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茶后，崔子千带着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他从小就在云城长大，每一处都摸索地尤为清楚，我打心底里佩服这人的记忆力，若是换作我，我可能走上万遍都不记得路。
崔子千不知道我的想法，领着我去了一家服装店，刚跨进门，里面便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子千来啦？”
崔子千轻轻地“嗯”了一声。
“诶，真出奇了，今天还带朋友过来了啊。”女人笑着道。
我微微眯了眯眼，一脸防备。
崔子千低头为我挑选着衣服，嘴上还介绍着道：“她是这家店子的老板。”
“是是是，”女老板笑靥如花，连连回应，“他从前常来我这儿买衣服，老顾客了，都认识许多年了。”
我舔了舔唇。
心里涌上了一层我自己都没明白的情愫。
“你看这件怎么样？”崔子千拿出一件卡其色外套出来，边问边拿着衣服贴我身上试试合不合身。
我正想说话，那女老板凑上了前，笑着道：“你朋友肤色白，穿这个刚好能衬托他的精致，果然是子千啊，眼光真不错。”
我皱紧了眉头，就见那女老板地将我推开来，拿着崔子千给我选的外套做幌子，有意无意地往崔子千身上蹭。
操她妈的。
合着我过来买衣服还得受这种委屈？
崔子千那孙子说是有暗恋对象，现在别的女人都贴过来了，没一点抵抗的举动反倒是笑脸相迎。
我撇了撇唇，理了理胸前的衣领，大步走到女老板面前，双手抱在胸前，不屑地道：“崔哥，我看这儿的衣服也就那样吧，我刚和你过来的时候，看中了一家店里的运动装，我俩去那边看看吧。”
崔子千一脸疑惑。
倒是听了我这话的女老板脸色一阵铁青。
我冲她得意一笑，扯着崔子千便往外走。
“那件衣服你穿上挺好看的，我价格都快和她谈好了，怎么就突然要换店子？”崔子千不解。
我顿住了步子，忍住了内心的醋意，调侃道：“你不是说你暗恋对象比你矮一些些，眉目清秀嘛？大学霸你可别告诉我，那就是你口里的眉目清秀。”
凶神恶煞还差不多。
崔子千没忍住，噗嗤一笑，紧皱的眉宇舒展了不少，道：“都说了，我就是和这家店老板认识，想哪里去了？”
我双手抱在胸前，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认识就是认识了，那老板都快贴你身上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崔子千头一次在我面前笑得没有形象，“哈哈哈，路哥，你吃醋了？”
我僵住了。
操。
我是怎么都没想过崔子千这么回复我。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圆场道：“谁吃你醋，我那是替你暗恋对象打抱不平，心里想着，外面还要勾搭。”
崔子千笑得不可开交，“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形容地这么渣？”
我冷哼了声，“嘴长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且不说你暗恋对象，就单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说了余下时间陪我的，倒和别的女人勾搭起来了。”
崔子千忍俊不禁。
我忍不住吐槽，“你看上她啥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脸上还打那么厚的一层粉，学霸，你眼光是真的不行。”
崔子千并没有生气，看起来无所谓我怎么评价，他缓缓走向我面前，笑道：“路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
“什么？”我顺势问。
“像吃醋的小媳妇。”崔子千说着，还不忘揉我的头。
我当场不知该做出如何的反应。
他摸我头的手掌心传来温热，让我有那么片刻恍惚，他好像真的是我的爱人，而我也名正言顺地拥有了他。
可是不是的。
我不该这么做。
只此一瞬间，我便从这场玩笑中抽离出来，笑骂道：“崔子千，你他妈才小媳妇，我可是个直男！”
后来崔子千回了什么，我都没有太多印象了。
我只知道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很可笑，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只是我比较傻，又比较盲目，没发现而已。
崔子千曾经说过我和他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扶持。我不该越界，更何况在那个二零一三年和男人谈恋爱是一件很是耻辱的事。
即便后来的时代如何变更，人们的思想又有多开放接受程度又有多广，重来一遍，我依然不会告诉崔子千有个人暗恋他已经很久了。
我知道了未来我的路，我也知道我迟早是会被抛弃的那一个。
早知道，要是早知道，或许我不会黯然伤神这么多年了。
2.
