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接近晚上十一点回到寝室,打开门,陈夕没有像平常一样早早在门口等她,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书桌旁发呆,桌上还摆着一张物理卷子,是陈夕自己的物理卷子,上面的勾寥寥无几。
陈默进了寝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陈夕身后,从椅背后面将她圈住,下巴抵在她肩头,鼻子埋在她颈窝里。
陈夕的气息很快从鼻腔蔓延至全身,陈默感觉自己枯燥的一天总算有了点滋味。
“阿默,你……你回来啦。”陈夕大概没听到陈默的开门声,当被陈默从后抱住时,她的身体震了一下,明显是惊到了。
她下意识擦了下眼角,还好,是干的,便整理好表情,回头,对陈默微笑:“我在订正物理试卷呢,太专注了,都忘了帮你暖牛奶。”说着要起身,被陈默按回去。
“这都多晚了,别麻烦了,少喝一天不会怎么样。”陈默顺手拿起陈夕的试卷,只看一眼,带着笑意的嘴角便压下去,眉心的褶皱逐渐显现。
“这么基础的题也能错?”陈默将试卷放回桌上,点着卷上第三道选择题,恨铁不成钢,“夕夕,你上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陈夕心里的害怕和委屈就藏不住了,眼圈刷一下红透,嘴也用力地抿起来,从陈默手底下抽出那份试卷,泄气般的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认不认真听课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都不需要了!”
陈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不需要了?”
脑子里被物理知识塞满的晕胀感此刻化为了嘲讽,仿佛陈默的所有努力都是笑话,当她在努力的时候,那个本该和她一起努力的人却在摆烂。
陈默气急,一脚踹翻了垃圾桶,“既然不需要那就干脆别学了!我还这么拼命做什么?我还关心你考不上大学做什么?不如你明天就去退学,以后咱们——”她说着,骤然止住。
没有出口的话是“两不相干”。
以后咱们两不相干。
这四个字还没出口,陈默的心就已经像被人用刀往里戳。
什么两不相干,差点就说出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
哪怕陈夕是一坨烂泥,陈默也要给她扶上墙,陈默才不要和她两不相干,陈默想牵着她,带着她,两个人一起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死都不要和陈夕分开。
“不用等明天,今天就已经不用学了……”好在陈夕心里承受着巨大悲痛,已无力注意陈默未出口的话,;连这一句话都没能说完,喉咙里已经哽咽了起来,她看着被陈默踢翻的垃圾桶,看着垃圾桶里滚出来的试卷团,绝望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脸,“阿默,从明天开始,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上学了。”
陈默周身的怒火骤然冻结成冰,目光森然,不用陈夕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她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难以克制的怒气强压下去。
又弯腰,慢慢抱起了陈夕,拇指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水。
扶着陈夕坐到自己床边,陈默没有着急询问,而是捡起那个揉成团的试卷,抚平,重新放回桌上。
一团糟的试卷,错得千奇百怪,至于选择题部分,陈默一度怀疑陈夕是用脚填的。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陈夕在哭。
寝室里很安静,只有陈夕哭得一抽一抽的,鼻头通红。
陈默知道她为什么哭。
眼泪止不住地流,陈夕哭得心口发疼,只能抓着陈默的衣服,将自己靠在她肩头,好让自己不要这么难过。
这时候连陈默的怀抱也不管用了,陈夕泪水依旧汹涌。
陈默的肩膀有刹那间的垮塌,很快重新直起来。
她不能垮,也不能在陈夕面前表露出垮掉的迹象,要是连她都垮了,陈夕该怎么办。
陈默将手搭在了陈夕肩上,语气放得轻柔:“夕夕,姓魏的跟你说了什么?”
陈夕顶着兔子一样红的眼睛震惊抬头,“阿默,你……你怎么知道?”
