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拂的晚风里, 陈聿放下话筒。
操场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坐在人群中央,眼底透笑。
安弥没有鼓掌, 怔怔的与他保持着对视。
自他出现,她的目光就再未移开过,他也是。
一旁的南星注意到他们二人始终交汇在半空的视线,甚至,似乎连一丝余光也未分给其他人。
所以,谁也没注意到,南星看向陈聿的眼神有多森冷, 像眼底搅着碎冰。
另一边苏芷伊的表情则与南星完全相反,她兴奋激动得不行,刚刚听歌的时候她忍着没破坏气氛, 这会儿抓着安弥的手疯狂摇动, “我艹我艹我艹!你听出来了吧!这他妈是首藏头歌啊!”
安弥当然听出来了。
“接下来他是要跟你表白了吧!”苏芷伊激动得像要嫁女儿了似的,“你可别跑啊,我抓住你了。”
安弥没跑,但陈聿唱完就退了场,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芷伊一脸懵逼,“不是, 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安弥笑了下,她清楚陈聿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告白,他知道她会拒绝, 他来这么一出, 就只是单纯的, 撩一下她。
要不说他道行高呢, 这样的撩人手段,几个人抗得住。
安弥也扛不住, 脑子里现在还在播放着他唱歌时的声音和模样,苏芷伊还在耳边嗡嗡地跟她说着什么,她听不清。
还是兜里手机发出的震动让她回神。
拿出手机,屏幕显示陈聿发来了两条消息,她点进微信。
聊天界面上有一个从网易云分享过来的链接,下面跟着一句话:
[为你写的歌,好歹得发个纯享版给你。]
他竟然还把歌发到了网易云。
“陈聿给你发消息了?”苏芷伊凑过来。
安弥立马将屏幕按熄,把手机收回兜里,开始跟苏芷伊算账。
“你拉我过来根本不是看什么小奶狗,根本就是来看陈聿的对吧?”
“呃……”苏芷伊开始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还把我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安弥继续数落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就是这么没的,你看下次还能不能把我唬出来。”
“行了行了,我今晚请喝酒给你赔罪好吧。”
说着,她直接把人拉起来,再回头冲南星招招手,“走了南星。”
三个人到酒馆的时候不到八点,苏芷伊没叫其他人,就她们三个喝。
人少玩不了啥游戏,光喝酒又没什么意思,苏芷伊叫服务员拿了副牌,她们打斗地主玩儿,输了的人不仅要喝酒,还要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不过问题和挑战都来自于小程序,没有特别过分的。
第一局,安弥输了。
“我选大冒险。”
苏芷伊把手机递给她,界面上有很多文字在快速的滚动,下面有个按钮,安弥接过手机便点了按钮,字幕停止滚动——
[跟左边的人拥抱十秒钟。]
安弥左边是南星。
她转身对着南星,张开手臂,“南星,过来。”
南星面上顿时一红,好在酒吧光线昏暗,看不出来。
她倾身,慢慢靠近安弥怀里。
安弥收拢手臂,将她圈住,两人身高差不少,而且南星倾着身子,脑袋只到安弥纹身处。
她靠着安弥胸口,安弥低颈,将脸贴着她细软的头发。
“哎呀,俩女的抱抱就得了,少浪费时间了啊。”苏芷伊在旁边催促。
安弥很快松了手,在第三秒的时候,南星在心里数着秒。
南星缓缓坐直身体,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下一局,安弥又是地主,但这回她赢了,输的俩人也都选的大冒险。
听南星说选大冒险,苏芷伊挺吃惊,“小南星,等会儿要抽到跟男生kiss什么的,可别耍赖啊。”
安弥拿起一粒花生砸苏芷伊,“你少吓唬她。”
苏芷伊哈哈笑两声,然后冲南星说:“现在换选真心话还来得及哦。”
南星摇摇头,“不换,就大冒险。”
“可以啊小南星。”苏芷伊伸手揉揉她脑袋。
两人一前一后用小程序抽取挑战,苏芷伊的是:[成功加上其他桌一名异性的微信号。]
这对苏芷伊来说小事一桩。
南星抽到的是:[炫一瓶酒。]
这对南星来说就有点挑战性了,她酒量本来就不行,一瓶下去说不定立马就能倒下。
苏芷伊和安弥都让她只喝半瓶就行了,这丫头还挺倔,非要实打实的喝上一整瓶。
一整瓶酒下肚,果然,没一会儿她就不大对劲了。
她们还是接着在玩儿,但不准南星再选大冒险,好几局也没让她再喝酒。
三个人的牌技差不多,输得有来有回。
安弥发现真心话的问题大多都不痛不痒后,开始频繁选起真心话,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还是被她撞上一个敏感的问题。
[近期有对异性非常心动过吗?]
苏芷伊开始起哄,“哟哟哟,终于被你抽到这种问题了吧,好好回答啊,我要让你发誓的。”
迫于无奈,安弥只好说实话:“有。”
“非常心动,”苏芷伊意有所指地挑眉,“我明白了。”
她还冲南星说:“小南星,看来你快有姐夫了。”
南星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
苏芷伊当她是喝酒喝麻了。
时间还早,她们继续。
南星也抽到一个跟安弥类似的问题:[最近有cursh出现吗?]
她回:“有。”
苏芷伊的八卦之魂燃起来了,调侃道:“这才秋天吧,怎么这么多人就开始思春了,感情怕是再过段时间就剩我一个单身狗了是吧。”
安弥怼她:“你不单身也挺狗的。”
“靠!安弥!”
苏芷伊扑过来和安弥打起来,闹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打牌。
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安弥也没什么好怕的,后面都选的真心话。
[你对恋人的底线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局的问题。
上一刻眼底还略带笑意的安弥在看到这个问题后,眼神很快沉了下去。
“口及毒。”
苏芷伊见她表情不对,忙忙转移话题,“走了吧,南星都醉得不行了。”
这会儿,南星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像睡着了。
安弥伸手推了推她,她没动静。
“是醉得不行了。”
“那带她去公寓吧,她一个人住外边儿也没人照顾。”
“嗯,你先去结账。”
苏芷伊结完账回来,安弥横抱起南星,开始往外走。
苏芷伊“卧槽”一声,“上次你就这么抱我的?”
“不然还能怎么抱?”
“我还以为李子跟我吹牛的,我知道你抱得起我,但从这儿到你公寓那么长段路呢。”
“这点儿路算什么?”
苏芷伊冲她竖大拇指,“牛。”
“呃……”南星在安弥怀里发出不舒服的嘤咛,秀气的眉皱着。
安弥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让她的头自己胸口,一只手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手臂。
南星似乎还是不舒服,在安弥怀里又拱了拱,脑袋拱到了她颈子里。
南星的呼吸扫在颈侧,有些痒,但安弥没把南星拨开,随她。
走了大学二十分钟回到公寓,安弥把南星放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苏芷伊看南星睡得挺沉的,没有要吐的迹象,遂跟安弥说∶“去阳台抽根烟先?”
在酒馆的时候她俩都没抽烟,不想南星这种乖孩子吸二手烟。
阳台上风大,两个人在屋子里点燃了烟再去到外面。
门一拉开,风灌进来,苏芷伊赶紧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安弥还是敞着衣服,胸口处的红色纹身在夜里也十分清晰。
两人一正一反地靠着阳台,安弥看着远处的夜色,苏芷伊背靠阳台侧头看着她。
“你知道你今天听陈聿唱歌的时候是啥表情吗?”苏芷伊语气里掺着笑。
安弥淡淡瞥她一眼,“什么表情?”
“妈的,我还不知道咋形容,”苏芷伊想了半晌,“感觉就像……他身后明明还有那么多人,但你好像只看得见他,那会儿你俩跟我们这些人好像都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安弥用气音笑了声,“你在跟我写科幻小说?”
“真的!你俩那磁场,别人根本融不进去,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俩绝对互相喜欢。”
“瞎子拿什么看?”
苏芷伊啧一声,“你别挑刺行不行?我看你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我拳头也挺硬的,你要试试吗?”
苏芷伊:“滚。”
安弥笑笑,“我跟他的事你少掺和,拿拳头打你是不可能,但把你按床上挠到哭这事儿,我还是做得出来的。”
“你有本事直接弄死我,你跟陈聿这红线我他妈牵定了,你俩准成,我话放这儿了!”
安弥没说话,微狭着眼往外徐徐吐烟,白色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这时,里头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两人忙忙丢了烟进去。
动静来自于南星,她栽地上了,还把桌上的杯子跟杂物撞了下去。
“你抱她去浴室洗漱,我打扫。”
“嗯,”安弥把南星抱起来,提醒苏芷伊,“你小心点儿。”
“又不是没穿鞋。”
安弥把这儿交给她,抱着南星进了浴室。
她只给她洗了脸冲了脚,没给她换衣服,虽同为女生,但没有别人的允许也不能随便脱人衣服。
从浴室出来,正巧碰上苏芷伊往这里面走,她凑过来闻闻,“还是一股酒味儿。”
她扇扇鼻子,“今天你跟她一床,免得她又栽地上。”
这事儿不用她说。
安弥把南星放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自己也去洗漱,她从头到尾都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睡衣,却一点儿没嫌弃还一身酒气的南星,挨着她躺下。
怕她滚下床,安弥只给自己留了一点位置,几乎是贴着床沿。
现在是晚上一点多,安弥却没什么睡意。
上床前,她拿了个耳机过来,连上蓝牙,她打开微信,点进与陈聿的聊天界面,再点开他发来的链接。
旋律在耳朵里响起。
顿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悬停在屏幕前的手在片刻后落下,页面切换,一行行文字浮现眼前。
第一行字——
作词:陈聿
看见他的名字,只是一个名字,心跳不受控制的错拍。
再往下,是作曲人,那里写的:佚名。
竟然有人作了曲却不愿意透露姓名,而且是极好的一首曲子。
忽的,安弥想到一个可能:
不是作曲人不愿透露姓名,是陈聿不愿那人透露,因为那人有可能名气太大,如果带来太多流量,这么明显的一首藏头歌,肯定会有人去扒她的个人信息及隐私。
想到这时,前奏已经结束,陈聿低沉清冽的嗓音入耳。
安弥长睫颤了颤,目光随着歌词的滚动一行一行往下看。
安静的房间里光影迷离
弥漫在空气里的是你身上樱桃味气息
我心神颤栗
爱上樱桃的理由只需要一个你
你成为我的一种病理
爱情像潮汐般令人沉溺
得到你之后我才可以喘息
要相信时间不会永远停在冬日里
命途里总有一场春季
我幻想过这样一个夏天
知了的叫声响在耳边
道路旁有小猫趴在院子里面
你就在我面前
不会离开我视线
相同的画面会在未来的某日出现
信风会为我见证那一天
但我不会只拥有一个夏天的你
我会和你走过每一个四季
就算世界末日也绝不与你分离
是你让我内心不再静寂
爱你这件事没有限期
你是我此生唯一归属地
至今只有你来过我心里
死亡降临时那里也只有你
都是你
爱你这件事没有限期
你是我此生唯一归属地
一曲终了,她似乎还沉浸在旋律与陈聿的歌声里,目光些许迷离。
直至,歌曲切换至下一首,她才倏地回神,然后再将歌切换来,将播放模式换成单曲循环。
歌的藏头是:安弥我爱你,爱得要命,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就是爱你,至死都爱你。
简直不要太直白。
现在的人常常将“喜欢”挂在嘴边,却很少说“爱”,哪怕是谈了几年的情侣,或许都很少跟对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人们觉得“爱”的分量太重,不敢轻易宣之于口,若是感情不够稳固,听到这三个字的人更是会觉得对方轻佻,不够稳重。
陈聿道行那么高,会不知道这些吗,但他偏要用“爱”这个字,那就证明:
他觉得,喜欢不足以形容他对她的感情,他就是爱她。
这天夜里,她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这首名叫《爱上樱桃的理由》的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歌词,全然不觉——
黑暗中,一双眼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主打一个全员疯批
ps: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评判陈聿,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如果大家理解不了他为什么就这么爱安弥了,做个比喻,就拿跳舞这件事来说,有些人学了很久跳舞,却只当个消遣,有些人可能只学了一两个月,就确定这会是一辈子的热爱,一辈子的追求,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认定一件事真的不需要很久。
第22章 失火
已入深秋,清晨薄雾蔼蔼。
待雾气渐渐散开,阳光穿过透明玻璃, 漏进窗帘缝隙,在木板上拉出一道淡金色的光影,并延伸向卧室中央的床榻。
阳光太刺眼,安弥醒过来。
出于本能,她将头侧到另一边躲避光线,然后才缓缓睁开眼。
睁眼的那一瞬间,她愣了一秒, 眼前是南星放大的五官。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距离太过近了。
南星将头靠在了她肩膀上,一只手搭着她腰, 以前和苏芷伊她们睡的时候, 早上起来也经常是这个情况,但对象换成南星,她有些不习惯。
轻轻将她手放下去,安弥从被子里出来,为了不吵醒南星,她准备去外边的卫生间洗漱, 但脚还没着地,背后就传来南星迷糊的软声,“安弥姐……”
安弥回头, “吵醒你了?”
南星揉揉眼, “你要起来了吗?”
