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重生的仙子18 离开了


    （全文完）


    魔宫里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 言洛和严萝又待了大半个月才把一切都料理好。


    言洛答应过严萝，等一切都结束，就和她去东山村生活, 现在，终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两个人按照原计划, 将魔宫交付给手下信任的兄弟之后, 便离开了魔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至于她们还能在这个世界里待多久, 两个人心里都没数, 不过，时间可贵，她们也不想想太多，来到东山村之后, 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起温凡的这所小房子。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 她们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经历了一场骇人的大战, 东山村的百姓们也想安安稳稳的, 不想惹是非, 所以, 就算不认识她们俩, 也没有多管闲事。


    言洛和严萝用一下午的时间把温凡的屋子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院子里有很多杂草, 她们一一都清除了, 顺便还把围墙两边的地翻了一遍，准备种一些小菜，或者花之类的。


    等收拾差不多，两个人正好也饿了，就去了镇上，她们准备吃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再买些锅碗瓢盆日常用品，毕竟是要好好生活的，得准备的充足一些。


    不知不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最后一个世界，剧情虽然已经完整结束，可系统却很贴心地迟迟没有将离开的对话框发过来。


    一眨眼，冬天到了。


    这一天，东山村下了一场鹅毛般的大雪，只一晚上的时间就铺了厚厚的一层。冷得缩在床上，严萝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望不见尽头一样。


    看着此情此情，严萝心底忽然想起了她们在末世时候的一些过往。她记得，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么独立，几乎毫无生存能力的她很依赖言洛，她们在那个世界也曾遇到这样的大雪，为了活着，好几月都待在一座不知名山上的山洞里。


    她还记得，言洛曾被几只变异的猛虎袭击了，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救言洛，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成长起来，不但亲手杀了一只没死透的猛虎，还将奄奄一息的言洛背回了山洞，用她从言洛那里学到的急救知识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顾言洛。好在，言洛身体底子好，虽然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大难不死，缓了过来。


    想到这里，严萝很唏嘘，原来，她们已经相守走过了这么多岁月。


    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要成为言洛的生死之交的，那么现在，她们算是了吗？


    不知道严萝心里的种种想法，言洛也缩在被窝里，神情认真地盯着窗外的雪景，她没有那么多思绪，只是单纯地欣赏着美丽的风景，感受着这样静谧又安静的时刻。


    “你还记不记得，在末世的时候，你曾受过一次重伤？”忽然，严萝转过了头，她神情灿灿地看着言洛，问道。


    这话问的突然，言洛有些疑惑，顺势也收回了目光，她盯着严萝道：“记得，怎么了？”


    严萝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什么？”言洛又问。


    严萝目光闪烁了一下，其实，她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的，索性一咬牙说道：“那时候你昏迷不醒，是我一直在照顾你，我曾经听到你说的梦话。”


    这下，言洛更迷惑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说梦话，那时候，她对严萝还是很防备的，两个人可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不过，她更没想到，严萝会将这件事情藏在心里那么久。


    神情更认真了一些，严萝道：“我听见你喊妈妈，你在梦里一句又一句地喊着妈妈，言洛，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看起来是那么脆弱，脆弱到让人心疼。自从我和你相识以来，你一直都是一副强大独立又无坚不摧的样子，从来没有像那几天一样，我想，在你的心里一定也有一些很伤心的过往吧，你很在乎你的妈妈对吗？”


    提到妈妈，言洛的神情骤然灰暗了下去。


    这是她心底最沉痛的伤疤，曾经，她为了掩藏这份伤疤，彻底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不愿意接触任何人，怕的就是再次失去，更怕被伤害，被背叛，她根本不相信人性，包括以前的严萝。


    可现在，言洛又抬眸看着严萝认真的目光，原来严萝早就知道了吗？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毫无破绽？所以她才一次次地想要靠近自己？


    了解严萝的秉性，言洛明白，那时候，严萝肯定又是圣母心发作了，想要让她坦诚，彼此毫无保留。不过，鉴于那时候她对严萝根本没什么好脸色，所以严萝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这么久吧。