陈默不答,问第二遍:“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陈夕咬着唇,哽得话都说不利索,“他让我放弃高考……”
陈默搭在陈夕肩上的手突然一紧。
猜到和亲耳听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陈默眯起眼,冷笑着想,她已经把人心想得这么坏,居然还不够坏。
一个老师,一个班主任,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毁掉一个学生的未来,还是他自己的学生。
这个老东西,分明是用陈夕逼她就范。
陈默想过物理竞赛这事不会轻易了结,她想着反正自己保送名额已经拿到手了,不怕校方出什么幺蛾子,千算万算,漏算了陈夕。
牵扯上陈夕,陈默一下子成了被动方。
“没事,明天我去找姓魏的,一定不会让你参加不了高考。”陈默心乱如麻,依旧能镇定地安慰陈夕。
“没用了……”陈夕抽得快喘不过气来,“我已经签了……”
陈默心里如同被砸下一块巨石,几乎六神无主。
一阵眩晕过后,她急忙追问陈夕:“你签了什么?”
“放弃高考……承诺书……呜……”后面三个字淹没在哭声里。
陈默听得一清二楚,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几乎暴跳:“你怎么能签这个!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因为……因为……”陈夕被她吼得瑟缩,愈发上气不接下气,脸被憋得通红,断断续续地说,“魏老师说……如果我不签……就不许你去……参加……竞赛……”
如同一道闪电劈在脑门上,陈默眼前一黑,人也摇摇欲坠,还好她眼疾手快,手掌撑住了床板,才勉强稳住身形。
“没事的,夕夕。”陈默喘着粗气,仍能抚摸着陈夕的头发,安慰她的慌张,“没关系,我明天去跟魏老师说,会有转机的……”
“真的会有转机么?”陈夕哭着,脸上露出不信。
“当然了,夕夕,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了?”陈默强撑着笑意,拍拍她的脸,“好了,快去洗澡吧,你还要努力考大学呢。”
将陈夕哄去了浴室,陈默终于阴狠地咬牙,圆润的指甲已经快将掌心抠烂了。
不能让陈夕放弃学业,她这么笨,再拿个高中毕业的文凭,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着也要让陈夕念大学,哪怕大专也强过高中毕业。
第二天一早,陈默直接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没敲门,闯进去,也不管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陈默站在班主任办公桌前冷声道:“魏老师,我有事找你。”
魏老师一抬头,看到来人,就知道她的来意,脸上放松的神情突然有些发紧,他急忙站起来,佯笑着把陈默拽出去:“是阿默啊,什么事这么急,我正要回班呢,走,咱们边走边说。”
没有回班,而是将陈默带去了一间小会议室。
魏老师四处观察,确认没人,小心锁好会议室的门,在心里舒了口气。
陈默不客气地坐下,抱胸,直入正题:“是你让陈夕签放弃高考承诺书的?”
没有外人,魏老师心定了,他上下打量这个和平时温良恭谨模样判若两人的学生,冷笑,“先把你的衣服口袋翻出来给我看看。”
陈默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将两个裤子口袋全掏了一遍,表示自己没带录音设备。
魏老师放了心,坐在陈默对面,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笑得狂妄嚣张:“是我,那又怎么样?”
亲手毁了自己学生的前途,这位平时总平易近人的班主任,如此轻松就说出来,没有一丁点负罪感。
陈默急匆匆出门,忘了戴眼镜,一双漆黑森冷的眼睛毫无遮挡地盯着他,丝毫不怵他班主任的淫威:“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那份承诺书完全无效,只是废纸一张。”
班主任讥笑地切了一声,讽刺道:“陈默,你也好意思和我谈法律效力?陈夕怎么进临高的你心里比我清楚,当初她的中考分数线别说读临高,就是读民办高中都费劲,你想把这事闹大,那你就去闹,闹到教育局,大不了我被开除,陈夕被取消学籍。”
陈默心头一突。
班主任一下掐住了她的命脉。
陈夕当初不是通过正常招生进临高的,这是陈默这一局里最没有胜算的地方。
思绪在脑海里快速转了个弯,陈默满不在乎地扯着唇:“好啊,既然你都不怕闹大,那我们就试试。”
魏老师的威胁,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寸步不让,依旧将自己的全部筹码往前顶,“陈夕顶多被开除,可你呢魏老师?临高的编制,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铁饭碗,弄丢容易,想找回来可就难了,到时你的一家老小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
“你不用吓唬我,陈默。”一向儒雅的班主任笑得像个混不吝的痞子,“我反正高级教师的职称在手上,就算被开了,大不了去干教培,多少教培抢着让我去带课,小丫头片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以为你能弄得动我?”
21、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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