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思博和吕一继续走访鲁芳现在的同事,询问丝巾的事情,鲁芳究竟有没有在人前戴过这个丝巾。
朱笑兰提供了曾经的几个同事的联系方式,姚平南找到了她们如今的工作地点,进行询问。
吕一和单思博很快回来,告诉关朔,鲁芳的同事认得这条丝巾,木棉花的样式很别致,但是有几年没见过鲁芳戴过了。
可以确定,鲁芳确实戴过这条丝巾。
姚平南顺着朱笑兰给的联系方式问了过去。
十几l年前的事了,很多人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个女人的话有些特别,他把人带回了警局,打算做个笔录。
这个女人叫支虹玉,是当年朱笑兰和鲁芳的同事,根据朱笑兰说的,当时支虹玉和鲁芳关系要好。
支虹玉坐在椅子上,看着陆园唰唰记下她说的话。
她有些紧张,但还是说道:“就那年,她和李宏还没分手的时候,那天刚下班,就有个老太太冲过来扇了鲁芳好几l巴掌,喊她害人精。我想去拦着,鲁芳和我说她认识对方,不用我管。然后我就看着那个老太太扯着鲁芳的头发,扯下了块头皮。”
陆园讶异:“扯下了头皮?”
支虹玉点头:“对,都流血了,我本来想叫人,但是看见李宏过来拉了拉老太太,叫了声妈。鲁芳让我先回去,我就看着那老太太扯着鲁芳的头发一路把人拽走了。”
她打了个哆嗦。
关朔拿出一张李宏母亲的照片给支虹玉看。
“是她吗?”
支虹玉看了一眼,点点头。
“是她,我印象太深刻了。”
所以李宏、李宏母亲和鲁芳互相都认识。
支虹玉:“你们现在去看,应该还能看见鲁芳头上的疤。我总觉得,朱笑兰后来出事和鲁芳肯定有关系。”
陆园看了支虹玉一眼,问道:“你很讨厌鲁芳?我听朱笑兰说,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怎么就突然站出来指认鲁芳了。
支虹玉被人道明了心思,也不装了,直接说道:“当时鲁芳头皮破了,头发连头皮都被李宏他妈拽了下来,血淋淋的,我还陪她去找了好几l次中医,她钱不够,药费都是我垫的,结果她回头就抢了我看上的男人。”
支虹玉气极了:“她不要脸。”
陆园:“你看上的男人?是她现在的丈夫?”
支虹玉:“是。”
她又怕警方觉得她是在泄私愤,支虹玉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那个头皮真的被李宏他妈拽下来一块,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头上肯定有疤。她就是人品太差。”
关朔和陆园又去见了温林和他母亲。
温林母亲戴着手套捧着丝巾看了看,她把丝巾扒拉了一下,在丝巾的最底部能看到丝巾底部绣着的“??。
温林母亲哭了起来:“是
的,这就是我家薇薇的,当时给家里女孩买了两个,一个给了薇薇,一个给了她表姐,两条一样的,怕分不清就绣了名字在上面,这就是我家薇薇的。”
她哭的不停,温林在旁边劝了劝。
温林母亲摩挲着丝巾,一想到当年活生生的女儿,现在就只剩枯骨,她心里就难受。
“我家薇薇怎么就这么惨,都没来得及长大,她是我们家读书最好的,又漂亮……”
温林母亲把丝巾反复翻看了一遍,止住了哭声。
“这、这不对啊。”
陆园:“哪儿不对。”
温林母亲:“丝线不对,这不是一条线,是后面续上去的。”
她少年时学过一点蜀绣,所以才时常买蜀绣送给家里的女孩。
陆园接过来看了看,看不出来。
她听温林母亲说道:“这肯定是后来续上去的,要是丝巾破了,我家薇薇和我说,我们再买新的就行,没必要补,这肯定不是薇薇补的。”
案件到了新的转折点。
当年发现绑错了人后,李宏、鲁芳以及李宏母亲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丝巾怎么会破?
