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温总，到了。”
说完，就没了任何动静，比庙里的观音菩萨还坐得稳当。
温司屹车库里不知道几辆车，等会儿他上去了以后，她还得开回家。不然她要去外面叫车，这寸土寸金的豪宅地段，压根就很难叫到车。
笔直地坐了一会儿，车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温司屹坐在后座，看起来竟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要搁平常，周清清早就开口发问他还有什么交代。
可惜她现在和他说一句话都嫌弃，他坐着不动，她也就安稳地坐着，一言不发。反正时间还早呢，她又不着急。
外面安静无声，月色清冷如水。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温司屹揉着酸痛的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皱着眉头，“你到底在气什么？”
不过是让她来了一趟。
还是花费天价加班费‘请’来的。
为此气到了现在？
周清清在心里冷笑一声，看吧，他其实明明就知道她在生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耍着她玩儿，终于也有他忍不住的时候。
她确实是助理，但是在现在人人平等的时代，助理也是有人权的！谁说员工就要对上司言听计从不敢反抗，谁规定助理一定要对总裁卑躬屈膝，小意讨好。
怪就怪之前的不正职场之风害了她。
从今天起，她周清清就整顿职场，还职场一片清明。
“我是个有正常情绪的人，当然会生气。”周清清先铺垫清楚，这才转过头正色地看向后座的温司屹，“您虽然是我的上司，但是我们只是工作上上下级关系，交朋友还不归您管吧？所以你凭什么阻止我加小奶狗的微信？”
掷地有声：“你这是侵犯我作为公民的基本权利！”
原来是这件事。
嗤了声。
温司屹抬眼，“需不需要我提醒你，陈洛川才十七岁，未成年。”
周清清暗道不好。
我丢，那小鬼长得那么显老才十七岁？
这她还真是没料到，还以为他至少上大学了呢！
“如果你所谓的基本权利是去招惹一个未成年谈恋爱，”温司屹冷笑了声，“那我只能衷心建议你，早点去警局自首为好。”
什么去警局自首，他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周清清气上来，更加控制不住声音，“我就不能单纯和他交个朋友么，是你心思龌龊吧，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勾引他？”
“陈洛川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这么聪明会听不懂？”
“不是你天天骂我是花瓶现在又说我聪明了？我就是没听懂那又怎么样？而且我又不知道他才十七岁，”周清清瞪着一双上扬的狐狸眼，是真的生气了，“你凭什么这么讽刺我？”
皎洁的月色落在她白净明艳的小脸上，黛色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发起怒来就像是只炸毛的小猫。只那双透澈黑亮的瞳孔睁得溜圆，瞪着他，又似有些不落痕迹的委屈。
周清清无论是美貌还是性格都是张扬而艳丽的，几乎很少有这种低落的时候。
一阵带着闷热的晚风吹进车窗，吹醒了周清清一丝理智。
可能是今天一天攒的怒气本就让她憋屈，再加上温司屹刚刚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讽刺她，火气一上头她就控制不住了，对着他出言不逊。
整顿职场也不是这么整的。
她是要整顿职场不是把自己人整没了。
恢复理智的周清清捏了捏手心，回过头垂下眼，声音低了低，“对不起，温总，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如果没别的事话，”周清清打开车门下车，决定不开他的车回去了，“我就先回去了。”
单薄的肩膀用了几分力气才把门关上。
温司屹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只要他想，很少有不到的事。
但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拿周清清毫无办法。
“等等。”
薄唇抿了抿，妥协，“我记得c家新出了一款限量款的包，你应该会喜欢。”
周清清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两秒，但还是没说话。
温司屹叹气，“又怎么？”
周清清：“一个不行。”
——
晚上八点的奢侈品店依然灯火通明。
训练有素的柜姐露着标准的八颗牙齿，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衣着不俗，气质贵气的男人来头不一般。对着他身边高挑美艳的女人笑得更加甜美，“先生女士晚上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周清清进店看了看，手指对着架子上的几个包随意点了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全给我包起来。”
