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 以临终之名 > 39、封闭

39、封闭

    周淙已经走到眼前,杨行蓦然间想起teresa浪名远扬,立刻绷紧了弦儿,抢先出声定好基调。


    “闺女,快点,别让你宋爹等急了,”杨行甚至在桌子底下伸手掐住了周淙的胳膊,掐得她差点叫出声音来。


    周淙一时摸不清状况,以为teresa是杨行的追求者,立刻上道地跟上杨行的节奏,随口来了句:“爹!”


    teresa惊讶地看着周淙,周淙觉得叫爹听起来有点怪,毕竟这里是洋气的新加坡,所以她赶紧又补上个字儿:“……地。”


    杨行满意地松开掐着周淙胳膊的手。


    teresa瞟了这对父女一眼,便继续回到自己的正题,笑着跟周淙做自我介绍:“teresa。我跟albert是同事,uncle杨的朋友。”


    teresa?


    周淙有些意外,之前宋停说想给同事带一本《临终关怀》但没买到,周淙就给了他一本作者样书,宋停说不如你签个名儿吧,那姑娘最近失恋了,周淙就签了。


    toteresa,romanticforever,by随珠&凛。


    周淙瞧了一眼杨行,看出来小舅并不想让她结交teresa,便只礼貌点点头:“你好,周淙。”


    不是父女么?为什么姓氏不一样?teresa心生狐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父女俩长得还挺像,兀自在脑子里编排了一场杨行死gay骗婚去妻留子的狗血大戏,当然为了尊重一下宋停,大戏末尾还添加上了一行小字儿:本剧纯属臆测!


    teresa闻到隐隐的栀子花香气,忍不住想靠近周淙,但她知道见好就收,看出来杨行和周淙急着走,便悠悠然地跟人说了再见。


    当然,两辆车前后到的是同一个地址。


    杨行瞥了一眼后视镜:“晦气!”


    周淙不明所以:“怎么了?”


    “teresa是个花心渣女,最爱你这种明亮少女款的,你离她远点。”杨行如是道。


    周淙讶然:“嗬,我这么抢手哪。”


    不怪杨行严防死守,周淙很快就感受到了teresa炙热的视线,这是同类的气息。


    teresa表面按兵不动,背地里对宋停狂轰乱炸,索要周淙的联系方式,并当场安装了wechat。在咖啡馆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周淙在看的文件是汉字书稿,她在一张页眉上看到了“楚辞钩沉”几个字,纸张上还有批注痕迹,她当时就翻出了之前网络上曝光过的阿凛照片,ok,确定了!


    看照片和看真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照片上的周淙虽然面相柔和,但有种职业女性的锐利感,可她见到的真人周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妹”感,不是可爱活泼的小妹妹那种,是古老故事传说里跟阿哥心心相印的痴情阿妹的那种,她长了张长情脸。


    teresa有种探秘的兴奋感,但关键是周淙本身就是她衷爱的类型,干净、明亮又不乏温柔的女人味。


    宋停对teresa知根知底,稍作犹豫便推了周淙的名片给她。


    杨行为此跟宋停瞪眼:“teresa那个花心大萝卜你也敢推给心心?看我心心好欺负?”


    宋停知道他借题发挥,一边哄一边警告:“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明知道teresa就是外向罢了,她花谁了?渣谁了?她有钱有颜有家世,被人恶意钓了一把还不能主动反击了?”


    杨行冷冷地斜了宋停一眼:“她对人没有长性,平常撩这个逗那个的,处处留情又不安生,是没渣别人来着,但我不喜欢这种浪荡的花蝴蝶。心心不是能陪人玩儿的性子,teresa跟她完全不是一类人,天差地别,根本就没有必要认识。”


    “认识就认识而已,又没说一定要怎样!”


    “小……爹地,你们说完没?”


    周淙靠在另一边沙发里生无可恋地用报纸蒙着脸听俩舅舅辩论,她胃有点不舒服,皮肤也有点微微刺着发痒,宋停说她可能有点水土不服,所以一家人晚上哪儿也没去玩儿,就打算好好歇歇让周淙缓一两天,结果这俩舅争个没完。


    宋停起身摸了摸周淙的额头,微微蹙眉:“心心有一点发热。”


    杨行立马跳起来一脸紧张:“啊?烧得高吗,用吃药吗?”