温薇薇的尸体已经被运回了江市,会由法医老头再次进行尸检。
在临市验尸时,派出所环境不行,可能有些疏漏,希望验尸能够发现新的线索。
关朔道:“温薇薇的尸体现在在法医办,等到法医验完尸,你们就可以把尸体领回去了。”
温林母亲:“好,好。”
刑侦办的人把李宏的母亲以及他的姐姐李小蕙都带了回来。
李宏父亲已经去世,家里只剩李宏母亲。
李宏母亲再次面对警方,还是不说话。
在她心里,说了儿子就要被枪毙,那肯定不能说。
关朔把李宏做的笔录给老太太看。
“你儿子已经招认,是鲁芳指使他杀人。”
老太太一惊:“招了,招了?他这个傻蛋!怎么能招呢!”
陆园敲敲桌子:“人是李宏杀的,千真万确,但是受鲁芳指使,这一点并没有证据。我建议你有什么说什么,别再遮遮掩掩,你儿子都认了。但是鲁芳可不认,人家说了,你儿子犯的事和她没关系。”
老太太顿时炸了:“什么!这个狐狸精,怎么不来道雷劈死她呢!没有她,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去杀人,都是她的错!”
在她心里,自己儿子千好万好,不好都是别人撺掇,比如杀人这件事,就是鲁芳撺掇。
不然她儿子和人家无冤无仇,干嘛要动手杀人。
陆园:“你在这儿干嚎也没有用,证据!证据在哪儿?我问你,当年你们是怎么把人家的尸体运回家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丝巾是怎么破了的?”
陆园把丝巾拿给老太太看了看。
老太太:“我说了,我儿子就不会判死刑吗?”
关
朔:“你不说你儿子肯定是死刑,逃窜十几l年,藏匿尸体,情节恶劣。”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
她伸手抹眼泪:“我儿子不能判死刑,我死了怎么去见我老头子,造孽啊。这傻蛋怎么就认了呢,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她哭了好久,等她平静下来,才开始讲述十二年前的事。
“那天,我儿子突然打电话到了庄上,当时我们电话安在村长家里,电话里他说出事了,又一直不说出了什么事。我和老头子着急,当天下午就赶到了江市。”
李宏母亲神色惊恐:“当时我们儿子来接我们,然后我们就看见了他藏在屋里的死人,那女的身上都僵了。我儿子说,是他那个女朋友让他杀人,结果他绑错了人,现在人死了不知道怎么办,让我们运回庄子上埋了,不能埋在市里,市里到处动工,万一被人挖出来就完了。”
“当时我们又急又气,我就去找了他那个女朋友,叫什么鲁芳,我趁她下班就扯住她的头发往住的地方走。我家老头子和我那个傻蛋儿子把那女的尸体放在后备箱,见那女的来了,我家老头子把那女的头往后备箱那女的身上按,说要让鲁芳去死。”
李宏母亲:“我家老头子做农活做惯了,力气大得很,还扇了那女的好几l巴掌,都扇的她流血了。我那个傻蛋儿子还想拦,被我家老头子一脚踹过去。后来那个叫鲁芳的不敢不认,对着我们痛哭流涕,她居然还威胁我们!”
李宏母亲气道:“她说我们说出去了,我们儿子得和她一起死,我们没办法,只好用蛇皮袋装着个死人,把人运回来。”
她又哭了起来:“要不是遇到这个黑心肝的,我儿子也不至于坐牢,出来还找不到活干。”
关朔问道:“当时丝巾破了?”
李宏母亲犹豫:“好像是,我家老头子力气太大了。”
陆园继续问:“当时鲁芳撞向了后备箱里的死者?”
老太太点点头。
陆园:“具体什么位置?”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胳膊肘那儿,后来我老头子把尸体放蛇皮袋的时候,还说着女的骨头断了。”
温薇薇身上的断肢是这样造成的。
老太太又开始嚎道:“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儿子可不能被判死刑啊!他才二十多!都是那个鲁芳的错,是她害了我儿子要坐十几l年牢啊!”
