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青春校园 > 朝圣[西幻] > 第40章 纯真的灵魂

第40章 纯真的灵魂

    人在恐惧中往往会忘记逃跑,一瞬间失去了挣扎的本能。


    “滴答!滴答!”


    血液滴在了地面上,艾斯特尔没有动,她静静看着这具倒挂的身体在自己脸前晃悠。肌肉组织慢慢蠕动,恍惚间让人想起城市下水道里被遗弃的。那些被老鼠啃食过,露出了半张血肉模糊的脸,空洞的眼眶里还有虫子钻来钻去。它死死盯着活人,就像一种冥冥之中的诅咒。艾斯特尔沉默了几秒后,举起手里的书。


    “趴!”


    书皮严严实实拍在对方血肉模糊的脸上,溅射出的血液甚至喷射到旁边的墙壁上。哪怕隔着书本她也感受带一种非常恶心的黏稠感。艾斯特尔捏紧书脊,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微快,这并非源于原始的、对未知的恐惧,仅仅是因为最低级的惊吓。


    光属性的元素力化为白色的火焰在倒悬的身体上燃烧起来,“滋啦滋啦”好似在烤着一块肥腻的肉,隐约看见一些烧成灰烬的东西掉了下来,好像是虫子。他发出刺耳的尖叫。倒挂在天花板上飞速逃离消失了。


    艾斯特尔站在原地,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微微发白。她舒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周围,果然,滴落的血迹又消失了。


    “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空的长廊回荡,在耳边不断重复最后几个字,空灵诡异。她有点嫌弃看了眼沾满血的书封,光元素力附着的一瞬间血液瞬间蒸发掉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跳,比起恐惧,更多是一种恶心感,艾斯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这是西泽尔教给她的办法,在过去一次次屠杀魔兽的时候,每一次艾斯特尔开始反胃,他都会擦干净手,小心掏出糖果喂到她嘴边。


    “柠檬……”她的舌尖抵住糖果,低低说了声,恍惚间仿佛听见了男人的笑声。


    “你酸得脸都皱起来了!”


    西泽尔总是会说这种打趣的话,捏住她的脸低头看:“有没有酸掉牙?”,艾斯特尔总是一边皱着脸抬脚踹他的小腿,却从来不敢太用力。


    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继续向着房间的深处走去。


    ‘真正会让人恐惧的事物是不会装神弄鬼的。’


    艾斯特尔的耳边恍惚间响起了一个声音,黑发的男人仿佛现在就站在她的身边,俯下身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话。


    ‘这是你告诉我的,我一直好好记在心里,别担心我,艾斯特尔。’


    他总是含着笑,一遍说着,一遍握住她的手,无意识地捏住她的指尖。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我知道的……”


    周围的哭泣声越来越大,风声也同样如此,如同破木屋窗边塞着的玻璃瓶被风灌入一样的声音,凄厉恐怖。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只怕早已汗如雨下举步维艰,但艾斯特尔却不感到害怕,也不觉得恐惧。并非刽子手一次次行刑中逐渐对生命的漠视与麻木,因为这种漠视是一种基于生杀予夺错觉而产生的傲慢,在涉及自己的生命时,他们会更为恐惧。


    她的毫不畏惧是基于对生命的珍重,以及怀念过往产生的一种怅然。


    艾斯特尔越走越深,原本干燥的地面与墙壁变得潮湿黏稠,她无意间瞥视,看到了墙壁竟然蠕动了起来!对,就是蠕动,湿答答的就像是什么软体生物一样,她的喉咙一紧,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生物的肠道。


    这个联想让她一阵恶心,她的鼻尖闻到了炭香,带着烤肉的味道。


    找到了!


    艾斯特尔眼前一亮,她又看见了一个拐角。她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握紧了弓箭,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她闭上眼,周围的墙壁上突然凝上了冰霜,快速冻结向着拐角延伸。


    墙壁也停止了蠕动,这个时候,女人的哭泣声变得更加尖锐了!


    她有些痛苦地皱起眉,这个哭声里饱含着怨气与愤怒,艾斯特尔心里的烦躁冲出心扉:“别哭了!”


    艾斯特尔环视一眼冰壁:“你不会说话吗?你到底要做什么?”


    从她进入遗迹就哭到了现在,艾斯特尔紧盯住拐角,周围的风声在这一刻停住了,她听见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爬。慢慢地,慢慢地,拐角处,出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放轻了呼吸,手里灯笼中夜明珠的光芒又一次陷入黯淡,就在光芒陷入昏暗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影瞬间扑过来!


    墙壁上的冰块瞬间掉落,再度蠕动起来,飞快向中心挤压,狂风,尖啸,白影尖锐的指甲一起刺来!