“嗯, 我这两天得去练拳。”
之前脚伤着一直都没去拳馆, 还有两天就要跟陈聿开打了,她必须得去练练, 虽然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能赢,对方要是只做防御,其实更不好击倒,但也不是毫无胜算,既然如此,那她就全力以赴。
“我能去看你练拳吗?”南星问。
“没什么好看的,”安弥站起身,“你再睡会儿吧。”
她这样说,南星想要揭开被子的手落回去,低低道:“好。”
安弥没有察觉到她的失落,径直出了房间。
洗漱完,换好衣服,她没再回房间。
由于懒得再回学校骑车,在楼下吃完早餐,她直接打了个车去拳馆。
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除了中午吃饭,她一直待在拳馆,倒也没有太大强度的训练,以免肌肉酸痛,力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出来的,她主要练习技巧。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安弥披着半湿的发,准备在商场吃个饭就回去,但半路杀出个人来。
她刚出更衣室,一抬头就看到外面半倚着墙的陈聿。
陈聿这时候出现在拳馆,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找我?”她开门见山的问。
陈聿:“不然?”
“找我干嘛?”
“想去吃一家甜品店吃晚饭,”他看着她,“你请我。”
安弥猜到了,她没什么反应,淡淡道,“走吧。”
陈聿唇角一掀,走在前面。
出了拳馆,陈聿没下楼,反而往楼上走,安弥以为他还打算去那家,遂问:“又去那家?”
陈聿说:“先去那家买樱桃蛋糕,待会儿要去的那家没有。”
“我不是只吃樱桃蛋糕。”
陈聿只说:“你不是喜欢。”
他没有要调头的意思。
安弥随他。
到了甜品店,陈聿径直来到收银台,“麻烦打包两个樱桃蛋糕。”
“等等,”安弥转头问陈聿,“买两个干嘛?”
陈聿薄唇扬起一点弧度,“不是才给你写了《爱上樱桃的理由》,还需要问为什么?”
他意思,他也喜欢。
安弥目光闪烁了下,把头扭回来,声音不太自然地开口:“一起吃一个不就行了。”
“好,”他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笑意渐浓,“我们一起。”
低沉带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安弥莫名感觉耳蜗有些发热。
买完蛋糕,两人来到车库。
陈聿今天开车来的,还是那辆全碳迈凯伦Senna。
陈聿帮安弥把副驾车门提起来,倚着车门看向她,手半搭着,冷白肤色与漆黑车身形成强烈视觉差,他连手都有着常人难及的优越,十指修长,骨节清晰,像一件白瓷艺术品。
安弥收回视线,坐进车里。
陈聿将车门按下去,绕到另一侧上车。
关上车门,他将钥匙插上,抬手锁门,打火,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自然的弯曲,连接手指的筋脉清晰突起,如同白玉扇骨,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光是看着他的手,安弥心跳都有些加快。
很快,车内响起低沉的引擎声。
这辆百公里加速只需两秒,号称公里猛兽的超跑在陈聿手里竟然开得十分的稳。
车子平稳行驶在天色渐晚的城市,窗外的街景如潮水倒退,天边晚霞如夏日般热烈。
两人没说话,车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汽车的引擎声。
驶出一段距离后,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绿灯,陈聿侧目看了一眼安弥,她望着窗外,似在看晚霞。
陈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抬手在中控屏上点开音乐库,找到那首《爱上樱桃的理由》,点击播放。
前奏在车内响起的第一秒,安弥就分辨出了他放的什么歌,神经瞬间紧绷,双眸也睁大。
但她没将头转回来,继续望着窗外。
陈聿没什么反应,只是将音量调高,高到明明是舒缓的旋律都有些震耳欲聋,像每一个鼓点都敲在耳鼓上。
安弥起先还是忍着,不给反应,直到高潮部分那两句“爱你这件事没有限期,你是我此生唯一归属地”冲破耳膜,直击天灵盖,她猛地转过头来,手指用力在中控屏上一砸,把歌关了。
这会儿,车往前开着,陈聿一手松了方向盘,食指轻点屏幕,车内再次响起音乐。
安弥侧头瞪他一眼,又关一次。
陈聿表情淡淡地看着前方,默不作声地再次打开音乐。
安弥再关。
陈聿继续打开。
终于,安弥忍无可忍,骂他,“陈聿你有病吧,能不能好好开车?”
陈聿懒声开口:“我不是好好开着,不就听首歌,这首歌有那么不堪入你的耳?”
“对!”安弥跟他较劲儿。
陈聿笑了声,“你要觉得不堪入耳干嘛还大半夜单曲循环?”
安弥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她心头这么想着,嘴上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她这句话后,陈聿唇边笑容扩大,“那就是真的单曲循环了。”
靠!
中了他的套!
但他怎么知道是大半夜的?纯猜的?
陈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着替她解答疑问:“你网易云用微信登的,头像昵称都和微信一样,我是发布者,你收藏这首歌的时候,系统会通知我。”
安弥想一头撞死。
这时,陈聿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些事,你不承认,我也清楚。”
“你清楚什么了你清楚?”安弥声音里多少带点火气。
她要问,陈聿也干脆,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多多少少,喜欢我。”
刚好,这时候红灯,他踩下刹车,转头看着她,眼神笃定。
安弥先是一愣,而后,她瞳孔里有火星子噼啪一闪,用力挫着后槽牙开口:“我知道你肯定自恋,但你没想到你这么自恋。”
对于她的嘲讽,陈聿只是置之一笑,“人的嘴想骗人就骗人,但眼神不会骗人。”
他看着她,唇畔荡笑地徐徐道:“你看我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安弥呼吸一滞,她清楚,陈聿不是自恋才说出这样的话,像苏芷伊说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他,何况他本人。
这次,她不知该如何否认。
绿灯在这时亮起,陈聿收回目光,转回头踩下油门。
安弥长长松了一口气,在陈聿那像能看穿一个人所有心思的目光下,她没有底气说出那些自欺欺人的话。
正当她准备继续否认陈聿的话时,陈聿那边先开了口:
“你不用急着否认,我说了,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可信度,你要这么确信我的判断是错的,那你敢不敢跟我做个测试?”
安弥心头一紧,明显慌了。
她在他面前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到,更别说什么测试。
见她不回答,陈聿笑了声,“不敢?”
这回,安弥没有嘴快,把嘴闭成了河蚌,大脑飞速转动,想好了才开口:“你少激我,我说过,不会再中你的套。”
“既然是测试,那当然用的是没法作弊的仪器。”
陈聿的话总是无懈可击,让你明知明知前方是陷阱,还是只能往陷阱里跳。
像现在,她要执意不做这个测试,那明显就是她心虚,是变相承认她喜欢他,可要是做了测试,99%的概率会是陈聿想要的结果。
安弥算是有些了解陈聿这人了,没把握的事他就不会做。
可她有什么办法?
99%概率的测试,至少还有1%的可能,总比直接承认好。
“做就做。”
安弥话音一落,陈聿扬唇,接着下一秒,他调头。
“你调头干嘛?”
“买仪器。”
陈聿带安弥来到一个电器城,车就停路边,自己下了车,让安弥在车里等他几分钟。
说几分钟就几分钟,陈聿很快回来,但买的东西估计放兜里了,他手里什么也没有。
“你买的什么?”安弥问他。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聿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继续上路。
大约半个小时后,陈聿将车开上了沿海公路,再顺着海边一路往前开。
深秋的夜是忽然而至的,晚霞不知何时被夜色吞没,月与星辰也不知何时透出云层,海面浮光倒影,泛着粼粼星芒。
最后,车子驶入一家海边的餐厅。
餐厅是北欧浪漫主义风格,不像是甜品店,更像西餐厅,此时里面除了服务员没有一个客人,陈聿应该是包了场,布置成了双人的烛光晚餐现场。
夜色、烛光、花束、落地窗外的大海与星空,没有女生会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文字根本无法描述这一幕的浪漫。
一踏门,眼前的场景就让安弥狠狠心动了一下。
陈聿是会选地方的。
来到餐桌坐下后,陈聿问安弥:“饿吗?”
“还好。”
“那我们先做测试?”
安弥想了想,“晚点吧。”
能多晚有多晚,最好是要走的时候,以便立马逃离陈聿视线。
陈聿看破不说破,伸手打了个响指。
很快,服务生端着预先准备好的菜品过来,都是饮品和甜点,但安弥猜后面还会上正餐,因为服务生将桌面中间区域空出了一片,不过估计要等等,应该是现做。
但她猜错了,中间的区域在最后被放上了一个十寸的蛋糕。
“这蛋糕看着怎么像生日蛋糕?”
“因为今天就是我的生日。”陈聿说。
安弥愣住,表情错愕。
陈聿淡淡一笑,“带你来这里,不是想吃什么甜点,是想你陪我过生日,想听你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八宝粥粥先说:生日快乐,陈聿。
之后的剧情可甜可甜啦
第23章 失火
“带你来这里,不是想吃什么甜点,是想你陪我过生日, 想听你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安弥表情怔怔。
她是真的很错愕,哪怕看到这个十寸的蛋糕,她也没往生日蛋糕上去想,毕竟像陈聿这样的家境,她压根不会想到他竟只和她一个人过生日。
两秒后她才对他说:“生日快乐。”
收到她的祝福,陈聿表情很受用, “谢谢。”
接着,他说,“托你的福, 二十二年了, 我终于有了个快乐的生日。”
安弥挺好奇,为什么他不和家人朋友一起过,为什么以前都不快乐,但她没问,今天既然是他生日,就不要让他回忆起以前那些不愉快了。
她只跟他确认了一遍:“你生日就和我一个人过?”
陈聿看着她, 说:“和你一个人就够了。”
他的目光太灼热,安弥眨了眨眼,落荒而逃般将视线移开, 看向桌上的蛋糕。
她视线落在蛋糕上两秒, 接着又在桌上巡视了一圈。
她在找生日蜡烛。
桌上有切蛋糕的工具, 有盘子, 唯独没有生日蜡烛。
安弥并不觉得是餐厅忘准备了,没有生日蜡烛多半是陈聿自己的主意, 他那蛋糕上都没写“Happy Birthday”之类的话。
“为什么不准备蜡烛?你不许愿?”她问他。
陈聿不知想到什么,唇边荡出一抹笑,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深了些,而后,他说:
“我只有一个愿望,神明实现不了,你才可以。”
安弥心头一跳。
他都这么说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那唯一一个愿望是什么。
虽然是他生日,安弥还是没忍住闷闷说了句:“你就这点儿追求?”
“还就真只有这点儿追求。”陈聿往后一靠,一点儿没觉得这追求上不了台面。
“金钱、地位、名利,这些玩意儿我通通不在乎,”他下颌半仰,视线直直盯着她,“我只想要你。”
他身后是一整面通透洁净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露台与大海,露台上种的绿植在海风里摇曳不止,那风似乎透过玻璃窗吹了进来,安弥的心绪也好似随风微微鼓噪着。
安弥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说:“人嘴里说出来的没什么可信度,这是你自己在车上说的话,我现在还给你。”
陈聿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我当然会做给你看。”
“你不是饿了,先吃东西。”他将手边打包的樱桃蛋糕提起来放到她那边。
安弥淡淡“嗯”了声,低头去拆包装。
拆着拆着,她动作因思绪的飘远而慢下来。
周围太安静了,她在想,生日就该有生日的氛围,不该这么冷清,她想为他做点儿什么,但她又不想跟他示好。
她陷入了纠结……
“怎么了?”陈聿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安弥抬头,和他对视半晌后,她决定实话实说:“这儿太安静了,没有生日的氛围。”
陈聿笑了,“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你还嫌起来了?”
“还是说……”陈聿眯了眯眼,眼尾自然的上扬,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觉得?”
看吧,她就知道。
她但凡主动一点儿,这人肯定抓着不放。
她坐直身子,声明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是个烂好人,我俩说到底也没什么过节,反而我还欠你挺多,所以,我希望你的生日是热闹的,开心的,有生日氛围的。”
她说这话时,陈聿缓缓收起了脸上戏谑神情,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眸色渐深。
那双本就漆黑的双眸此刻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但倏地,他又笑了一声,笑里不掺什么温度。
“我不需要热闹,今天也很开心,”他说,“如果你是想叫其他人来,我拒绝。”
“我没有要叫其他人来,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很热闹。”
陈聿看着她,半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我们来玩儿游戏,要是我赢了,我就在你脸上抹蛋糕,要是你赢了,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但先说好,不准过分,不准有肢体接触。”
听了,陈聿唇边重新浮现没个正经模样的笑容,“这么让着我?”
“毕竟你今天生日。”
陈聿脸上笑容扩大,“玩什么?”
“热闹点的游戏也就什么成语接龙,逛三园,七的倍数之类的,这儿又没牌跟骰子。”安弥想了想,陈聿是学霸,成语接龙和七的倍数她肯定玩儿不过他,逛三园虽然也靠知识面,但好歹能有来有回,她干脆直接敲定,“就逛三园吧。”
“成。”陈聿欣然接受。
“你是寿星,你先出题。”
这游戏要边拍手边玩儿,拍三下没答上来就算输。
其实怪幼稚的,但陈聿连拍个手都能拍出一股子痞样与欲气,让人看着看着就容易走神。
安弥尽量不与他对视,“开始吧。”
陈聿:“奥特曼里有什么?有欧文。”
安弥:???
