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完结


    搬家的那天, 沉睡的池穹是被云曦光抱到新家的。


    别看池穹体长数米，但都是羽毛，他真实的体重很轻。加上云曦光吸收了全部灵气, 修炼大成，他抱池穹的感觉就像抱一枚羽毛那般轻盈。


    池穹那生着三根呆毛的脑袋贴在云曦光脖子上, 随着云曦光移动，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喙时不时会碰到云曦光的脖子。


    云曦光想起池穹人形的样子，想起他们之间有些暧昧的情感, 不由微微红了下, 将池穹的脑袋轻轻移动了一下。


    谁知走了一会儿，池穹的脑袋又凑了过来。


    这一次更过分, 他的喙啄的是云曦光的脸。


    即便是在搬家的车上，云曦光和池穹一起坐在后排座位上, 他将池穹放到另一边，自己靠着另一边窗坐着，没过一会儿，池穹的脑袋便又偏过来, 啄起云曦光的脖子来。


    云曦光瞄了眼驾驶座上开车的雪域银狼，它刚考过驾照，是灵兽中第一只拿到驾照的灵兽, 它是注定要被记载在史书上的灵兽，也算是灵兽界的大佬了。


    这位大佬不忘初心，非要当池穹的首席坐骑, 之所以考驾照也是因为身为当代灵兽, 要与时俱进, 掌握各种技术。为了做好池穹的首席坐骑, 它不仅要把A1B1C1的驾照全部考下来，接下来它还要去当飞行员。


    在雪域银狼的刺激下，武艾朗也开始发愤图强学习文化课，他还在补习高中课程，主攻理工科，日后打算当一个机械设计师。既然雪域银狼要开飞机，武艾朗就要造飞机、修飞机，以后万一研究出机甲，他还要做机甲维修师。


    武艾朗是雪域银狼的灵契师，他要陪伴小狼一生。


    雪域银狼的梦想是做池穹的首席坐骑，武艾朗的梦想是做雪域银狼一辈子的搭档，这一对灵契师和灵兽也算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单向奔赴了。


    云曦光挺心疼武艾朗的，但他发现武艾朗补课还补得挺开心的，突然觉得武艾朗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学习的理由而已。


    灵气复苏后，武艾朗作为最终救世战的重要一位成员，得到的好处相当多，池穹非常偏心，不仅给云曦光单独留了一片火羽，还专门在他们附近投放了两片火羽，这两片火羽被在场的人和灵兽分了。


    黎正、武艾朗、宁善、秦殊等参战的灵契师，还有那些战机的飞行员，这些人修炼起来远比其他人要快。


    武艾朗大概是被灵气打通了脑细胞，学习能力变得特别强，他开始梦想着自己成为一名科学家，制造出灵兽可以驾驶的飞机，制造出与星际时代接轨的机甲，这才积极地投入到学习中。


    经过三个月，武艾朗也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


    云曦光看了眼开车的狼，觉得这画面有些惊悚，但又庆幸开车的是绝不会偷看的忠诚的雪域银狼，换成是国家安排的司机，那就尴尬了，一句两句真是说不清楚。


    云曦光一挥手，在驾驶座和后排座位中间布下一层结界，凑在池穹脑袋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池穹没说话，但是呆毛微微动了下。


    云曦光暗笑一下，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在装睡？”


    池穹还是不说话，看起来睡得很香，但尾巴处的凤翎翘了翘。


    云曦光再度低笑一声，小声道：“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说完，他吻了池穹的脑袋一下。


    池穹的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


    云曦光道：“你可别是装睡，你要是装睡，我就不理你了。”


    池穹的眼皮顿时不动了，连呆毛都变得僵直起来。


    云曦光偷笑一声，心想憋死你。


    山顶别墅已经完全按照云曦光的想法布置好，一些简单的行李也有人帮忙送过来。


    云曦光下车时，送行李的货车也到了。


    由于这座山还属于未开放区域，云曦光不能雇搬家公司帮忙搬家，送货的便成了烛照灵修学院的第一批人类学员，他们既是被抽调来帮忙，又是来上实践课，由苍龙老师带他们参观当年灵契界第一批灵契师诞生的地方，讲解一些云家留下的阵法，也是一门阵法课。


