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涌来的时候,好像是带有生命力的,宛若一场毫无理智的入侵。
“小女表子不听话,给我犟,你有本事你投胎投到别人家去啊,投到我们家里来干什么。”
“妈妈,奶奶骂我,她让我去别人家。”
“奶奶只是太生气了,你听话了,奶奶肯定不会骂你啊。”
“妈妈,我不要奶奶给我洗澡,她的指甲好长,掐疼我了,她还喜欢把我的头摁在水里。”
有些记忆本该被忘记的。
“妈妈太忙啦,你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自己洗澡了。”
但恨意已经被植入了。
即便那时候还不甚明白,却在某一天突然长大后再次回想起来。
变成了冷透心扉的利剑。
“你爸爸他出轨了。”
窒息。且又腥又咸。
“我生你养你出来,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还倔!还倔!我打死你个倔种!”
也会疼。
“分手吧,继续下去也是折磨。”
——
“杳杳!杳杳!”
沈知杳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徐轻正格外焦急地望着自己。
像是被遏住的喉咙突然被松开了,大量的空气涌入心肺,撞得身体里闷闷的痛,梦里那种充满了潮湿与压力的感觉散去之后,反而是口干舌燥。
“做了个噩梦,差点被淹死了。”沈知杳拍了拍心口,咳嗽了两声:“有水吗?”
徐轻抽了两张纸巾过来,将沈知杳脸颊边的泪水擦拭干净:“感觉你刚刚特别痛苦,梦到什么了?”
“掉进海里了......”
徐轻滞了滞,心疼地摸了摸沈知杳的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去海边玩水的。”
“不会,其实我觉得被你带着玩过一次之后,不是那么害怕了。”
“不害怕还做噩梦啊,安慰我呢?”
沈知杳喝完水,将瓶子拧起来放到床头柜上:“也不只是掉进海里,还有其他事。”
“还梦到了什么吗?”
“不太记得了......”
是说出来也没有太大意义的事。
“那醒来就好了,你晚上想不想去夜市玩?”
“现在几点了?”
“还早,才四点半过点,外面还热着呢,等太阳下山也不急。”
看徐轻应该是安排好了,沈知杳也就不多说什么点头说好:“那我们现在,干些什么吗?”
“那当然是......做点想做的事啊......”
眼见着沈知杳瞳孔放大,下意识把自己往被子里藏,徐轻更觉得好玩了,欺近了身子,一直压着沈知杳平躺到床上。
“白日宣淫,不好吧!”
“又不是没做过,嗯?”
“我全身都还疼着呢......”
沈知杳脸又烧了起来,紧紧地合着腿,但身体居然已经不由自主因着徐轻的诱导有了反应,一颗心乱跳。
徐轻:“我开玩笑的。”
沈知杳:“......”
“你这样子看着像是期待落空的样子啊。”
“猪才期待。”沈知杳赌气推开了徐轻,下床去浴室上厕所,抬头就看到徐轻双臂环胸依靠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又忍不住嗔道:“这位女士,你是有什么癖好吗,我上厕所也要跟来?”
徐轻也不回嘴,只是笑着又背身去。
沈知杳:“......”
好在昨晚虽然激烈,但徐轻用的...不是手,除了腰酸腿疼之外,里面却是没伤着。不去想倒还好,但只要想起,总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徐轻了。
太羞耻了。
“大小姐,好了吗?”
沈知杳:“这也要催?”
“我在排队呢。”
沈知杳:“......”
知道再逗下去,小娘鱼怕是要爆发,徐轻见好就收,沈知杳贴着自己出来的时候还赶时间搂过来亲了亲小嘴儿。
乖乖软软的,真好。
赶在六点之前,了解到徐耀中和方淑芬去茶室上禅修课了,徐轻就带着沈知杳去顶层的空中酒吧玩了玩,据说也是网红打卡地。
但可能是时间点还没对上,酒吧里的人并不多,也没有放什么嘈杂的音乐,三三两两的也不尽都是特别年轻的,反而有几个打扮格外精致的阿姨在说说笑笑,可能是老闺蜜聚会。
徐轻和沈知杳很少在这种地方玩,也都对酒不是很了解,所以随便点了两杯看上去还可以的,结果味道确实不尽人意,徐轻喝了一口就不想再继续了,沈知杳怕浪费,就让她先放着,一会儿如果自己还喝得下,就帮她喝了。
从酒吧出去,是一个大露台和空中泳池,泳池里人倒是比酒吧多,只是经历了下午那一遭,徐轻是万不会再拉着沈知杳下水了,所以也就拍了几张照,就回酒吧里玩玩打打台球。
徐轻还是一如既往的菜,果然冲浪板已经是她罕见的玩的还不错的运动类游戏了,而且还是在沈知杳这个恐海玩家的衬托下稍显勇敢而已。至于台球......打得又是惨不忍睹,连沈知杳这种新手都能轻松完虐。
于是没打两杆子,就放弃坐在了座椅上。
“这么快就累了啊?”沈知杳打完一杆,白球精准地撞在了半色的6号球上,球在台面上滚了两滚。
没进。
徐轻漫不经心打量着沈知杳,虽然她不喜打球,但看沈知杳打球还是乐在其中的。
身材高挑纤细,头发玩在脑后,松松地用了个夹子夹着,相比披发总觉得多了些□□的味道,水平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举手投足还是赏心悦目的。
“嗯,累了。”徐轻随手拿起沈知杳点的那杯抿了一口,比自己的要稍微好入口一点。
“那种时候,倒是从不见你说累的。”沈知杳意有所指地‘怼’徐轻。
哎呀,今天的沈知杳真的好爱怼自己哦。
昨晚的气还没完全消呢?