    “不用,我会自己多喝热水的。”周淙闷闷地说。


    “暂时不用,”宋停把杨行的肩膀转过去推着他的背往门口走,“走吧走吧,回家里取点药过来先喝上,让心心先好好睡觉,”他抬腕看了看表,“十一点我再来看她。”


    周淙住的是宋停的公寓,杨行的家在对面,两个人因为住对面而结缘,然后走到了一起。


    在等宋停拿胃药过来的两分钟里,周淙蓦地想到了自家对面的小邻居。过了农历新年就增一岁,她都29了,那小孩儿才24,万一生月小,那就还是23,太小了。


    好好一个青春活力美少女,怎么就盯着她这个没劲的人不撒手呢。


    不知道小孩儿手指还疼不疼,豆包有没有乱吃东西……


    啊,小孩儿刷存在感还是有效果的,周淙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琢磨温且寒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就是了。


    宋停拿了保济丸过来,周淙服过就去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心疲惫睡得并不太稳,很快就陷进了沉重而悠长的梦境里。


    梦是一片不见天光的夜,空寂无人的盘山小道上,寒风呜咽着来回盘旋,一只冰冷的手在前面牵着她费劲地走着,似乎想要走到山顶。


    那只手像冰雕一样,冷、滑、僵,贴着皮肉冻得她的骨头也跟着疼。


    周淙使劲仰头想看看牵自己的是谁,可这人周身始终都蒙着一层黑雾,整个人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牵着她的半截小臂,泛着发青的冷白光。


    她想叫一声,问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搭上我手的,为什么要牵着我走,可梦里的她既发不出声音,也挣不开那只手。


    是流欢吗?所以,牵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盘山小道越上越高,天光逐渐变亮,身前那人身上裹着的一团黑雾也逐渐变成水汽一样的白雾,可她还是看不到这人,就像眼前蒙了高斯模糊一样。


    距离山顶越发近了,那只冰冷的手越来越轻,周淙看到浓雾下方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穿着小皮鞋,继而看到一点珍珠白的裙边。


    “流欢,我们要去哪里?”


    她在梦里想要冲破无声的寂静问出来,可张口只是徒劳。


    山顶近在咫尺,牵着的那只手突然松开她,那团浓雾绕到她身后,继而猛地抵着她的后背往上托了一把,她踉跄一步扑上山顶,初升旭日的万丈金光铺了她一身,她回身望见那一团浓雾如退潮一般迅速地缩回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牵了一路的手眨眼间变成一枝枯骨。


    “阿淙,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往前走,去光里。”流欢说。


    周淙转身追着那枯骨扑下去,却被人一把摁着肩膀拉了回去。


    “流欢你回来!”她无声地呐喊着,在漫天金光中悲恸地跌坐在地,似乎被人扶住了肩膀。


    杨行轻轻地晃着周淙的肩膀,断断续续地叫了有半分钟才把周淙叫醒,周淙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像要裂开了一样浑身疼,鼻腔里“呼哧呼哧”地喘热气,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接着立刻就感受到嗓子又干又痛,“咳咳”地咳嗽起来。


    宋停用耳温枪打了温度,皱着眉头神色严肃:“39.8c,怎么会突然烧这样厉害?”


    杨行握着周淙的手一脸焦虑:“这手冰凉冰凉的,还要烧呢。”


    周淙冷得厉害,缩着身子钻在被子里,能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响,杨行端了温水过来把她扶坐起来:“心心乖,先把药吃了。”


    吃过药又一头栽进被褥里,杨行把被角掖好,坐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周淙看了好半天。


    宋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咱们定个闹钟,到四点钟过来看她。”


    凌晨四点刚过两分钟,杨行和宋停就过来了,卧室门一推开,两个人都愣住。


    窗帘拉开着,周淙醒着,就呆呆地坐在床边披头散发地盯着窗外,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里勾勒出一副孤独的线描。


    “已经退烧了,”周淙嗓子被烧得干哑,说话还有点颤颤的,但没有转身,“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没事儿了。”


    杨行正要开口就被宋停抢了先:“没事儿就好。你注意休息,天亮以后我们带你去喝早茶。”


    “嗯,”周淙还是没动,宋停推着杨行出门回家。


    关了大门,宋停才压低声音说:“心心在哭。”


    “我当然发现了!”杨行忧心得不行,“我就知道这孩子闷着准没好儿!”


    两个人进家赶紧窝回床上躺着,上年纪的人睡不好很影响次日工作,但他们还真睡不着,宋停凑过去跟杨行轻轻地碰了碰头:“我建议心心还是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比较好。”


    杨行枕着胳膊叹了口气:“憋太久了。人的情绪问题都不是三天五天形成的,依着她那个性子,我猜她从跟那女作家恋爱的时候就很有心理压力。爆发点应该从她没见到那女作家最后一面,女作家临死前没拿到书开始,接下来被曝光、被网暴,最后又辞去了努力经营这么久的事业。让一个本来就有心理创伤的人独自消化这些变故,太难了。”


    宋停“嗯”了一声,又接着道:“所以你拉着她来新加坡度假,还试着让她去交个女朋友,改换生活环境和方式来转移注意力,慢慢消磨掉负面情绪?”


    “好像不管用,她陷得太深了,还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杨行懊恼地捋了捋头发,“心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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