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大床上,本应该睡着的女孩睁开了眼睛。她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了窗边。
她的房间与隔壁的阳台是连在一块的,平常都没有人住,她干脆就在里面堆放了一些平常不用的东西,没想到这件房被母亲收拾出来给尉迟钰住了。
月黑风高,不搞事怎么符合她的人设?
朦胧的月色下,女孩熟练地从阳台翻到了隔壁,落脚的那一刻不小心蹭翻了花盆,她手忙脚乱的接住,才避免了把所有人吵醒的悲剧。
女孩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看起来警惕极了,确认房间里没有动静的,她松了口气,又行动起来。
滑动门没锁,嘿,天助我也!
她滑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侧着身子钻进去,看见床上鼓起的小包,她邪笑着补上去,不料竟然扑了个空!床上没人!
妈耶,被套路了,药丸!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倏忽响起:“哟,是在找我么?”
几乎是同一时刻,灯被忽然打开,女孩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紧接着,她就被男人压倒在床上。
对比女孩的全副武装,男人只披了一件丝质睡袍,开叉的领口露出他健硕的胸膛,两人之间的空间愈发的逼仄,高大与娇小有着极具冲击的对比。
“想不到你这么热情,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没关系,我很喜欢。”
“才没有!”女孩挣扎起来,恨不得立马人间蒸发。
“唔,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他轻松地压制住女孩毫无威胁的反抗,手在的身上摸索,每拿出一样,都令她羞愤欲死。
“强力胶水?马克笔?缠满胶带闹钟?”他撇撇嘴,将这些全部抛开,“让我猜猜,是不是想在我脸上乱涂乱画,然后把闹钟粘在床头桌上,这样它大半夜响起的时候,我就没法处理掉,除非找佣人过来,于是他们就回看到我一脸的‘小作品’,是这样吗?”
这分析竟该死的准确。
“额、哈、哈哈,怎么可能啊、我就是来串串门,增进感情,这些、哈、都是礼物。”
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噢?大半夜翻船串门实在是很有诚意,那么……”他又逼近了些,挺直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女孩的脸颊。
交缠的呼吸显得过于暧昧了。
“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在深夜时与一位成年男人共处一室?”
……
次日。
零星一两位仆人安静地在走廊穿梭,见到开门的尉迟钰,恭敬地问了声好。
“早上好,先生。”
尉迟钰颔了颔首,道:“你们家小姐起来了?”
那仆人道:“还没呢,先生。您可以先下楼,早餐马上就准备好。”
说着,只听“吱嘎”一声,隔壁卧室的门开了。
白嫩的脚探出来,往上,娇小可爱的少女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走出来。
“唔……张姨早上好……”
“哎哟,”张姨跑上前去,拿出一双毛拖,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光着脚出来了?”
少女呆呆地看着她,无意识地重复:“唔……光脚?”
张姨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还没睡够呢?”
尉迟钰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由笑了一声。
苏洛洛愣愣地看过来,又揉了揉眼,迷糊道:“翟叔?”
尉迟钰:……翟叔?
张姨赶紧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早上起来有些不太清醒。”语气里却半分没歉意,反而是袒护的意味。
苏洛洛毫无自觉:“你不是翟叔……”
尉迟钰挑挑眉,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她。
苏洛洛:“新来的仆人吗?”
“……”这话我没法接。
张姨如临大敌的盯着这位高大的男人,虽然现在他没有什么表情,但在牧家待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她赶紧哄着自家小姐下楼,就像是晚了一步,魏子钰就要对牧洛洛做些什么一样。
三人姗姗来迟,牧父牧母已经等在餐厅了。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一顿早餐依旧用得其乐融融。
不凡的谈吐的举止使他优雅又迷人,加上足够的幽默风趣和特殊的亲和力,当他想要融入气氛的时候,就不可能冷场。
几天过去,虽然有苏洛洛在一旁捣乱,牧父牧母依旧是对尉迟钰涨了大把的好感,更放心把女儿交给他教导了。
第四次在自己的床铺上看到红手印,尉迟钰眼皮直跳。
他不动声色地往书桌瞟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小心翼翼抱着颜料桶,鬼鬼祟祟蹲在书桌盲区,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牧洛洛。
无非是又趁着他去洗澡,进来捣乱了。
虽然这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并不会踩到他的雷区,恰恰相反,她很可爱,这很有趣——问题就在这里。
事实上,他并没有打算与这个娇养的女孩有过多的交集,说白点,他就是混黑的,穷凶极恶,刀尖舔血,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仇家收了姓名,死无全尸。而她,象牙塔里的公主,最大的危机就是没有漂亮的新裙子,哪怕以后继承了家族,也有无数人为她保驾护航。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去叫仆人来处理,她也可以趁机离开,第二天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她依旧每晚过来,而他依旧纵容她可爱的小把戏。
不过今天他有别的打算。
昏暗的橘色暖光下,男人只围了条浴巾,健硕修长的身躯喷涌着令人窒息的荷尔蒙,他面庞英俊,狭长的凤眼忽明忽暗,诡秘的神色看起来极其危险,在这狭小的封闭空间里,显得於旎而又暧昧。
苏洛洛见他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不会被发现了吧?
