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这修真世界无奇不有，但黎杳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王爷面前这样。
黎杳懵了：“做什么？”
凛青望掀眼看她，理所当然：“那脏东西穿着干嘛。”
“……”
很好，有理有据。
不过黎杳很快就无暇估计自己现在只穿了件肚兜了，血族的毒侵入体内，五脏六腑肝胆俱裂。
“转身。”凛青望说。
她转了身，背对他。
血族秘术由下至上注入毒气，以此让人僵硬直至成为雕塑。
如若修为低些的人，不出三秒就毙命，但黎杳有了凛青望的内力加持，这才保住了性命，只是中毒的症状难以避免。
凛青望聚气于掌心，输送给她。
刚才接吻时的感觉又来了。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打斗，一股来自凛青望，另一股则是血族毒气。
她皱紧眉，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不算特别疼，但很难受，像被千百斤的东西坠这着，一寸一寸的压下去，到临界点，血腥味再次涌上来，黎杳吐出一口血。
凛青望感觉到，那股同他打斗的力量完全消失了。
黎杳：“好像不难受了。”
“嗯。”凛青望收手，“毒已经解了。”
他起身，没再多留，离开了。
黎杳试着施了个法术，把那衣裙重新弄干净，穿回去了。
她今天第一次捉鬼，又遇到血族，受了不少惊吓，把小狐狸从神府放出来，一块儿睡了。
没一会儿，凛青望拿着一盏茶回来，他走到床边，黎杳已经熟睡，他将那茶灌进了她嘴里。
——以防万一，血族招数多阴毒巧诈，这茶能进一步解毒。
凛青望身量高，立在床侧，沉默地看着黎杳，她那一惊一乍的灵兽狐狸睡在床头，大尾巴一扫一扫，床头一本《万妖记》翻开。凛青望垂眸一看，那一页是介绍狐妖的。
[狐妖：多混迹于人界，常幻化成人形，容貌美丽，常以貌为蛊，魅惑男子并吸食其精元。]
凛青望看着书上的字，又看黎杳。
回想起昨日她那句“因为杳儿喜欢凛公子”，以及今天当他看到画鬼靠近她时无端产生的烦躁感。
倒是吻合所谓的“媚术”。
他忽然伸出手，置于黎杳头顶，将她灵根硬是扯出体内。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惧生怕，他竟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扯出灵根，也意味着他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他人灵根，不管修为多高只要给他一个靠近的机会就直接变成废人。
不是狐妖，但——
凛青望瞳孔微微一缩。
衍月门的修士多主水系和土系，黎杳的灵根主水系。
但她却是至纯的水系！
通常而言，一个修士的灵根五行皆有涉及，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他的主系，以此划分。
但黎杳的灵根没有丝毫金木火土的杂质，只有一门“水”，这也就意味着，如若修为大增，便能将水系运用到极致。
凛青望第一次看到至纯水系灵根。
眼前这一个漂亮的蓝色球体便是她的灵根，球体里是一个动态环境，像一片广袤无垠、包容万象的大海。
传言，至纯的水系灵根力量强大，不是爆发性的攻击，而像海洋，是无差别的广大杀伤力。
除此之外，还可以疗伤，可以防御，可以抚慰精神和情绪。
凛青望收回手，那水系灵根又从头顶隐入体内。
原来如此。
他之前就察觉到她身份不一般，否则那白岁之老头不可能将这样一个低等修士纳入内门弟子，所以凛青望才允许她跟在自己身边。
如此，很多事情就有了解释。
比如那次在腐骨渊，为何她的一滴眼泪能让寸土不生的腐土发芽，为何她能轻而易举破解血族秘术，甚至那毒未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比如，为何凛青望在她旁边能感觉到一种三千年来从未有过的被抚慰的平静。
这一切都源自这至纯的水系灵根。
凛青望渐渐敛了眉目，淡笑了瞬。
他似乎知道了为何窥真镜中自己最终会被斩魂刺魄。
他拥有至纯的火系灵根。
水克火。
*
冥界地府。
冥王坐在冥窟中央，周围亮着几盏火把，两个鬼差火急火燎来报：“冥王，就在刚才，血族被彻底灭族了！”
冥王睁眼：“是魔尊？”
“正是。”