    曾经的特种战士现在的灵修学员跳下车，毫不费力地帮云曦光把东西搬下车，云曦光让他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可以了，剩下的由他来处理。


    实际上要不是苍龙一定要这些学员来膜拜一下烛照圣神——新纪元的开启者，云曦光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帮忙搬家，他的手轻轻一抬，就能轻松抬起几十吨的东西，其实他完全可以带着这些行李直接飞过来，完全不需要人送，但大家坚持要送，说搬家必须有个仪式感，云曦光这才妥协。


    放好行李后，一名学员看着云曦光，疑惑地问道：“云先生，大白天的，山顶风这么大，为什么会有一群萤火虫？”


    云曦光看了看周围一直晃动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在他住院时就一直在医院附近徘徊，从夏天徘徊到秋季，如今已经进入深秋，它们竟然还没死，而且一直跟着云曦光。


    云曦光抬起手，几只萤火虫靠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落在他掌心上，一闪一闪地放着微弱的光。


    云曦光注视着萤火虫们，温柔地笑了下，解释道：“它们是一群……不，他是一个正在学着适应新世界的生灵。我相信他很快就能用自己的方式了解这个世界，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学员听得一头雾水，戴上金丝边框眼镜的苍龙老师却听懂了，它注视着那群萤火虫，惊道：“幽荧圣神？！”


    “是啊，”云曦光叹了口气，“他似乎赖上我了。”


    一切还要从池穹吞噬了幽荧的力量说起，由于当时池穹靠着和云曦光的契约控制住了幽荧，落羽之后，幽荧剩下的灵性生出一点点意识，并且顺着池穹的契约，赖上了云曦光。


    他好像在迷迷糊糊中，把池穹和云曦光的契约，当成了他和云曦光的契约。毕竟当时池穹吞噬了他的力量，他短暂地被契约支配过，又因云曦光的灵魂能量产生了生命的意识，说他短暂地同云曦光结契过也很正常。


    云曦光沉睡时，他兢兢业业地守护着云曦光，星星点点地飘在窗外，趁人不注意就会钻进屋子里，比医生们还勤奋。


    云曦光醒来后，就感受到这些星星点点的小东西，还感受到了幽荧的喜悦。


    那一刻，云曦光有些头疼。


    以往不管是赤螭、苍龙还是白泽，这些灵兽都只是他的过去时，并没有与它们结契，池穹就算吃醋也只是在和空气对战。


    可这幽荧，是真的与他结契了，还是池穹造的孽，到时候都不知道池穹要怎么闹。


    “太阴圣神，竟变成了这副模样？”苍龙的神色有些悲伤。


    云曦光却是笑道：“苍龙前辈，你可别小看这些萤火虫。它们其实只有一个，但如果幽荧想，他可以化身万千，数量比漫天繁星还要多。他是黑夜中的星火，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观察着这个世界，寻找着自己生命的意义。”


    萤火虫感受到云曦光内心的温柔，凑过来亲昵地落在云曦光的鼻子上。


    云曦光明白他的迷茫，这只是一个新生三个月的灵兽，精神还没有那么强大。


    “不用这么着急寻找意义，先学习，观察，等你了解得足够多，明白天地之大，宇宙之浩瀚，发自内心地想要做些事情，再去行动。”云曦光宽慰道。


    萤火虫扇动翅膀，又继续向云曦光眉心飞，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眉心。


    这下，正在装睡的池穹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睁开双眼，全身遍布着骇人的火焰，一把火烧向那群萤火虫。