不是,这人一来就就放大?
奥特曼里她只知道迪迦、赛罗跟赛文,知道赛文还是因为陈聿的有只猫叫赛文。
这局当然是安弥输,“说吧,你要我干嘛?”
陈聿:“给我唱首歌。”
“生日歌?”
陈聿摇头,“爱上樱桃的理由。”
安弥:……
这人还来了句:“你循环那么多遍应该会唱了吧。”
安弥很后悔,非常后悔。
她提出玩游戏是出于好心,这个人倒好,恩将仇报,一来就把她往死里玩儿。
“不会唱也没关系,原唱教你。”
安弥:……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只会唱副歌部分。”
其实整首应该都没问题。
陈聿身子往后一靠,“静候佳音。”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
“字面释义。”这人笑得挺欠的。
安弥深呼吸,这一晚上她已经深呼吸很多次了,陈聿真的很有把人往死里玩儿的本事。
要不是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她唱个屁。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不太自然,她又不是苏芷伊她们那种社牛,哪儿在人前唱过歌啊,还是在陈聿面前,虽说她并不怕出糗,但就是……挺难开口的。
因为在遇见陈聿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一时半会儿还形容不出来,还是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这叫害臊。
脸有点烫,嗓子也发紧,眼神还虚,不敢看陈聿,她这辈子哪有这么怂的时候,但到底没真怂,咬咬牙,嘴一张,还是唱了:
就算世界末日也绝不与你分离
是你让我内心不再静寂
爱你这件事没有限期
你是我此生唯一归属地
唱完立马收声:“我就会这几句。”
她脸烫得不行了,这词儿从里到外写得都太过直白,简直是可以用赤.裸.裸来形容,作为当事人唱出来,真的很难不害臊。
陈聿盯着她泛红的脸,笑着夸她:“唱得很好听。”
安弥咬着牙冲他皮笑肉不笑。
陈聿还非要再补一句:“这是来自原唱的肯定。”
安弥拳头都硬.了,“我真是谢谢你了。”
“哈哈哈哈。”陈聿笑出了声。
见他大笑,安弥应该很生气才对,但她眼神却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陈聿常常冲她笑,她在脸上看过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他喜欢单单只扬起一侧唇角,有时另一侧也随之上扬,笑容或痞,或欲,还有混不吝的,戏谑的,浪荡的,桀骜的……他百般笑的模样,她似乎都见过了,此时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露出一整排白牙,纯粹因为开心而展露笑容,特阳光,也尤其好看。
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神情,陈聿收起笑声,嘴角却未落下,然后像小狗那样,歪了一下头,“看我干嘛?”
安弥慌忙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没什么,继续。”
她开始拍起手,陈聿懒懒跟着她拍。
这回该她出题了,“SK-2神仙水里有什么?有水。”
陈聿拍手的动作顿时一滞,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安弥冲他歪头,“礼尚往来。”
陈聿没说什么,只笑了下,接着闭上眼,抬起头,摆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来吧。”
安弥站起来,垂眸,眼睛在桌上转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个巧克力蛋糕上,她伸手过去用食指蘸起一些巧克力来到陈聿面前,给他画了两个熊猫眼。
看着自己的杰作,安弥很难不乐,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陈聿听见她笑声,睁开眼,入目是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停滞,而后,笑意从眼底涌出。
等安弥因为注意他的视线而收敛笑意后,他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只扯唇笑了下,一脸“爷照样帅得没边”的表情。
“继续。”他顶着俩熊猫眼说。
下一局的输赢是明摆着的事。
这回,陈聿的要求很简单,就跟他一起拍个照。
提出要求后,他保证不外传。
安弥想着他那儿反正都有一张穿情侣睡衣的照片,也不差这一张。
再下一局轮到安弥涂蛋糕,她拿红色果酱给陈聿画了个烈焰红唇。
又轮到陈聿,陈聿让安弥叫他哥哥,还让她叫了好几声。
安弥气死,给他画了两坨死亡腮红。
两个人就这么你整我一局,我整你一局,玩儿得可来劲了。
这游戏对初高中生来说都挺幼稚,对他俩大学生倒是刚刚好。
大概只有远处偷看的服务生们不觉得他们幼稚,因为磕昏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磕昏头啦
测试就放下章啦,下章更甜
第24章 失火
不到半小时, 陈聿脸上没地方可以再画。
于是,游戏规则就都变成了让对方做一件事, 然后他俩接着玩儿,边吃边玩,倒也没浪费,一直玩儿到了零点。
零点刚过,安弥立马叫停,一秒钟都不多陪陈聿玩。
陈聿没意见,只说:“等测试做完了, 我就送你回去。”
测试?
安弥玩儿得都忘了还有这茬。
“都这么晚了。”
她想赖过去,要这测试真有陈聿说得那么邪乎,她要怎么狡辩?
像苏芷伊说的, 她浑身上下嘴最硬, 要是嘴上都只能投降了,她还怎么扛得住?
但她赖不过去。
陈聿说:“五分钟的事情。”
这下难办了。
陈聿看出她的不情愿,激她,“这么没底?”
“谁没底了?”安弥挺直腰板儿。
“那现在来?”
反正赖不掉,安弥破罐子破摔,“来就来, 怎么测?”
陈聿从兜里摸出一块手表,看着像运动手表。
“手抬起来。”
安弥抬手。
陈聿将表戴到她腕子上,然后在表盘上点了几下, “这是可以测心率的手表, 如果心率上浮超过10, 它会语音提醒。”
他话刚说完, 手表立马传出了语音提醒:“请注意,心率达到110。”
“这么紧张?”
安弥是有些紧张, 她猜到了他要怎么做什么测试——
心跳测试。
她必输。
“测试规则是什么?”她问。
“正常人的心率在60-100,剧烈运动或者情绪过于激动时会达到140-180,你和我保持二十公分距离对视五分钟,其他什么也不做,如果你的心率超过了160,那就证明……”
陈聿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勾,“至少此时此刻,你很为我心动。”
“请注意,心率达到120!”手表突然传来播报。
安弥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心率又浮上去一些,她忙忙调整呼吸,心率好歹是没继续往上升,却也没降。
陈聿在旁边一脸谑色,像胜券在握。
“要不要让你冷静会儿,不然测试还没开始,结果就出来了。”
安弥听不得他的调侃,抬头瞪他一眼,“现在就来。”
“你确定?”
“确定。”
陈聿拿出手机,调了一个闹钟,“现在是零点八分,测试开始。”
“哒——”
是手机落至桌面的声音。
下一秒,陈聿向安弥靠过来,凑近,“二十公分。”
彼时,陈聿已经洗去脸上的蛋糕和果酱,头顶的光束落在他面庞,分割出明暗光影,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淡淡的阴翳,边缘被薄光镀上一层淡金,像希腊神话里比神明还要俊美的恣意少年,好看得叫人是非颠倒。
近距离面对这张脸,要怎么控制心跳。
更何况,他生了一双深情眼,立体的眉骨,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像夜色里的一片神秘海域,所有帆船都会在这里迷失方向,连月光也无法浮在海面,当你望进那双眼,会像跌入那片海,心脏急遽下坠,不停下坠。
心跳却上升。
“请注意,心率达到130!”
陈聿薄唇微掀起极淡的一点弧度。
仅仅是极淡的弧度,便叫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他的痞气进了骨子里,不用刻意摆弄姿态,就坐在那里,把你看着,就会有无数人爱他,可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请注意,心率达到140!”
安弥慌了,她开始深呼吸,不断深呼吸,可收效甚微。
而就在这时,陈聿还突然冲她笑起来,极度犯规的一个笑。
他一定知道,他笑起来对她有多大杀伤力。
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点的心率一瞬间直线飙升:
“请注意,心率达到140!”
“请注意,心率达到160!”
“请注意,心率达到170!”
“请注意!心率过高!”
陈聿沉沉笑出声。
他笑着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现在只过了一分钟。”
他还盯着安弥的眼睛,眼神玩味,“看来我还低估了你对我的喜欢。”
“请注意!心率过高!”手表还在不断提醒。
安弥张口想否认,却无从说起。
陈聿似乎看出了她还想狡辩,所以抓住她戴着手表的腕子举起来,说:“这个,是证明,你赖不掉。”
他给人的压迫感太重,安弥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但看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倏地,她竟一下想到了要怎么狡辩:“我只是喜欢你的脸而已。”
她梗了梗脖子,作出极有底气的模样,“你这长相没几个人会不喜欢,但你这个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聿双眼微眯,眼底浮起两分薄戾。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似咬着牙,语气透着一股危险意味,“来,说说。”
“可爱,会撒娇,让我有保护欲的奶狗。”她故意跟他反着来。
陈聿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变深,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在加重。
安弥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证明他相信了。
但忽然间,他眼神变了,力道松了,眼底重新浮起笑意。
他语气笃定地开口:“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安弥甩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
陈聿往后靠,半偏着头打量她,眼底有晦暗光点闪动,脸上像写着——
跟我来这套是吧,我总有办法收拾你。
安弥将视线甩到一旁,不与他对视,闷声道:“赶紧送我回去。”
“走吧。”陈聿起身,很爽快。
跟着他走出餐厅,上车,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交谈,车内很安静,陈聿没再放那首歌,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他这样,安弥倒有些不习惯了,暗暗用余光看了他好几次。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心里有种形容不准的感觉,总之,滋味不太好受。
是这时候安弥才发现,陈聿不光能让她轻易心动,还能轻易牵动她所有情绪。
这人,真的要命。
快一点时,车到达小区门口。
陈聿停了车,却没开门。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盒子递给安弥,“拿着。”
安弥没接,“这什么?”
陈聿直接把盒子按在她手里,“送你的一个小玩意。”
安弥一脸问号,“你生日,你送我东西?不是该我送你?”
理应如此,但她是不会送的。
陈聿却说:“你已经送了。”
这话,他是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说的,眼神颇深。
安弥心头陡然停了一拍。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她给了他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拿着,下车。”
明明是送人礼物,这人却跟下命令一样,语气透着威胁。
安弥清楚,还真就是威胁,她要不收着,这人一定有办法让她收,她懒得跟他大半夜折腾,拿着盒子下了车。
没走两步,身后响起超跑独特的引擎声,安弥回头,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看着陈聿驶入夜色。
回到公寓。
安弥坐到沙发上,今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捧着手里的盒子看了会儿才放到茶几上开始拆。
这盒子不小,还挺沉的,里面不会是耳环项链之类的饰品,安弥猜应该是个摆件。
她猜得没错,里面是个玻璃做的樱桃树摆件。
高纯度玻璃制成的樱桃树呈现出如冰晶般的剔透与纯净,有种圣洁神秘之感,而那一颗颗如同熟透了般,红色饱和度极高的樱桃又充满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诱惑,像伊甸园里的禁果。
这一定算得上是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因为它能轻易勾起你一些你藏在内心深处的,旖旎的,晦涩的念想。
尤其,底座上还刻着一句令人引人遐想的话——
我想对你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这句话化用自聂鲁达的一首诗,原文更让人想入非非: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对比之下,前一句还隐晦些,但安弥还是在心里骂了陈聿流氓。
骂归骂,这颗樱桃树她是喜欢的,还摆进了卧室里,只不过把刻了文字的那一面朝向了墙。
第二天。
安弥还是起得蛮早,继续去拳馆练拳,周一跟陈聿的比试估计是她能让这家伙放弃她的唯一机会了。
她在拳馆从早待到晚,期间陈聿没有出现过。
除了练拳,安弥还在动脑,想着要用什么招数才能直接ko掉陈聿,但想了老半天,她觉得她能ko陈聿的几率接近于零。
他们这场比试一点儿都不规范,完全是她在耍赖,所以她就想,既然本身就是耍赖,那她为什么不能再耍赖一点?
有了这个念头,思路一下就通畅了,她的信心也顷刻倍增。
之后,她一直在研究摔跤和锁技,她的计划是,先把陈聿绊倒,再把他锁上5秒。
她都想好了,就5秒而已,再数快点,这不赢面挺大。
安弥觉得自己是天才。
但奇怪的是,明明她觉得能赢陈聿的几率很大,而且练了一整天,她累得不行,晚上她却辗转难眠,睡着之后也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导致她早上起来看着特没精神。
下午去拳馆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她还化了个淡妆。
妆刚画完,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陈聿:[一起过去?]