徐轻装得一副不好意思模样:“哎呀,大庭广众。”
“装吧你。”
一下子就被拆穿的徐轻挑了挑眉,她才不在意被拆穿呢,对沈知杳招了招手:“哎,你过来。”
“什么事?”
眼看着沈知杳淡着神色过来,徐轻越来越喜欢,最后搂着按着将沈知杳安置在自己膝腿上:“没事,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沈知杳嘶了一声,作势就要起身,一边挣着一边压声道:“大庭广众!”
徐轻也不管,嘴亲不到,那就后脖颈上咬了一口;“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沈知杳皱了皱眉,她不太相信徐轻这种时候能说出什么正经话来,但又怕确实有事,只好耐着:“你最好是有正经事。”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沈知杳:“?”
“算是今年的恋爱纪念日礼物和生日礼物。”
听到这里,沈知杳才安分得乖乖坐定在徐轻身上听徐轻说话:“啊?”
其实这次的旅行,沈知杳以为就已经算是徐轻的礼物了,更何况生日和纪念日都已经过了。
“嗯,本来是想要直接给你的,但是呢,现在又不行了......”
沈知杳:“......”
徐轻:“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沈知杳沉默了两秒,故意笑话道:“大姐,你发个言还要个主持人给你说串词吗?”
听到这敏·感词汇,徐轻哪里还能绷得住,又气又笑:“什么大姐!收回去!我不爱听!”
沈知杳脸皮子薄,虽然这边是在酒吧的一方角落,但明显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往她们这边看了,于是赶忙着先掰开徐轻的环住自己腰身的手:“好好好,我瞎说的,你先让我起来,我们好好说话,别人都在看了。”
“打你。”徐轻放着沈知杳起身,顺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以示惩罚。
沈知杳抿了抿唇,耳根都要红起来了,紧着坐到徐轻身边:“你说吧。”
“我好像有点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这女人,故意的!
“那我不想知道了。”但沈知杳知道怎么治她。
“好了好了,我说。”
果然。
沈知杳哼笑起来:“到底怎么了啊,神神秘秘怪怪的。”
徐轻长叹了一口气,刚才的从容好似都不见了:“其实是.....礼物我忘记带了。”
本来时间时算的刚刚好的,她在两个月前就托了台里的同事介绍去订做了一条项链,算上设计和工期,差不多刚好能在沈知杳生日之前拿到,但到了约定交货的时间,说是出了些小差错还没做好。
当场徐轻就很生气,毕竟这种需要定时送的礼物,怎么还能延期的,问那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好,给一个准数,对方支支吾吾地说还要三五天......
但没有拿到项链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逼着人家给吧。
而直到她们出发的前一天,徐轻终于收到了定做好的项链,结果,她好像记得在出发前收拾行李的时候把盒子放进了包里,却刚刚在酒店准备要送的时候才发现,项链不在了......
思来想去应该也不会丢,那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太忙乱又要躲着沈知杳,一不小心落在家里了。
也真的是有够粗心的。
这样一来,感觉时间拖得越来越久。
再拖下去,这个礼物都快失去它本身的意义了。
“没关系啊......”沈知杳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觉得这趟旅行已经是很好的礼物了,我特别喜欢。”
如果不是徐轻,其实想她这样性子的人,基本也不太会想要往外跑的。
“而且对我来说,这场旅行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我见到了你爸妈,他们也接纳了我。”
生日,纪念日,节日,对于沈知杳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个在身边的人而已。只能说礼物代表的是心意,是对方的在乎与给予,相比较于一份价值贵重的礼物,她更喜欢徐轻能够为自己提前请假回家准备一餐她喜欢的晚饭。
尤其是在曾经经历过江名昱那样一段感情之后,她更明白,浮于表面的爱,靠物质也能堆砌起来,而真正的心意与在乎,需要感受。
“呜呜,对不起。”徐轻很感动,但愧疚依旧挥之不去。一直装得平静,但想来想去都很对不起沈知杳。
“你别假哭啦!”
“我愿意补偿你,从现在开始到我们回去你亲手拿到礼物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说出这种承诺徐轻也是挺勇的,不过基于她了解沈知杳,沈知杳肯定不会故意刁难自己的。
“什么都行?”沈知杳挑着眉,不知道为什么徐轻说这话,带有几分勾引的意思。
这眼神,也太......
“什么都行。”
“那你学个小狗叫给我听听?”
徐轻:“?”
沈知杳:“不是说什么都行吗?这么快就不行了?”
徐轻还是不太确定,顿了顿:“三个愿望哦,你确定就要这么随便地就用掉一个吗?”
就这?
也太离谱了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就叫给我听这也太简单了,要不你去吧台卡座那里对着所有人叫一下?”
徐轻:“???”
“我开玩笑的。”
徐轻:“......沈,知,杳,我掐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