    “放肆！”神鸟口吐人言，怒道。


    萤火虫却毫不畏惧这炽热的火焰，他的身体散开，化作无数光点，在火焰触及不到的阴影中重聚。


    池穹的火伤不到他。


    池穹气得还要张口吐火，云曦光连忙阻止这两大圣神打起来，他的手穿过火焰，摸了摸池穹的脑袋，笑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池穹的火瞬间熄灭，他傲然抬起脖子，脑袋两侧的双眼看向两边，就是不看云曦光，他保持着骄傲的姿态傲然道：“就是刚才醒的。”


    “哦？真的假的？”云曦光道。


    池穹全身上下嘴嘴硬，他坚持道：“就是刚才，今天之内都算刚才！”


    云曦光笑道：“所以医院我抱你的时候也算刚才，车上你啄我的时候也算刚才，对吗？”


    “对……”池穹心虚地低下头。


    云曦光演技非常差地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捂住脸说道：“我还以为你睡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哎呀，太不好意思了。”


    说罢他飞身跑进别墅中，藏在二楼卧房中。


    池穹连忙展开翅膀追了上去，在云曦光进房间的瞬间，他率先摊开长长的羽翼倒在了床上。


    云曦光正好在往床上跳，他跳上床的瞬间，池穹火红色的羽翼化为手臂，将云曦光一把搂在怀里。


    云曦光的心跳漏了一拍。


    “本座、本座就是在你抱起我的时候就醒了，但本座知道你想抱本座很久了，想给你这个机会，才没有醒的。”池穹依旧嘴硬地说。


    “要不是幽荧在，你打算什么时候醒？”云曦光问道。


    “自然是等你把我放到床上时，顺势醒来，化为人形，将你抱在怀里……”说到这里，池穹也害羞起来，他以往看人类情爱时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轮到自己却觉得难以开口，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幽荧怎么一副和你结契的样子？你到底还有几个好灵兽？！”


    池穹觉得，这个问题大概要伴随他们生生世世了，云曦光实在太招灵兽喜欢了。


    云曦光道：“这可不是我的错，是我们的问题。而且幽荧是初生生灵，意识懵懂，还需要我们好好引导，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你不能随便对他发脾气，要好好教育他。”


    说到这里，云曦光觉得有些古怪，怎么好像他和池穹恋爱还没谈，就有了孩子一样？


    这可不行。


    云曦光决定补救。


    于是他起身，专注地看着池穹道：“之前在契约空间时，你说等救世结束后要做什么？要如何满足我的心愿？”


    池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硬撑着说道：“既、既然是满足你的心愿，自然是由你来、来提！”


    还是只初次恋爱的小雏鸟呢。


    云曦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作为当初众灵兽眼里主动撩拨圣神的胆大妄为的人类，他得承担起责任。


    云曦光觉得要和池穹说清楚，于是他正色道：“最开始你是误会了，我没想过要追求你，那只是……我见你太可爱了，心痒难耐，对可爱事物做出的亲密之举。”


    池穹猛地坐起来，先是一脸心碎、尴尬、难过、失恋，随后又马上把碎掉的心用火融化凝聚成一个，坚强地板着脸说：“哦，是吗？那本座就放心了，本座原也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情感，只是看在契约的份上，准备满足你一个心愿。既然你没有这种念头，本座也不用费事了。”


    说罢转过身，变成火鸟就要从窗户飞走。


    好在云曦光身手敏捷，一把抱住他，头靠着他的翅膀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听我说完好吗？”


    “本座迫不及待想要去巡视本座的新世界、新领地，哪有时间停留在你这里？”池穹傲然道。


    是找个地方哭去吧，不对，池穹不会哭，他的火焰会蒸干泪水，若他发现自己哭了，会气得把海水都蒸干的。


    云曦光忙道：“那也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说完。最初我，确实心无杂念，单纯是想守护你，照顾你，和你共度余生。那时我对我们之间情感的定位，不是亲情，但胜过亲情；不是友情，但胜过友情。”