安弥刚点进去,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陈聿:[我在香樟门口。]
安弥回他:[等我两分钟。]
现在安弥没什么顾虑了,陈聿搞出那么一首瞎子都能看出来是藏头诗的歌,不管她跟他保不保持距离,她跟他的传闻都不可能消停,苏芷伊和李子那边也是不会因为她的态度改变撮合他俩的想法,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而且,说不定他俩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如果她今天赢了。
两分钟后,安弥骑着她的杜卡迪出了宿舍楼。
陈聿今天也骑的机车,还是那辆改装过的蓝色雅马哈。
俩人都一身黑,再骑一红一蓝的车,从头到尾都贼般配。
其实,就算他们没有穿同色系的衣服,没有都骑机车,就站在一起,就无比登对。
他俩只要在同一个画面里,就好像自然而然地会与人群剥离,分割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天生的一对。
“走吧。”
安弥将挡风板往下一盖,先行拧动油门。
陈聿唇角一扬,紧跟其后。
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商场车库。
摘下同样一红一蓝的头盔,安弥抬手顺了顺被压塌的头发,陈聿则是仰着下颌甩了甩头,那种恣意的少年气特抓人眼球。
看着他,安弥顺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他垂眸望过来时,她才下意识加快了动作,像掩饰,眼神也快速瞥到一旁。
“你昨晚没睡好?”陈聿突然问。
安弥没否认,“嗯”了声。
“是怕输?”他故意停顿,而后语气一转,嗓音带笑,“还是怕赢?”
安弥表情一滞,接着,她颈侧绷起两条线,冷硬回道:“当然是怕输。”
陈聿薄唇掀起一点弧度,笑容意味不明,只说:“走吧,上去。”
上楼,进了拳馆,两人直接去了练习室。
一秒时间没耽搁,上了擂台就开始。
时间紧迫,安弥没多与他周旋,按照昨日的计划,一来就拿一个虚晃的招式骗过了陈聿,然后用扫堂腿把他绊倒在地,紧接着骑到他身上死死锁住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一、二、三!”她开始快速读秒。
一切都似乎在预料中,但她忽略了一点——
在绝对力量之前,所有的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她是锁住陈聿了,如果是同量级对手,陈聿必输无疑,但换成体量过轻的她,陈聿稍稍调动全身力气就轻易扭转了局面,将她压在了身下,并且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你犯规!”安弥喊道。
陈聿轻笑,“我没有击打你的任何部位,我只是在防止你进攻而已,这算防御。”
“要说犯规,”他继续说,“我刚刚倒地的时候,你来压着我,那才是犯规。”
他似乎准备就一直这么压着她,直到六分钟后比赛结束。
她要比,他奉陪,她要耍赖,他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耍赖。
安弥气极,拼命挣扎,可不论她驶出多少力气都动弹不了分毫。
“别做无用功了。”陈聿劝道,他看她额角青筋都爆起来好几根,但她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悬殊?”他问她。
安弥在气头上,咬牙冲他喊:“不知道!”
陈聿低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相抵。
“男女悬殊就是,”他笑着扬起唇角,故意压低声音,“我可以把你按在这儿,亲一下午。”
安弥脑子倏地空白了一瞬。
接着,耳边再次传来陈聿低沉带笑的嗓音:
“安弥,你赢不了我。”
“想我放弃你,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控制不住想按头让他俩往死里亲了
放个屁股,在一起之前就会亲上的,方便在一起之后猛亲!
第25章 失火
“想我放弃你, 没可能。”
陈聿呼吸落在安弥耳侧,气息滚烫, 熨热了她的耳垂。
近距离将一切细微的触碰都放大,他们于半空中缠绕的呼吸,紧贴的身体,他身上的味道似乎也成为了一种触觉,淡淡烟草味萦绕在鼻端,却在像羽毛挠在心上,微微刺痒。
安弥将脸撇到一旁, 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片刻后,她转回头冷冷注视陈聿, “你是打算就这么锁我六分钟?”
“准确来说是五分钟。”
安弥冷哼, “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
她警告他:“你赶紧松开我,否则等会儿有你疼的。”
“你要怎么让我疼?”陈聿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猫,一只哪怕露出凶狠神情也可爱得要命的布偶猫。
“你想咬我?”他猜。
“対,”安弥做出一副要咬死他的表情,“咬你!”
“来,”陈聿主动将肩膀送过去, 嘴角荡笑,“咬。”
安弥看他这副欠欠的样子,气得咬牙。
行, 喜欢被咬是吧。
她可没开玩笑。
她真咬了, 下嘴一点儿没留情。
陈聿太阳穴上方顷刻跳出几根青筋, 明显疼得不行, 但他嘴角还噙着笑。
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玩味。
因为要咬他,安弥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陈聿微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头发。
他忍着疼,将薄唇贴到她耳侧,沉沉开口:“你今天就是把我咬死在这儿,我也不会放手。”
这句话换来的是安弥更用力的咬,可他一声没吭。
直到安弥嘴里都泛起血腥味,陈聿依旧没喊一声疼。
意识到把他咬出了血,安弥立马松了口。
刚刚好是这个时候,练习室里响起一阵铃声——
六分钟到了。
铃声入耳,陈聿扬起嘴角,“我赢了。”
安弥像没听见般,眼睛盯着他肩膀,告诉他,“你流血了。”
陈聿满不在意,“现在你欠我三个要求还有三顿饭,别想赖掉。”
安弥抬眸看他一眼,复又垂眸,再次提醒他,“你流血了。”
“流就流了。”
安弥重新看向他,他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看着他的眼,安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対于输了这件事,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些不甘和恼怒在咬他时的一分一秒里渐渐散尽,而且她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即便想出了这阴损的招数,她知道,耍赖这事儿,陈聿比她会得多。
又或说,也许她就没想赢。
“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她平静地开口。
陈聿没吭声,打量了她两眼才松手。
起身后,他摘掉手套向安弥伸手。
安弥选择忽略,自己站了起来。
陈聿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被忽视的尴尬,他压根就清楚安弥不会把手搭上来。
从地上起来,安弥径直出了擂台。
“这就要走了?”
陈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弥没回头,继续朝前走,来到放了纸巾和矿泉水的桌子前。
拿过纸巾,她转身,又走回来,抬手将纸巾递给陈聿。
“擦擦血。”
陈聿伸手抽了两张纸,按在肩膀上,过程中,他目光始终落在安弥脸上,像在琢磨什么。
安弥没走,也没看他,手里攥着卫生纸,脸偏在一旁。
“再来两张。”
安弥把卫生纸提起来,还是不看他。
像较劲儿,又像生闷气。
陈聿瞥了眼肩膀,懒懒说了句:“这血是止不住了。”
这下安弥把头转回来了,而且立刻看向了他肩膀,眼神里有担忧。
陈聿这时还偏语气玩味地说:“你怕不是咬到我大动脉了。”
“我看看。”安弥快步走过来。
安弥拿开他按着肩膀的手,然而,哪儿他妈有血。
“陈聿!”安弥把一整袋卫生纸砸向他,“耍我很好玩儿是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陈聿伸手拽住她手腕,“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他说,“你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输了吧?”
安弥表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转头,目光剜向他,“关你屁事。”
她用力挣开陈聿的桎梏,大步离开练习室。
陈聿没追上来,只微微偏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出了拳馆,安弥来到车库,一个人骑着车回了学校。
平时这个时间宿舍里没人,但今天苏芷伊破天荒地呆在宿舍没出去玩儿。
安弥情绪挂在脸上,苏芷伊很容易便看出她心情不好。
“怎么了这是?”
安弥不想回答,只问她,“要去抽烟吗?”
“走呗。”苏芷伊当然陪她。
来到外面,两个人趴在阳台抽烟,没怎么说话,苏芷伊就静静陪着安弥抽烟。
安弥全程蹙着眉,心情很不爽利,抽烟也没法缓解。
陈聿今天说得没错,她不是因为输了而心情不好,是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是在擂台上,还是在感情上,面対陈聿,她都只会是输。
她的沦陷是必然,且已经发生。
只要逃不开,她一定会越陷越深,而事实正明,她就是逃不开。
最终,她会不再挣扎,会和自己妥协,和陈聿在一起。
谈个恋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和陈聿谈恋爱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他们或许不会互相折磨,陈聿或许就是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能给她至死不渝的爱情,给她最好的归宿。
但,她只想一个人走下去。
谈了恋爱,意味着她不能再那么冲动,不能再不要命似的发疯,难免被感情绊住,难免要迁就……
还是一个人潇潇洒洒的好。
是个独身主义,却无法避免沦陷,这是她烦恼的根源。
三根烟很快被抽完,安弥正要再从烟盒里拿一根,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两声震动。
她微信里就那几个人,哪怕心烦气躁,来消息了她还是要看一下。
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李子发的消息,她本以为没什么事儿,直到点进去看到内容:
[安弥,你能不能来接我啊,我现在好害怕,刘子睿他们好像在口及毒,刚刚刘子睿非让我抽了一口他的电子烟,我都不知道那是真的电子烟还是毒一品,我真的好害怕]
[别报警,你来接我就好了]
[你要是看到消息赶快过来好不好]
[我在这里]
下面是发送过来的一个定位,位置显示的是一栋私人别墅。
看到“口及毒”两个字的时候,安弥脸色瞬间发白,整个人如坠冰窖,手在抖。
苏芷伊察觉到不対劲,凑过来看,还没看清内容,手机跟着安弥一道消失在视线,苏芷伊都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真就不到一秒的功夫,人就已经冲到了楼梯。
“安弥!”苏芷伊跑着追下去。
苏芷伊虽没看清所有内容,但看到了李子的头像,还瞟到一些什么“口及毒”、“接我”、“刘子睿”、“别报警”的字眼,所以苏芷伊知道安弥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她记得之前安弥在喝酒时说过,口及毒是她的底线,而且当时她的表情一看就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安弥!”苏芷伊边追边喊,她穿着拖鞋,根本追不上安弥,却又不放心她就这么一个人去找李子,怕她一冲动闹出事,只能拼命喊她,“安弥!你等我一起!”
安弥似乎已经完全处于暴走状态,压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苏芷伊才到二楼,下面就传来了杜卡迪巨大的声浪。
不知道安弥骑得是有多快,那么大的声浪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
“艹!”苏芷伊停下来狠狠剁了下脚。
下一秒,她立马把手机摸出来给李子发消息,问她在哪儿。
还好李子还能发消息,很快给她发来了地址。
收到地址,苏芷伊继续往下跑,边跑边给陈聿打微信电话。
陈聿那边接通后,苏芷伊赶紧一股脑跟他说:“陈聿你快去找安弥!李子出事了,安弥在去找李子的路上,妈的她骑得贼快,我打车过去还要点儿时间,你赶紧去找她,我怕她冲动起来会把刘子睿往死里打!”
出于为李子考虑,苏芷伊没有说刘子睿可能带李子口及毒了,陈聿也并不知道刘子睿口及毒的事,但他并不管他们发了什么,听到关于安弥的最后一句,他顷刻沉声道:“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苏芷伊把地址发他。
那栋别墅在郊区,离学校有很远一段距离,打车过去怕是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但安弥不要命似的拧油门,在半个小时内就到了。
安弥现在虽然愤怒到了极点,却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最清楚不过磕了药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没有直接冲进去,怕一旦刺激到他们,会把李子置于危险境地。
她在门外给李子发了消息,让李子出来。
李子没回,安弥在门外急得来回踱步。
忽然,别墅里面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安弥瞬间沉不住了,提着头盔直接翻进别墅,拿头盔把一楼正门旁的玻璃砸了进去,然后直奔有李子声音传来的二楼。
她刚上去,正巧碰见李子哭着从一间房里跑出来,刘子睿紧随其后。
“李子!”
安弥一把拉住李子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后,紧跟着就抬腿踹向同样跑过来的刘子睿。
这一脚,安弥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刘子睿顷刻倒地。
安弥知道他没个一时半会儿绝対起不来,转身朝向李子,她捧住李子的脸,边帮她擦眼泪边问她:“他対你做什么了?”
李子泪水像决了堤,大颗大颗往下砸,颤抖着声音说:“他给我抽的烟里面是大.麻。”
听到最后两个字,安弥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像白昼里一道闪电劈下,一瞬,黑夜涌来。
她转头看向还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刘子睿,眸子沉戾得吓人。
盯了他片刻,她回头问李子:“芷伊联系你了吗?知道你在这儿吗?”
李子点头,“知道,她说她会过来。”
“那你到外面去等她。”
“安弥……”李子知道她想做什么,紧张道,“你跟我一起出去。”
“到外面去等她。”安弥重复一遍,语气没有一点温度,眼神冷得几乎叫人毛骨悚然。
李子被她眼神吓到了,今天她本来就已经受到了不少惊吓,再被安弥这么一吓,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地开始往外走,虽然一步三回头,但到底是慢慢走出了别墅。
目送她出了别墅,安弥转身看向刘子睿,慢慢朝他走过去。
……
李子刚走出门口没多久,远处传来机车引擎声,声浪在迅速朝这边逼近。
很快,一辆蓝色雅马哈出现在李子跟前。
“陈聿?”
陈聿还没下车就疾声问她;“安弥人呢?”
李子吸了吸鼻子,抬手指向别墅,“在里面。”
陈聿下车,半秒未停留,头盔都没取就往里跑去。
一进别墅,他听见有阵阵沉闷撞击声从二楼传来,他很清楚,这是拳头砸向人骨头的声音。
他立马奔上二楼。
迈上最后一阶楼梯,出现在眼前的画面里,安弥像完全丧失了理智,红着眼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已然昏迷的刘子睿。
“安弥!”
陈聿过去抱住她,把她往后拖,强行让她停手。
“放开!放开我!”安弥发狂般嘶吼着,拼命挣扎个不停,瞪大的双目因极度愤怒而充血,红得骇人。
“安弥!你冷静!”陈聿将她抱怀里,死死禁锢住。
“放开我!”安弥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依旧挣扎得厉害,嘴里喊着,“我要弄死他!弄死他!”