陆园和关朔走出审讯室,到了法医办。
法医老头正在查看温薇薇的尸体,这么多年过去,衣服也都降解了一部分。
关朔走到尸体的胳膊肘位置,问法医老头:“能从这些衣物上的血迹提取到dna吗?”
法医老头:“理论上可以,一般血迹中的dna很稳定。最近新进了仪器,还没用过,正好用试试。”
他哼着小调验完dna,发现胳膊肘这一块衣物上有两个人的dna,一个是温薇薇本人的没错,另外一个是谁呢?
单思博拿着血样走进来,对关朔说道:“刚从鲁芳身上抽的血样,她还不愿意。”
法医接了过来,经过检测,衣物上的血迹中的dna属于温薇薇和鲁芳。
陆园松了口气。
不管鲁芳怎么否认,她见过温薇薇的尸体。?”
单思博:“再怎么说朱笑兰和李宏都没关系,他们之间的关联是鲁芳,她肯定有问题。”
关朔:“去吃个晚饭吧,晚饭吃完去审鲁芳。”
鲁芳今年二十五岁,保养的还不错。
关朔和陆园坐在审讯室里,陆园道:“刚刚警员给你点饭,你怎么不吃?”
鲁芳:“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陆园:“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取决你配不配和。”
关朔拿出了那条丝巾,问道:“听你的同事说,这条丝巾是你买的?”
鲁芳盯着那条本来早就该被扔掉的丝巾,一时沉默。
她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待了几l个小时了,不知道警察查了些什么,但是这条丝巾早该消失才对。
陆园:“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它的,你前脚扔了它,后脚你婆婆就把它捡回来了,你婆婆还以为这条丝巾是几l千块钱买的,扔了可惜。”
关朔:“这条丝巾真是你几l千块钱买的吗?”
鲁芳低下头,可能是在思索怎么说。
关朔:“说话。”
鲁芳:“这条丝巾是李宏送我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买的。”
陆园:“这条丝巾是蜀绣绣法,用料讲究,在02年都能卖几l百块钱,李宏当时挣一天花一天,哪来的钱给你买这个。”
鲁芳咬死道:“我不知道。”
关朔:“根据李宏交待,是你告诉他当天朱笑兰戴着这个丝巾下车,所以他才绑错人,导致温薇薇窒息而死。”
鲁芳:“我没有,我只是在他面前抱怨几l句,讲了几l句朱笑兰的坏话,谁还没讲过别人坏话。”
陆园:“背后说别人坏话不是错,但是提到杀人就有问题了,李宏指认,是你指使他杀人。”
鲁芳当即否定:“我没有,是他自作多情。”
真应该让李宏听听现在鲁芳说的话。
关朔:“这么说那几l天,你和李宏都没见过?”
鲁芳:“没有。”
陆园:“根据李宏母亲的证词,案发一天后,李宏就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到了江市。你们没见过?”
鲁芳沉默了片刻,02年饭店门口又没有监控,她否认道:“没见过。”
陆园:“李宏母亲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抓破了你的头皮,能让我看看你的头上有没有疤吗?”
鲁芳:“这是我个人隐私,凭什么给你们看!”
关朔:“你涉嫌谋杀,在审讯室里和案件有关的事情你没有隐私。”
后面站着的警员按着鲁芳,避免她伤人。
陆园走下
来拨开她的头发,在后脑勺确实有一处疤痕,根据支虹玉说的,当时头发带头皮撕下来,确实很难不留疤。
陆园朝关朔点点头。
关朔:“李宏母亲为什么要抓破你的头?”
鲁芳:“她、她看不惯我!”
关朔:“为什么看不惯你?”
鲁芳:“谁知道她们农村人为什么看不惯我!”
陆园拿出法医的验尸报告:“在温薇薇的尸体上查到了你的血迹。”
鲁芳:“不可能!这是你们伪造的!”
