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终于放弃继续水培雪千山。
囚禁地点挪到了榻上。
——倒也只是单纯的囚禁。
灵台既损、灵剑又断,雪千山如今的状态,比之寻常凡人还不如。
他曾拜托怀灵,为他带入那枚藏在乾坤袋内的赤阳朱果。
可惜即便是这满蕴灵力的顶级地宝,也无法改善他的现状。
他的灵台破了窟窿,如同漏底的米袋。
任由多少灵力涌入,只要窟窿无法补全,都只会白白溜走。
前世,他遍访仙山,也不曾寻得治愈这旧疾的办法。
最后只能靠付出远超常人数倍的努力去吐纳修炼,来弥补内里虚空。
他本以为重生后,不与聂剑知正面交锋,便能成功避开此劫。
却不想,最终还是落得如此境遇。
雪千山凝视腕间的捆仙索,安静得宛如一尊玉像。
锁链仅半指粗细,另一头深嵌在玄石质地的床柱。
他靠着床头,未束的长发顺着单薄脊背披散,逶迤在锦簇花团的榻上。
距离传讯聂剑知已过去两日。
雪千山等了聂剑知两日。
他在讯中提出的条件,对方绝难拒绝,一定会来此处。
要做的只是等待。
静心、凝神。
等待到时机成熟,方才有希望破开这一局死棋。
雪千山正闭目吐息,却听殿门处微微一响,有人走入深殿。
他抬起长睫,眸光在夜明珠的辉亮下流淌而去。
——又是个杂役弟子装扮的陌生人。
这些天除了被那魔物控制的灵仆来送药外,隔三差五便会冒出几个这样的弟子出现。
不知道他们如何有本事,能够绕过魔物的监视,混入殿中。
但他们的头顶一如既往,还是会冒出那些古怪文字:
【死老登很会享受啊,黑屋藏娇?囚禁play?】
【啊啊啊终于又见到雪雪了!这是什么美人落难的国宴啊?!多谢款待!!】
【天呐,原来被下调忍耐值的师尊会发展出这种丧病剧情……雪雪是蓬壶童养媳的说法果然成立。】
雪千山每次见了,都会遍体生寒。
果然,这些人也无法分辨那魔物与他师尊的区别。
——一定要解决掉这冒名顶替的魔物,绝不能让它继续玷污师尊清誉!
雪千山视线向虚空一瞥。
来人不出他所料,依旧是能头顶冒字的怪弟子。
【终于混进来了!嘿嘿嘿师兄师兄我来了!道友们等我反馈截图啊!】
他同时面露关切,走向雪千山:“师兄,你可有哪里不适?”
雪千山沉静地望着他。
弟子心头一颤——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雪千山的建模。
如此清冷的冰雪玉颜,一眼长长看下去,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美颜暴击,不枉我在mod版肝了这么多天。】
【新买的“npc时装·薄纱羽衣”让我放背包哪格来着?死手快翻啊!】
雪千山忽然出声:“你知道恩匹希是什么意思吗?”
弟子瞬间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
【雪雪怎么会知道这种词?】
他同时回答:“没听说过,师兄哪里听来的?”
雪千山见状,垂了眼帘,恢复最初的安静。
果然,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反应。
这些人全部都知晓这个古怪词语的含义,可却都要装作不知情。
难道,这其中隐藏着禁忌?
“师兄?”
