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可以做到再次开口说话。
“眼镜是那时候被打碎的吗？”
“嗯，他打的。”郁述吸了吸鼻子。
“这周末我陪你去配眼镜吧。”安黎用手擦了擦郁述的眼泪，放开手后，他朝郁述笑了笑。
这个笑容并不轻松。
他将心痛的情绪压在心底，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笑意。
郁述眨了眨眼，本能地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跟安黎一起去买什么，安黎都会主动去付钱。在这一点上他的恋人很固执，这次一起去配眼镜，必定还是安黎花钱。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不想再走上前世的老路。前世的经历告诉他，执着于物质的多与少只会内耗彼此，他郁述，要认清自己现在一贫如洗。
“可，可是，周末我还要送外卖。”郁述低声说。
安黎想了想，道：“可以下午下班后去。”
郁述望着眼前的少年，莫名的，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很有一种破涕而笑的意味，因为他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与愉悦。
“那，要是配镜店关门了怎么办？”他喜欢和安黎抬杠，因为他想多和对方聊聊天。
“那就换一家别的配镜店。”安黎也扬了扬唇角。
“好。”郁述点了点头，他看着安黎，唇角的笑意是收不住的。
“现在快睡，很晚了。”安黎手心的潮湿感已经消失了，郁述的泪水，他出的汗，都已经干了。
现在也许十二点过半了吧，明天还要早起。
想起早起，安黎犹豫了一下，问郁述：
“对了，明天早晨，你想在家里吃早餐，还是出去吃？”
他觉得自己应该问问郁述的意见，毕竟，如果出去吃，就要起的早一些，至少要比张明月阿姨早。
如果郁述想在家吃，那他就起晚一些，起床洗漱完和郁述一起下楼吃早餐。张明月阿姨一定会做的很丰盛，作为对郁述的招待。
因为昨晚大家都知道他带了同学回家过夜。
“我想出去吃。”郁述毫不犹豫地回答，但回答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又不认识你家里人，一起吃有点尴尬。”
他知道安黎家里发生的事，也知道安黎现在名义上的妈妈不是他的亲妈，而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安黎不喜欢和家里人一起吃饭，郁述自然也不会留下一起吃早餐。
“是有点。”安黎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有些忍俊不禁。
“睡吧，明天再聊。”
“嗯嗯，晚安。”郁述乖巧点头，先安黎一步闭上眼睛。
“晚安。”安黎轻声说完，也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清晨，安黎被闹钟叫醒，他睁开眼看到身边的郁述时忍不住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意识才逐步回笼，让他回忆起昨晚的事来。
“郁述，起床了。”安黎一边说话一边下床穿好拖鞋。
但身边的郁述还没有醒。
现在可不能继续任郁述睡下去，因为再不起，就不能赶在张明月阿姨起床前出门了。
昨天郁述可是答应的，和他一起出去吃早餐。
“郁述，醒一醒该去上学了。”安黎绕过床走到郁述那边，摇了摇侧躺着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发顶的少年。
“唔，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郁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只愣神了几秒钟，立刻就撑着坐了起来，“几点了？”
“五点四十。”再过二十分钟张明月阿姨就要起床热早餐了。
“好，我这就起。”
郁述很快下床，跟着安黎去卫生间。
结果安黎却没有和他一起，看他跟了上来，犹豫了一瞬，道：“你先去洗漱，我先换衣服。”
洗漱又不止是洗脸刷牙，郁述怎么能跟着他一起呢，安黎有些迷惑郁述的行为。
但他没说。
“嗯嗯，行，你先换衣服吧。”郁述眼里流露出一抹笑意，但他经过安黎时拍了拍安黎的肩膀。
这个动作也让安黎感到些许迷惑，不过他没多想，而是走到椅子旁边换下睡裤，然后从椅子靠背上挑出校服裤子套上，接着是上衣。
“安黎哪个是洗面奶啊，怎么这么多瓶瓶罐罐。”郁述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紧接着郁述就从卫生间跨了出来，将正在换校服衬衣的他看了个正着。
安黎的脸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连忙垂下眼睑不去看对方，然后匆忙的把衬衣套上，快速系扣子。
“哇，身材不错啊安黎。”郁述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
前世，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安黎说过，其实自己也如对方一样，喜爱着恋人的身体。如瓷器般洁白、干净，每一处肌肉曲线都完美的恰到好处的，属于安黎的身体。
他想去调戏一下对方，所以本能的，他向安黎迈了一小步，但最终停在了原地。
因为他怕自己的行为引起现在的安黎反感，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也没认识多久，他怕安黎觉得他耍流氓。
而事实上，他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安黎这个行为，已经给安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郁述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寻个借口出来看他。
但他没有吭声，默默系好扣子后朝郁述走过去，和对方一起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其实郁述口中说的那些瓶瓶罐罐，有好几个都是洗面奶，只是有些没有开封用过。
这些都是安黎远在国外的妈妈寄给他的，他没有花心思去整理，都摆在了洗手台上。
有部分没拆封的套盒被放在柜子里，根本没机会打开使用，因为根本用不完。
“你昨晚没有洗脸吗？”
安黎给郁述指完哪几个是洗面奶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啊，洗了。”郁述眨了眨眼，乖巧回答。
“用的哪个？”安黎问。
“嗯……是那个。”郁述指了指放在洗衣液架子那边的，一块很小的半透明肥皂，说完还朝安黎扬了扬唇角，眼里满满都是单纯。
安黎的瞳孔微微缩紧，那个是用来洗……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