    “你想说什么？”言洛呼了一口气，经历了这么多，她似乎已经不再惧怕面对曾经的灰暗了。


    听言洛这么说，严萝神情顿时有些激动，她拽了拽被子，把自己包裹地更严实了，然后直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自己？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你从前是哪里人啊？你眉毛旁边的那道伤疤是怎么弄的？”


    严萝的问题很多。


    那一天，言洛终于再没有隐瞒，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严萝，有问必答。天色逐渐暗了下去，两个人却越聊越兴奋，外面是纷纷的大雪，她们就这样躲在被窝里聊了很久很久，久到言洛觉得，她们之间从未有任何一刻像那天一样，如此靠近过。


    以至于，再往后漫长的人生里，言洛从不曾忘记那一天。


    —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眼瞅着整个东山村都要被厚厚的雪掩埋了，终于，天放晴了。


    百姓们络绎不绝地拿着家伙式儿出来扫雪，一时间，街道上吵吵闹闹的。


    从睡梦中醒来，严萝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有些惫懒，她没有起，转头往言洛床上看了一眼，却见对方的床上是空的，被子叠地整整齐齐的，早就已经起床了，屋里也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迅速起床，不知为何，严萝心中突然一阵恐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其实，自从半年前那场大战结束，两个人搬到东山村之后，严萝每一天都很焦虑，她时常会担心哪一天系统会突然出现，然后两个人不得不就此分离。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来临，可是，严萝还是希望，能晚一天是一天。


    “言洛！”严萝着急地起了床，她把衣服胡乱地穿了一下，来不及收拾被子便穿好鞋跑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喊：“言洛！你去哪儿了？”


    院子里也没有言洛的身影。


    严萝开始更着急了，她心里很清楚，只要系统没有出现，言洛不会出事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心。慌乱地跑到门口，严萝正准备出门去找一找，突然，院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眼看到严萝着急的神情，言洛不由问道：“你怎么了？出事了吗？”


    那一刻，一行眼泪突然从严萝脸颊滚落，她不受控制地抽泣了几声才喃喃道：“你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走了吗？”见严萝哭得委屈巴巴的，言洛轻笑了一声，她举了举手中一串通红的中国结，认真道：“明天就是新年你忘了吗？我买了一些过年用的东西，等会儿我们一起挂起来。”


    “对啊！要过年了，我怎么给忘了！”说到过年，严萝的情绪顿时好了起来，她破涕为笑，开始兴奋地研究起言洛带回来的东西。


    “你以前生活在末世，应该没有过过春节吧？”


    “我们那个世界，科技太发达了，春节其实已经越来越不重要了，不过，我记得小时候还是挺热闹的，大家都会彼此出去拜年，还会给孩子发新年红包，当然了，我的红包每次都还没摸热乎呢，就被我妈拿走了。”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小时候挺疼我的，后来有了弟弟就再也不爱我了……”


    ……


    严萝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言洛听得很认真，她不爱说话，只是偶尔回应严萝几句。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合作，一个人负责传递，一个人负责挂，很快就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挂满了屋子，看起来颇有新年的氛围。


    严萝是北方人，按照新年的习俗，过年要吃饺子。


    不过，她们两个人都不会包饺子，便不顾及那么多了，决定随便弄一些吃的，到了晚上，等两个人把菜都做完，竟也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坐在桌前，严萝给言洛斟了满满一杯酒，她很开心，也很感谢言洛能陪她在东山村生活了这么久。郑重地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严萝道：“新的一年，希望我们还能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


    说完，严萝把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言洛一直不太爱喝酒，但今天，她也觉得高兴，不客气的拿起酒杯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光，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迷离。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突兀的，带着电子音的声音骤然响起。


    “检测到本世界的剧情已完成，请宿主做好脱离角色准备。”


    【是否准备好脱离角色？】


    【是】【否】


    经历了整整六个世界，两个人对这道声音都再熟悉不过，可那一刻，她们却都愣住了，宁愿听不懂。


    严萝手中的酒杯更是“啪叽”一声摔到地上，溅起的碎片将她的手指划破，她却浑然不觉，汹涌的眼泪当即落下来。


    “为什么？”严萝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僵硬地转头看着言洛，伤心道：“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意识到她们从此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了，一向冷淡的言洛也有些动容，她眼眶发红，忍不住握住了严萝受伤的手，帮严萝把伤口用仙法抚平。