    ‘她想杀了我。’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下一刻,她握住了腰上的剑,心里已经变得平静无波。


    银白色的剑光划破了黑暗,剑身映照出了白色的影子已经变得黑漆漆,毫无眼白的眼睛,划破了风穿过她的身体,钉在了地上。白影的声音更加尖锐,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愤怒。


    ‘太吵了,怎么能这么吵?’


    艾斯特尔十分烦躁,她已经许久没有产生这种情绪了。这个女人的哭声应该是能调动人心里的负面情绪,但她没有克制,反而是放纵了这份暴躁。


    这座遗迹,或者说隐藏在遗迹下的魔法阵是需要这种负面情绪的,艾斯特尔没有忘记自己当时在平行世界所看见的,魔法阵所需要的材料。


    既然如此,艾斯特尔想要看看,这种负面情绪到底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这种暴躁让她的目光都冷得似冰水,她拔出剑,刺破的地方长出了一株白蔷薇,慢慢爬上白影的肢体把她牢牢固定在地上。


    ‘对待敌人不能有一丝松懈。’


    她似乎又听见西泽尔的声音,她无奈叹气回答:“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碰她。”


    ‘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啊。”


    这一幕看上去尤为诡异,地上的白影徒劳的挣扎嘶吼。而站在不远处的少女对着空气说话。周围的墙壁在靠拢时被剑光划破后,似乎是畏惧疼痛退回到原地。她慢慢转过拐角,看见一个焦黑的人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灯笼的光芒柔柔笼罩住她,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她的脸颊泛着奇异的红晕,一双眼睛亮得出奇,慢慢走到焦黑的人影前。


    蔷薇花枝再一次从地面生长,缠绕住人影,晃了晃,枝干变粗,竟是把他凭空举起送到了艾斯特尔面前!


    艾斯特尔都惊了惊,险些向后退一步,一直围绕在耳边的女声的尖啸声突然变小,不,准确来说,就像是耳边被隔着什么,模糊不清起来。


    人影脸上被烧出的焦炭慢慢掉落,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露出了一张脸。


    一张黑发,闭目,五官俊丽的脸。


    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她死死盯住这张脸,急速喘息几声,她盯住这张脸,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涌上心口的,便是一种足以焚烧一切的暴怒。


    “他就是你一直思念的人?”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艾斯特尔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睛没有泛红,反而很冷静,是那种让人看一眼背后汗毛倒竖的冷静。


    她的声音同样平静无比:“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声音低笑几声,蛊惑般继续说:“您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你的愿望……是复活他吗?”


    艾斯特尔咬住嘴唇,半晌后,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做到的。”


    西泽尔死后,光明神殿用了无数次招魂的法术,却没有一次成功,教皇只能把这个足以让她心碎的消息告诉她——西泽尔的灵魂不知道为何,也被湮灭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仿佛让她心碎欲裂的痛苦还是那样清晰,她的心脏就像被人从胸腔中拿出肆意□□。她没有办法控制这种痛苦,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平静地接受。


    虚空中的声音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继续说:“当然,只要你能支付出对应的代价。我就能让他回到你身边。”


    艾斯特尔沉默了,她的一只手依旧捏着那本书,从指尖到手指中都变得苍白,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一种思考。


    又上钩了。


    躲藏在阴影里的存在因为兴奋浑身都战栗起来,他盘踞在这里许多年了,这座遗迹吞噬掉无数人的性命,他在这些人的血肉中逐渐恢复,慢慢等待着,等待着……原本还以为等待百年,但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这样一份大礼!


    纯真且鲜活的灵魂……这样的灵魂所付出的情绪与愿望是最好的养料!而且,阴影里的东西的目光落在艾斯特尔似女神一般美丽的脸颊,目光贪婪。


    ‘等到仪式结束,就让她做我的妻子吧?’


    他洋洋得意地想,悠然自得等待着,她一定会给出的回答——


    “我要怎么做?”


    艾斯特尔仰起头,她的脸颊上滑下清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我要付出什么,才能让他回到我身边?”


    一个美好、无暇、纯真的灵魂近在眼前,一只脚已经踏入陷阱,他暗自窃喜,却又为她这般赤诚无悔的姿态感到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


    明明是他亲手设计,用她记忆中的这个男人作为诱饵,可此刻,他却又因为艾斯特尔这样孤注一掷的态度而感到一种暴虐。


    ‘这是人类的嫉妒?’


    他细细品味,不敢置信,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在临近成功时沉默了。最终,他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继续说:“来这里,女孩,来这里……”


    艾斯特尔的瞳孔失去了焦点,就像被操控一样,慢慢走到墙壁,蠕动着的墙壁裂开一个口子,她走了进去,下一刻,目光恢复了清明。


    一个人影正坐在墙壁后的房间的椅子上,他放缓声音:“来与我签下契约吧,女孩。”


    艾斯特尔在看见那双暗红色的竖瞳时,又一次失去了控制一样,不由自主地接过了纸张,慢慢咬破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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