见她一直死死盯着刘子睿,陈聿强行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前,大手捂住她侧脸,不让她继续看刘子睿,低头用脸贴在她发间,轻声跟她说:“没事了安弥,没事了。”
安弥继续疯狂挣扎,直到被陈聿这样死死抱着不知多久后,她像是力竭,终于停止了挣扎,但嘴里仍喃喃着:“放开我……我要弄死他……弄死他……口及毒的人都该死……你放开我……”
她声音断断续续,起初只是嘶哑而颤抖,到最后逐渐变成情绪崩溃的痛哭。
陈聿胸前的衣襟很快被她的眼泪浸湿,她哭得很凶,整个人都在痉挛似的发抖。
她这般脆弱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她大相径庭,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疼,即便不清楚她过去的人,也知道她此刻内心一定遭受着莫大的折磨。
陈聿紧紧抱着她,眉心紧蹙,喉结艰涩地滚动着。
她哭,他也跟着难受。
整栋别墅里此时只听得见安弥声嘶力竭的哭声。
李子一进来就听见了,她头脑清醒了些后立刻折返了回来找安弥。
看到陈聿抱着安弥,她忙问:“安弥怎么了?!”
陈聿没回答,只说:“打120。”
闻声,李子这才注意到一旁躺在地上的刘子睿,吓得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愣了两秒后才赶紧拿出手机打120。
比120先来的是警察,屋子里另一个女生报的警,她应该是没吸多少,理智尚清,听到动静后出了屋子,结果被安弥把刘子睿往死里打那样子吓得都忘了自己在口及毒,竟打电话报了警。
除了昏迷的刘子睿,警察将其他人全带去了派出所。
口及毒是要去拘留所被关个几天的,李子让安弥别报警就是不想被抓去拘留所,李子妈妈身体不好,李子怕她妈妈知道后气坏身子,好在刘子睿还有点良心,没给她吸食那些烈性的毒一品,她自己也机警,吸的那口麻油烟她没过肺,全呼出来了,她的检测并没有呈阳性。
不过,像她这样被诱骗口及毒,并且是初次口及毒的情况,即便检测呈阳性也不会被关押。
她当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而安弥可能会要承担刑事责任。
只要刘子睿的伤情鉴定达到了轻伤程度,即便双方达成调解,安弥也极可能要被判刑,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対她而言,口及毒的人都该死,更别说刘子睿还诱骗李子口及毒。
刘子睿的伤情鉴定要明天才能出,安弥得在派出所的滞留室呆一晚。
安弥被带去滞留室的时候,陈聿一直看着她,眼神漆深。
这边派出所不大,滞留室就由几个像铁笼一样的隔间组成,铁栏上进行了防撞软包,里头有一张长凳,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
估计这一片犯罪率挺低,滞留室里没人,安弥进去后一直坐在凳子上,没躺着,也没睡,就睁着眼发呆。
这里没有窗户,不分昼夜,时间不知如何流逝,挺折磨人的,但安弥无所谓,整个人似乎完全呈放空状态,眼神始终没有焦点,像沉浸地想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门锁响动。
安弥失焦的双眸终于在这时有了焦点。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一个人被警察带进来,是个很高的男生,穿着黑色上衣,简约而不失新潮的版型,材质与设计透着高级感,脚上踩的是限量版球鞋,手戴JACOB&CO天体陀飞轮机械表,一点不低调,那长相,更是张扬得要命。
看到他,安弥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着满脸错愕的她,眼底却掠起笑意。
待他走近,安弥蹙着眉厉声问他:“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他轻笑,“来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还得是我陈聿,追人追到局子里
下章的聿哥,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
第26章 失火
“来陪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安弥愣了好久。
她怔忪地看着警察押着陈聿进来, 把他关到隔壁。
全程,陈聿没有一点儿像进局子的落魄样, 反而像来度假的,一脸散漫的冲安弥笑着。
警察把陈聿推进滞留室,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切换,俨然一副吃瓜的表情,但职责在身,他没多做停留,很快出去值班了。
门一关上, 安弥立马冲陈聿骂道:“陈聿你疯了?”
陈聿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是早疯了?”
“你有病!你绝対有病!”
陈聿任她骂,唇边笑意不减。
看他欠得要命那样子, 安弥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也不骂了,这人自找的,关她屁事。
她把头甩到一边,不搭理他,但说是关她屁事,她脑子里却没法把他给腾出去。
她在想:
这人孙悟空转世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追她追到她家里已经够离谱了, 追到海里更是离奇,现在还追局子里来了。
得亏她喜欢他,不然得烦死。
幸好许彦洲没这技能, 否则她活不到今天。
这时, 旁边传来陈聿的声音:“我千辛万苦进来, 你打算让我看一晚上你的后脑勺?”
说到这儿, 安弥还挺好奇他怎么进来的。
她慢慢把头转回来,闷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陈聿说:“我在这附近转半天, 找到个打老婆的,我把那男的揍了顿。”
安弥:“你管这叫千辛万苦?”
陈聿:“我起码走了有五里地。”
行吧,勉强算辛苦。
安弥知道了答案,又把头扭一旁去了。
“真打算让我看一晚上你后脑勺?”
安弥冷哼,“你自找的。”
陈聿似乎在笑,“你不把头转过来,我可唱《爱上樱桃的理由》了。”
安弥猛地将头转过来,“不是,你这人真有病吧!”
陈聿微微抬起下颌,笑容颇有些宠溺的调调,“你骂人只会骂有病?”
“哦,不対,”他想起来,“你还会骂艹我。”
艹!
安弥现在是真的很想骂这个字。
她看陈聿的眼神都快喷出火。
“转过来看着我就行,不用那么眼神火热。”
安弥:……
这个人还挺会形容,都快喷火了能不火热吗。
“陈聿,你不是来陪我的,你是来气我的吧?”
“当然是来陪你,你今天哭成那样,让你一个人待派出所,我不放心。”
提到这件事,安弥眼神微沉了沉,但她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下午是她情绪失控,现在早已平静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白陈聿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说不是气我。”
陈聿不认,“我不提,你就不想了?我没进来之前,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想?”
安弥一愣。
所以,他这么欠欠的惹她生气,其实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个人真的……
她又发现他的一个反差——
这人看似霸道专横,实际心思特细。
之前她说他是个需要人伺候的骄奢富二代,其实,他比谁都会照顾人。
人真的不可貌相,真实的陈聿,和外表看起来的陈聿,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不过有一点相同,他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対她有足够吸引力。
看她表情忽的变得沉静,陈聿轻声问她:“又难过了?”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滞留室里响起,安弥回神。
“肩膀借你?”他朝她挪过去一些。
滞留室里每根护栏之间的距离隔得还挺开的,可以穿过一个肩膀。
安弥没有把头靠到他肩膀上,但他们的肩膀靠在了一起,安弥竟也没有挪开。
“陈聿,你是不是打听过我以前的事?”她问他。
“没有,”陈聿开口道,“我并不关心你的过去,我只在乎现在的你,还有我们的未来。”
他说,我们的未来。
听到这样的话,说心里没触动是假的,怎么会不触动。
有人爱你,无关过去。
“你不好奇吗?”她又问他,“我今天为什么会那样,我跟我爸关系为什么那么差,我为什么总是冲动不计后果。”
陈聿却反问她,“好奇就要去窥探?我好奇你身体长什么样,难道就要去扒光你衣服?”
安弥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而接下来他说的话,她更是始料未及。
“你要是想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你要是不想我知道,我跑去打听不是惹你心烦?”
他说:“我只需要知道,毒一品我不能碰,不能站在你爸那边,我必须要有本事,你冲动把天捅塌了,我来替你顶着。”
听他说这些,安弥眼眶忽然有些发热,眼底有泪光在一瞬间泛起。
她转头看着他,不管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泪光是否会被他看见。
陈聿当然看见了她眼底隐隐闪动的泪光,片刻的愣神后,他轻笑,“感动了?”
“才没有。”安弥别过头,倔强地否认这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陈聿还是轻笑着,说:“这些是你爱听的了吧,没气着你了吧?”
安弥愣了下,转头重新看向他,问:“你专挑我想听的说的?”
“我知道这些话是你想听的,但……”他顿了顿,定定看着她眼睛说,“这些话没有一个字是我编的。”
莫名的,听到这句话,心脏像被什么飞旋着击中,本被困在眼底的泪猝然滑落出一滴。
见她落泪,陈聿表情怔住,片刻后才抬手去给她擦眼泪。
只是,他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脸,她立刻将脸别开了。
她那样要强一个人,能在他面前哭已经是稀罕了,怎么可能让他给她擦眼泪。
她自己抹泪的时候,陈聿脸上又挂起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痞里痞气地跟她说:“你要是这么感动,干脆从了我得了。”
“我才不是因为你哭的。”安弥到这份儿上了也还是不肯服软,不过也确实,如果今天没发生那档子事勾起她回忆,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情绪波动,除了看电影那两回,她已经很久没哭过。
陈聿倒也不戳破,还给她台阶下,“是又难过了?”
“対。”安弥顺着他台阶下。
“那我给你唱《爱上樱桃的理由》?”陈聿笑着说,“那样你应该就不会再难过了。”
“陈聿!”安弥简直受不了这个人了。
陈聿荡开嘴角,笑得很浑。
也很好看。
安弥险些看出了神,她总是这样,轻易就溃不成军,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里。
陈聿瞥她一眼,开始清嗓子,“我唱了啊。”
说完,他作势就要唱。
安弥急得直接伸手过去捂住了他嘴,“不准唱!”
陈聿其实只要往旁边挪一下就行,但他没挪,就靠着墙微偏头把安弥看着,眼里带笑,目光含情而灼灼。
安弥被他看得脸上阵阵发热,眼神不自主地变得躲闪,头低下去,手也慢慢放下来。
然而她手一松,陈聿又立马作势要唱,她只好又抬头去看他,继续用手死死捂住他嘴。
陈聿则继续用那双深情眼看着她。
安弥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逗她。
“陈聿你故意的是吧!”她将手用力收回来,咬牙道,“逗我很好玩儿是吗?”
“当然好玩。”陈聿还偏这样说。
安弥只觉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她正想问他,他把她当什么?猴吗?
可陈聿抢在她前面开口:
“不然你以为初高中的时候,那些男生干嘛都爱去逗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问句,答案却也由他说:“不是因为逗你才好玩儿,是因为喜欢你才觉得逗你好玩儿。”
心里有根弦被波动,安弥表情微怔。
这些対白,他不可能事先演练过,明明都是即兴发挥,他却总是能说出撩得要命的话,像一种天分。
她眨眨眼,调整了下心情,将声音压得硬邦邦的开口:“我不觉得好玩儿!”
“那你觉得怎么样好玩儿?”
“玩儿玩儿玩儿,就知道玩儿,”安弥找到话怼他,“你幼不幼稚?”
“怎么?”陈聿半挑眉,“你喜欢成熟老男人?”
“対!”
安弥一时嘴快,说出去立马察觉到不対,然而已经晚了。
陈聿双眼眯起,像看了出好戏,唇角上扬,“你之前不还说,你喜欢爱撒娇的奶狗?”
安弥就知道他要这么说,“我口味变了,不行?”
“变这么快?”
“要你管。”
陈聿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声。
安弥将眼睛闭上,不准备再跟他斗嘴,佯装要睡了。
“困了?”
她“嗯”一声,并说:“你可以闭嘴了。”
“你就坐着睡?不躺着?”