关朔:“警方不可能伪造验尸报告。”
他叱问道:“从进来开始,你就没有说过实话,李宏和朱笑兰没有关系,不是因为你,他为什么要杀朱笑兰。你说你和李宏没见过面,李宏母亲说了,她扯着你的头发带你去了李宏当时住的地方,你们见过面,却说没见过。你头上的疤就是证明。”
鲁芳:“我头上的疤是我自己撞的,和他们没关系。”
陆园“呵”了一声:“我们有人证,当初人证看见李宏母亲扯着你的头发把你带走了。你真是鬼话连篇。警方不是你,不会伪造证据来骗你,所有的证据都是真的。”
关朔:“老实交代,不要说谎,我们有的时间和你熬。”
陆园:“你的同事、丈夫和婆婆都知道你被警方带来调查,迟迟不出去,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
鲁芳赫然抬起头,瞪着面前两个警察。
关朔指了指证据:“你不说,我们就可以慢慢熬,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的血迹怎么会出现在温薇薇的尸体上?”
鲁芳:“是他们把我的血迹放进去的!”
关朔:“怎么放的,他们哪来的你的血迹?”
鲁芳:“我的头皮上的血。”
陆园不耐烦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头上的疤是自己撞的,不是李宏母亲扯头发扯到头皮导致的”
鲁芳说不出话。
关朔换了话题。
“朱笑兰现在过的特别好,你需要付出劳动争取薪资,她已经能够坐在家里收房租挣钱,你嫉妒吗?”
鲁芳掐着手指。
关朔:“你们两的人生确实非常不一样,朱笑兰和公公婆婆关系和睦,和丈夫感情融洽,不缺钱也不缺时间,而你还得为儿子攒下一套房,确实是云泥之别。”
鲁芳生气道:“她那是靠男人靠出来的!”
陆园:“她们家的房产都是在婚后购入,写了她的名字,有她的一半,再怎么样也比你强。”
关朔:“而且运气还特别好,两次动手都没有杀了她,她确实聪明漂亮运气好——”
鲁芳:“放屁!”
她眼睛红的要滴血:“那就是个蠢货,仗着自己对象有钱,天天大摇大摆花钱,有什么好的,也就她那个对象天天扒着她,生怕她跑了,她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让着她……”
陆园:“你真的嫉妒她。”
鲁芳
:“要不是运气好,就她大手花钱的样子,现在过的还不如我!凭什么啊,凭她有个好对象,我那么努力……”
陆园:你努力什么啊,抢别人看中的男人???[”
鲁芳:“抢到了就是我的!”
她还挺自豪:“朱笑兰能靠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最好哪天她破产了,流落街头……”
这浓浓的恶意,就是她指使李宏杀人的动机。
关朔:“醒醒,人家夫妻俩没有不良嗜好,这辈子都不会比你差,而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你的血迹怎么会出现在温薇薇的尸体上?不要说谎,你继续说谎,永远都走不出审讯室。”
快到直播时间,陆园离开了审讯室,换吕一进来。
陆园直播完,今晚没有新的死者出现,她又回到了审讯室外,望着玻璃门里面。
已经过去二个小时了,鲁芳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单思博站在陆园身边,对她说道:“鲁芳挺能熬,但不算聪明,从你和关队进去的那会算起,她嘴巴里已经变了五六种说辞了。”
陆园:“她不说实话,大家都得陪她熬。”
刑侦办的人一直和鲁芳熬到了凌晨四点,在这个人最疲惫的时间,鲁芳终于熬不住了,从进审讯室那一刻算起,她已经在审讯室里待了十个小时,晚上又被关朔和吕一连着反复盘问,没有案底的人很少能撑住警方的这种询问,嫌疑人做的笔录前后对不上的情况只要出现一处,就很容易被警方抓住破绽。
凌晨四点,鲁芳撑不住了,说道:“那天,李宏和我说他把人带回来了,让我去看看,我发现他抓错了人,第二天李宏爸妈就来找我,对我拳打脚踢……对,是我告诉李宏朱笑兰有条丝巾很漂亮,她特别喜欢戴,从她对象那儿回来,她肯定也会戴……”
自此案件终于告破。
刑侦办的人松了口气:“可算是忙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