他正思索,弟子走到他眼前,弯腰凑近打量了他好半晌,最后伸出手在雪千山神情冷淡的脸前晃了晃。
雪千山并未理会,只静静垂目而坐。
【师兄怎么好像掉线了一样,这都没有反应?难道刚刚是bug了?】
【不管了道友们,都到这一步了,不和师兄玩个换装play简直不是人!】
【先选中目标npc,然后确定使用——】
雪千山由着他折腾,并无抵抗的意思。
对方的文字,他听得半懂不懂。
不如干脆亲身体验,方能解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暗语”。
雪千山现在纯粹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左右他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更糟。
而从对方态度也能感受出来,这人对他,并无伤害之意。
可以一试。
雪千山在心底下了判断。
随着弟子头顶文字消失,雪千山只觉得身上衣装一轻,瞬息间似有轻纱拂过。
他顺着指尖的方向偏眸。
依旧是一身简洁至极的单衣,毫无变化。
然而弟子的眼睛却看直了。
殿内珠光莹转,青年身上薄纱被映得几欲半透。
如瀑青丝下,肌肤白皙细滑,若隐若现。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
还在出神时,雪千山忽然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他。
幽微淡雅的冷香倏忽而至,弟子脑中“轰”一下就乱了,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声嗓音清冷的问话:
“这就是,换装普雷?”
他闻声抬眼。
雪千山垂眸看着他,被珠光浸透的浓密黑睫沉了下来,瞳仁干净而坦然。
弟子被美颜暴击的大脑一宕机,半晌才冒出来了句:“卧槽,血赚!”
视线还痴痴地看着雪千山。
雪千山:……?
怎么有点傻?
他又问了几句,可完全都是鸡同鸭讲。
除了在对方嘴里听到几句不重样的感叹词,连半点有用信息也没得到。
雪千山见沟通无果,睫毛微动,而后抬手——
弟子只觉自己被染了冷香的薄纱扑了一脸。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可指尖刚要碰到,下一刻,眼前景象忽然天旋地转。
再睁眼,整个人已站在殿门外。
夜风凉薄,骤地吹散了他一身旖旎。
弟子回过神,再想入殿,可大门紧闭,如何也打不开。
他不甘心,用力锤了两下门,锤到掌心通红,方才揣着满肚子憾意,龇牙咧嘴地离去。
“砰砰”捶门声,被夜风一吹,递入了殿内。
雪千山不为所动,平息好因动了灵力而隐约不稳的气息,方才开始重新检查自身。
如果他的感知无误,对方在使用了那所谓“换装”的一瞬间,他确实觉得身上,有了一些变化。
可……
他眼中所见,皆无异样。
夜明珠光线淡薄,雪千山看着自己雪白衣袖,手指轻抚布料。
织物纹理细密,虽然单薄,但于这四季如春的蓬壶中,已经足够。
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冷。
神思正欲远去,忽被一丝冰冷敌意拽回。
雪千山猛地回身:“谁?”
话音才落,剑光撕裂满室昏暗,对准他心脏位置袭来!
剑鸣声尚未在殿中响起,剑光却已近至雪千山胸口!
危机之中,雪千山腰身瞬间后弓,整个后背几乎贴在榻上,小臂绷紧,抬手一挥。
“哗啦啦”脆响,腕间捆仙索与那招剑势相接,火星四溅,铿锵之声乍起!
手臂瞬间被震麻,雪千山面色不变,悄然咽下喉间因化解这一招而涌上的甜腥。
未待他起身,聂剑知却已瞬间至他身前。
青年面若寒霜,掌中“春雷”饱蓄灵力,目光锋利,直直向榻上扎去——
下一刻,他看清了床榻上,雪千山的模样。
聂剑知瞳仁一震!
剑上灵力骤散!
雪千山才理好气息,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一件玄服又兜头扔到他身上。
聂剑知嗓音冷得掉冰碴:“把衣服穿好!”
……?
这话耳熟。
雪千山一回生二回熟地从外袍里探出脑袋,若有所思抬眼。
淡淡珠辉下,聂剑知眉目冷硬,仿佛须臾间能冻死个把人。
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开眼,目光并不正视他。
耳根又红了。
被袭击前的所思再次涌入脑中。
雪千山忽然福至心灵,开口唤道:“聂剑知。”
他将聂剑知丢与他的外袍扔到一旁,躺在榻上,目光沉静而探究。
“在你眼中,我是何模样?”
