摇头，牵着绒绒的手坐在山坡上，拿起光球对着太阳，眯着一只眼，轻声说着话。


    绒绒也学着他的样子看，惊讶地叫了声，指着光球好奇地询问。


    林寒揉揉她的脑袋，把光球放到她的掌心，莞尔一笑。


    ［这是在干嘛？］


    ［直播过的都知道，不用打开屏幕，这样能最快看到光球剩余电量，光球续航强，不代表不用充电。］


    ［林寒是在教绒绒怎么给光球充电？］


    ［也就是说，林寒有他作为异能者时期的记忆？］


    ［不、不会吧？不是说变了丧尸就失去理智啥也不记得了吗？］


    有人疑问，下一秒，便看见林寒在绒绒的掌心，一笔一划写出“绒绒”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