“好的，女士您稍等。”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单，柜姐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她就知道她这几年从业经验的眼光不会看错，“我这就让人替您包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另一个柜姐端上茶水，给周清清倒了一杯，然后又端了一杯在沙发上坐着翻杂志的年轻男人。
柜姐端茶过去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在那位女士挥金如土的时候，这位先生从头到尾连眼也没抬一下。压根就不在意女人花了多少钱。
若男人年纪大一点，她会猜测两人可能是情人关系。但明显他们两位年岁相差不了几岁，男人年轻英俊，女人明艳动人，所以两人是夫妻的关系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有的销售基本都长袖善舞，擅长讨好吹捧客户以待给客户留下好印象完成二次，三次以至永久销售，奢侈品的店员也不例外。所以在包装的间隙。柜姐曹瑗给周清清送上一叠甜点，亲昵地笑着在她身边说，“亲爱的，你和先生好恩爱呀。”
正准备尝一口甜点的周清清：“？”
什么玩意儿？
曹瑗又继续吹捧，“你先生这么宠您，感情好真让人羡慕。”做奢侈品柜姐久了就知道，这些豪门太太最喜欢被称赞的就是她和先生感情好。
周清清：“？？”
为防止这位柜姐又吹出什么荒唐的彩虹屁出来，周清清及时制止，“他不是我先生。”
柜姐笑容一滞，立马说，“抱歉。”
“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周清清自认解释到位，就懒得多说。这个时候她选的几个包都已经包好被店员拎了出来。
周清清起身走到温司屹身边，朝他摊了摊手，笑眯眯，“老板，您该付钱了。”
她现在心情还不错。
按照温司屹的说法，这算是给她的补偿。简而言之就是因为他冤枉她了，为他的不当言辞补偿她。既然如此，不买白不买。
既敲了温司屹一笔让自己买到了包，又给了老板台阶下，天底下哪里有她这么会来事的员工？
比如这个柜姐就不行，没她有眼色会来事儿。
温司屹合上杂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周清清转头把卡递给柜姐，“直接刷，没有密码。”
柜姐：“……好的。”
……
送走那对年轻的男女，曹瑗呼出一口气。这也算是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了，竟然猜错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过好在那位漂亮的女士是个大方不计较的人，没因为这件事和她计较。而那位男士，不知道是没听到她说的话还是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
总之，今天的业绩超额完成！下班回家买个甜筒奖励一下自己。
刚转过身，门口又来了一位打扮精致的女人，曹瑗立马扬起笑容，“晚上好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
女人敷衍地笑了笑，扬起下巴，对着周清清离开的方向示意，高傲地说，“刚才走出去的男女是什么关系？”
曹瑗笑容缓了缓，为难地说，“抱歉女士，我们不能透漏客户的隐私的。”
女人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比不上那个女人小看我，你也不去查查，我可是你们家的vip客户。”
“不是这样的，”曹瑗解释，“我们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真的不能透漏客户的信息，还请您谅解。”
见实在问不到，女人不屑地撇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
天高云淡，风高气爽，盛夏的天气，正是去海边度假的好时候。
朱熊也不负厚望，把今年部门的团建地点选在了海边。
地点一公布，总裁办的员工集体欢呼，朱熊每个人发了一张安排表，“是这样的，这次团建行程安排为三天两夜，总裁为了感念大家一年的辛苦工作，给大家订了海边度假区别墅，以及这次团建所有的费用都由温总买单，大家尽情吃喝玩乐。我呢，也安排了几个节目，晚上大家在沙滩上搞个篝火派对，怎么样？”
“啊啊啊啊海边别墅！！！好期待好期待！感谢温总！”
“我一定要拍好多照片在朋友圈炫耀！”
“太好了，也感谢朱特助，每次策划得都好好哦！”
朱熊这个人性格好，随和热情，和底下总裁办的员工打成一片，大家都不怕他。围着朱熊问东问西，有不满的地方也敢直接怼回去。
但对周清清就不一样。
除了几个和她关系比较不错的，大部分的人见到她还是毕恭毕敬，很有距离感。
但稍微了解周清清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就是单纯地长了一张恶女脸，其实压根不凶。平常工作中就算有人犯了错，她从没训斥过，都是好声好气说的，还时不时请大家吃下午茶。结果就这样，还没朱熊人气高呢。
反而是朱熊，看起来脾气好，训斥员工可凶了。可谁让人家就长了一张胖乎乎和善的脸呢。这天然的优势她实在比不上，再加上她之前绝大部分时间都呆着国外，大部分的人对她也不太了解。