“不想躺。”
这凳子上陈年污垢挺多的,安弥不想自己的头发跟脸碰到凳子。
“那肩膀借你靠着睡。”
“不需要。”
“我觉得你需要。”
“闭嘴!”安弥把头扭到一边。
“说了,你不把头转过来,我就唱《爱上樱桃的理由》。”
安弥重重呼出一口气,重新把头扭回来。
陈聿侧头看着她,眼底是不散的笑意。
虽然安弥是假装睡觉,但眼睛闭着闭着真困了,今天她心神消耗太多,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像冥冥中有种引力一般,睡着后,她的头一点一点朝陈聿的肩膀靠过去,最后不偏不倚落在他肩上。
陈聿一直看着她,看到了她如何渐渐朝他靠近,而后,唇边本就未落下的弧度接着上扬。
听了会儿她轻缓而均匀的呼吸,他头也偏过来,轻轻靠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这一夜,他们始终这样依偎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也牵在了一起。
夜晚也可以是温暖明亮的,因为十指紧扣着,天上星星亮着。
好像有星光漏进来,在这个密闭无窗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写聿哥说“我只需要知道,毒一品我不能碰,不能站在你爸那边,我必须要有本事,你冲动把天捅塌了,我来替你顶着。”这里的时候,我直接泪奔,我觉得安弥作为当事人肯定更感动,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往她心窝子里戳的
第27章 失火
第二天。
是安弥先醒过来。
她睁开惺忪的眼, 下意识想要揉一揉,可迷糊间感觉手被什么绊住了, 抬不起来。
于是,她低头看过去。
视线里,是两个人紧紧相扣的双手。
安弥一下清醒了。
她猛地将手抽出来,心跳得贼快。
动静这么大,陈聿当然也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迎上安弥喷火的目光,陈聿顷刻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急着发火,”他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不紧不慢的声调透着懒,“肩膀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手也是你要牵的。”
他徐徐抬起三根指头, “骗你我不举。”
依旧是懒懒散散的声调。
安弥有气没处发, 最后只能愤愤说了句:“发誓有用这世上男的早死绝了。”
陈聿咧开嘴轻笑,“男的会拿命发假誓,但绝对不会拿不举发假誓。”
末了,他还补充道:“记住,这是男人的本质。”
“记你妹记。”安弥火气还挺大。
“不错啊,有进步了, 会骂别的词儿了。”
安弥乜他一眼。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身穿警服的男人提着包东西进来,“你们朋友给你们带的早饭, 吃的时候注意点, 别洒地上了啊。”
“警官, 我们多久能出去啊?”安弥问。
“估计快了, 已经有人去医院取伤情鉴定报告了。”
“警官辛苦,”陈聿淡淡道, “我们不着急。”
安弥转头瞪他。
陈聿痞痞地笑,“吃饭吧。”
安弥懒得跟他计较,低头拆包装。
早餐应该是李子送来的,李子估计愧疚死了,要是她真被判刑,李子不知道得愧疚成什么样,出于这一点,安弥倒是希望刘子睿别那么不禁揍,她也没揍他多久,李子对感情向来要断就断得很干净,以后跟这种人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但又希望他就这样去西天,免得他再祸害其他女生。
要是他没出什么问题,她一定要好好警告他一顿,要是再让她知道他引诱别人口及毒,她一定送他上西天。
经过这一遭,李子估计以后不会再只看脸找男朋友。
警察那边动作挺快,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警察又从外面进来,估计出结果了。
“你俩可以走了。”
安弥表情错愕:“走?”
屁事儿没有的意思?
警察跟他解释,“当事人是轻微伤,你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说完,他给安弥开锁,同时颇为语重心长地跟安弥说:“那个刘子睿诱骗人口及毒是不对,但你打人也不对,以后别这么冲动了,还好他骨头硬,打成那样了都只是轻微伤,他也愿意调解,不然你可不是就在这儿呆一晚上这么简单了,别为一个口及毒的烂人把自己前程搭进去。”
“他愿意调解?”安弥挺吃惊。
“他敢不愿意试试。”一旁的陈聿在这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语气嚣张。
“诶!”警察梗了下脖子,转头指着陈聿说,“这话可不兴讲啊。”
陈聿表情淡淡,没再说什么。
警察又开始教育起他来,“你这小子也是,把我们派出所当游乐场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想进来陪你女朋友才去打人的,要不是看在你打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我们也要多关你会儿。”
陈聿好歹是生意场上的人,不是那种会使小孩儿心性的人,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也要说点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给各位警官添麻烦了,”他语气谦诚,还跟微微颔首以示尊敬,但这人还非要再说一句,“也是没办法,别看我这女朋友打人挺狠,其实娇气得很,不进来陪她,我实在不放心。”
安弥睁大眼,难以理解又愤愤地瞪着陈聿,几乎要气笑了。
谁他女朋友?
谁娇气?
警察也是挺无语的,“这儿不是你撒狗粮的地儿,赶紧走,赶紧走。”
警察直接撵人。
一出派出所,安弥立马警告陈聿,“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陈聿只笑笑,没接话。
“安弥!”
“安弥!”
不远处传来两道女声,是李子和苏芷伊。
两人朝他们奔过来,停下后,李子直接哭了,“安弥,我吓死了,你要是……要是……”
她哽咽得都没法继续说下去。
安弥把她拉进怀里拍拍她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
李子吸吸鼻子,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一旁的苏芷伊并不关心哭鼻子的李子,眼神在安弥和陈聿之间来回扫荡,“你俩……”
尾音意味深长的拖长。
安弥给她丢过去一记眼神杀。
苏芷伊一点儿不受威胁,直接无视她,转头朝陈聿扬了扬下巴,“你小子可以啊,为爱入狱诶,你就不怕把人打出什么好歹,真进去了?”
陈聿只说:“我心里有数。”
苏芷伊冲他抖抖眉毛,“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不应该没一点儿火花没擦出来吧?”
“苏芷伊!”安弥用声音和眼神恐吓她,“你再敢跟他说一句话试试!”
“试试就试试,”苏芷伊哼一声,接着说,“她这反应,你俩肯定发生了点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芷伊我撕烂你的嘴!”
安弥想冲过去弄她一顿,奈何李子抱着她不撒手,还哭得更大声了。
李子其实在刚刚苏芷伊问陈聿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没怎么哭了,人虽在安弥怀里,耳朵却伸到了一米外,这会儿是故意把安弥拖着,她还想再听听八卦呢。
那边,陈聿难得没嘴欠,“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往外说。”
只是这话配着他那语气,很容易让人更加想入非非。
苏芷伊眯起眼,笑得贱兮兮地说:“哦~我懂我懂。”
听着她那很有深意的声音,安弥快疯了,“苏芷伊我告诉你,做人别太脏,我跟他屁都没放一个,里头有隔间的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苏芷伊敷衍地跟她打哈哈。
安弥是真要疯了。
鉴于陈聿此番的恶劣行径,昨晚他在她这儿积累的好感度直接清零,全部清零!
发现李子是在假哭后,安弥直接松开她去找苏芷伊算账,锁了她半天的喉,直到苏芷伊一个劲儿叫她姐姐,还拼命求饶,安弥才放过她。
今天还有课,几个人没工夫多在这儿停留,李子和苏芷伊直接打车回学校,安弥和陈聿则先打车去刘子睿的别墅前骑车。
因为不待见陈聿,就起步价的一段路安弥也不愿意跟陈聿坐一个车,这儿可不好打车,还是李子和苏芷伊她们捎陈聿去的别墅。【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这会儿进市区挺堵,骑车还要快很多,安弥和陈聿到学校的时候,那俩还在二环。
眼看安弥就要骑车进女生宿舍,陈聿一个加速再刹车,漂移着横在她前面。
安弥赶紧捏住刹车停下来,没跟他撞上。
“陈聿你找死?”她骂他。
陈聿双脚落下来撑住地,摘下头盔,“跟你说个事儿。”
“有屁赶紧放。”安弥现在对他情绪很大。
陈聿说:“你欠我的三个要求,我已经想好一个了。”
安弥表情一滞,心头有些发紧,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拖长的尾音已经透露了她心底的紧张,她是真被陈聿给坑怕了。
陈聿听她语气,眼底泄出些笑意,“我是学校篮球队的,下个月我们要去打比赛,我想你加入校啦啦队,来跳舞给我加油。”
“什么?!!”
安弥生平头一次瞳孔地震。
加入啦啦队?!
跳舞给他加油?!!
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会跳舞的?”她用力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陈聿轻笑:“你不是会巴西战舞?”
安弥想弄死他,她学的巴西战舞是格斗术,啦啦队跳的舞是韩舞,这俩能相提并论?
陈聿却说:“巴西战舞可比啦啦队跳的舞要难得多。”
怎么说呢,其实不是没有道理,巴西战舞这种高难度动作她都能学会,证明她肢体一定非常协调,学个简单的韩舞绝对不成问题。
安弥尽量控制情绪,让自己别那么暴躁,遇到陈聿前她可不是这样一个暴躁姐,陈聿这人不仅撩人很有一套,把人逼疯的本事也是一流。
“问题是,我不是校拉拉的,校拉拉队也没那么好进吧。”
陈聿微仰头,“我说过,我在南大,有点人脉。”
安弥:……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心里默念:不要生气,不要暴躁,说到就要做到,跳个舞而已,跳个舞……跳你妹的舞!艹!
她做不到心平气和接受这个要求,咬牙切齿的用眼神狠狠挫陈聿,“你一天到晚是真闲啊。”
陈聿还是那副散散漫漫的样子,“是闲。”
“你不是有好几个公司?”
“我只有一个公司,其他公司我只是投资方,坐着分红利就行。”
靠。
安弥忍不住在心头骂了声,她希望他能好好去经营他的公司,或者好好学习,怎样都行,就是少来招惹她。
她感觉这人就像把她当成了他养的猫一样,没事就来逗一逗玩儿,把她逗得抓心挠肝般难受,哪儿有这么追人的?
追人不该是让人开心吗,这人倒好,巴不得把她气死。
不过想想,倒也挺符合他曾经说的——
她要么永远恨他,要么永远爱他。
她现在才完全理解这句话,他不仅仅是要她的选择只有他,他还要占据她所有情绪,不管是爱是恨。
要她时时刻刻想着他,不管是关于他的好,还是关于他的坏。
更要命的是,他好坏交替着来,让你根本扛不住。
做个比喻,一块坚硬的石头,它可以忍受火烧,也可以忍受冰寒,可若往上烧一把火,再泼冰水,此石必裂。
她的心早就因他裂开了一道缝,哪还禁得起这样的攻势。
陈聿道行实在太高,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他真的是万花丛中过却片叶未沾身吗?
而就在她对他产生怀疑的这个晚上,一张表白墙的照片让她愈发加深了对他的质疑。
照片上是一个黄头发女生的背影,陈聿站在那女生面前,微微偏着头,眼睛似闭着,两人看起来像在接吻。
发照片的人是这么附文的:
今天路过六教,发现陈聿跟人在接吻诶!这位才是正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小问题,我是有嘴的男主
今天双更,晚上八点还有一章哦~
第28章 失火
304寝室里最先看到这张照片的人是李子, 当时人都在寝室里,她直接大喊了声:“卧槽!”
“怎么了?”苏芷伊探出头来。
刚洗完澡的安弥也望向李子。
李子立马把手机给安弥看:“陈聿跟别的女的亲了!”
苏芷伊听到这话, 惊得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我看看!”
她夺过手机,看到照片后嘴里也是连声卧槽。
安弥是她们里表情最淡定的,但她心里的震动估计比这俩人加起来都强,毕竟这俩本就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也没听过他信誓旦旦地说过那些话。
“靠!怪不得他写的歌里‘我爱你’三个字跟不要钱一样,前脚勾搭咱弥姐, 后脚跑去沾花惹草,这么滥情,值个屁的钱!”李子特气愤, 经过刘子睿这事儿, 现在她对烂人不会再有什么滤镜,烂人就是烂,长得再帅也烂。
苏芷伊却觉得有蹊跷,“这会不会是错位造成的视觉差啊?”
她分析道:“陈聿跟那女的看照片都直愣愣站着,但陈聿那么高,这女的难道有180+?”
“模特什么的180+不多了去了, ”李子反驳,“而且你没看人家都写了,看到陈聿亲别人, 总不会只有一个角度能看吧。”
“那她为啥不拍个坐实这件事的角度?”
“人家肯定先从这个角度看到就拍了呗。”
两人疯狂辩论, 安弥保持沉默, 打开水龙头接水洗衣服。
水流声响起, 辩论得正来劲儿的两人同时一愣,再同时转头看向安弥。
“安弥, 你……”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安弥看她们一眼,低头继续洗衣服,淡淡道:“你们不用那么看着我,这事儿关我屁事,我跟他又没关系。”
“可你不是喜欢他吗?”苏芷伊说。
安弥手上动作一顿,“早跟你们说过了,没那么喜欢。”
苏芷伊觉得她就是在嘴硬,“安弥你真太没意思了,跟我们还装,你就嘴硬吧你,我跟你说,这人呐,有情绪不能憋着,要么,让他跟你解释清楚怎么回事,要么,我们去骂他一顿。”
“没必要,我倒希望这事儿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应该没脸来招惹我了。”
这话刚说完,她放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陈聿给她打来了微信电话。
苏芷伊立马快步走过去,看到陈聿的名字,她把手机拿起来朝安弥晃了晃,“接不接?”
“不接。”
安弥说不接,苏芷伊却直接按了接通,“喂,安弥说她不接。”
安弥想打她。
苏芷伊还按了扬声模式,陈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在阳台的安弥也能听见:
“你让她下楼。”
“她要是不下呢?”
“你告诉她,别忘了还欠我三顿饭,我现在想吃夜宵,她请。”
“她要是不想今天请呢?”
“她早晚要请,跑不了,要是想早点跟我两清,现在就下来。”
听到这儿,苏芷伊冲安弥耸耸肩,然后走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安弥接过手机,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所以你这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去。”
这么说着,她却继续洗着衣服,动作还慢悠悠的。
苏芷伊和李子对视一眼,表情疑惑,但又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现在时间还早,才八点十分,离宿舍关门还早,而且就算宿舍关门了,安弥还可以住外边儿的公寓,所以她这是故意让陈聿在下面等着。
慢悠悠把衣服洗完,安弥又吹了个头,接着打了几局游戏,一晃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她才换衣服下楼。
看到安弥下来,一直站在门口的陈聿扯了扯唇,问她:“安弥你什么意思?”
安弥像听不懂,“你又什么意思?”
陈聿也不打哑谜,“把我晾这儿干等你一个多小时,别告诉我,你只是在忙。”
“没在忙,”安弥冷声道,“就单纯看你不爽,不行?”