    池穹僵硬的翅膀软了下来，不再试图挣脱云曦光的怀抱。


    “但后来，我们与缝叶蚁战斗时，你变成了成年体，那时我对你的感情就发生了改变。我意识到你是个成年男性，我也发现，我曾经对你做的事情其实非常越界。


    “那段时间，我也有些混乱，一时不知道如何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给我时间，我想我会重新找好定位。可是后面的发展太快，根本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我们就要面对生死之战。


    “大战前，我在混乱中得到了你的回应，摇摆的心在那一刻落下，找到了定位。”


    池穹变回人形，一双大眼睛紧张地望着云曦光。


    云曦光的眼中情意绵绵，他对池穹说：“生死之战时，我想的是，如果我们失败了，我的灵魂就这样和你缠在一起燃烧殆尽，也很美。


    “知道自己活下来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往后余生，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对你，是亲情，超越亲情；是友情，超越友情；是爱情，超越爱情。


    “我的情感不该摇摆，我们之间，不管你的形态如何变化，不管我是生是死，都只有一种情感，就是至死不渝。”


    云曦光这段话对没什么情感经验的池穹来说太复杂了，他呆愣了许久，才艰难道：“幸亏本座有文化，至死不渝是在说爱情，对吧？你爱慕本座，在求偶对吗？”


    “是。”云曦光忍不住笑了，他凑上前，吻了一下池穹的脸颊。


    “那本座不走了。”池穹立刻道，“本座是个仁慈的圣神，不忍拒绝真诚的心愿，本、本座允了。诺！”


    云曦光将额头贴在池穹额头上，柔声道：“那我们以后一起学习如何让这段感情变得更醇厚，好吗？”


    “诺！”池穹道，“但本座，至高无上，绝不会屈居于人下！”


    云曦光毫不犹豫道：“自然依你，但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太早吗？我看灵鸟们的习俗都是允诺后就尽快……”


    云曦光伸手捂住池穹的嘴：“按人类的习俗来。”


    “那好吧，要快点，本座未必有耐心。”池穹露出一副“谁叫本座宠你”的表情。


    云曦光笑着吻上池穹，开始了他磕磕绊绊的恋爱之旅。


    窗外，一群萤火虫飞过，似乎想要凑上前看清楚。


    云曦光手一挥，符合池穹审美的金红色窗帘拉上，挡住了萤火虫的视线。


    带领学员们实践学习的苍龙突然丢下学生飞上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纾解的、释放了许久的担忧的龙吟。


    那一天，整个B市的人都听到了这声龙吟，看到天空中盘旋的巨龙。


    听到这声音，白泽松了一口气，肩膀都轻松了不少。


    正在执行任务抓捕觉醒人类的金翅大鹏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啄着地面。


    黎正拎起它道：“人家谈恋爱，你嫉妒什么？烛照要是真想和你有点什么，你敢吗？”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金翅大鹏惊恐得毛都要掉光了，它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想侍奉圣神，必须要先经过我的考验，先从我这里学会侍奉圣神的规矩！”


    黎正弹了下它的脑袋道：“醒醒，大清亡了，你当自己是宫里的太监吗，皇帝不急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再折腾小心云曦光拆了他家别墅里属于你的鸟窝。”


    金翅大鹏歪了下头，猛然醒悟道：“你怎么也知道圣神在和云曦光恋爱？你能听懂苍龙的龙吟？”


    黎正掏掏耳朵：“能听懂啊，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大家在说什么，只要我想听，我都能听懂。”


    “我都听不到那么多声音，它们在说什么？”金翅大鹏问道。


    黎正道：“大部分生灵没什么智慧，它们只有一点点本能，这三个月间，都在反复说着一句话。它们不会语言，只能交流意识，我把它们的意识用人类的语言翻译了一下，虽然不是很准确，但这句话是最贴切的。


    “它们在说——一鲸落，万物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磕磕绊绊地写了四个月，今天终于完结啦。


    这篇文从一开始的立意就是“一鲸落，万物生”，我的灵感也来自于此，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


    写得不是特别完美，但也差强人意。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我爱你们。


    就此，全文完啦，不要找番外啦，在懒青看来，新生之后的两章都算是番外。


    么么哒~