蛋蛋:……不会吧?
苏洛洛:你不要奶我。
“出来。”男人忽而这样道。
苏洛洛:……不是我不是我。
蛋蛋:我有预感,你要凉。
苏洛洛:要不是你说多攻略一个人可以得到更多的积分,我至于吗?!
蛋蛋: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根本原因还不是你贪心,想要更多积分。
苏洛洛:你这话我没法接。
她脑海里聊得正欢,忽而就有几道黑影刷刷刷从各处闪出来。
没有任何间隙,几个黑衣人立刻与尉迟钰缠斗起来。
少女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往暗处躲了躲。
果然不是在说我,吓死宝宝了。
对面战况激烈,黑衣人看起来十分难缠,尉迟钰却也毫不弱势,虽然挂了些彩,却也还是将他们尽数解决。
苏洛洛在脑海里同蛋蛋道:好神奇啊。
蛋蛋:是啊是啊,没想到这个男配武力值这么高。
苏洛洛:我是指他的浴巾怎么动都不掉。
蛋蛋:……你赢了。
“啧,竟然派了六名一等杀手,真是看得起我。”男人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向来喜新厌旧,没几年就厌倦了黑手党的生活,然而自从他离开了apm,这暗里的追杀就变成了光明正大。
布兰卡无非是希望他永远威胁不到自己的教父之位——而死人是不具威胁的。
姐姐逼婚,也是暴露希望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这些人也许能消停些。
显然姐姐还是太天真,杀手可是无论时明时暗,都能完成任务种族。
更何况是一等杀手。
他不希望行踪被姐姐知道,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有些秘密,不知道反而更好。
苏洛洛蹲得脚酸,正想挪一挪,就被男人的下一句震在原地。
“你说是不是?”
少女瞪大了眼睛,咬着唇苦思冥想,这不是在说我吧?不是吧不是吧?
“出来。”
同之前一般的话。
少女指望又有黑衣人跳出来,但这次显然没有这么好运。
一片寂静,空气沉郁得可怕。
“是要我过来吗?”男人自言自语般,又轻笑道:“也是,这种事不需要女孩子主动。”
苏洛洛:什、什、什什么事你别乱说!
他一个闪身,就站在了苏洛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少女。
“抓到你了。”
他弯下腰,手穿过少女的腰,将人打横抱起来,扔到淋了红颜料的床上。
“哇——放开我放开我!”
他垂着眼看她,似笑非笑:“怎么样,自己泼的颜料躺起来舒服吗?”
苏洛洛想要做起来,却被他抵住,怎么也挣扎不开,那双漂亮的眸子蓄起了水雾,她几乎要哭了:
“我的睡衣……我最喜欢这件了!”
尉迟钰笑得恶劣,好整以暇地观赏她狼狈的模样:“现在知道怕了?”
少女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点,眸中爆发出如同烈焰燃烧般的倔意:“谁怕你了!来战!”
几缕细碎的月光撒到少女眼中,印出她如同星河璀璨般的双眸。
尉迟钰一愣,竟有些看呆了。
真漂亮啊……他忽然理解某些变态收集眼球的癖好了。
想来这双定是最完美的收藏品。
苏洛洛趁他走神的功夫,使力挣脱开来。
她飞速窜到门口,朝他做了个鬼脸,溜走前,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走着瞧!”
女孩身上的甜香缠了他满怀,尉迟钰轻哼一声,并没有追出去。
还说来战,跑得却比兔子还快。
“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轻笑,也不知是感叹还是提醒。
他看向这一室的狼藉,看来牧家也不见得太安全啊,不过这倒是可以作为砝码。
西茉那种守信的人,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应该会同意他一个小小的要求的——比如说,延长期限。
苏洛洛不知道这些事,她也无暇顾及,今晚她可是有约在身。
她飞速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卫衣长裤,熟练地避开了各处监控,跑出牧宅。
十字路口的路灯下,亮眼又炫酷的红色跑车停靠在路边,红发的少年倚着椅背,闭目养神。
苏洛洛小跑过去,少年睁开眼,头一甩,“快上车。”
女孩微微喘着气,做出邀功的傲娇表情:“为了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
“看起来倒是很有精力嘛,还有力气说话。”
“我有时候超怀疑你是不是我的竹马。”
“巧了,我也很怀疑你是不是我青梅。”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秒,“噗嗤”一声笑开了。
“好吧好吧暂且承认你好了。”
易水也不甘示弱,“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万秋山。
一群年轻人吵吵嚷嚷聚在一起,但显然能从他们的站位上看出,分为了两队。
而此时,两队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老大怎么还不来?”蓝衣青年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反反复复,也没看出朵花儿来,焦急得团团转。
他们对面有人挑衅道:“怕不是怕了咱们逸哥,打算爽约吧!”
“怎么可能!少污蔑人!”青年急了。
“全子,老大回你了吗?”另一个人问道。
“回了啊,说是等着。”全子忽而没了底气,的声音越来越弱,“……不过是一小时前的事了。”
“可能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
“切——找什么借口,懦夫!你们老大就是怕了!哈哈哈!”