陈聿默声看着她,半晌,他舌尖在口腔里裹了一圈,最后抵在左侧,笑了声。
“安弥,”他喊她的名字,半俯身,定定看她的眼睛,笃定道,“你吃醋了。”
闻声,安弥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说了,”她抬眸直直迎上他视线,“我单纯看你不爽。”
陈聿没说话,只是轻扬嘴角半含笑地缓缓直起身,然后头往旁边一偏,“走吧。”
安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香樟离东苑挺近,东苑什么都有,这人却往东苑反方向走。
安弥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问他,“你到底要去哪儿吃夜宵?”
陈聿只说:“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陈聿在一栋教学楼前停下。
看着门口写着的“第六教学楼”五个字,安弥心头一跳,表白墙上那个人说的就是在这儿看到陈聿跟人接吻的。
陈聿回头看安弥,“是你自己跟着我进去,还是我扛你进去。”
安弥知道陈聿没跟她开玩笑,她要不肯进,他是真的会强行把她扛起来,除非她能打过他,可她打不过。
她没吭声,冷着脸径自上了台阶。
陈聿笑笑,跟上。
第六教学楼安排的课很少,基本已经成为各社团的根据地,街舞社音乐社或者各院的啦啦队经常在这边排练。
陈聿带安弥来到三楼拐角处一间教室,这儿一面墙上镶着一整块儿镜子,想来是个舞蹈练习室。
进了教室后,陈聿伸手拉住安弥手腕,“跟我过来。”
“陈聿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陈聿像没听见她说话,拉着她继续走。
“我数到三!”
她正要开始数,陈聿停下了,也松开了她的手腕。
安弥不明白他搞什么鬼,拧着眉没好气地开口:“你到底要干嘛?”
“你坐上去。”陈聿指向旁边一个正对着外面走廊的窗台。
安弥站着没动,疑惑地盯着他。
陈聿索性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安弥下意识反抗,抬手就要给他个肘击,却被陈聿抓住手肘抵在了窗台上。
他一手压住她一只胳膊,并举高按在窗边的墙上,腿卡着她的腿,让她无法动弹。
两人距离很近,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
安弥气息有些不稳,胸口起伏着,呼吸声像喘。
陈聿垂眸不知往哪儿瞄了眼,再抬眸,眼神讳莫如深,眸光沉沉。
“陈聿,我警告……”
她话说到一半,陈聿打断她,“好好坐着,我不拿你怎么样。”
声音是带着一点微哑的磁性,入耳莫名的性感。
说完,他松开她。
刚刚那一下,安弥的背被窗框硌得有点儿疼,她掀起眼皮狠狠剜了陈聿一眼,往中间挪了挪。
“再挪过来一点。”
安弥又剜他一眼,默不作声,表情很不情愿地配合。
陈聿站在她面前,视线越过她看向走廊上的一个人,而后视线收回来,双手插进裤兜,懒懒将头一偏,双眸犯困似的往下半垂。
安弥看他这姿势和表情,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下一秒,陈聿兜里的手机传来几声震动。
陈聿摸出手机,在收到的几条图片消息里,点开其中一张,将手机反过来给安弥看。
屏幕上,一张和表白墙上如出一辙的照片映入安弥眼帘,这次的女主人公是她。
接着,那只拿着手机的手往旁边一斜,露出后面那张半挑着眉梢的脸。
“我陈聿哪天要真亲了谁,那个人只可能是你,安弥。”
他刻意加重了喊她名字时的语气。
这最常听的两个字入耳,安弥心里却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安弥撑在窗台上的手紧了紧,心脏跟着呼吸收缩,半晌,她抬眸,压着声音说:“你没必要跟我来这一出,你亲没亲谁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陈聿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像打量,在将她使着性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后,他抬手摸了摸她头,像哄小孩子那样笑着温声开口:“别说气话。”
安弥先是愣住,长这么大,她哪儿被男的摸过头。
等反应过来,她瞬间炸了毛。
她用力把陈聿的手拍掉,“陈聿,我真的警告你!你再他妈碰我试试!”
陈聿伸手,“碰了。”
艹!
安弥是真火了,抬腿就朝陈聿踹过去。
陈聿还好是反应快,不然这一脚落身上,肋骨怕是都要给他干断。
见他躲开,安弥跳下窗台,借势一个回旋踢。
陈聿快速仰头,双眼看着她的腿在距离自己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划过。
安弥动的真格,还操起了家伙,手上拿了旁边一根竿子。
陈聿目光在那竿子上定了半秒,眼底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像忽的烧起一簇暗火,火势很快蔓延整个瞳孔,再看向安弥时,那眼神,像见血的鲨鱼。
他也不躲了,等安弥操着竿子砸向他时,他抬手一把抓住竿子,安弥双手用力往回抽,根本抽不动。
而陈聿往他那边一拽,竿子连同抓着竿子的安弥就瞬间朝他倾去。
竿子被甩到地上,安弥猝不及防地扑进了陈聿的怀里。
陈聿还极为用力地揽住她腰往自己身上一压。
安弥闷哼一声。
因为惯性,安弥下颌扬起,一抬眼便对上了陈聿那双黑沉沉的眼。
他挑着唇在笑,笑里尽是兴味。
“有本事你今天在这儿把我弄死,不然以后我不光碰你,”他将声音压低,“还上你。”
“陈聿!”安弥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你他妈不嘴欠会死是吧!”
“我只是阐述事实,”他轻笑,“总有那么一天。”
安弥狠狠怒视他,“你做梦!”
“这个梦,”他还笑,“也早都做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这人就是好的时候特好,坏得时候特坏。
把老婆惹毛了,下章当然就是哄老婆
第29章 失火
“陈、聿!”
安弥被他气得一发狠,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在这种姿势下生生将他抱摔到地上。
“嘭”的一声,陈聿后背重重撞到地面,还加了一个她的重量。
陈聿似乎极能忍受疼痛,上次她咬他,他没吭声,这一次,他也哼都没哼一声,只蹙了下眉。
一着地, 安弥立马坐起来,抬起拳头就要朝陈聿脑袋砸下去,然而, 拳头落至距离陈聿十厘米的半空却骤然停住。
不是被陈聿挡住又或如何, 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双手甚至摊开放在两侧,就静静把她看着,一瞬不瞬,哪怕拳头都到了跟前,他也没有半分要眨眼的动作。
安弥停在半空的拳头因过分用力而微微抖动着, 像拼命想要砸下去,又像拼命忍耐着。
陈聿悠哉悠哉的躺在地上,还半歪了下了头, 眼底透着笑。
真的很欠。
但安弥的拳头始终没有砸下去。
陈聿大概是看她忍得辛苦, 想给她找个台阶下, 用力一翻身, 抓住她手腕将她压在地上,动作挺粗暴, 语气却温柔,“行了,我认输,我给你道歉,成吗?”
安弥没吭声,头偏在一边,暗自用劲儿挣扎着。
“我错了。”
明明知道他要道歉,可这三个字入耳,安弥还是有片刻的怔愣。
他这样的人服软,让人真的很难招架。
安弥心头也清楚,他是在给她找台阶下,他本不用服软,她根本拿她没办法,但她就是不想顺着他台阶下,这台阶就是不下了又怎么样,她今天非赌这口气了。
陈聿知道没那么容易,继续低声哄着她,“今晚夜宵当你还两顿,不怄气了好不好?”
安弥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似有迟疑。
再这么赌气下去,陈聿说不定要跟她在这儿耗一晚上,白白被他占了便宜不说,还可能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但她安弥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三顿。”她语气硬邦邦的开口,头还是拗在一边。
“好,三顿。”
安弥表情一惊,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早知道把跳舞这事儿再推了。
亏了!
“走吧,吃夜宵去。”他松开她站起来,没给她继续加价的机会,像之前在家里把她按地上那次一样,向她伸出手。
安弥也像那一次一样,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是绷着情绪。
“陈聿?”
一道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语气明显带着疑问。
陈聿转身,安弥循着声音向门口看去。
来的人是个女生,黄头发,鹅蛋脸,长得够漂亮,身材高挑且纤细,一看就像舞蹈系的人,也一看就是照片上那个人。
“你在这儿干嘛?”女生问他。
“来跟人解释一下,”陈聿徐徐开口,“我只是来找你说了两句话,让你加个人进校啦啦队,没干过别的事。”
听他这么说,女生表情似乎有些不悦,瞥向安弥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并不友善。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着人了。”她语气丝毫不友好。
“介绍一下,”陈聿看向安弥,“这是校啦啦队队长,孟雨裳。”
“你好,安弥。”
安弥语气也算不上热情,她对陌生人向来挺冷淡,要是陌生的异性,她态度更冷。
孟雨裳似暗嘁了声。
“明晚八点来这儿排练,别迟到。”说完,孟雨裳走到一课桌前,从桌柜里拿了个什么便走了,想来是落了东西才在这时候折返。
安弥看得出来孟雨裳不喜欢她,但她无所谓,每个人都有讨厌另一个人的权例,她不会因此对孟雨裳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陈聿自然也看得出来两人的磁场明显不对付,但他一点不担心这俩会掐起来,在他看来,反正安弥不可能是会吃亏的那一方,要不是先天的力量优势,他觉得他都不一定能在安弥那儿讨着好,更别说其他人。
等孟雨裳走出教室,陈聿问安弥:“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安弥冷着脸回:“我不饿。”
“那你陪我。”说着,陈聿朝外走。
安弥盯了他背影两秒,然后跟上。
这边离正门近,陈聿带安弥来到门口一家烧烤店坐下。
安弥不吃,陈聿自个儿点菜,等菜点得差不多,他抬眼望向安弥,“来几瓶酒?”
安弥思考一秒,“可以。”
酒比烧烤先上桌,陈聿给安弥开了瓶,自己再开一瓶。
两人直接拿瓶子碰,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后,两人同时仰头喝酒。
安弥喝酒的姿势相当豪迈,一点儿不矫情。
陈聿边喝酒边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却没有随着吞咽有一丝的晃动,始终定定落在她身上。
时间在他的注视下像过得很慢,又像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这么干喝了半瓶酒,而且放下酒瓶还是因为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两下。
这当然不是巧合,周望舒把他俩同时拉进了个群,发了个定位,让他俩周六下午到那儿去试伴郎伴娘的礼服。
陈聿应该是才知道安弥是周望舒伴娘,表情有片刻的错愕,接着,他唇畔荡开一抹笑。
那笑容颇为意味深长,带着痞。
安弥只是瞟一眼便匆匆将视线别开,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快。
他笑起来,真的很要命,尤其是这样的笑。
“在游艇上那晚我就该想到的,你跟周望舒不会是普通朋友。”他说。
“我以为你会叫她嫂子,或者望舒姐,”安弥朝他投去一个略带敌意的眼神,“怎么?你也跟你哥一样,对她有意见?”
安弥就这样,护短得要命,对妹妹是,对朋友也是。
“我对她没意见,他俩感情上的恩怨跟我又无关。”陈聿说。
安弥看着他思量了一会儿,问他:“你觉得,他俩会重修旧好吗?”
“说不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底线,周望舒偏偏就那么不凑巧,精准踩在了陈迟俞的底线上。”
他连他哥都直呼其名,怪不得不叫周望舒嫂子。
听他这么说,安弥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眼神不再硬邦邦的,泛出了几分兴致,问他:“你底线是什么?”
陈聿眸色暗了暗,眼神打量着她,似在揣测她的意图,也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反正他很快开了口:“被抛弃。”
说出这三个字时,他嗓音有些沉,不是故作深沉压出来的那种语气,而是被这三个字背后那些或沉重或悲痛的经历自然而然带出来的情绪,他眼神也一并变得漆深了些。
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安弥有犹豫,但她还是说了:“那是不是,我答应跟你谈,再甩了你,你就不喜欢我了。”
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他表情很平静,可太过平静了,他的双眼就像夏夜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你不会知道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底有着怎样汹涌的暗流,也不知道一旦暴风雨来临,那里会掀起怎样骇人的惊涛巨浪。
他沉默的注视着安弥,而后,他似叹息了一声,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安弥,谁都可以抛弃我,但你不行。”
他的目光深沉,却又无比灼热,安弥心头似被烫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热。
陈聿的神情不再是往日那般像永远胜券在握,永远游刃有余,在他脸上此刻找不到一丝散漫与戏谑,他在很认真,很郑重地告诉她:“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爱我,永远爱我。”
“你如果不要我了,我会彻彻底底的疯掉。”
听他说这些话,安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也跟着收缩,像在害怕,至于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他的病态偏执,是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却又做不到永远爱他,毕竟她曾经对许彦洲就是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难得地将心里真实想法告诉他:“可是陈聿,你这样,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敢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陈聿淡淡一笑,“那我追你一辈子。”
他往后靠,脸上又恢复往日那副恣意散漫的样子。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可以相信我,我能让你爱上我一天,就能让你往后每一天,都爱我。”
他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腔调,势在必得的意味,无法言说的撩拨。
安弥也恢复往日神情,白他一眼,嘲道:“自恋。”
“我这个人是自恋,”这人像并不觉得自恋是个贬义词,还反问她,“一个人要是自己都看不上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看上?”