云城冬日里的天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寒冷，我和崔子千逛完商场，脚才刚踏出去，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崔子千拿过我手里的购物袋，从他脖颈上将围巾扯了下来，一把披在了我的脖子上，穿戴好，又将我的帽子盖严实了。
我抑制不住地心动。
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但我依然会觉得这是他对我的爱，不是朋友之间的爱，而是爱人之间的。
算了，路子天，好好享受吧，他说过的，会好好陪我的，就当这是我做的一场梦，在还没醒来之前，享受便是了。
反正我不吃亏。
我回过神，很是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笑着问道：“现在去哪儿？”
崔子千有些诧异，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你想去滑冰吗？”
“我不会。”我诚实地回道。
“我会，我教你。”
他刚说完，便拦了台车，报了个我陌生的地址，便上了车。
车内的温度还比较暖和，崔子千很是自然地将我的手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随后又看向了窗外。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贪婪地望向崔子千的轮廓。窗外还在下鹅苗飘雪，地上积满的雪如同打光板，崔子千被称托地格外明亮。连带着我那颗心，也被俘虏去了。
到达目的地后，崔子千的手依然没有放开我。
之后他给我买票，给我拿鞋，又扶着我进了场，每一个动作都极具温柔。
“先扶好，等会我带你滑。”崔子千叮嘱着，又蹲下穿冰鞋。
我看了一眼场地上的冰，不禁打颤，没底气地问了句：“崔子千，能行吗？”
崔子千换好些，双唇轻扬，戏谑道：“怎么啊，路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怕滑冰了。”
“去你妈的！”
我被点燃了，下意识想要抬脚去踢人，却完全忘记了我现在还在滑冰场上，脚上穿的是自己陌生的鞋子。
我整个人没了平衡点，我已经做好了摔地的准备，禁闭双眼，等待着疼痛的来袭。
可是好半天，也没有等来疼痛。
我睁眼，就见崔子千那张满是笑意的脸落入我的眼前。
我缓过神，这才反应过来我几近摔下去的那一刻，被崔子千扶住了。
“你要是个女孩子，我估计得做点印象不好的事了。”崔子千紧搂住我的腰，边调侃边扶着我到栏杆前。
我忙从他的臂弯处挣脱，扶住了栏杆，不忘继续反驳道：“我他妈都这样了，你还调戏我。”
崔子千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谁叫你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
操。
我他妈。
这是能说的嘛？当然是不能说。
“你这自恋的技能在我这里学的吧，越来越厚脸皮了。”我偏过头调侃，生怕他看出些端倪。
崔子千滑到我的跟前，没脸没皮地回道：“说实话，我确实比你长的帅。以前还有女孩子追我呢，你看看你，没这待遇吧。”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张脸搁学校也是顶了天的好吧，这不是从前太自我了，喜欢的人也不敢靠近。”
这话确实没撒谎，也没吹嘘。
上高中那几年，我桌洞里塞满了情书，只是那时候我辗转于各个兼职点，很少在桌洞里掏什么东西，上课基本上就睡过去了。
更离谱的是，高中三年那个班级，除了班主任，什么同学啊我都没点印象，名字也不清楚。
倒是我自个儿比较出名。
“还挺骄傲。”崔子千点评。
我瞪了他一眼。
蓦地，我感觉到我右手上传来一丝热度，我垂眸，便看到崔子千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干什么？”我抬头没好气地问。
“学滑冰啊，”他冲我明朗一笑，“谁想听你念叨以前的辉煌史。”
我正想开□□一句粗口，崔子千压根不等我回话，打断道：“可别想说操操操啊，不然我等会一个人去滑，你一个人就守着这根杆子站几个小时吧。”
操。
我他妈是真栽在这人手里了。
3.
崔子千见打嘴炮赢过了我，心情愉悦了不少，抓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先是滑了一圈。
滑冰顺带着来的风有些冰凉，得亏了崔子千的围巾，冷风才没灌进我的脖子里。
崔子千滑在我的前面，右手紧抓着我的手腕，冰场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我心中早已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只是从头到脚都已经在发麻。
我没法忽视少年时的心动。
也没法忽视崔子千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匹，无可撼动。
即使过了很多年，这一幕回想来，我还是会无可救药地心动。明知是深渊，一跳便会万劫不复，我仍照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