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硅胶娃娃里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吗？”


    楚瑶知道她的意思，立即道：“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尸体。”


    挂了电话，楚瑶径直开车去了西区老城区。


    车子驶过清和市场时，楚瑶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上午九点的阳光斜斜洒在挡风玻璃上，她伸手拉下遮阳板，就在这个瞬间，清河的水光跃入眼帘。


    这是一条颇有年头的人工河，正值枯水期，河水褪去了浑黄，露出清浅的碧色。


    政府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投放鱼苗，并严格规定垂钓期，一人一竿，一线一钩。


    从惊蛰到霜降，每周三、周末开放。昨天刚下过雨，今天是周日，正是钓鱼的好时候。


    沿河两百米的亲水平台上，三三两两坐着戴渔夫帽的老年人。


    离她最近的那位穿着藏蓝色夹克，帽子是卡其色的，帽檐压得很低。他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身旁红色水桶里偶尔溅起水花，大概是刚才的收获。


    看清那个老人的瞬间，楚瑶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猛地一滞。她低头瞥了眼时间，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犹豫片刻后，还是转动方向盘，先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不一会儿，楚瑶便快步走到那位老人身边。她蹲下身子，目光与老人齐平，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爷爷，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


    梁丘航抬手掀开帽子，望向身侧的孙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气哼哼地回道：“我一个人出来怎么了？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钓鱼也要管？”


    楚瑶脸上浮起几分无奈，正想继续劝解，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一面接起电话，一面对老人嘱咐道：“那你先呆在这儿别动，我马上联系人过来陪你一起……”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执着地扭过头去，视线重新投向水面。


    楚瑶一直等到联系好的保姆匆匆赶到现场，仔细交代了几句，这才重新启动车子，转而驶往老城区。


    林静随口问：“楚瑶，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楚瑶简短地回应：“路上碰上点事。”


    林静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利落地分配任务：“你跟小陈她们去这片城中村，某些区域需要重点排查，具体位置我已经发你信息了。”


    楚瑶应了一声，随即与林静分头行动。


    还没走访几户人家，就听见不远处某片居民楼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叫。


    楚瑶脸色骤然一变，大踏步朝着声音来源冲去。她赶到那栋居民楼下，只见楼前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楚瑶立刻掏出证件，朗声示意：“警察！楼上怎么回事？”


    一个居民立即道：“不得了！四楼死人了！”


    楚瑶听言，立即拨通林静的电话，同时快步走向四楼。


    404房间处在过道的位置，开门出去就是楼梯。


    此刻，狭窄的楼道被围观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楚瑶不得不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才勉强挤到前排。


    房东王婶站在门口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解释：“警察同志！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上来收个水电费，谁想到……谁想到一推门就……”


    她说着腿一软，几乎要瘫坐下去，幸而被旁边一位街坊伸手扶住。


    楚瑶简单安抚几句，示意众人后退，独自走进屋内。


    刚踏入一步，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正对大门是一扇窗户，但因贴了黑色防窥膜，室内光线极为昏暗。


    她按下开关，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地面已发黑的血液，循着血迹延伸的方向，一路走向窗右侧的卫生间。


    正对卫生间门口的是一面圆镜，镜子上方悬下一根晾衣绳。


    这根约两厘米粗的高密度尼龙绳，两端分别系在厕所两侧牢固的钢架上。


    而尸体的脖颈，正挂在晾衣绳上。喉咙几乎被割开一半，鲜血不断从伤口滴落，沿躯体流至脚尖，最终落在瓷砖表面。


    楚瑶与尸体圆睁的双眼正面相对，一股寒意陡然自脊背窜起。


    她莫名地心悸，只觉得这房间阴森得令人发毛。


    之前拨出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这时终于接通。


    但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队长林静的嗓音，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楚瑶蹙眉，低头确认号码，确实是林静的号码。


    她开口问道：“你是谁？”


    对方轻声反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楚瑶觉得莫名其妙，回应道：“打错了，抱歉。”


    说完便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冰冷的吐息仿佛紧贴在后颈。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楚瑶全身汗毛瞬间倒竖。


    她身边分明空无一人……


    脖子如生锈般缓缓转动，正对上身后尸体猝然睁开的双眼。


    ***


    【祝不语观察日记2】


    警察离开之后，祝不语确实安分了几天。


    虽然偶尔仍会发出一些扰人的声响，但总体上已经安静不少。


    对方种在花园里的郁金香终于开花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的异常。


    这自然是因为我刻意模糊了周围邻居的感知，就像上回处理那些尸体一样，让不寻常的事物在他们眼中变得平常。


    我站在三楼书房窗前，注视着正在采摘花朵的祝不语，心里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处置这些郁金香。


    没想到，祝不语竟然把郁金香送给了我。


    那一瞬间，心头微微一动，竟生出几分诡异的欣慰……至少这次送的不再是垃圾了。


    更何况，我清楚地知道祝不语有多么重视这些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