“够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瞬间,一片寂静。
那是一位白衣的年轻人,倚着一辆改装的赛车,黑发微蜷,面如冠玉,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气息,然而即便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也摄得他人不敢多语。
“逸哥……”那人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却在他的目光中撇开了脸,神色惶恐。
“估计是来不了了,不等了。”白逸直起身,“走了。”
默默站在角落的阿常握了握拳,眼看着对面唏嘘着准备离开,心有不甘。
忽然——
“看!”一个人指着车道尽头。
红色的跑车“咻”的一声,以肉眼都分辨不清的速度绕过众人,猛地甩进了停车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老大!”全子惊喜道。
红发少年拉开车门,竟不是先走过来,而是给副驾驶的女孩开门。
“牧小姐,感觉如何?”
苏洛洛故作矜持地摆摆手:“尚可尚可。”
这绅士的模样叫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能料到,名字带水,性格像火,向来吊儿郎当的人会正儿八经的给一个女孩开车门?
不不不,最震惊的是他的车上竟然做着一个女孩!
谁不知道易水多宝贝他的masa,谁都不让碰!
妈耶——
众人看向苏洛洛的眼神都变了。
有嫉妒,有惊愕,有艳羡。
白逸看了看表,道:“你迟到了一小时零六分四秒。”
“哎呀哎呀,这不是来了吗。”易水摆摆手,拉着苏洛洛到众人面前:“这个,我朋友,你们就叫大姐吧,敢动她跟你们没完啊。”
苏洛洛翻了个白眼:“可别,我没这么老,洛洛就行,别加‘大’。初次见面,难为你们一直忍受我竹马了。”
全子几人尬笑着打哈哈:“没没没,老大他……额,挺好的、挺好哈哈哈……”
就是喜欢用拳头说话了点。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从小就在说不过牧洛洛,所以易水向来奉行能上就绝不动嘴的原则。
至少在武力上也算是赢了洛洛。
“抱歉,迟到是我的原因。”苏洛洛上前一步:“耽误你们时间了,求原谅qaq!”
有不和谐地声音响起:
“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话一出,周槽的空气就凝固下来。
易水霎时冷了下来,阴沉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那人。
阿常是易水的小弟,见此立刻知道自己是惹怒他了,但慌也只不过是一瞬,下一刻他就梗着脖子道:“我说得不对吗?今天可是跟白逸比赛的日子,带个女人算什么,老大你要是不想玩了,早说,让我上啊。”
他赛车也玩得不赖,早就对易水当老大不爽很久了。
“哦?”红发的少年不怒反笑:“想造反?”
“嗤——又怎样?”他早就对他不满了,今天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那就滚。”
一时,风起云涌。
“阿常可是主力,老大,你这样我们可就损失了一大战力啊!”全子劝道。
不少人也纷纷上前劝说,反观白逸那边,皆是起哄的声音:
“好!咱们逸哥这儿收你!”
少年并没有理会,只看向阿常,眸子里已经蓄起了暴风:
“滚!”
也不知是白逸那边的起哄长了他的硬气,“切,走着瞧!”
他走到白逸面前,道:“我要加入你们。”
白逸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那就证明一下你的实力吧。”
他利落地上车,又道:“比赛,加你一个。”
一片哗然。
逸哥这是要收新队员的意思?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满意地样子啊。
众所周知,白逸看起来,简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而真正接触过的人却知道,这是一位多么残酷的人,白逸和易水,凶狠得可怕,每一次赛车,都像是拿命在拼一般,平时对待队友,也是毫不留情。
这样的两个人,关系也是捉摸不透。按理说是多年的老对头,不说是成了仇人,也该成为朋友了。
事实却是两人对峙起来毫不留情,一捉到机会就下死手,但若是双方的队员们闹得凶了,又会出来镇压,禁止任何一方诋毁另一方。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此番白逸表现出要收阿常,与易水作对的意思,面上却是卸了温和的伪装,对阿常不假辞色。
这时,苏洛洛却出声了:“既然对方要出易水,那这边就我上吧,我可没到自己的错还要别人担的地步。”
易水道:“那行,全子,把车借给她。”
全子心里不太乐意,万一把我的车搞坏了这么办?可他也不敢忤逆易水,只好把车拿出来了。
苏洛洛扫了一眼,“勉勉强强。”
易水笑骂道:“你的要求倒是高,行吧行吧,我的给你!”
众人惊呆了。
白逸也是诧异地挑挑眉,不过他向来不是多话的,这场赛事,只要易水没放他鸽子,就能凑合。
随着一声枪响,四辆赛车齐齐冲了出去,或者说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先谁后。
快得不可思议。
易水自己的车自然是顶尖的配置,不过即便是用起全子的车,依旧不落下风。
倒是之前叫嚣着“走着瞧”的阿常,渐渐落到最后。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易水和白逸,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也比她快!
他前面,是易水的赛车。
坐着那个易水带来的女人。
前面就是弯道……阿常的眉间闪过一丝狠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