    “我要走了吗？”严萝的眼泪更加汹涌，她突然不受控制地整个人颤抖起来，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紧紧搂住了言洛，“我真的不想走，我们一定要分开吗？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呢？”


    “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严萝忽然抬起了头，她用几乎祈求的目光看着言洛。


    言洛的心仿佛也跟着撕裂，可她理智尚存，无奈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跟你走？”


    “对啊，对啊。”严萝更加难过了，她婆娑着双眼，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我在说什么胡话，你又没有肉身，跟着我走干什么。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你留在这个世界，做一个长命百岁的仙子也挺好，也算实现了你母亲的遗愿。可是——”


    严萝几乎说不下去，她喉头酸涩到仿佛被堵住了，一张口就要破碎。


    “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严萝了。”言洛帮严萝拍了拍后背，耐心道：“我相信，未来，等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就算是一个人，你也能生活的很好。”


    “选择时间过长，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这时，系统突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严萝知道，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抓紧最后的机会，她狠狠抱了抱言洛，终于，万般无奈之下松开手，她模糊着双眼，泣不成声道：“言洛，答应我，要永远快乐的活着。”


    言洛的眼眶越来越红，她落下了许久以来的第一颗泪，哽咽道：“保重。”


    不敢再看言洛，严萝缓缓闭上了眼，然后，她迅速转头，朝着眼前的对话框，伸出手指按了下去。


    —


    “严萝女士！严萝女士！您还好吗！醒醒！快醒醒！”


    随着系统将严萝彻底从角色里抽离，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担忧声。


    系统局的工作人员们见严萝成功醒来，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多了，也不觉得稀奇，每次宿主们从恋爱脑系统里抽离，都会面临这样难以分别的情况。


    缓缓张开了眼睛，严萝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的真相，她朦胧着双眼，想起言洛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


    “我已经回来了吗？”她坐在系统仪器上，喃喃自语。


    工作人员见她如此伤心，贴心安慰道：“严萝女士，您已经回来了，您现在的心情我们很理解，相信您此刻肯定舍不得剧情里的角色，不过，我还是要劝您一句，说到底，那都是虚拟的，您就当是看了一场电影，不要太伤心了。”


    “我知道，谢谢。”面对工作人员的安慰，严萝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想给工作人员添麻烦，迅速从仪器上起身，随后转身道了一声谢之后，从系统局离开。


    外面的阳光很烈，照得人张不开眼睛。站在系统局门口，严萝不自觉抬手挡了一下，却摸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严萝甚至开始怀疑起在系统里经历的那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就像刚才的工作人员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虚拟的？


    她真的遇到一个叫言洛的人，并且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吗？


    她这一生，第一次和一个人有了如此深刻的羁绊，可是，却要如此残忍的分离。


    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眼泪不自觉再次滑落。


    “我相信，未来，等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就算是一个人，你也能生活的很好。”


    忽然，脑海里又响起言洛这句话，严萝拼命擦了擦眼泪，她深呼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好半晌之后，她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她怎么会怀疑言洛的真实性，她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就算剧情都是系统编织的，但，言洛，会永远活在她的心里。


    既然已经亲口答应了言洛，要独自一个人更好的活着，那她就不会再软弱了，从此，她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另一边，独自留在了仙侠世界的言洛，一时间还有些无法相信，但看着眼前趴在桌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属于司徒月的躯体，她忍不住双手有些颤抖，狠狠咬了咬下唇才让自己没有落下眼泪。


    严萝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果然没有必要开始。可是，你若问她后悔遇见严萝吗？她肯定回答，并不后悔。


    除夕夜的东山村格外的热闹。


    言洛一个人在屋里待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长时间，仿佛耳边还能恍惚听到严萝叽叽喳喳的声音。末了，声音又慢慢消失了，等她回过神，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淡淡的日光将大地照亮。


    言洛不自觉从屋内走了出来，她仰头望了一会儿从山的那边刚刚冒出头的一轮红日，然后不再留恋，毅然踏上了回魔族的路。


    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日后，她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带领整个魔族，守护永久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