安弥才懒得跟他扯,拿起酒瓶把脸别到一边喝酒。
刚好,这时候烧烤端了上来。
安弥放下酒瓶,命令般跟陈聿说:“现在都十点了,赶紧吃,少跟我搭话。”
陈聿没吭声,拿起一串烧烤不紧不慢地吃。
他没点多少串,吃得慢应该也来得及回宿舍,但她其实不打算回宿舍了,这儿离公寓近,回宿舍得走大半天。
等陈聿吃得没剩多少的时候,安弥正想催他赶紧把这最后几根吃了,外面突然响起雨声。
安弥扭头朝外面看去,只见被路灯映成橙色的地面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浇湿,雨势一点不比夏天的暴雨小,而且看起来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停的样子。
安弥正发着愁,旁边传来陈聿风轻云淡的声音:“看来你又要跟我淋场雨了。”
安弥表示:“我才不想淋雨,我刚洗了头发。”
陈聿笑笑,“放心,不会让你头发淋湿。”
“你知道哪儿有买伞的?”
陈聿摇头,放下最后一根烧烤签子,慢悠悠抽出两张纸插嘴,最后靠着椅子将外套拉链往下一拉,半仰头说:“这件是防雨面料。”
说着,他把衣服脱下来,起身,将衣服罩到头顶,对安弥朝旁边偏了下头,“进来。”
安弥看着他,面色迟疑。
“还是你想淋雨?”
安弥没回答,依旧怔怔看着他。
“反正,你要淋雨,我也陪你。”
外面下着大雨,安弥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们一起淋过的第一个雨,也就是那场雨中,她第一次为他心跳失控。
“来不来?”陈聿再问她。
安弥慌张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紧涩的站起来,默不作声的站到他身边。
陈聿扬唇,将高举过她头顶的手臂压下来,几乎是将安弥完全圈在了臂弯里。
安弥猝不及防紧紧贴到了她身上,她倒也没说什么,站稳身子后只提醒他道:“你遮到我眼睛了。”
陈聿却说:“雨是斜的,你想头发不被淋湿就得遮住眼睛。”
“那我怎么看路?”
“还看什么路,看我。”
安弥心头莫名一跳。
“你要怕摔就抱住我腰。”
安弥当然不会去抱他的腰,只拽了点他的衣服。
陈聿偏头看她一眼,嘴角掀起一点弧度,“贴紧我,走了。”
两人就这么跑进了雨里。
陈聿将安弥护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一片漆黑里,只左侧透进一点光。
情不自禁地,她侧眸,眼底映入一张被雨淋湿的脸。
像重回第一次为他心动的那个雨夜,大雨滂沱,他淋湿在她身侧,她心跳剧烈。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脸上带着笑。
他笑起来总能轻易让人悸动。
心跳不知不觉,又加快了一些。
忽的,她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我能让你爱上我一天,就能让你往后每一天,都爱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聿哥这样的男人谁能不爱到死
第30章 失火
深秋的雨, 潮湿而冰凉,夜里的秋雨更是尤其。
可是, 安弥感觉自己置身在夏天,身上是发烫的,呼出的空气是潮热的,陈聿将她护得很好,肩膀以上几乎是没沾到一滴雨。
雨夜的空气总是伴着泥土与树叶的气息,但在陈聿为她围起的这个小小空间里,她只闻得见他身上的味道。
浸在他身上那股冷冷的调里, 明明没怎么淋到雨,她却仿佛溺在了这场雨中。
“小心脚下台阶。”穿过马路上人行道时,陈聿跟安弥提醒了一声。
安弥是真的像溺水失了知觉, 全然未听见, 而陈聿不仅提醒了,还减慢了速度,下一秒她还是被绊倒。
好在陈聿反应快,接住了她,稳稳地。
他一手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一手拖住她手肘, 失去支撑的衣服盖在他们头顶,像婚礼上新娘的头纱。
又像……两个人一起躲进了被子里。
安弥下意识抬头,在咫尺的距离里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一瞬间, 她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再持续剧烈跳动。
在这个狭小, 昏暗,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 暧昧被无限放大。
耳边已经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心跳声,也分不清,谁更心动一些。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不知对视多久后,终于,一道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微微的喑哑。
“别这么看着我,会想亲你。”
安弥脸上倏地一烫,忙忙站直身子,挣开了陈聿的手。
陈聿似乎笑了声,接着,他抓住安弥一直手放在自己腰上,“抓好。”
他重新将衣服撑起来,“走了。”
安弥没有将手收回来,就搭在他腰上,继续和他在雨中奔跑。
不时,她还会侧眸偷偷看他一眼,看他被雨浸湿的长睫,看他在夜色里透光的双眼,看他唇角始终上扬的弧度……
她想,往后的每一个雨夜,她一定,都会想起他。
……
安弥的公寓离这儿不远,两个人并没有跑太久,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同奔跑过了一个世纪。
两个人一起进了小区,陈聿将安弥送到了她单元楼下的大堂。
停下来后,两个都在喘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因为心绪难平。
交织的喘气声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夜里难免显得暧昧。
比路灯明亮一些的光线下,能看清安弥的脸上浮着些淡淡的红晕。
安弥自己也能感觉到,脸很烫。
出于想赶紧逃离这暧昧的氛围,安弥先开了口:“我上去给你拿把伞?”
“不用,”陈聿说,“反正都湿了。”
“你上去吧,”他开始往后倒退着走,“我走了。”
他没有再拿衣服遮在头顶,直接走进了雨幕里。
走下大堂前的一段楼梯后,他转身,看向她,眸光在夜色里或明或暗地晃动着,视线却定定落在她身上。
他就这样看着她,无视这场大雨,单手抓着衣服在雨里倒退着走,头半仰,唇边荡笑,浑身上下都透着恣意的少年感。
倒退了好几步后,他才移了视线跑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
看着外面只剩漆黑的夜色,安弥心里仍有些悸动,在原地站了会儿才上楼。
这天夜里,安弥靠着阳台半敞开的落地窗,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等半包烟都抽没了,雨也停了,她脑海还全是陈聿的影子。
要命。
翌日,安弥直接从公寓去的教室,东西让苏芷伊她们帮她拿。
今天白天是满课,就晚上能休息,然而晚上安弥却要去啦啦队练舞。
想到这事儿安弥就头疼。
她晚上出去的时候只说有事儿,没跟苏芷伊她们说她答应了加入啦啦队去给陈聿加油,她们肯定没事儿就跑来看她练舞,虽然估摸着也瞒不了多久,但能瞒多久是多久。
安弥踩着点儿去的六教,啦啦队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去早一分钟尴尬一分钟。
自然,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雨裳,人来了。”看见她进来的人提醒背对着门口的孟雨裳。
孟雨裳转身,低头看了眼时间,接着哼笑一声,“还真是准时。”
她抬眸,双手拿起来环在胸口,“安弥大美女,我们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会早点来。”
安弥没准备回呛她,只冷淡说了声:“抱歉。”
孟雨裳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人就不用跟大家介绍了吧,安弥大美女谁不认识。”
“来,欢迎安弥大美女加入我们校啦啦队。”她带头鼓掌。
听她这一口一个怪声怪调的“大美女”,安弥生理不适地微蹙眉心,出声提醒:“叫我安弥就行。”
孟雨裳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安弥大……啊,”她纠正,“安弥,昨天忘了告诉你,我们新人入队前要先跳一支舞展示下自己,你应该没准备,但跳一小段也行。”
安弥直言:“我不会跳舞。”
“陈聿可是说你会跳舞,”孟雨裳哎呀一声,“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跳了的。”
“对吧?”她还转头去问其他人。
众人纷纷点头,“我们都跳了。”
有人直接开始拍手起哄,“来一段,来一段。”
其他人也跟着拍起手来,“来一段,来一段。”
看来今天是不跳不行了。
成,她跳。
“大家离我远一点,”她事先提醒,“我要跳的这段舞跟你们见过的舞应该都不一样,不离远点可能会误伤。”
有人立马往后退,有人没有,孟雨裳就还站在原来的地儿,不屑的撇了下嘴。
安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往后退。
“不需要放歌?”孟雨裳隔着段距离扬声问她。
安弥:“不需要。”
说完,她旋即就是一个单手撑地的腾翻,再接几个空中旋踢,看着有些类似街舞里的地板舞,但比地板舞更劲更利落,也更具美感,并且一直在进行移动。
她跳的当然就是格斗禁术里的巴西战舞了。
巴西战舞兼具实战型与观赏性,优雅与暴力共存,看着可比一般的舞带劲得多。
所有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孟雨裳。
孟雨裳已经完全失去表情管理,不仅眼睛瞪得极大,嘴还张老大。
安弥没准备跳多久,她向孟雨裳的方向看了眼,几个腾翻到她面前,再朝着她做出一个垫步侧踢。
“啊——!”
教室里突然想起一声尖叫,因为安弥停在半空的脚距离孟雨裳的脸只有不到一分米。
她们还以为安弥这一脚会踢在孟雨裳脸上。
孟雨裳自己倒是一声没吭,也一动没动。
事实证明,危险骤然来临时,人就是可能会丧失避让能力。
保持这个动作大约一秒后,安弥将腿放下来。
众人发现是虚惊一场,但有个女生还是立马奔向了孟雨裳。
见她一脸惊魂未定,她忙问:“雨裳,你还好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
孟雨裳怔怔望着安弥,来了句:“靠,好帅。”
女生:“?”
别人差点踹你脸上,你竟然来一句她好帅???
这时,孟雨裳还异常兴奋地喊了声,“鼓掌!”
大家看着她,迟疑的拍起掌来,几个人里就数她拍得最响,巴掌里全是感情。
对她这前后不到两分钟里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安弥有点懵,其他人也懵,摸不准她对安弥现在是个什么看法。
“那安弥现在就正式加入我们啦。”孟雨裳继续将巴掌拍得贼拉响。
安弥被她搞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们……多久开始练舞?”
“今晚就开始练。”
“我没跳过你们这种舞,学起来可能会有点慢。”
“没关系,”孟雨裳冲她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我可以慢慢教你。”
安弥极缓地眨了眨眼,“谢谢。”
“客气啦,”孟雨裳又冲她笑笑。
怎么说呢,安弥宁愿她还是刚刚的态度,现在这样……说不出来的奇怪。
孟雨裳走到有镜子的那面墙前,拍了两下手跟大家说:“学校篮球队下个月要出去打比赛,我们作为啦啦队,也是代表着学校,得拿出全新面貌替我们篮球队加油打气,以前咱都跳的韩舞,这次咱跳更活力四射一点的,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要辛苦大家认真学这支新舞,舞我已经扒完了,今晚咱就开始练。”
“行,我就不多说了,”她转过去面对镜子,“大家站我身后来。”
众人纷纷起身,熟练地错位排成两排站在孟雨裳身后,安弥找了个第二排靠边的位置。
“第一个八拍,一二三四……”孟雨裳开始教动作。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舞蹈系的,学起动作来贼快,安弥作为初学者自然跟不上,稍微有些手忙脚乱。
她忙手忙脚的样子配上她那酷飒的气质和长相,形成了一种特可爱的反差感。
很自然,很招人稀罕的那种可爱。
孟雨裳教动作的时候,全程都从镜子里看着她,被她可爱得不行。
为了照顾她,每教完四个八拍,孟雨裳会让其他人自行练习,然后单独教安弥。
安弥在初学者里其实算学得快的了,她四肢蛮协调的,就是记性不太好,老卡在一个动作上,要不然就记错动作,就因为老记错动作才显得忙手忙脚的,需要跟着孟雨裳多跳几遍。
她身体挺软的,但有些动作还是做得比较僵硬,比如wave和rolling,还有一些比较妖娆的动作,安弥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也是尤其可爱。
孟雨裳单独教安弥的时候,其他人也经常就蹲在一边看,个个表情都挺痴女的,像猫瘾犯了的猫奴一样,现在安弥就是那只让人想抱在怀里狂吸的猫。
明明进的是啦啦队,安弥却有种像进了狼群的感觉。
安弥刚开始一点儿没不好意思,毕竟是在陈聿面前唱过《爱上樱桃的理由》的人,这点儿小场面她还是不虚的,但后来就不行了,脸直发烫。
能不烫吗,一群眼冒爱心的人把你给盯着。
孟雨裳今天的打算本来是先把整支舞拉通教一遍,再拍个视频让大家回去有空就跟着练,结果练到第七个八拍的时候出了意外。
一个叫刘雯雯的女生胃痉挛了,一般胃痉挛也就持续个几分钟,但十分钟都过去了,刘雯雯还疼得不行。
“不行,得送她去校医院。”安弥上前直接把她抱起来。
胃难受的时候,蜷缩起来压着胃会好受一些,所以安弥是像之前抱南星和苏芷伊那样将女生横抱起来的。
刘雯雯也是舞蹈系的,体重特轻,安弥抱她一点儿不费劲,不仅能稳稳抱着她,还能一路疾走送她去校医院。
啦啦队的人都跟来了校医院。
等刘雯雯疼痛缓解后,看着病床上的她,孟雨裳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胃,脑子里浮现出刚刚安弥抱着她的画面。
靠。
孟雨裳在心里暗骂一声。
胃疼的为什么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弥姐一出手就掰弯一群
陈聿:我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队的情敌?
预告预告∶快亲上了快亲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