他低声地问。
聂剑知正受情毒蹉跎之苦。
即便来之前吃了再多丹药压制,然而只被雪千山如此轻唤一声,便不由自主地向人望去。
珠光细弱。
雪千山青丝未束,泼墨似的铺陈在身下。
薄纱下肌肤莹白,坠着宝石的金丝勾勒在腿间腰间,线条流畅而纤细。
他正抬头看着自己,柔软的发丝顺着侧脸轻轻垂落,露出的一张脸也是雪白的。
睫羽漆黑、瞳仁赛蜜,清清冷冷的霜雪颜。
唯额心契痕鲜红,恰似一滴血珠,映着服装上的金丝,格外红艳旖旎。
正是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
聂剑知呼吸瞬间停滞。
燥意熊熊燃起。
那些寒潭之中的旖旎幻想,再次涌入脑中,与眼前景象重合。
他只觉自己心脏忽然“扑通”一下。
心乱之后,却是震怒。
他面色瞬间更沉,猛地翻身上榻,剑鞘横在雪千山脖颈之间。
却连一丁点对方的肌肤,也不触碰。
聂剑知低头,怒道:“我千里迢迢而来、费尽千辛万苦混进此处,不是为了听你这些无聊之语的。”
喉咙处漫开玄铁冰冷触感,刺骨的寒。
对方的反应算是在他意料之中,雪千山不觉得气馁。
他抬起睫毛,目光直直撞入聂剑知眼中,欲图自探究竟。
浅淡的瞳仁里映着光,平静而清澈,入目皆是一片空相。
此时此刻,正当中却嵌着一道模糊的玄色倒影。
那是……他。
一瞬间,聂剑知头皮几乎炸起。
他慌然将剑鞘上移,挡住那一双乱他心神的眼。
这该死的情毒与血契!
“雪千山,你传讯约我生死剑斗,我应约而至,结果你却如此行事,你究竟何意!”
他隔着剑鞘与雪千山对视,将牙咬得“嘎吱”响,嗓音冷得能结冰。
聂剑知冷声质问:“你戏耍我?”
雪千山反手握住剑鞘。
他们二人皆是男子,聂剑知为何如此小气?
多看一眼也不许?
不过,确是他约人在先。
“抱歉,剑斗恐怕不成。”
雪千山拉下剑鞘,平心静气地看过去:“我的本命剑已毁。”
聂剑知:……
聂剑知:?
聂剑知大惊。
他沉着脸去抓雪千山的手腕。
若是平时,对方定会躲开。
可这次,雪千山却由着他动作,毫不抵抗。
“你的灵力,现在怎么连刚引气入体的外门弟子也不如?”
聂剑知摸了半晌,最后两指圈着对方一截伶仃腕骨,怒极反笑:“雪千山,你这是主动寻死?”
“有这样上等的法器束缚,有力也使不出。”
雪千山晃了晃手腕,锁链“叮当”而响。
他表情淡淡地叹了口气:“若聂道友不介意日后背负个以强欺弱的名声,我自然不介意以如今状态,与你比过。”
“……”
聂剑知气得险些当场走火入魔。
真该让论坛里那些疯子们看看。
雪千山哪里老实?
哪里正直?
他在自己面前,分明就是只满肚子坏水的贼猫!
“你究竟何意!”
聂剑知问。
“若想比试,其实也不难。”
雪千山回:“你得先帮我取了这捆仙索,再帮我修好本命剑。”
“……呵。”
聂剑知冷笑一声:“用不用我干脆帮你宰了囚禁你的东西,救你蓬壶于水火?”
“聂道友如此乐于助人?”
雪千山奇道。
“雪千山!”
雪千山正欲再回,神情忽而一冷。
他抓住锦被一角,将聂剑知整个罩进其中。
聂剑知正在气头,连感知都钝了几分。
回过神,人已被雪千山“藏”进被窝。
……
他自然有藏身的法术,哪里需要雪千山掩护!
聂剑知手中捏着雪千山塞过来的玄服,指节收紧。
这待遇,简直如怕被正主撞见的奸夫一般。
雪千山——
他竟辱自己于此!
可下一刻,殿门再次被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那熟悉的灵力波动,让聂剑知瞬间僵住。
那是……
17、换装普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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