这话一处，周围鬼差们都面面相觑，惊惧不已。
这才出关没几日，便将那苟延残喘的血族彻底灭族了吗？
其中一个鬼差忍不住道：“魔尊这样杀人不眨眼，竟连母族都屠尽了。”
冥王：“魔尊亲手杀了他母亲，这千百个血族余孽又算得了什么。”
天知道他们冥界都遭受了什么，鬼差们尽职尽责地处理地府人员名单，本本分分地在冥界内活动。
可那些恶人死后变成恶鬼，游荡人间，却还要将这错处归到他们头上！
害他们被混蛋道士们针对！
黑无常此刻道：“冥王，魔尊还曾托我寻找天下会蛊舍之术的人。”
众人更惊惧了：“蛊舍之术！？”
那可是六界之内都无有人敢去碰的禁术！
“难道魔尊想习得蛊舍之术？！”
冥王：“如今这天下他无人能敌，何需蛊他人之舍？”
几千年前倒还有人修为遇到瓶颈，想不开用蛊舍之术来劫夺他人更上乘的灵根来提升修为。
“何况，这千年来未见有人使用过此等禁术，难道还未失传？”
黑无常道：“属下也没找到丝毫线索。”
另一鬼差：“只是我们若查不出此事，魔尊喜怒无常，会不会不庇护冥族了？”
黑无常想了想说：“近日魔尊身边还出现了一个女子。”
“女子？”
“是个捉鬼师。”
冥王：“……”
冥界休矣！
*
黎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浑身轻松，一点中毒后的迹象都没有了。
她伸了个懒腰，翻身，眼睛睁开条缝，忽然瞥见眼前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露出森森锐利尖牙。
“啊！！！”黎杳吓醒了，抱着被子猛地往后退。
幽冥虎见她醒了，眼睛都亮了，兴奋地跳上床，一个劲儿地把大脑袋往她怀里拱。
“……”
传闻中啸动山林的杀伐之神，此刻挤在她怀里发出撒娇的呼噜呼噜声。
可惜体量实在太大，床也开始“吱嘎——吱嘎——”响。
过于激动了些，它大爪子踩在黎杳腿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幽冥虎知错，趴在一旁，耳朵折成飞机耳，两个爪子挡住自己的大脑袋。
黎杳：……你这样子真的很丢你主人的脸的哇！！！
毕竟这灵兽可是源自主人的灵识啊！
她于心不忍，伸手主动摸了摸老虎脑袋：“没事。”
它那两指耳朵立马“嗖”得立起来，偷偷瞟了黎杳一眼，发现她真没生气，这才重新扑回了她怀里。
终于，床板不堪重负。
砰——
塌了。
这一塌把那睡觉的小狐狸吵醒了，一睁眼看到幽冥虎爆发出第二声尖叫：“啊啊啊啊主人，这是什么东西！！”
“是凛公子的灵兽。”
小狐狸：“它会咬人吗？”
黎杳看那吐着舌头一脸憨厚的幽冥虎：“应该不会吧。”
小狐狸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爪子，躲在黎杳身后偷看幽冥虎，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幽冥虎歪头。
小狐狸：“你不会讲话？”
幽冥虎继续歪头。
小狐狸嘟囔：“看着威风，竟是个哑巴。”
幽冥虎还是歪头。
黎杳也觉得诧异，不说话就罢了，怎么还一脸听不懂的呆样？
小狐狸也觉得这是个傻的，神气起来，背着手在黎杳肩上踱步：“你干嘛把爪子放在我主人腿上，这是我的主人，不是你的。”
幽冥虎呲牙，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
不高兴了。
小狐狸立马吓得缩回了黎杳神府之中。
黎杳：……原来能听懂话啊。
可是怎么感觉你在争宠吃醋啊喂！！
黎杳拍拍幽冥虎脑袋，随意哄了句：“乖啊。”
幽冥虎继续哼哼唧唧撒娇。
“……”
黎杳从塌了的床榻之上起来，正要说什么，门被叩响：“属下叩见黎后。”
黑白无常的声音。
只是，怎么成她的属下了……？
“进来。”
门打开，黑白无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鬼，各种各样的都有，奇形怪状，死相恐怖。
黑白无常余光瞥见后面塌了的床，还有那只象征魔尊的幽冥虎，看向黎杳的目光一下变得崇敬起来。
黑白无常跪下，后面几十个鬼也纷纷跪下，场面壮观。
他们肃然恭敬道：“属下连夜捉了不少鬼，特来向黎后进贡。”
黎杳：？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向我献殷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