吃完了午餐上来，ailly问，“周助，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团建吧？”
“当然。”周清清点头，她早就在朱熊那边确定好了。大家现在都不太了解她，这么好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机会她当然要去。
这时ailly突然捂了肚子，“哎哟不行了，我想上厕所。周助您去不去啊？”
周清清刚好也有点想去，“好啊，一起吧。”
两人说说笑笑，刚走到卫生间转角，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其中一个男的说，“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得让温总2号去问。”
温总2号？
周清清正疑惑这温总2号是哪号人物，另外一个男的就接上了话，“你说温总两个特助性格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一个和善，一个温总2号哈哈哈哈笑死。漂亮是漂亮，就是这性格真让人不敢苟同，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不然肯定没人要……”
温总2号本人：“……”
让她看看是哪两个员工在嚼她舌根，怎么骂人这么脏，谁是温司屹2号啊？！！！
走出转角，周清清拧着眉冷声训斥，“你们说什么呢？”
敢这么羞辱她，她必定让这两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抬眼就看见周清清站在面前，刚刚调侃了她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有着被抓包的心虚害怕，见状连忙道，“对不起周助，我们刚才在开玩笑呢，您不会介意吧？”
“开玩笑？”周清清上下往他们身上一打量，“我看你们一点阳刚气都没有，细狗两条，说话矫揉造作令人想吐。”
“哦对不起，我刚刚也在开玩笑呢，你们不会介意吧？”
两个人：“……”
憋屈道：“不会不会。”
周清清哼了声，“会也给我忍着。”
从卫生间出来，ailly忍不住拍掌，“虽然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周助你训人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这杀伤力简直太强了，怪不得您轻易不出手。”
无意间在周清清身上撒盐，“是被温总训多了学习到的么哈哈哈哈哈。”
“……”
周清清看过去。
ailly立即收起大咧咧的笑容，“当我没说。”
……
回到座位上的周清清越想越气，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她完全不在意。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除非自己意识到，才不会管别人说什么，批评指责看不惯都当放屁，绝对不会反省自己。
但是！
那两个人说她是温司屹2号，把她气坏了！她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优雅绰约多姿的大美女，他们竟然说她是温司屹2号？这纯纯就是在羞辱她！
那两个人，眼睛小得跟绿豆似的，眼神也差得要命，什么眼光！
正忿忿不平间，朱熊拿着一堆资料从她工位前匆匆走过，然后留下一句话，“对了周助，团建的名单下午就要定下来了，我现在有个会议没时间，麻烦你帮我向温总问一声今年的团建要不要参加。另外团建名单也在温总那里，也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往年温总是从没有参加过的，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定下，还是需要询问一声。
周清清刚要拒绝，就看见朱熊头也不回下了电梯。
“……”
——
过完午休时间，周清清喝了口冰水清醒了下。
翻看着手上的文件，挑了份比较着急的，去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很快就听到一声，“进。”
“温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说着把文件摊开递了过去。
在温司屹翻看文件的同时，她才顺口提起团建的事，“哦对了，朱熊说让我问一下今年的团建您要不要参加。”
最好不要，都怪他害得她成为了温司屹2号。这还是平常大家不怎么和他接触。要是他参加，他们两人出现在一块，就更影响她的形象了。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去的，她也就是例行公事问一句罢了。
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周清清又问了一遍，“温总？你不参加吧？”
“听朱熊说你之前都没参加过。”
这次也别去了。
“所以你想我去？”温司屹合上文件，抬头看向周清清，慢条斯理点了点头，轻笑，“可以，我勉为其难参加一次。”
周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